秉承着顾客至上的原则,管事的想了想,还是将这不算秘密的秘密告诉了云知鸢。
“京城里有几位从太医院退下来的太医,分别在各个坊间开设了医馆,并且前几年还拉了其他一些医中圣手,一起搞了一个什么……什么会的……”
管事的知道的也只是一些皮毛,所以也没有去特意打探过,“从那以后,但凡是想在京城开医馆的,都得有那几人发的手续才行。如果不然,便是无证行医,轻则罚钱,重则……”
他压低了声音,“牢狱之灾啊!”
听罢以后,云知鸢人都懵了。
没想到开一个医馆而已,居然还有那么多牵扯,她追问道:“可是那些人又不是官府人员,怎能凭他们一己之力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更何况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医馆那么多,他们管的过来吗?”
“害,这就是您的不懂了吧?”管事的笑了笑,摇头说道,“如果是走正常流程,您要开医馆,在定下铺子以后,就得第一时间去那几位太医的地盘报备,然后再花钱‘捐’个手续。您想想看,只要新开一家医馆,那些人便能赚一次钱,而且之后的每个月,还得上交管理费呢!”
“那不就是恶霸吗?”云知鸢下意识说出了心里话,“那官府……”
“哎呀,您怎么还不明白呢?”管事的说道,“那几位收了钱财,自然是要孝敬给官府的,如果不然,谁给他们兜底?所以啊,在下方才才多嘴一问……”
管事的说道:“在下原以为裴大夫您早就知道这些了,说不定早就把手续给办了,所以在下才……”
闹了半天,原来想要在京城里开一个医馆也不容易。
云知鸢狠狠地沉默了,她看向采莲。
采莲也沉默着,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以前也没这样的规矩啊。”
“以前是没有,不过这几年却有了。唉,说来也是那几位太医的背景太大了,当年也不是没有人闹过,只是可惜啊……”管事的摇了摇头,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世道,可不就是如此吗?
“那如果……”云知鸢想到了什么,“如果没有开医馆,但是私底下为人治病,也需要受他们管辖吗?”
管事的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只是一点小打小闹的话,那些大人物自然是不会管的。可如果让他们发现您赚了钱……那可就不好说了。”
那些人就像是鬣狗似的,闻着味儿地撵人。
听了这话,云知鸢知道自己想要擦线而过的法子是行不通了。
而且她想给自己找新的靠山,那么肯定得打出知名度才行。
如果仅仅是私底下给人看诊,又如何能声名鹊起呢?
所以啊,看来她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开医馆这条路。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她这身份是虚的,到时候若真遇到事了,大不了跑路便是。
“到地方了。”管事的三两步走上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铺子的大门。
云知鸢也收回了思绪,她在铺子的里里外外都看了看,甚至连四周的街道都瞧了瞧,最后摇头说道:“不行,太小了。”
“这还小?”管事的有些意外,“这铺子就医馆而言,已经不小了。”
“不,太小了。”云知鸢说道,“这铺子只有前厅,没有后院,而这前厅到时候放了药柜桌椅板凳,就更没多少地方了。”
听她这么说,管事的张了张嘴,但是他也没墨迹,直接拿过小厮手里的画纸,交给云知鸢说道:“裴大夫说得不错,这个铺子是这几个铺面里最小的。只不过租金相对而言比较低廉,再加上地段也不错,所以在下才先带裴大夫来了这里。”
“而这些是其他几个铺子的图样,裴大夫您先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眼的?”管事的说道。
云知鸢那些几张图纸看了看,这画纸上面不仅画着各个铺子的样式,还贴心地标注了几进几出,有无后院这种细节。
“这个铺子在哪里?”云知鸢挑出了一张画纸,上面画着的是两进的铺面,而且还带着一个宽敞的后院,房型周正,只要地段不是特别偏,云知鸢都能接受。
至于租金,那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
“这个?”管事的打眼一看,脸色突然就变了,他拿过画纸对小厮道,“你怎么把这张图纸也带上了?毛手毛脚的,一点事情都做不好!”
小厮也吓了一大跳,赶紧认错说道:“我我……我一时心急,所以就……”
管事的也不管小厮如何解释,他收起画纸,赔着笑脸对云知鸢说道:“裴大夫,这铺面虽好,可却不怎么合适,您要不还是再看看其他的吧?”
“这是为何?”云知鸢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什么新型的推销手段。
可是她已经表现出了对这个铺子的兴趣,这管事的根本就没必要再耍什么手段了。
除非是有什么隐情。
于是云知鸢两手抱胸说道:“莫非这铺子已经被人租了吗?”
“这……”管事的有些无法回答。
其实这铺子不仅没有被人租去,并且还已经空置好几个月了,那铺子的东家都快熬不住了,成天往牙行里跑,问那铺子什么事情能租出去。
或许也是因为那东家往牙行跑得太勤快了些,所以那图纸才会被夹杂在其他图纸里,就这么被带了出来……
“有什么不好说的吗?”云知鸢目光冷冷,“我可是花了钱的,总得让我花得明白吧?”
“这……这是当然的了!”管事的咽了一口唾沫,而后用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道,“裴大夫,我就跟您直说了吧。这铺子不仅没人租,而且已经空置很久了,最重要的是,这铺子从前就是一个医馆!”
此话一出,云知鸢更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我看着铺子也算不错,怎么会那么久都租不出去?”
管事的说道:“就是在下先前与您说的那些……”
话匣子已经打开,管事的也不好在隐瞒什么。
他直接说道:“不瞒您说,上一任租客正是因为不满那几位大人物的规矩,誓死反抗,可结果却是那医馆开了不到三个月就关门大吉了,当时的那位大夫也被撵出了京城。而且那铺子里现在都还放着许多九成新的药柜药架,各种器具……没人敢去接手,更没人敢去收尸烂摊子。”
说着,他又看在钱财的面子上劝说道:“所以啊,裴大夫,您若是没有背景,最好还是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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