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嫁残王,夺皇权!重生医妃赢麻了》 第110章:何人所为 安无药默然,而后幽幽点头,“是啊,用上了。” 谁能想到呢,燕归尘和云知鸢居然不约而同地藏了私,若是让皇帝知道,还不得被气岔气? “赶紧的吧。”云知鸢挑了挑烛芯,烛光摇曳之间,室内被照得恍如白昼,“再拖下去,他可真要死了。” 安无药也知道情况危急,便跟着云知鸢研究了起来,他也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最后,两人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返魂丹与牡丹花王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二者分开时问题不大,可要是服用了返魂丹,再加上被牡丹花王牵引,不出多久,那人就会变成活死人。 且神不知鬼不觉。 “活死人?皇帝并不是想要燕归尘的命?”云知鸢歪了歪头,有些不理解,“如今也就是有六公主横叉一脚,没了牡丹花王牵引,他体内的返魂丹并没有被催生太快,所以,我们才能有这一晚上的时间。” 安无药抿着唇点头,“目前来说是这样的,看来六公主也是阴差阳错救了王爷一回。” 云知鸢瞥了他一眼,“皇上赐的东西,难道你真以为燕归尘会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日日欣赏吗?” 原本云知鸢就是打算将那牡丹花王放得远远的,但是燕华姝横叉一脚,不仅解决了牡丹花王的问题,还让云知鸢大赚了一笔,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话又说回来……”云知鸢将手里的返魂丹放下,她在一旁洗了手,说道,“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返魂丹与牡丹花相辅,是会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变化,可如今王爷呕血,命悬一线,这与我们查出来的不一样。” 安无药叹了一口气,“再看看医书吧,或许会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云知鸢在心里算着时间,差不多有一刻钟了。 于是她再次走到燕归尘身边为他把脉,随后她摇了摇头,“情况依旧不太好,看来只能先吊着一口气了,至于吊命药吃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那就看命了。” 安无药闻言也走上前来,他为燕归尘把脉过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随即,云知鸢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枚药丸,她一只手掐着燕归尘的下巴让他张嘴,另一只手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药入口即化,省事的很。”云知鸢说道。 安无药在一旁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燕归尘在服下药丸后不久便呼吸平稳,就连脉搏的跳动都恢复了一些。 他看向云知鸢的目光里透着深意。 这样救命良药,不说起死回生,但也算是从鬼门关抢人,这位庸王妃就近师从何处,是什么来头? 正当此时,云知鸢突然闻到了燕归尘身上散发的阵阵药味,她福至心灵,道:“我去看看药浴。” 说罢,她走到屏风后面查看起来。 她给燕归尘配置的药浴并不是一次性就把所有的药材放下去,而且根据时间的不同,分多次投放。 而据说燕归尘今日刚泡药浴不久,就呕血昏迷,再结合自己查出来的东西看,云知鸢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药浴出了什么岔子。 安无药也跟了过来,只是他还没开口,云知鸢就惊呼出声,“坏了,药材被换了!” 只见云知鸢的手里拿着一株药材,她的脸色有些不好,问安无药道:“今日这药浴是你配置的吗?” 安无药满脸的茫然,摇头说道:“我过来的时候,药浴就已经被布置好了,那些药材我也并未经手。” 这时候,青锋也走了过来,他在看到云知鸢手里的药材时脸色一变,说道:“药材是属下亲自去取的,从药房到这里,一直没有假手于人。但是每一样药材属下都是按照王妃开的药房核对过的,这株药材……” 越说,他的脸色就越发难看起来,“属下并未见过这株药材,不过却有一种差不多的药材,属下不会看错。” “没错。”云知鸢低头在药浴里找了找,又捞出来一株药材,她将将株药材放在一次比对,“这两种药材外形十分相似,但是药性却差得十万八千里,如果一不小心用错……” 她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药性,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青锋张了张嘴,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艰涩地说道:“手相当时刚刚把药放下,就被人叫了出去,属下原以为是王爷有什么吩咐,便没有多想。等属下再回来时,药浴已经布置好了,且安大夫也在,所以属下便以为药浴是安大夫布置的。” 听了这话,云知鸢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么你被叫走之后,可有见到王爷?” 青锋点了点头,“是见到了,但是如今想来,王爷当时对属下的出现似乎有些惊讶……” “那么可以猜测,你是被人故意叫走的。”云知鸢指了指青锋,随后又指了指安无药,说道,“而你,到来的时候药浴已经布置好了,再之后,就是王爷和青锋前来。” “你们彼此之间都以为是对方布置了药浴,所以也并没有多问,那么……”云知鸢问青锋道,“从你被人叫走,到你与王爷回来,一共花了多长时间?” 青锋想了想,说道:“两刻钟不到。” “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布置好药浴,再脱身逃走,并且安大夫比你回来的早,所以那人只用了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就安排好了一切。”云知鸢说到最后耸了耸肩,“由此可见,要么是内部人作案,要么就是庸王府的护卫都该换了,连外人进府做手脚都没有发现。” “王妃说得有道理。属下这就让人去查。”青锋拱了拱手,其实他也明白,这种事情应当是出了内鬼。 但什么样的内鬼会胆敢谋害当朝王爷呢? 青锋怀着满肚子疑惑出了门。 云知鸢将有问题的药材都捞了出来放在一旁,一边对安无药说道:“现在的问题是,燕归尘他不仅体内有余毒未清,而且还受到了返魂丹的影响,如今又被这药浴侵蚀……可以说,他现在就是一个毒药罐子,你有什么办法吗?” 安无药两手一摊,十分老实地说道:“说实话,王爷这样的情况世所罕见,至少我从前并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 没有经验,所以也就无从谈起如何下手。 “我……”云知鸢只能叹气,“我也是啊。” 燕归尘的体内可以说是五毒俱全,说不定还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如果贸然下手,指不定会打破平衡,加速他的死亡。 “先翻翻医书吧……”云知鸢也没有办法了,她的确是有一身的医术,可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啊! 要是老酒鬼在就好了,指不定会…… 突然,云知鸢眼睛一亮,她赶紧叫来荷月吩咐道:“你快去我的房间里,将我珍藏的医书和手札都拿过来!” 她想起来了,她师父曾经对她吹嘘,说什么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多厉害厉害,治疗过多少多少的疑难杂症,说不定师父的医书和手札里会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啊! 荷月得了吩咐赶紧点头应下,忙不迭又回去拿医书去了。 而云知鸢看着安无药,说道:“安大夫,现在人命关天,你也不要再藏私了,有什么手段就拿出来吧。” 安无药面露无奈,“我哪里敢?” () 第111章:把她逼成疯子 这一晚的庸王府里人心惶惶,而另一边,尚书府里同样不太平。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守夜的丫鬟仓皇闯进内室,“夫人,您怎么了?” 丫鬟小心翼翼地将屋子里的烛火点上,灯火幽微之间,只见胡桂兰捂着心口剧烈地喘息着,她的脸色煞白,脑门儿上却全都是汗水。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老爷呢?”胡桂兰揪着锦被,脸上的表情惊惶不定。 丫鬟低声说道:“老爷今日宿在吴姨娘那儿……” 胡桂兰定了定神,却发现自己抓着被子的手居然还在微微发抖,就叫她的声音里也透着些许颤抖,“去……” 胡桂兰说道:“去将老爷请来,就说……就说我做了噩梦,心悸难安。” “是……”丫鬟正要退下,却又听胡桂兰说道,“慢着,你再……你再叫人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胡桂兰突然就想是卡壳了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喘了两口粗气,才继续说道:“算了,你先去请老爷,再让小厨房给我熬点安神汤来。” “是,奴婢知道了。”丫鬟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安神汤被送到了胡桂兰的手里,可传话的丫鬟却跪在床边,哆哆嗦嗦地说道:“启禀夫人,老爷他……老爷他说夫人若是噩梦心悸,不妨去找大夫来瞧一瞧,老爷说他……不会治病……” 随着最后几个字落下,胡桂兰猛地将手里的空碗砸在丫鬟脚边,“没用的东西,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丫鬟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赵嬷嬷则是劝慰说道:“夫人息怒,您的身子要紧。” “光说这些话有什么用?这段时间以来真是事事都不顺心!”胡桂兰的脸色还没有恢复,在烛光的映照下,她的那张脸更显得煞白如纸,似是青面獠牙的恶鬼似的。 赵嬷嬷给丫鬟使了眼色,让她先行退下,自己则继续劝说道:“夫人,要不明儿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您最近总是夜不安枕,或许是有些焦虑了。” 这些情况胡桂兰自然也很清楚,她捂着额头,脸色难看至极。 “自从云知鸢回来之后,没有一件事是称心如意的,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胡桂兰恶声恶气地抱怨着。 “纵然没有云知鸢,不是还有云忆欢那个小贱人能替嫁吗?”胡桂兰继续骂道,“早就该让云忆欢替嫁,便能一石二鸟,省了我许多心思!” “夫人……”赵嬷嬷压低了声音,“夫人,当心隔墙有耳啊。” 光是说云知鸢的是非也就罢了,云忆欢虽然是养女,但是在尚书府里的大夫和亲生的也没多大区别,甚至深受老爷宠爱。 这些话若是让老爷听了去,那可不得了! “怕什么?”胡桂兰掀开被子走下床,“不过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女罢了,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一只蚂蚱罢了,也就是仗着老爷宠爱……” 说到这里,胡桂兰的脸色更黑了几分,“当年那个狐媚子勾得老爷乐不思蜀,不还是成了我的手下败将?如今那云忆欢也不过是个小狐媚子,难道我还奈何不了她?” 赵嬷嬷没有接话,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又会惹祸上身。 然而话虽如此,胡桂兰的脸上却还是没什么血色,她缓了一会儿,再次躺回了床上。 可这一回,她却特意没有让赵嬷嬷熄灯,只是房间里明亮如昼,胡桂兰却仍然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另一边,云忆欢听着臻儿打探来的消息笑得合不拢嘴,“那个裴大夫果真是有两把刷子,我今儿才给那黄脸婆用了药,今晚居然就起了效果。” 云忆欢将小瓷瓶拿在手中摩挲着,眼里全是喜悦之色。 这药能将一个正常人给活活逼成一个疯婆子,这么好的东西,足以帮她兵不刃血地解决掉胡桂兰。 等胡桂兰成了疯子,爹爹自然就能休妻另娶了…… “二小姐,听说夫人又睡下了,只是一屋子里都点着灯,还叫了好几个丫鬟守着,可是……”臻儿小声地说道,“可是夫人似乎还是不能安眠,明儿指不定就会找大夫了。” “找就找吧。”云忆欢并不害怕,“若是大夫真的没查出点什么来,岂不就说明那裴大夫是个没本事的?可要是别的大夫查不出病因……” 云忆欢抬手抚上自己坑坑洼洼的脸,“那就说明裴大夫的确厉害,我的脸,也是真的有救了。” 臻儿张了张嘴,最终附和道:“二小姐说得是,而且夫人晚上夜不能寐,白日里应该也没什么精神在找您的麻烦。” “这是当然。”云忆欢笑着说道,“她睡不着,我可就要睡了。” 说罢,云忆欢挥了挥手让臻儿退下,自己则安安心心地睡了。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又一声惊叫透过夜色,隐隐约约地传到了迷迷糊糊的云忆欢耳中。 她翻了个身笑了笑,叫吧,叫吧,那个黄脸婆早点变成疯子,她才能早点上位啊。 夜色凄凄,晚风清凉。 云知鸢已经熬红了双眼,她和安无药两人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两盏灯火和满桌子的医书手札。 不远处,床上的燕归尘呼吸微弱,即使是昏迷着,他依旧是眉头紧蹙的模样,薄唇泛白,毫无血色。 “王妃,安大夫,夜还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采莲端来了茶水点心,生怕把这两人饿着。 云知鸢也不客气,接过采莲递来的银耳莲子羹就吃了起来,只是她的目光一直都粘在医书上没有挪开。 “多谢。”安无药接过了茶水,他的嗓子有些干哑,喝了水之后才好了许多。 眼看着云知鸢脸色憔悴,采莲有意缓和气氛,说道:“王妃,方才穿回来的消息,说是尚书府里出事了,胡夫人她一夜惊梦,被噩梦吓醒了好几次。” “哦?”云知鸢终于抬了抬头,她一边揉着有些发疼的双眼,一边说道,“看来云忆欢下了十成十的药,她就是想把胡桂兰逼成疯子。” () 第112章:生死一线 虽然药是云知鸢给云忆欢的,但是她却没想到云忆欢一拿到药就给胡桂兰用上了。 而且那种药前几次使用的时候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的,可胡桂兰一夜惊梦好几回,可见是云忆欢故意加大了药量。 安无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也很想八卦八卦,但是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思来想去,安无药只能干巴巴地问了一句,“王妃,你和尚书府有仇啊?” 云知鸢倒也没瞒着,于是她索性点了点头,“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短短的八个字,却说出了云知鸢的血海深仇。 安无药看着云知鸢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那么大的仇,不好报啊。” 说罢,他又赶紧补充说道:“我的意思是,尚书府树大根深,一般人撼动不了尚书府。” “我知道啊。”云知鸢喝了一口茶水,随手翻开了一本乱糟糟的手札,“要不然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会将计就计嫁给燕归尘?还不就是想跟他合作吗?” 她与燕归尘,就是合作的关系。 可偏偏燕归尘不信任她,那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安无药看了看云知鸢,又看了看燕归尘,最后点了点头,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王妃的眼光确实不错,王爷虽然身子不太行,但是好歹也有庸王的封号,尚书府也不敢妄动。” “都是虚的。”云知鸢两手一摊,随后又指了指双目禁闭的燕归尘,“总得人活着才能帮我啊。”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救治燕归尘。 对此,安无药也深以为然。 两人渐渐地没话说了,继续专心致志地翻看着各种医书手札。 突然,安无药的身子猛地一震,“找到了!” “哪里?我瞧瞧!”云知鸢双眼一亮就要去看。 但安无药将手札递给她时,却问了一句,“敢问王妃,这手札是从何而来?” 云知鸢接过来一看发现有些眼神,再仔细一看,她顿时就乐了,这不就是老酒鬼留给她的“财产”吗? 不过云知鸢的嘴唇抖了抖,却并未说出老酒鬼的存在,她只说道:“偶然得来的,我就喜欢收集这些乱七八糟的医书手札。” 安无药下意识觉得她是在胡说,但是自己却没有证据,便也只能作罢。 他点了点头,“王妃的运气真好,如此珍贵的手札都能被王妃得到。” “是啊,我的运气一向不错。”云知鸢随口敷衍。 在这本手札里,记录了一桩与燕归尘这情况差不多的病症。 同样是身中奇毒,同样是几种剧毒在体内肆虐,同时,也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非常之症,非常之法。”云知鸢看着手札里的记录,她问安无药道,“安大夫,你有什么想法吗?” 安无药同样在看着她,“我想到的办法,或许和王妃的办法差不多。” “那就试试吧。”云知鸢将手札摊开放在桌上,她又从旁边拿来了那套金银针,随后对安无药说道,“你去将王爷的衣裳脱了,我来施针。” “行。”安无药的目光在金银针上停留片刻,爽快地点了点头。 云知鸢转头又让采莲去准备了几样她需要的东西,随后,她又让人拿来烈酒给金银针消毒。 等她做好准备,一转头,就见燕归尘的衣裳已经被扒了个干净,锦被只遮住了他腰部以下的地方,而他精壮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 隐约的,云知鸢似乎还能瞧见燕归尘皮肤之下青紫色的经脉。 云知鸢先给燕归尘把了脉,心中大概有了底。 “要么死,要么活。”云知鸢将燕归尘的手放下,语气颇有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等他醒了,我一定要他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安无药笑着说道:“看来王妃颇有信心。” 云知鸢倒是没有托大,实话实说道:“一半一半吧,你不也是一样吗?如果燕归尘死了,你又何去何从?” 所以,在云知鸢看来,她和安无药或许都对彼此有所隐瞒,但是相同的是,他们两人都不想让燕归尘就这么死了。 “王妃说的是,我的确不甘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护国英雄死的如此不明不白。”安无药耸了耸肩,说道,“当今圣上昏庸无道,从前征战之时,也只会伏低做小,割地赔款。若不是王爷横空出世,收复失地,打退敌军,又何来今日的太平盛世呢?” 这些事情,云知鸢自然也明白。 而且云知鸢一开始选择与燕归尘合作,也是有这一方面的考虑。 眼下燕归尘还活着,虽然只是一个废人,但是敌军或许也会投鼠忌器。 可要是燕归尘真的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若是敌军再犯,当下又有谁能去迎战? 是那将行就木,被掏空了身子的皇帝?还是那老好人太子?亦或者是那好大喜功,却无所建树的二皇子? 云知鸢摇了摇头,将脑子的想法全都晃了出去。 “不论如何,死马当活马医吧。”如此说着,云知鸢目光灼灼,她手腕一动,一根金针便没入了燕归尘的头顶百会穴。 安无药看着她的操作差点惊掉了下巴,“我以为王妃会用和缓一点的法子。” “和缓得很。”云知鸢看准时机,手腕灵动地又将几根金针刺入各处穴道,“金针封百会,就算我失手了,也能保他一口气在。” 听了这话,安无药也只能点头,“是这么个理。” “别废话了,来帮忙。”云知鸢说着。 施针本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这金银针相辅相成,用起来更得小心谨慎,而且人命关天,不得不一步三算! 安无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云知鸢施针,他就在旁边辅佐。 采莲轻手轻脚地出入了几次,将云知鸢所需要的东西都一一带了进来。 随后,她垂手立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云知鸢施最后一针的时候,她一直沉稳的手腕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她的额头上有汗珠冒了出来。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针了! () 第113章:蛊虫 云知鸢聚精会神,不敢有半点分心, 行针这种东西,因为人的身体情况各有不同,所以施针时的角度,力度,都会有所调整。 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旦云知鸢出了岔子,那么今晚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旁边的安无药和采莲也都不敢说话,两人下意识敛声屏气,生怕呼吸声影响到云知鸢的判断。 忽然,云知鸢一咬牙,最后一根金针稳稳地刺入了燕归尘的气海之中。 随着云知鸢松手,金针竟缓慢地晃动起来,一起一伏,仿佛是脉搏的跳动。 不多时,燕归尘身上的金银针全都开始微微晃动,只是一开始晃动得毫无章法。 可是渐渐的,那些金银针平缓了下来,起起伏伏间,就像是燕归尘在平稳地呼吸。 “应该好了吧?”安无药松了一口气,他正想动,却见云知鸢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 忽然,云知鸢一边拽着安无药往后退一边说道:“快快快,别沾到身上了!采莲,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采莲立刻道:“都在这里了!” 云知鸢扭头一看,眼疾手快地将一个纯银打造的小盆塞到了燕归尘的枕头边。 “你也别闲着,帮我拿着东西!”云知鸢扭头又将一个小罐子塞到了安无药的手里。 随后她又往自己的嘴里丢了一颗药丸,而后给安无药和采莲各发了一颗,说道:“含在嘴里,别咽下去。” 两人不疑有他,赶紧讲药丸塞进了嘴里。 几人站在燕归尘三五步距离的地方,一个个都严阵以待地观察着燕归尘的反应。 只见燕归尘身上的金银针晃动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而且金银针晃动的走势是从燕归尘的腹部一直往上。 云知鸢甚至还能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燕归尘的经脉之下游走。 突然,燕归尘的脖子不受控制地仰了一下,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两声意味不明的呜咽。 看着这一幕,安无药似乎想到了点什么,“那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燕归尘就身子一抖,脑袋一偏,随即,一口黑血从他的口中呕了出来,与此同时,甚至还有一团血块落在了云知鸢早就准备好的银盆里。 黑血仿佛源源不断,燕归尘的脸色越发的煞白难看,仿佛真就像是要死了似的。 “王妃,这……”采莲急得团团转,难不成真的功亏一篑了吗? 云知鸢的目光也紧盯着燕归尘,但是看着燕归尘呕血,她的唇角却微微勾起,“我发你才不是让你准备了补血药吗?放心,死不了的。” 听到这话,采莲才又低下了头,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怎么都舒展不开。 终于,当燕归尘将最后一口黑血呕出来之后,他的嘴里冒出了些许殷红。 云知鸢眼睛一亮,赶紧上前用布垫在银盆两边,将银盆端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只是这个时候,银盆已经完全变黑了,可见那黑血中是有剧毒的。 “安大夫,你先盯着这里头的东西。”云知鸢说道,“采莲,将我让你准备的清水端来,给王爷擦一擦。” “是!”采莲不敢耽搁,赶紧端了清水,拿了帕子过来。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但好再云知鸢几人提前含了药丸在嘴里,所以他们的口鼻之间一直萦绕着薄荷与艾草的清香。 云知鸢飞快地给燕归尘擦了脸。 随后她又给燕归尘把了脉,悬着的心这才终于落下,“差不多了,等过些时候他就能醒了,对了,采莲,补血药呢?” 采莲连忙应道:“在食盒里。” 云知鸢看着燕归尘身上的金银针,那些金银针已经不再晃动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说道:“你先将补血药给王爷吃下,随后我再取针。” “是,奴婢知道了。”采莲不敢耽搁,正好补血药的温度也晾得差不多了,她赶紧端来汤药给燕归尘服下。 而另一边,安无药正看着银盆里的一团蠕动的血肉出神。 见云知鸢走了过来,安无药看着她的目光里有热切,有怀疑,也有探究,“这是蛊虫,王妃是怎么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 这话可就说来太长了。 云知鸢转身走到一旁推开了窗户通空气,而后她才走到桌边,拿起一双加长的银筷子,毫不犹豫地将银盆里的血块夹起来看了看。 “我原本也只以为王爷是中了毒。”云知鸢观察了一番,又将蛊虫放在水杯里涮了涮,血色褪去之后,那蛊虫居然也是红褐色的。 “可是又有些不对劲,返魂丹单独服用没什么事,可是如果与牡丹花王相辅,却能让人渐渐变成一个活死人。其实这也有可能是单纯的毒药,不过我今日在移栽牡丹花苗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牡丹花王的根系和泥土中有一些……” 她想了想,才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辞,“有一些血肉,还有一些虫卵,我原本以为是宫里培育牡丹的新办法,便也没有多想。” “不过这种种情况,再加上那手札,其实就能串联起来了。”云知鸢说道,“那手札上所记载的病例与燕归尘的情况相似,但是其中虽然没有明确地提到是蛊虫,可最后开的药方里,里却有克制蛊虫的几种药材。” 所以云知鸢一合计,便觉得燕归尘中蛊的可能性更大。 安无药听后茅塞顿开,他无奈地笑了笑,“不愧是王妃,在下甘拜下风。” “那你觉得蛊虫是谁下的?”云知鸢问了一个傻子都知道的问题。 “返魂丹。”安无药说道,“但是王爷并没有吃下全部的返魂丹,那蛊虫也不该这么快就发作。” “这就要提到那被替换的药浴了。”云知鸢又夹起蛊虫晃了晃,“你看,这东西有头无尾,可见是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兴许正是被替换的药浴,催生了这蛊虫的成长,所以才会突然发作。” 闻言,安无药道:“难道替换药浴的也是……” “我觉得未必。”云知鸢摇了摇头,她让安无药把他手里的罐子打开,随后将那蛊虫给塞了进去, “如果是为了催生蛊虫,不是还有牡丹花王吗?”云知鸢将盖子盖上,“除非那位对庸王府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能够第一时间知道牡丹花王被六公主买去了。” “但是从庸王府传消息进宫,再秘密派人行动,这其中也是要花不少时间的,所以我更倾向于,返魂丹与替换药浴的幕后黑手并不是同一个人。”云知鸢分析地头头是道。 “可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正说明想要王爷性命的人太多了?”安无药看向了昏迷不醒的燕归尘。 曾经保家卫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战神,如今却危机四伏,差一点就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何其可笑。 “本来就很多。”云知鸢放下罐子,转头又拿了返魂丹来研究,“他若活着,有民心所向,是为功高震主。他若死了,外敌定是群狼环伺,而当下似乎没有可战之兵。” 云知鸢笑了笑,语气凉薄,“所以啊,让他变成一个活死人,既活着,又死不了,养着他还能彰显仁德,岂不是很划算的买卖?” () 第114章:运气是好还是坏 安无药沉默着,他也明白这样的算计很划算,但就是因为太划算了,所以或许那几位都想到了一块儿去。 这才造成了今日的场面。 “原来这返魂丹里藏着蛊虫,燕归尘也是运气差,只吃了一部分,居然还精准地将蛊虫吃了下去。”云知鸢“啧啧”两声,颇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安无药说道:“蛊虫潜藏在王爷的身体里,按理说应该需要牡丹花王逐渐催生,蛊虫才能慢慢将王爷变成活死人。可又因为药物被替换,阴差阳错之下,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是啊。”云知鸢将返魂丹收好,她对蛊虫没有多少研究,因此,她也不能确定这余下的返魂丹里就没有蛊虫卵,“所以我才说他运气差啊。” 正当此时,采莲喂完了药,也不知是蛊虫被吐出来还是吃了补血药的缘故,燕归尘的面色红润了一些,嘴唇也有了淡淡的血色。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云知鸢走过去给燕归尘把了脉,而后让采莲退开,她将一枚银针拔了下来,而后对着烛光看了看。 “这银针上还有淡淡的黑灰之色,这是因为王爷身体里余毒未清,再加上今日火毒发作,不过如今却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火毒被蛊虫暂时压制了下去。” 说着,她拿来帕子将银针一擦,白色的帕子上果然留下了浅浅的灰色印记。 “当下蛊虫虽然被吐了出来,不过也许是阴差阳错以毒攻毒,因祸得福吧,这火毒也消散了不少。”云知鸢说着,又将其他金银针也一并取了下来。 得亏这套金银针是老酒鬼给她的,效果斐然,若是换了普通银针,恐怕是已经废了。 “还有这种奇事?”安无药凑了上来,等云知鸢拿着金银针去了一旁清理,他便抓起燕归尘的手把脉。 好一会儿,安无药的脸色越来越奇怪,他转头看向云知鸢道:“王妃方才说王爷运气不好,可是如今来看,王爷的运气已经好得不得了了。” “那不还是拿命在赌吗?”云知鸢收好金银针,转过身来掀开了燕归尘的被子,将他的亵裤挽了上去。 只见燕归尘的膝盖处仍有纵横交错的伤疤,并且因为火毒之故,他的伤刚结痂就又会溃烂,甚至已经深入骨髓。 云知鸢想了想,说道:“他这条命也经不起折腾了,还是用稳妥一点的方法吧。” 安无药挑了挑眉,这位王妃用得法子什么时候稳妥过? 此时已经是卯时了,天边也微弱地有了一些浅淡的天光。 采莲在旁温声说道:“王妃,安大夫,天将亮了,您二位熬了一整晚,还是先歇息吧。” 安无药点头,他今晚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大开眼界,现如今,他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他本以为自己师出药王谷,也算是医术上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却不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庸王妃,居然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安无药对云知鸢拱了拱手,说道,“若是下次还有机会,再来向王妃请教。” 云知鸢摆了摆手,她如今对安无药也改观了不少。 或许是英雄惜英雄吧,有了今晚的协同合作之后,云知鸢对安无药倒是没有那么多芥蒂了,但是至于请教不请教的…… 还是以后再说吧。 安无药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之后,采莲看着云知鸢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小声说道:“王妃,您今晚辛苦了,奴婢这就去将隔壁房间收拾出来……” “不用那么麻烦。”云知鸢低头收拾着自己的药箱,随后指了指房间里靠着窗户的贵妃塌,“今晚我还得在这里守着,看看他那条命究竟有多硬。” 那么多人对燕归尘暗下杀手,几方势力错综复杂,而且燕归尘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养蛊之地,且看看是那些人下的毒棋高一着,还是她这一手医术能够杀出重围吧! 采莲赶紧点头说道:“奴婢这就收拾收拾!” 云知鸢原本是想直接睡在燕归尘身边,可是燕归尘的床单被褥都还没换,那血腥味让她实在嫌弃。 贵妃榻收拾好后,云知鸢将就着睡下,她打了个哈欠,吩咐采莲说道:“你将王爷的被褥也换了吧,只是他现在不好挪动,床单就算了。” “对了,你看他床头挂着个香囊,取下来,放在他枕头边上,去去味。” 说着说着,云知鸢困意袭来,她眨了眨眼睛,终究还是进入了梦乡。 “是……”采莲刚想答话,就连云知鸢已经闭上了双眼,于是她闭上了嘴,没再多说。 随后她又轻手轻脚地给燕归尘换了一床被褥,再将那香囊取下来,放在了他的枕边。 也不知是不是灯火幽微看岔了,采莲似乎瞧见燕归尘原本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 做完这一切后,采莲抱着换下来的被褥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门外,青锋一见到她就想上前说话,但是采莲却对他摇了摇头。 随后,采莲将被褥交给了另一个丫鬟,自己带着青锋走到了院子最角落的地方,在这里说话才不会打扰到房间里的人。 “王爷的情况怎么样了?”青锋一张口就焦急地询问。 采莲低声说道:“那返魂丹里藏着蛊虫,不过王妃和安大夫已经将蛊虫取出来了。王爷尚未转醒,但是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你呢?查到什么了吗?” 青锋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瞬又咬牙切齿地说道:“查到了,的确是内鬼,都怪我一时疏忽……”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当务之急是查到那内鬼背后之人。”采莲说道,“藏锋楼……” “一切如常。”青锋也压低了声音,“今晚有人一直在打探王爷的情况,不过都被摁下来了,或许和那内鬼背后之人有关。” “王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先稳住吧,总会有人忍不住,露出马脚来。” “我知道。” …… 云知鸢睡得并不算安稳,她的心里杂念纷纷扰扰,一会儿想到自己上辈子惨死,沦为他人的垫脚石。 一会儿又想到这一世好不容易找个靠山,结果竟是个不靠谱的,她甚至还思忖着要怎么打入尚书府内部,让那个烂到根的云家分崩离析。 最让她烦恼的是,如果燕归尘不是合作的最佳人选,那么她又该如何为自己谋后路呢? 可最终,那些杂念都变成了黑沉的梦。 一觉睡醒,云知鸢睁开眼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觉睡得真是辗转反侧。 外头的天光已经大亮,她伸了一个懒腰,左右也睡不着,便起身查看燕归尘的情况。 不过她却注意到桌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想来是采莲准备的,不过看着自己没醒,所以才放在了这里。 于是云知鸢脚步一转,端起温热的青菜粥喝了两口,当胃暖和起来的时候,云知鸢的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她一手端着粥,一边坐在了燕归尘的床边,用另一只手给他把脉。 燕归尘的脉象还有一些虚弱,不过已经渐渐平稳了下来,按理说也该醒了才是。 云知鸢心里觉得奇怪,便放下粥碗,一边俯身一边去掀燕归尘的眼皮子。 就在她的手刚碰到燕归尘的眼皮时,燕归尘猛地睁开了双眼! “嗯?唔!咳咳咳……” 云知鸢被吓得一口粥在嘴里不上不下的,她猛地呛咳了起来。 () 第115章:给自己找后路 片刻过后,云知鸢缓过气来了,她的脸上带着被咳出来的微红。 见她如此,燕归尘的眼眸中似乎划过了些许笑意,而这些云知鸢却无从得见。 她倒了一杯水过来,放在燕归尘的唇边喂他喝了两口。 “你也是命大,这都能活下来……”云知鸢一开口就是调侃,反正燕归尘已经醒了,能醒来,就说明他这条命是保住了。 可燕归尘却看着云知鸢的眼睛说道:“对不起。” “什么?”云知鸢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也怀疑燕归尘发烧烧到了脑子。 但是当她将手背贴在燕归尘的额头上时,燕归尘说道:“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我们……” 一命换一命,前世今生,两清了。 云知鸢见他没有发烧,这才又得瑟了起来,“没错,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怎么着,现在才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看看你,要是你不搞那些小心思,又何至于此呢?” 燕归尘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他并没有否认云知鸢的说法。 从前种种隐瞒,接来源于不信任。 “对了,你服用的返魂丹里有蛊虫,那东西是皇上所赐,你说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云知鸢又给燕归尘倒了一杯水,一边扶着他坐了起来。 “我都知道。”燕归尘轻声说着。 “什么?”云知鸢又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你……” 如果燕归尘早就知道返魂丹是蛊虫的话,那他还不在隐瞒自己吗? 然而燕归尘却似乎猜到了云知鸢的意思,他摇头说道:“我昏迷之时,意识却意外地有些清醒,所以你和安无药的推断我都听到了。正如你当时所说的那样,皇帝只想要一个安安静静的活死人。” 说到这里,燕归尘的声音顿了顿,“或许他手里还有能控制蛊虫的办法,只有如此,他才能确定我能做一个听话的活死人。不需要我时,我便该死,需要我时,我便该为他而‘活’。”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皇帝对燕归尘的利用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他既害怕燕归尘活着,会让百姓只知庸王,而不知皇帝。可他也害怕燕归尘真的死了,若敌军来犯,则无可用之兵。 说不定,他还得像以前一样苟活求和,而他自诩明君,又怎么甘心再次回到被百姓诟病的从前? “那以后怎么办?”云知鸢皱着眉,“蛊虫已经被拔除,牡丹花王也被六公主买了去,可如果皇上发现不对劲,岂不是会有别的手段?” 都说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皇帝的手段层出不穷,而云知鸢等人明知道皇帝的阴谋算计,却也没办法与之抗衡。 难不成就只能一直被动挨打吗? 燕归尘轻轻咳嗽了两声,他有些虚弱地说道:“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 “我只有一条命,可想要我这条命都人却太多了。”燕归尘缓缓说道,“既然各方势力互不相让,那就让他们去龙争虎斗,谁赢了,谁才有资格要我的命。” 简单的来说就是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即使其他人问起来也只说万事不知。 “这能行吗?”云知鸢只觉得有些心累,怎么这燕归尘的命是什么好东西吗?居然人人都想要。 “如果不然,难道要我如实告诉皇帝,我已经知道他对我下手的事吗?”燕归尘垂下眼眸,即使这些事情是心知肚明的,但只要不放在明面上说,就能够装作不知道。 云知鸢想了想,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摇头说道:“那可不行,皇帝不仅疑心病重,手段还残忍至极。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可是他对你的所作所为却实在是……” 实在是不像个当爹的。 “所以,装吧。”燕归尘说着,“蛊虫的事,牡丹花王的事,都装作不知道。但却有一件事需要追查到底。” “什么事?说来听听。”云知鸢来了些兴致。 燕归尘靠在床头,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茶水,他思忖了会儿,才说道:“药浴之事。” 云知鸢眨了眨眼,忽的笑了,“确实啊,你都快被整死了,是得好好查查。不过你身边的守卫也太薄弱了些,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你的药浴药材,那你觉得会是谁安排的人?” 燕归尘轻轻阖眸,摇了摇头,“不知道,很多人都有嫌疑,不过最没有嫌疑的反而是皇帝。” 因为皇帝想要用蛊虫控制燕归尘,想让他活不了也死不成,所以是最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下手谋害燕归尘的人。 “好吧,反正这些事情我也掺和不了,你自己查吧。”云知鸢起身,走到桌边将托盘拿了过来,放在了床头的矮凳上。 “那么现在,我们再来好好谈一谈吧。”她两手抱胸,直视着燕归尘道,“事到如今,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其实云知鸢也明白燕归尘有苦衷,但是这却不是她被隐瞒的借口,再者说,她身为医者,也自认为是倾尽全力为燕归尘诊治,可燕归尘一个人却吃着两家的药,若是云知鸢提前知道安无药的存在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便是行业大忌,如果她的药和安无药的药性相冲,那么燕归尘吃的就不是药,而是与剧毒无异。 “对不起。”燕归尘再次开口,“是我隐瞒在先,以后不会了。” “还有呢?” “合作……还请云小姐赏脸,与我继续合作。” “哼……”云知鸢傲娇地哼了一声,她抬了抬下巴,“这个嘛,可不一定了。毕竟经此一事,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从前云知鸢把赌注全都押在燕归尘身上,可一旦燕归尘想要翻脸,那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但如果她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来日就算和燕归尘闹掰了,她也能有自己的办法复仇。 说罢,云知鸢拎着自己的小药箱便走了出去。 从前是她追在燕归尘身后想要合作,而今时移世易,他们两人的位置也该换一换了。 看着云知鸢离开的背影,燕归尘垂下眼眸,他伸手端起床边凳子上的青菜粥,粥还温着,就算他现在没什么胃口,却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不一会儿,采莲推门而入,早已经知道燕归尘醒了,但是方才她不好贸然打扰,直到此时,她才端来了汤药。 “王爷。”采莲轻声说道,“奴婢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燕归尘语气冰凉。 于是采莲便说道:“王妃正在物色铺子,想隐瞒身份开一家医馆。只是京城水深,也没有几个坐诊的大夫是女子,王妃的计划恐怕不好推行。” “无妨,她想开就开。”燕归尘咽下一口粥,说道,“这便是她给自己找的后路,让她去做吧。” “是。”采莲点了点头,她没多停留,放下汤药之后便退了出去。 出门时,她与进来的两人擦肩而过。 “王爷,您没事真是太好了。”青锋站定后对燕归尘拱了拱手。 燕归尘微微颔首,而后抬眸看向了另一个人,“青山,藏锋楼情况如何?” () 第116章:装得像一点 青山拱了拱手,他外形孔武有力,脸上也时常是不苟言笑的模样,他道:“回禀王爷,藏锋楼一切如常。只是昨晚京城里几方势力皆有行动,那些人尤其是想打探王爷的情况。不过,都已经按下来了。” “都有谁?” “无非就是那几方势力罢了,皇上,皇后,太子等人。”青山说道,“张院首被皇上秘密囚禁,他知道的太多,皇上必定不会放他离开。但因为有王妃的参与,所以皇上如今对张院首的医术也颇为怀疑。” 可以说,云知鸢也是阴差阳错,离间了皇帝与张院首。 “不过皇上也不会轻易杀了张院首,返魂丹之事,他还需要张院首为他所用。”青山继续说道,“至于张院首的家眷……属下等未能及时将人扣下,但却找到了张院首在外求学的小儿子。” 京城是天子脚下,不论皇帝如何昏庸,可到底是他的天下。 但出了京城可就不一定了。 “皇帝疑心深重,首尾都清理干净了吗?”燕归尘端着汤药喝了一口,瞬间抿紧了唇。 这药…… 究竟加了多少黄连? 他随手又将汤药放到了一旁。 青山答道:“都处理干净了,张院首的小儿子在外踏青游玩之时,失足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那就先将人藏好,以待来日。”燕归尘说着,“另外,我病危垂死之事也不必隐瞒,但不能将王妃会医术的事情透露出去。” “是……那……王爷又是如何脱险的?”青山一时间想不到有什么合理的借口。 燕归尘声音幽幽,“具体情况不必说得太多,就让他们自己猜去吧。” 左右对他下手的人不少,指不定就是那些人给他下的毒啊蛊的太多,杂糅在一起,反而以毒攻毒了。 不过这些也不好说得太清楚,只能让那些人自己去猜。 毕竟那些人一个个都有疑心病,别人告诉他们的,他们不一定信,但若是他们自己查出来的,那么他们才会深信不疑。 “是,属下明白。”青山点头,话锋一转却又道,“但六公主那边的牡丹花王,不知王爷要如何处置?” “不必理会。”燕归尘说着,既然要装,那就得装得像一点。 唯有不动声色,才能瞒天过海。 青山点了点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去吧。”燕归尘端着汤药,却似乎有些无从下口。 之后的几天,庸王府里果然一切如常,风平浪静。 只是危险却往往都潜藏在平静之下。 另一边,云知鸢也没闲着,她以“裴大夫”的身份与牙行的人往来,又因为她舍得花钱,所以不出几天,牙行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 这一日,云知鸢收到了牙行管事的消息,说是牙行已经找到了几个合适的铺子,就只等云知鸢亲自去看一看了。 于是云知鸢乔装打扮,带着同样改换了模样的采莲一同出门。 两人到达牙行时,管事的早就已经在等着了。 见了云知鸢,管事的赶紧走上前说道:“裴大夫,您想要的铺子有消息了,这几天我们找到了几个合适的铺子,就等您拍板定论了!” “您今日有空吗?”管事的再次确认了一下。 云知鸢点头说道:“有空,劳烦你先带我去实地看看吧。” 顿了顿,云知鸢说道:“租金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满意便一切都好。” 说着,她给采莲使了一个眼色,采莲立刻上前,将几块碎银子塞到管事的手里,说道:“可别让我家主子白跑一趟。” 牙行里也少有能遇到这么大方的客人,管事的赶紧收好碎银子,笑得牙不见眼,看在钱财的面子上,他就连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是是是,咱们都是专业的,就算今日不能让裴大夫满意,来日……来日也一定能让裴大夫得偿所愿!”说着,管事对着牙行里招了招手,叫来了一个小厮跟随。 “那就走吧。”云知鸢这几日闲着也是闲着,倒也不怎么着急非得在今天找到合适的铺子。 管事的立刻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您这边请,说来也巧,前面那条街上就有一家空铺面。” 一旁的小厮手里拿着一摞画卷,他适时地从中抽取了一张画纸交给云知鸢。 管事的说道:“裴大夫请先看看,这就是那铺子的样式。虽然只有一进,但裴大夫您只是想要开医馆,平日里在前厅坐诊便也足够了。” 说到这里,管事的又感慨了一句,“这京城里能独自坐诊的女大夫可不多见,想必裴大夫的医术一定是一等一的好吧?” 云知鸢低头看着画纸,随口说道:“一等一倒是算不上,左右不过是靠自己的本事混口饭吃罢了。” 一听这话,管事的又恭维了几句,“裴大夫真是谦虚了,不知是师承何处啊?” 闻言,云知鸢瞥了他一眼。 管事的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问得有点多了,便赶紧说道:“在下一时口快,若是冒昧了,还请裴大夫恕罪。不过……” 看在钱财的面子上,管事的还是好心提醒道:“不过在这京城里要是想开医馆的话,最好还是得找个靠山才行。” “哦?”听他这么一说,云知鸢却道,“听你这话,难不成没靠山的医者在这京城里竟是吃不开的吗?” 她之所以想要开医馆,便是为了给自己找新的靠山,找一条后路。 可是听着管事的说法,似乎是得先找到靠山才能开医馆,那么如此一来,岂不是与自己的目标背道而驰了? 然而开个医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见云知鸢似乎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管事的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裴大夫,不是在下多嘴,您这……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就贸贸然地开医馆,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话怎么说?”云知鸢有点懵,开医馆看的难道不是医者本身的医术吗? 而她对自己的医术也挺有信心的,可听着管事的意思,怎么似乎还有些她不知道的内情? () 第117章:没有背景寸步难行 秉承着顾客至上的原则,管事的想了想,还是将这不算秘密的秘密告诉了云知鸢。 “京城里有几位从太医院退下来的太医,分别在各个坊间开设了医馆,并且前几年还拉了其他一些医中圣手,一起搞了一个什么……什么会的……” 管事的知道的也只是一些皮毛,所以也没有去特意打探过,“从那以后,但凡是想在京城开医馆的,都得有那几人发的手续才行。如果不然,便是无证行医,轻则罚钱,重则……” 他压低了声音,“牢狱之灾啊!” 听罢以后,云知鸢人都懵了。 没想到开一个医馆而已,居然还有那么多牵扯,她追问道:“可是那些人又不是官府人员,怎能凭他们一己之力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更何况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医馆那么多,他们管的过来吗?” “害,这就是您的不懂了吧?”管事的笑了笑,摇头说道,“如果是走正常流程,您要开医馆,在定下铺子以后,就得第一时间去那几位太医的地盘报备,然后再花钱‘捐’个手续。您想想看,只要新开一家医馆,那些人便能赚一次钱,而且之后的每个月,还得上交管理费呢!” “那不就是恶霸吗?”云知鸢下意识说出了心里话,“那官府……” “哎呀,您怎么还不明白呢?”管事的说道,“那几位收了钱财,自然是要孝敬给官府的,如果不然,谁给他们兜底?所以啊,在下方才才多嘴一问……” 管事的说道:“在下原以为裴大夫您早就知道这些了,说不定早就把手续给办了,所以在下才……” 闹了半天,原来想要在京城里开一个医馆也不容易。 云知鸢狠狠地沉默了,她看向采莲。 采莲也沉默着,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以前也没这样的规矩啊。” “以前是没有,不过这几年却有了。唉,说来也是那几位太医的背景太大了,当年也不是没有人闹过,只是可惜啊……”管事的摇了摇头,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世道,可不就是如此吗? “那如果……”云知鸢想到了什么,“如果没有开医馆,但是私底下为人治病,也需要受他们管辖吗?” 管事的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只是一点小打小闹的话,那些大人物自然是不会管的。可如果让他们发现您赚了钱……那可就不好说了。” 那些人就像是鬣狗似的,闻着味儿地撵人。 听了这话,云知鸢知道自己想要擦线而过的法子是行不通了。 而且她想给自己找新的靠山,那么肯定得打出知名度才行。 如果仅仅是私底下给人看诊,又如何能声名鹊起呢? 所以啊,看来她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开医馆这条路。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她这身份是虚的,到时候若真遇到事了,大不了跑路便是。 “到地方了。”管事的三两步走上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铺子的大门。 云知鸢也收回了思绪,她在铺子的里里外外都看了看,甚至连四周的街道都瞧了瞧,最后摇头说道:“不行,太小了。” “这还小?”管事的有些意外,“这铺子就医馆而言,已经不小了。” “不,太小了。”云知鸢说道,“这铺子只有前厅,没有后院,而这前厅到时候放了药柜桌椅板凳,就更没多少地方了。” 听她这么说,管事的张了张嘴,但是他也没墨迹,直接拿过小厮手里的画纸,交给云知鸢说道:“裴大夫说得不错,这个铺子是这几个铺面里最小的。只不过租金相对而言比较低廉,再加上地段也不错,所以在下才先带裴大夫来了这里。” “而这些是其他几个铺子的图样,裴大夫您先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眼的?”管事的说道。 云知鸢那些几张图纸看了看,这画纸上面不仅画着各个铺子的样式,还贴心地标注了几进几出,有无后院这种细节。 “这个铺子在哪里?”云知鸢挑出了一张画纸,上面画着的是两进的铺面,而且还带着一个宽敞的后院,房型周正,只要地段不是特别偏,云知鸢都能接受。 至于租金,那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 “这个?”管事的打眼一看,脸色突然就变了,他拿过画纸对小厮道,“你怎么把这张图纸也带上了?毛手毛脚的,一点事情都做不好!” 小厮也吓了一大跳,赶紧认错说道:“我我……我一时心急,所以就……” 管事的也不管小厮如何解释,他收起画纸,赔着笑脸对云知鸢说道:“裴大夫,这铺面虽好,可却不怎么合适,您要不还是再看看其他的吧?” “这是为何?”云知鸢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什么新型的推销手段。 可是她已经表现出了对这个铺子的兴趣,这管事的根本就没必要再耍什么手段了。 除非是有什么隐情。 于是云知鸢两手抱胸说道:“莫非这铺子已经被人租了吗?” “这……”管事的有些无法回答。 其实这铺子不仅没有被人租去,并且还已经空置好几个月了,那铺子的东家都快熬不住了,成天往牙行里跑,问那铺子什么事情能租出去。 或许也是因为那东家往牙行跑得太勤快了些,所以那图纸才会被夹杂在其他图纸里,就这么被带了出来…… “有什么不好说的吗?”云知鸢目光冷冷,“我可是花了钱的,总得让我花得明白吧?” “这……这是当然的了!”管事的咽了一口唾沫,而后用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道,“裴大夫,我就跟您直说了吧。这铺子不仅没人租,而且已经空置很久了,最重要的是,这铺子从前就是一个医馆!” 此话一出,云知鸢更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我看着铺子也算不错,怎么会那么久都租不出去?” 管事的说道:“就是在下先前与您说的那些……” 话匣子已经打开,管事的也不好在隐瞒什么。 他直接说道:“不瞒您说,上一任租客正是因为不满那几位大人物的规矩,誓死反抗,可结果却是那医馆开了不到三个月就关门大吉了,当时的那位大夫也被撵出了京城。而且那铺子里现在都还放着许多九成新的药柜药架,各种器具……没人敢去接手,更没人敢去收尸烂摊子。” 说着,他又看在钱财的面子上劝说道:“所以啊,裴大夫,您若是没有背景,最好还是放弃吧。” () 第118章:强买强卖 在京城里,有钱不算什么,得有权势才能横着走。 而若是只有钱财却无权势,那么就只能沦为他人的盘中餐! 然而就在管事的感慨之时,云知鸢却想到了另一些东西。 那铺子先前就是一个医馆,各种药柜药架都齐全,而且…… “租金多少?”云知鸢直接问道。 管事的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裴大夫,有的时候贪小便宜吃大亏啊!” “怕什么?你直说就行了。”云知鸢不以为意,大不了她就搬出燕归尘来,那些退下来的太医再怎么厉害,总也不可能越过燕归尘那个正儿八经的风子龙孙去? 管事的见状,这才说道:“那铺子空置太久,东家已经将价钱压了又压,裴大夫您要是真的想租,现在入手是最划算的。” 不过在生意之外,管事的还是不忍心地说道:“裴大夫,您要是想安稳度日,最好还是找个时间去办个手续吧,好歹……唉,好歹能好过一点。” “手续?”云知鸢笑了笑,“那可不巧,虽然我不缺银子,可是我也不缺心眼儿啊,上赶着给别人送银子的事情我可办不到。” 而且听这个管事的意思,即使一开始捐了手续,之后还是得按时“上供”,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费用。 指不定开医馆赚的银子还没有花出去的多呢。 “啊这……”管事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讷讷说道,“那……那还是先去实地看看吧,说不定您实地一看,又不喜欢了呢?” “也行。”云知鸢一点头,道,“带路。” 这一回离得有些距离,管事的直接租了一辆马车。 不多时,几人赶到了地方。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云知鸢下了马车后随随便便一看,就在这条街上看到了好几家医馆。 她一时间有些咋舌,“这条街上的医馆不是挺多的吗?都是些同流合污的?” 管事的差点没被她这话给吓死,赶紧说道:“您有所不知,这条街上有一家医馆,正是那其中一位退下来的老太医开的,所以您看到的那些医馆,也全都是跟人家沾亲带故的。” “原来是裙带关系。”云知鸢点了点头,“这也算是闯进人家的老巢了。” 虽说话糙理不糙,可是云知鸢这话也太直白了些。 管事的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就像是闯进了豺狼窝似的,一路谨慎张望,似乎生怕被人盯上。 “快到了,快到了。”管事的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当他走到那铺子前,看到当下的场景时不由得一愣。 只见那挂了招租牌子的铺子前,几个人正将一个中年男人围在中间。 云知鸢也瞧见了这场景,她眉头一挑,问管事的说道:“这里的治安这么不好吗?” 管事的嘴唇抖了抖,低下头说道:“那些……那些人是附近医馆的,被他们堵着的正是那铺子的东家!” “啊?”云知鸢也愣了,“光天化日之下就能堵人?” “唉,都是地头蛇!”管事的正想让云知鸢先躲一躲,下次再来看铺子。 结果云知鸢却三两步走上前去,在一个卖首饰的小摊位前站定,明摆着是想听八卦。 “我说,都这么久了,你这铺子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租给我们,你不也少点损失吗?”一人不怀好意地说着。 另一人连忙附和道:“是啊,你也不放眼看看,这京城里除了咱们,还有谁敢接手你这个烂摊子?” “李老板,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啊,但凡是人就总会有个头疼脑热的,就算你身体好,可是你的老娘呢?你的妻儿老小呢?总不可能你们一家子以后都不看病吧?” “还考虑那么多做什么?来来来,李老板,正好咱们今日把合约都带了过来,你就签字画押吧,这铺子,咱们租下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虽然说是想租铺子,可是他们的脸上却带着不怀好意的轻蔑。 称为李老板的人被几人堵着,他的脸色十分不好,“够了,我这铺子就算空着,也不会租给你们!” “你说什么?”一个高个子冷哼一声,撸起袖子说道,“看来你还是没长记性啊,要是你这铺子租不出去,哼,你们一家老小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喝西北风就喝西北风,我就算是自己开门做营生,也绝不会租给你们!”李老板被高个子揪着衣领,高声地说道,“你们这是欺行霸市,强买强卖!” “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人骂道,“我们是看得起你才想租你这铺子,哼,给你二两银子也就差不多得了,别太贪心!” “笑死人了,你还想开门做营生?也不看看这里是哪儿?没有咱们的允许,你这铺子是绝对开不起来的!” “……” 听着那些人的争吵,云知鸢看向了旁边的管事,低声问道:“什么二两银子?这里的租金这么低吗?而且这铺子不是挂到你们牙行了么?那些人怎么还想直接和李老板签约?” 管事的面露苦笑,说道:“裴大夫,这话说来也难啊。您看看这周围的街市,看看那铺子的地段,每个月二两,是绝对租不下来的。不瞒您说,李老板在我们牙行挂的租金是每月五两银子,那些人……” “唉,就是仗着现在没人敢租李老板的铺子,所以才绕过牙行,一个劲地压价。”管事的说着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之色,“裴大夫,您也看到了,这铺子就是一个烂摊子啊,您要不还是看看其他的?” 云知鸢想了想,随后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不,这地段,这门面,我怎么看怎么满意,不就是五两租金吗,太划算了。” 的确是划算,就着附近的其他铺子,恐怕根本就没有这样低廉的价格。 或许也就是因为李老板被那些人烦得不胜其扰,所以才想低价给租出去。 管事的听了这话后一脸的牙酸,重点是这个吗?重点难道不是那些欺行霸市的恶霸吗? 这铺子的租金是低价,可若是只租的起,却守不住,那不是白搭了吗? () 第119章:捡漏 “别废话了,反正今天契约都带上了,赶紧让他按手印!”一个人突然大声说道,“过些日子咱们直接开新店!” “对,这铺子地段好,早一天开业就早一天赚钱!”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要动手强迫李老板按手印。 “放开我!你们这群恶霸,放开我!”李老板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嚷嚷。 就在几个人强行拽着李老板的手要按手印的时候,云知鸢凑了上去,“哟,真热闹啊,几位也是来租房子的?” 几个人看着云知鸢颇为眼生,“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人问道。 云知鸢微微一笑,将管事的拉了过来,说道:“我当然是来租铺子的。” “租铺子?”几个人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云知鸢,眼神里透露着鄙夷,“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娘皮,还是滚回去绣花吧,这铺子你可租不起。” 李老板原本一听是有人租铺子,他心里当下一喜,可是在看到云知鸢这样一个弱女子以后,他的心又冷了下去。 “姑娘,这些人欺行霸市,是地头蛇,你是压不住他们的。”李老板似乎有些认命了。 虽然他的确是想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扔出去,可是他总不能一点责任都不负,让眼前的弱女子引火烧身吧? 管事的也劝道:“裴大夫,这……” “什么?什么大夫?”一个人咋咋呼呼地嚷嚷了起来,他指着云知鸢怪声怪气地说道,“你是大夫?” 管事的自觉失言,他本想敷衍过去。却不料云知鸢直接点头说道:“是啊,我是大夫。而且我还想租下这铺子开个医馆。” 闻言,李老板没忍住吃了一惊。 “就你?”一人指着云知鸢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一个死丫头片子,也想在这里开医馆,你就没去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还有你,一个破牙行的管事,也敢来坏我们的好事!” 管事的被牵连,满脸的惊慌之色,“这这这……我我我……我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凑巧……” “放心,我早就已经打听过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云知鸢胸有成竹地说道,“不就是几个退下来的太医吗?我连太医院的人都认识,还差这一点吗?另外,是我先找了牙行来看这铺子,而你们,不过是欺行霸市而已,一点规矩都没有。” “若是让你们上头的人知道了,岂不是丢人?”云知鸢嫌弃地说道,“这些年来,你们那些人还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听了这话,几个人面面相觑。 伸手指着云知鸢的人也没忍住讷讷地收回了手。 眼前这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可是她说不来的话怎么…… 怎么像是有后台似的? 管事的也有些意外地看了云知鸢一眼,这位裴大夫说得如此大气,莫非真是有背景的? 须臾后,高个子男人走了出来,他看了云知鸢两眼,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轻蔑。“不知这位大夫师承何处?” 云知鸢下巴一抬,比他们还要傲气,“小子,凭你还不配知道这些。” 闻言,高个子男人的脸色微微变了,他不死心,又问道:“那你说的太医院的人……” “张院首。”云知鸢毫无心理压力地说道,“我认识的这位够资格吗?” “够……够……”高个子的额头上已经有冷汗冒了出来,“原来是张院首的门生,在下失礼,失礼……” 云知鸢面不改色心不跳,她只说她自己认识张院首,可至于是怎么认识的……重要吗? 再者说了,她也没说谎啊,她是真的认识张院首! 高个子眼看着云知鸢心高气傲,说出来的话又一个比一个大,一时间他竟也拿不定主意。 于是只好和几个人偷偷的商量了几句。 而后高个子对云知鸢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大家都是一路人,那么这铺子……不如就请让给我们吧。” 不是他们不想卖个好,而是因为这铺子实在是划算,而且这女子虽然有背景,可是看起来却柔柔弱弱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更重要的是,女子就是女子,就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抛头露面做什么大夫? “凭什么?”云知鸢撇了撇嘴,“你们才给二两银子,这般穷酸,怎么好意思出来租铺子?” 云知鸢给采莲使了个眼色,采莲便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放在手里掂了掂,那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在嘲讽高个子几人没钱呢。 “没本事就算了,还没钱,光会耍嘴皮子,依我看,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哭吧。”云知鸢嗤笑着,转过头对李老板说道,“李老板,按照牙行的价格,这铺子以每个月五两的价格租给我,你看可不可行?” “这……”李老板看了看云知鸢,又看了看高个子几人,她一咬牙,说道:“当然行!” 而且这位女大夫似乎还是有背景的,说不定还真能压得住这些恶霸呢! “你可别后悔!”高个子指着李老板就骂。 转过头,他又对云知鸢说道:“就算你有钱租铺子,可是要想在京城开医馆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可别后悔!” “当然不会后悔。”云知鸢耸了耸肩,“那么你们可以走了吗?” “你……”高个子一时气结,说道,“还有一件事,既然你要开医馆,那就赶紧把该办的手续办了,然后每个月再上交十两银子,如此,才能保你无事。” 这铺子的一个月租金才五两,可是却要上交十两银子,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敲诈吗? 不过云知鸢还是点了点头,“行行行,好好好,怎么都可以,你们赶紧走吧,看着就烦。” 于是几个人只能咬牙切齿地走了,下定了决心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弄清楚云知鸢的背景。 眼看着几人离开之后,云知鸢这才对李老板说道:“来,签合约吧。” 于是李老板一脸不可置信地签了合约,云知鸢就这样有了自己的医馆铺子。 () 第120章:官商勾结 合约一式两份,一份在李老板手里,另一份在云知鸢手中。 看着合约上的签名,李老板一时间只觉得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他这铺子都空了好几个月了,租金一降再降,可却因为有那些地头蛇在,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敢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他原本都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没想到…… 就这么容易把铺子给租出去了? 而且眼前这位裴大夫似乎还是有背景,有靠山的,那么以后这医馆若是开了起来,那些地头蛇应该也不会再来找麻烦吧? 可是这位裴大夫只是女流之辈而已,仅凭她一个人,如何能对抗那些地头蛇呢? “按照合约,我先给你半年的租金。”云知鸢将自己的那份合约收了起来,转头对牙行的管事说道,“不过既然我是通过牙行找的铺子,那么按规矩,这租金我得先交给牙行,再由你们牙行给李老板,是不是?” 牙行管事的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闻言他直愣愣地点了点头,“对,是这样没错……” 今天也是凑巧了,刚好碰见了李老板。 云知鸢点了点头,让荷月拿了三十两银子交给管事的,而后又单独拿了五两给管事,这便是给牙行的辛苦费。 虽然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不过牙行的管事总觉得拿着这些钱有点不怎么好意思。 今日他根本就没发挥什么作用,全是这位裴大夫将那些地头蛇给吓跑了。 采莲似乎看出了管事的不好意思,便道:“且收着吧,别落了人话柄。” “是是是……”管事的一想也是,便连忙收下了银子。 而云知鸢则是让李老板打开了铺子大门。 这铺子临街,人来人往的颇为热闹,而且足足有两个大门面,里面的药架药柜也是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一些没有搬走的药材。 只是可惜已经放了太久,无人打理,便生了虫,桌面上,地面上也都积了厚厚的灰。 “可惜了。”云知鸢将抽屉合上,抽屉里的药材都已经废了。 李老板也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当初那位租户也是满心热血,却没想到……唉,他走的匆忙,这些东西就全都留下了。我也不敢擅自处理,就这么放着到了今天。不过想来,都这么久过去了,那位租户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而且他和前租户的合约也已经到期了,否则,他是不会再把这铺子挂到牙行去的。 纵然他是穷了点,但是他有骨气啊! 云知鸢微微颔首,“看来那些地头蛇的确是手段了得。” 随后她对管事的说道,“我看那合约里还提到,你们牙行可以负责清理,可有此事啊?” “有,有!”管事的连连点头,说道,“今日就能安排人来清理这铺子,只是不知裴大夫您想哪天开业?要是赶时间,那可就得多派几个人来。” 云知鸢点了点头,说道:“能尽快就尽快吧。” 于是管事的连忙让小厮先回牙行去安排人来收拾卫生。 而后李老板对云知鸢说道:“裴大夫,前面这些大部分东西都是齐全的,等收拾干净了,再添些药材,也就能开张了。这铺子还带了个后院,您这边请……” 云知鸢跟随者李老板的脚步,将后院也看了看。 这后院里基本上就是库房,还有一间大通铺用作病患留宿的地方。 只不过几个月来无人打理,后院里也杂草丛生。 “挺不错的。”云知鸢对此倒还算满意,反正一个月五两银子的租金,而且还有许多东西都不用她在花钱添制,划算得很。 看过了铺子之后,云知鸢将清理铺子的事情都交给了牙行管事去做。 铺子里灰尘大,也不好久留,于是几人很快就退了出去。 当下契约也签好了,各种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云知鸢看着天色将晚,便打算回庸王府去。 然而她正想走,管事的却提醒她道:“裴大夫,今日天色还不算太晚,您该办的手续……是不是得去办了?” 李老板也一拍脑袋,说道:“对对对,我都把这件事给忘了!裴大夫,那些地头蛇可不是好相与的,若是没有手续,指不定得受多少欺负。不过您是有背景的,办一个手续而已,想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手续? 云知鸢想起来了。 不过…… “去哪儿办手续?官府吗?”云知鸢问道。 一听这话,管事的和李老板的脸上都有些错愕。 李老板说道:“倒也不用去官府,就是去济世堂……您看,顺着那条街一直走,走到尽头再右转,济世堂就在右转的那条街上。” 云知鸢有些疑惑,“那是正经手续吗?” “这个……”李老板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如实说道,“唉,那有什么正经不正经的,就是一群地头蛇自己搞的东西,官府也管不了。” 听了这话,云知鸢福至心灵,说道:“莫非是……官商勾结?” “这话可不敢乱说啊!”李老板吓了一跳,赶紧四下看了看,见无人在意这边,才低声说道,“裴大夫,您不是认识张院首吗?那就应该知道济世堂的那些下作手段啊。他们垄断京城的医馆,让开医馆的人先办手续,再每个月上交管理费。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报官,但是……” 管事的接过话茬说道:“官府收了济世堂的好处,自然不会管这些事情,若说官商勾结,倒也差不多。” 两人的回答让云知鸢吃了一惊,“京城之地,天子脚下,官府怎么敢这般胡作非为?” “唉,都说民不与官斗,谁敢去和官府作对啊!”李老板摇头说道,“都说见微知著,当今这世道啊……” 他的话还么有说完,就被管事的给制止了,“莫说胡话,当着惹火烧身!” 李老板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他紧紧地闭上了嘴,不敢在多说一个字。 云知鸢眉头微蹙,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原本以为皇帝虽然昏聩,但是如今四方无战事,便该让百姓休养生息。 可是却没想到就在京城里,居然还会有这种荒唐事! 官府不仅不管济世堂的欺行霸市,竟还与之勾结,官府无人管,朝廷无人管,那么是不是皇帝也从未过问? 看着云知鸢阴沉的脸色,管事的面露怀疑,试探着问道:“裴大夫,这些事情您似乎毫不知情啊?” 云知鸢回过神来,她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我确实不知情,因为我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打算去办什么手续。” () 第121章:没有背景的背景 随着云知鸢的话音落下,管事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手里的银子仿佛烫得灼手,差点没攥住。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云知鸢,嘴唇抖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裴大夫...您...您方才不是说…… 方才这人在那些地头蛇面前那般镇定,还随口就搬出了张院首,不管怎么看都该是有些背景的。 可如今这人却说她一定倚仗都没有,那这不是……不是将那些地头蛇耍着玩儿吗! 李老板也惊得后退半步,打量云知鸢的眼神彻底变了,若说她有背景,敢租这铺子还说得过去,然而她却亲口说自己没有背景,那这和玩命有什么两样? 而且此人还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济世堂的那些恶霸? “裴大夫,您真是对京城里的情况太不了解了!”李老板一咬牙,一跺脚,说道,“那些恶霸穷凶极恶,您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算了算了,就当我做点好事,依我看今天这合约还是算了吧,就算你想开医馆,却也不能把命搭进去啊!” 他的这话让云知鸢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合同都签了,李老板居然宁愿不赚钱。 “若是撕毁了合约,李老板你这铺子不是更难租出去了吗?难不成,你还真想租给那些地头蛇?”云知鸢问道。 李老板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想租给那些人,那铺子若是无人敢租,大不了我自己开门营业,就算是亏,好歹不用给租金。” 这番话纯粹就是苦中作乐。 云知鸢也笑了笑,语气轻快且从容地说道:“放心吧,我敢租这个铺子,就有我的底气。虽然我不愿意与那些人同流合污,不过,我也有自己的手段。” “这……”李老板和管事的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云知鸢这样一个女流之辈,究竟是哪里来的这样的底气? 可两人也知道他们劝说不动,于是李老板另辟蹊径说道:“裴大夫,虽然你意已决,可以后你要是不想租了,随时都可以退租。” 管事的也颇为无奈,说道:“裴大夫,在下也帮不了你什么,只是听闻济世堂的背后就是太医院的张院首,若是有机会的话……您还是得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我会的,多谢二位的好意。”这样的善意云知鸢心领了,而她也没想到,这个偌大的京城里官商勾结,而向李老板和牙行管事这样的普通人却有着炽热的心。 世道艰难,可百姓何辜? 忽然,李老板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虽然方才那些地头蛇被吓唬走了,可要是等他们反应过来被欺骗了……裴大夫,您可就不安全了啊!” 云知鸢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倒是挺安全的,就是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趁机砸铺子泄愤?” “这……那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李老板似乎是被勾起了某种回忆,“前租客就被打砸过好几次铺子,就算是报了官也没用……” 于是云知鸢沉默了。 开医馆简单,可要是那些人真的隔三差五就来打砸……那还怎么开门?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我今天才算是见识过了。” 而且这里还是京城啊,皇帝那条老龙就在皇宫里镇着,怎么济世堂那些地头蛇却层出不穷? “管事的,你们牙行……”云知鸢语气幽幽,“能买护院吗?” 管事的下意识点头,“能倒是能,只是……只是这么一来,您岂不是就和济世堂杠上了?” “就算我不那么干,济世堂的人不还是会找我麻烦吗?”云知鸢不以为意,“除非我花钱当冤大头。” 这铺子一个月的租金也就五两,可是却要给济世堂上交十两管理费,天底下哪里有这样荒唐的事情? “给我挑着孔武有力的来,若是能寻到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人就更好了。”云知鸢说了自己的要求,而后先给了管事的一部分定金,“正好这些日子还得打扫铺子,便得劳烦管事的趁此机会帮我物色物色了。” 她出手大方,管事的差点被沉甸甸的银子给砸懵了! 他下意识点头如捣蒜说道:“是是是,一定帮您办好!” 就在这时候,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爹!” 女子拉着李老板的手臂担心地看了看他,声音里都有些哭腔,“爹,我刚刚听说济世堂的那些疯狗又来了,我还担心他们会动手呢……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女子呜呜咽地说着,脸上的关心和惶恐都快溢出来了。 李老板拍了拍李小花的背,安抚说道:“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如今这铺子也租出去了,咱们一家子也能缓口气了。” “租出去了?真的吗?”李小花抬起了梨花带雨的脸,她容貌清秀,一双眼睛尤其水灵,可偏偏…… 云知鸢看着李小花,几次欲言又止。 李小花抬头时也看到了云知鸢,然而她下意识地却往李老板的身后缩了缩,而后又扒拉了两下头发,将自己的半张脸给遮住了。 “这铺子是我租下的。”云知鸢提醒说道,“你别用头发遮,现在天气越来越热的,你越遮,越不容易好。” 原来在李小花的半边脸上,居然有着一片可怖的疤痕! 她一听这话,就将脑袋埋得更深了,可是她的手却下意识地停住了,“反正也好不了……” 李小花嗫嚅着,“只要不会变得更坏,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老板面露不忍,将李小花挡在了身后,两人的脸上都有难以言说的痛苦。 云知鸢知道有的人不愿意对着一个陌生人诉说什么,但是她想了想,还是说道:“你这伤疤是能好的,只不过看样子是耽搁了许久,似乎还用错了药……” “你怎么知道?”李小花震惊抬头,可是很快,她又嗫嚅着唇,重新低下了头,“你知道也没用,济世堂都治不好我脸上的伤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李老板在这个时候长叹了一声,他的双眼有些发红,可是张口却是无话。 云知鸢和采莲对视一眼,采莲立刻开口说道:“李老板,我们裴大夫最擅长的既然祛疤了,像令爱脸上的这些……裴大夫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