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谢可欣在许家用完晚餐,苏婉清便动身回了自己家。
刚拧开门锁,一道身影就猛地扑了上来,小林眼眶通红,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哽咽:“婉清小姐,您没事吧?”
她今早醒来刷到热搜时,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万幸没看到苏婉清受伤的消息,便一直守在家里等候,可那份焦灼不安,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苏婉清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温和:“我没事,让你跟着担心了。”
小林却不放心,拉着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她确实安然无恙,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可紧绷的神经刚放松片刻,她又急了起来:“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苏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有没有来找过你?”
在苏家待了这么多年,她太清楚那家人睚眦必报的性子。
苏婉清其实也琢磨过这个问题。眼下苏家正是急需撇清舆论的时候,照现在网民的怒火势头,处理不好,苏家很可能撑不过这一轮风波。
可让她意外的是,无论是苏国兴,还是苏婉宁,都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这样倒也省心。苏婉清心里暗道,就算他们真的打来,她也做不了什么。
即便能做,她也绝不会站出来替苏家说半句辩解的话。
毕竟苏家待她从未有过半分真心,她从来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的人,这趟浑水,她打定主意不沾。
夜里,谢可欣拉着苏婉清在书房看书。
跟着许秋芸找的老师学习了近一个月,谢可欣在算法上的造诣早已今非昔比。
先前做那套算法题时,她虽能精准写出答案,却常常省略不少关键步骤。
这般做法或许能凸显她的天才之处,可在现实世界里,却难以让普通人看懂。
而许秋芸为她找的老师,正是要帮她补齐这些空缺的步骤,让解题过程更完整易懂。
苏婉清随手翻出一本自己从前常看的算法书,递到谢可欣面前。
后者只扫了一眼,便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写画画。
那是一道本该大一才会接触的题目,不到十分钟,谢可欣就用完整规范的步骤解了出来。
苏婉清以最严苛的标准逐字逐句审阅,想找出一丝疏漏,可从头看到尾,愣是没挑出半点差错。
谢可欣不仅完成得无可挑剔,所用的解题方法,甚至比标准答案还要通俗易懂。
这孩子的天赋,竟比她小时候还要厉害上千倍!
苏婉清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满眼都是赞许,语气里满是骄傲:“我们可欣怎么这么厉害?解得比标准答案还要清楚好懂,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天才!”
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谢可欣,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眉眼间都漾着欢喜,乐呵呵地笑出了声。
她立刻从自己的小包里翻出一本练习册,献宝似的递给苏婉清看。
谢可欣的能力太过特殊,普通的算法课程根本满足不了她,这本练习册一看就是老师特意为她挑选的进阶题目。
册子上的题目由浅入深,从基础算法到稍具难度的拓展题都有。
苏婉清一页页细细翻阅,只见前面几道题里,谢可欣果然还偶尔会省略步骤,老师在旁都细心做了标注,可最终的答案却依旧精准无误。
再往后翻,便能清晰地看到她的飞速进步,每一步解题过程都工工整整地写在答题区域,逻辑缜密,步骤完整,毫无疏漏。
凡是她做过的题目,后面都打着一个个豪迈的红勾,全对无误,没有一丝差错。
苏婉清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眼底满是欣慰。
而谢可欣则骄傲地扬起小下巴,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笃定,仿佛这些题目对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毫无难度可言。
临睡前,苏婉清思忖片刻,还是拨通了许秋芸的电话。
她将谢可欣近期的学习情况细细说明,从解题步骤的完善到能力的飞速提升,一一讲得清晰明了。
不等她把心底的顾虑和想法全盘托出,许秋芸那边已然领会,开口便道:
“现阶段,可欣的能力远超出同龄孩子太多,但她患有自闭症,暂时确实不适合跳级。不过你的担心我懂,这孩子的天赋实在难得,不能浪费……”
停顿片刻,许秋芸给出了方案:
“这样吧,下周永方在乌镇会举办一场青少年算法大赛,我帮可欣报个名,你带她去见识见识、锻炼一下。现在时代不同了,和你们当年不一样,以后让她走竞赛的路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谢可欣的情况特殊,没法像普通孩子那样正常入学,但这类单独的竞赛活动,对她而言却毫无阻碍。
苏婉清闻言,心头的顾虑瞬间消散,当即点头应道:“好。”
尽管许秋芸找的老师十分靠谱,可若一直局限在幼儿园的环境里,谢可欣的天赋根本无从施展,长此以往,能力与心智难免脱节,这绝非利于她身心健康发展的事。
许秋芸提议让她参加竞赛,恰恰说到了苏婉清的心坎里。
又陪着谢可欣画了会儿画,眼看时间不早了,苏婉清便起身带着女儿洗漱休息。
躺在床上,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快一周没去看望谢老太太了。
这一周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她根本抽不开身。
好在明天总算能清净些,是该去看看老太太了。
一想到那位始终把自己当成亲孙女般疼爱的老人,此刻正被重病缠身、饱受煎熬,苏婉清的心头就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辗转了许久才渐渐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刚刚挂断与她通话的许秋芸,正坐在自家书房的红木桌前。而桌对面的椅子上,恰好坐着她的亲生儿子许江。
许江早已洗漱完毕,一身浅灰色的休闲长袖睡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此刻却一反平日里的松弛模样,腰背挺得笔直,正襟危坐地望着母亲,显然也正准备提起谢可欣的事情。
方才母亲与苏婉清的通话内容,他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
许秋芸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片刻后才将手机缓缓扣在光滑的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抬眼看向儿子,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你们俩啊,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可欣这件事上,倒是难得地心灵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