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许秋芸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苏婉清紧绷的肩膀,接过话头,声音沉稳又带着几分温情:
“各位,婉清说的全是实情。她是小江四岁那年,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这些年一直养在身边,和小江接受的是一模一样的教育。这孩子在算法上的天赋,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拔尖的,后来我便正式收她做了关门弟子,永方现在好几项核心技术,当年研发时都有她的心血在。”
即便许秋芸话说得恳切,场下的质疑声依旧没完全消散。
第二大股东封垣率先站起身,他鬓角微白,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回避的严肃:“许教授,您的为人我们信得过,但有个问题我必须问清楚。既然苏小姐就是当年的Amy,是您的亲传弟子,也是永方的老研发,那当年您为什么从来不让她在我们这些股东面前露过面?”
许秋芸微微叹了口气,眼神掠过一丝复杂,语气放得更缓:“当年她年纪太小了,还没成年。”
这话没明说,却让在场不少人瞬间反应过来。
让未成年以正式员工身份参与核心研发,传出去就是“压榨未成年人”,对永方的声誉百害而无一利。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
“可这孩子是真喜欢算法,我晚上带回家里的研发资料,她总能自己啃明白,很多关键思路都是她先想出来的,给了我不少启发。那些成果里有她的心血,我不能独吞,便给她取了Amy这个代号,还专门为她开通了独立的研发账户,所有参与项目的分红,这些年也一直打给她的账户。”
“直到她满十八岁成年,我才让她以正式研发的身份进公司。但她性子单纯,不懂职场里的人情世故,我怕她被欺负,便只让她待在实验室做技术,不参与对外的会议和交流,所以你们之前没见过她,也很正常。”
许秋芸的话情真意切,连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场下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不少人看向苏婉清的眼神,从质疑变成了探究,态度明显软了下来。
可苏婉宁见自己不仅没把苏婉清踩下去,反而让她被许秋芸捧上了“天才研发”的高度,心里的火气像浇了油似的往上窜。
她往前站了半步,声音带着刻意的尖锐:“许教授,您德高望重,按说您说的话我们该信。可仅仅一个Amy的代号,连半点实际证据都没有,您就说这么厉害的研发是苏婉清,这也太扯了吧?我们没办法信服!”
面对她的步步紧逼,许秋芸眼底的温和瞬间褪去,一道冷冽的目光射了过去。
沉默几秒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平淡却带着穿透力:
“我记得你,今年实习生里最出挑的那位。十八岁之前学的是舞蹈,后来出了点事,出国去麻绳大学转专业学算法,短短五年就从本科读到了博士,还参加过好几场国际知名赛事,单看履历,确实是个厉害人物。”
这话一出,场下不少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能让许秋芸夸厉害,可见苏婉宁的履历有多亮眼,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欣赏。
苏婉宁刚要勾起嘴角,许秋芸的话锋却骤然一转:
“可这么厉害的人,上次公司内部的技术比赛,怎么连最基础的算法框架都做不出来?今天这场闹剧,该不会是你嫉妒婉清,故意设计的吧?”
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
“我还听说,人事部已经派人去麻绳大学验证你的学历真假了。与其在这里搅局,不如主动承认学历造假,或许我还能在董事会面前说句好话,让你继续留在公司当实习生。要是你悟性真的好,以后留下来也不是没可能。”
许秋芸阅人无数,苏婉宁眼底的嫉妒与算计根本藏不住。
不用查也能断定,今天的事,一定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搞鬼。
苏婉宁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指死死攥着裙摆。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扫向宴会厅前排。
那里坐着永方的第三大股东董浩天,也是她在国外的合作伙伴。
当年若不是董浩天帮忙,她根本没机会从舞蹈转行学算法。
这次要对苏婉清下手,也早就征得了他的同意。
只要能坐实许家“徇私舞弊”,许秋芸和许江在永方的威严就会彻底崩塌,董浩天也能趁机夺权。
他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董浩天一直坐在座位上冷眼旁观。
他做事向来谨慎,没第一时间出面,就是想看清局势。
此刻见许秋芸只靠“口头解释”撑场面,没拿出任何实质性证据,心里便有了底。
苏婉清是不是Amy,全凭许秋芸一句话,没有铁证,就等于有可乘之机。
他缓缓站起身,四十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语气平和却字字诛心:
“许教授,我们这些老股东,一直敬重您的为人和能力,从来没质疑过您的决策。但这次,我实在觉得事情透着古怪。”
“您口口声声说苏小姐是当年的Amy,却拿不出任何实际证据。她为永方工作了这么多年,参与了这么多核心项目,难道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吗?这实在匪夷所思。我不是想怀疑您,可空口无凭,您要我们这些股东,还有在场的合作伙伴,怎么服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把问题提到了更关键的层面:“各位都知道,实验部部长这个位置有多特殊。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只要是部长拍板的项目,就算是许总,也不能百分百干涉。这个位置空缺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没人能担得起这份责任。现在您要把它交给一个身份存疑、连学历都拿不出的人,万一以后项目出了差错,造成巨大损失,该找谁负责?许教授,您不能因为私人感情,让整个永方跟着承担风险啊!”
董浩天的话,恰好戳中了所有人的顾虑。
场下瞬间安静下来,股东们互相交换着眼神,连之前态度软化的人,此刻也皱起了眉头。
确实,没有铁证,谁也不敢拿永方的未来赌。
许江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开口反驳,宴会厅的大门却突然被“砰”地一声推开。
一群人快步跑了进来,为首的便是郑璐,她怀里紧紧抱着一本泛黄的相册,还有几个文件袋,额头上满是汗珠,一边跑一边喊:“清清!我来了!别慌!”
苏婉清原本紧绷的心瞬间松了半口气,快步迎上去,伸手扶住她:“跑这么急干什么?慢点,别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