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门最大的会议室被临时改造成专业赛场,原本的会议桌被重新排列,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统一调试过的电脑,屏幕右下角实时跳动着计时模块。
许江坐在主位充当裁判,身后两侧坐着实验室的两位资深工程师。
一位是深耕算法领域十年的张工,一位是曾主导过三个国家级项目的李工,两人面色严肃,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所有人时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威压。
更令人心头一紧的是,会议室的四个角落都架起了高清摄像头,镜头精准对准每台电脑的屏幕与操作者的手部动作。
还有两名技术部的同事全程在场,实时监控网络波动与设备状态,但凡有人试图切换窗口,连接外部设备,系统会立刻弹出警告,所有操作都会被录像留存。
这全方位的防范措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彻底断了苏婉宁的后路。
她早在上午就偷偷联系了之前帮她的枪手,约定比赛时远程传答案,可此刻摄像头盯着手部、网络被实时监控,别说接收答案,就连偷偷查资料都成了奢望。
她坐在座位上,手指攥着鼠标,指节泛白,手心全是冷汗。
比赛题目投影在大屏幕上的瞬间,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细微的抽气声。
题目是实验室正在攻坚的“用户行为数据建模与推荐算法优化”难题,不仅需要搭建多层神经网络模型,还要结合实时数据流进行动态调试,光是理解题干里的几个专业术语,就足以让不少基础岗的同事犯难。
有人咬着笔杆皱眉思索,有人打开文档开始梳理逻辑,键盘敲击声很快此起彼伏,汇成一片紧张的节奏。
可苏婉宁盯着屏幕,脑子却像被掏空的白纸,一片空白。
她当年挂名麻绳时,连最基础的编程都没学明白,更别说“神经网络”“动态调试”这些进阶内容了。
题干里的“召回率”“准确率”等指标,在她眼里和天书没什么区别。
她慌乱地打开搜索引擎,刚想输入关键词,就瞥见角落摄像头的红灯亮了一下,吓得手一抖,赶紧关掉页面。
没办法,她只能对着空白的代码框胡乱敲击,把之前背过的几句基础循环代码复制粘贴进去,又从网上找了段不相关的算法框架改了改,凑出几行毫无逻辑的代码,装作忙碌的样子,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苏婉清的方向,满是焦虑。
另一边的苏婉清,从题目出现的那一刻起,眼神就亮了。
她手指搭在键盘上,没有急着敲击,而是先在草稿纸上快速画起了模型架构图。
用户行为分层、特征提取维度、损失函数选择,每一步都规划得清晰明了。
几分钟后,她抬笔,手指落在键盘上,瞬间迸发出清脆而密集的敲击声。
她的手指像是有自己的节奏,时而飞快跳跃,时而稍作停顿,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整齐地浮现:先是搭建起基础的混合模型,接着引入注意力机制优化特征权重,再用优化器调整学习率……
每一段代码都标注着清晰的注释,逻辑链条环环相扣,连坐在后排的张工都忍不住凑上前,盯着她的屏幕,轻轻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议室里的敲击声渐渐稀疏。
不少同事卡在了模型调试环节,对着报错的代码抓耳挠腮。
而苏婉清在比赛开始后的第五十八分钟,轻轻敲下了最后一个分号,点击了“提交”按钮。
“提交成功。”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李工立刻上前,将苏婉清的方案导入实验室的测试环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屏幕上。
数据加载进度条缓缓推进,推荐准确率实时跳动,最终稳定在92.3%,召回率89.7%,比实验室之前的初步方案整整优化了15%,且运行时的内存占用率还降低了8%。
“漂亮!”
张工忍不住赞叹出声,“这个注意力机制的引入太巧妙了,既解决了特征冗余问题,又提升了实时响应速度,完全可以直接用在项目里!”
此时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分钟,苏婉宁却还在对着屏幕上报错的代码发呆。
她复制粘贴的代码前后矛盾,连最基础的语法错误都没修正,更别说构建完整模型了。
直到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她的屏幕上依旧是一片混乱的代码片段,连基本的运行测试都无法通过。
结果不言而喻。
苏婉清以绝对的专业实力,赢得了这场对决。
当许江拿起评审表,念出“获胜者,苏婉清”时,会议室里先是一阵寂静,随即响起了发自内心的掌声,连之前质疑苏婉清的同事,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场比赛,苏婉清赢得毫无悬念。
许江拿着评审结果,站在会议室中央,声音清晰地宣布:
“经过评委一致认定,苏婉清的方案完全符合实验室要求,甚至超出预期。从明天起,苏婉清正式调入核心实验室,担任算法工程师。”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先是一阵沉默,随后响起零星的掌声。
之前指责苏婉清的同事们,此刻都面露尴尬,再也说不出话来,投降苏婉宁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指责,仿佛在说“你这个优等生就这?学历真是买的吧?”
苏婉宁脸色惨白,低着头,指甲几乎嵌入她的手心。
许江没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转头看向苏婉清,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欣慰:
“为了庆祝你正式进入实验室,也为了感谢你帮公司解决了这个棘手的技术难题,本周五我在星瀚湾订了场地,给你办一场庆功宴。”
许江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目光落在苏婉清身上,眼底藏着细碎的光,
“到时候全公司的人都会到场,你要是方便,也可以把可欣带过来,让她也沾沾你的喜气。”
苏婉清猛地一愣,抬眼撞进许江的眼眸里。
他的眼神太过柔和,像春日里融化的暖阳,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那目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谢闫尘曾想给苏婉宁的那些排场与认可,他不仅能给,还能给得更真诚、更体面,不是为了炫耀,只是为了让她的努力被所有人看见。
有那么一瞬间,苏婉清仿佛从他眼底看到了些超越“姐弟情谊”的东西,像破土而出的嫩芽,正要悄悄舒展。
可她刚想细看,许江却轻轻移开了视线,刚才那抹异样的情绪又瞬间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