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迩从痴痴的迷恋中惊醒,忙不迭地撒起了谎,“因、因为你好有文化,我好羡慕……”
赵俞琛扬起嘴角,将书放到了一边:“还不是在工地上打工,你的工作比我的有文化。”
“不,不是那样的。虽然我不知道那该怎么说,你去工地上工作,是你的选择,我在那边唱歌,是没得选。”
“都一样,都是没得选。”赵俞琛关了灯,淡淡地说:“睡吧。”
夏迩发现了,赵俞琛的身周有一个圆,在这个圆之外,赵俞琛是温柔的、令人感到亲近的,可一旦踏进这个圆,到了他的那个专属的领地,赵俞琛就是冷漠的,对外拒绝的。
于是夏迩小心翼翼地踩在那个圆的边界上,不甘心退后,也不敢向前一步。
但他已经很满足了,非常满足。
当然,赵俞琛也知道这个圆的存在,这个圆不仅对于夏迩,几乎对身边的所有人。
如果夏迩读过黑塞的《荒原狼》,也许他会对赵俞琛有所定义。
“性情和命运使他的生活浮游于何等深刻的孤独之中,而他又是何其从容地将这种孤独视为自己命运的一部分。”——黑塞如此定义荒原狼哈里。然而这个世界对于赵俞琛早就成为了一片荒原,他游荡其中,过着一种绝对疏离的生活。但这并不指向肉/体的距离,而是一种灵魂的放逐。
工地上,费小宝跟他称兄道弟,赵俞琛只是笑笑,有话就讲,有忙就帮。老刘呢,把他当徒弟,当半个儿子,对他掏心掏肺,一点手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赵俞琛很感谢,偶尔请他们吃顿烧烤,喝几瓶啤酒。但大多数情况下,赵俞琛虽然笑容爽朗,但总以一种并不令人讨厌的沉默穿行于工地当中,这种沉默产生的距离比城墙还要坚固。
所以夏迩不知道,那个圆,对于他来说,赵俞琛已经缩到了很小、很小的范围。
小到赵俞琛感到害怕。
一旦一个人感到害怕,他就会抗拒、会拒绝。
这就是夏迩所感受到的淡漠。
这天,工地上的活儿多了些,赵俞琛罕见地上了个晚班。他在手机上看到了夏迩发来的短信,于是回复道说不用等自己吃完饭,他今晚估计十一二点才会回家。
夏迩看着自己做的一桌饭菜,叹了口气。
今天他刚好不上班,他还想着今天能跟赵俞琛多待会呢。把饭菜收拾好,放到了小冰箱里,夏迩着手做起了家务。他心想,得去丢垃圾了。
收拾好垃圾,夏迩犹豫了一下,又朝楼下张望了一番,见没什么人,索性懒得换衣服,穿着裙子就下去了。
可事实证明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刚走近垃圾站,身后就传来几声轻挑的口哨声。
“美女,好漂亮啊!”
“美女,加个微信呗。”
夏迩一愣,闻声望去,就见树下几点星光,烟雾缭绕——是几个男人在那里抽烟。
完蛋了完蛋了,被认成女孩了,一会又要麻烦缠身了。夏迩赶紧扔了垃圾,转身就走,风吹起他的裙裾,那几个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就跟了上来。
“嗨,美女,给个面子呗!”三个人围住了夏迩,夏迩的头一低再低,不敢面对这些人那侵略性的凝视。
“美女?怎么不说话呀美女?给个面子呗,你身材好高挑啊!”一男的凑近,笑嘻嘻地,夏迩闻到了他身上那令人恶心的酒气。
“我,我不是美女……”夏迩低声抗辩,躲闪着。
“哎哟,谦虚啦!美女,加个微信呗,咱哥几个也在这附近租房子,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啊!”
“不、不加了。”
“美女太不给情面了吧!”
眼见这些男的纠缠不休,嬉皮笑脸地带着恶意,夏迩忍无可忍,抬头瞪向他们:“我是男的!”
登时一个男人嘴里的烟没能叼住。
“男人?”
“卧槽,他有喉结,真是男的!”
“靠,这他妈的不是变态么?”
“真他妈的变态,一个男的穿成这样,你是不是个爷们啊!”一男的借着酒劲推了夏迩一把,夏迩踉跄一步,站稳后脸上带了怒气。
“嘿,你还生气了,妈的,那不男女不女的,恶心!”大概是瞧出了夏迩不敢还手,这几个无业游民来了劲,他们今晚心里正闹腾呢,天气又热,喝了几瓶啤酒还不够解闷。
夏迩这弱不禁风的一模样就撞到他们的枪口上,自然沦为他们嘲弄的出气筒。
“这小裙子哪里买的啊,你是个gay吧!”
“就是,gay就是变态,我们那边就有一个,死娘娘腔!”
“就是个变态!”
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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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的就上来拉扯夏迩的胳膊,垃圾站附近没人,夏迩又是个男的,就算被人发现了他们在这里拉拉扯扯,他们又不是欺负女的!
这几个男人越骂越带劲,夏迩的眼泪早就挂不住,同样,裙子的肩带也挂不住。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猩红着眼,从牙关出咬出几个字,“我,不,是,变,态。”
夏迩打开了男人伸过来扯他裙子的手,男人被激怒,一拳头就砸了上去,夏迩举起手臂格挡,却不胜力气退后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发红的眼睛掩映在蜷曲的长发后,脆弱而倔强,他死死盯住眼前戏弄他的这几个男人。
没错,这种事情不是第一回,一个人如果要坚持什么,就必然付出代价,无论这个坚持正常也好,不正常也罢。
但凡有所热爱,就会有所付出。
夏迩捂住胳膊站了起来,三个男人微眯着眼,戏谑而不屑地看着他。他们很想知道这个瘦弱的,穿着裙子的男人会对他们做什么。
做什么,夏迩知道,裙子代表不了什么,他的尊严,他要自己找回来。
闭上眼,夏迩深呼吸,睁开眼,他举起了拳头。
如果这几个男人不打算放过他,他会用拳头拿回自己作为人的不可侵犯。哪怕是输,哪怕是……
酒气熏天的男人们彻底激怒,一人狞笑说:“三个人来收拾不了一个?这娘娘腔来能来考验咱们真男人的魄力?不给他个教训都对对不起自己身为男人的这个身份!穿裙子,简直就是丢咱们男人的脸!”
“打不死你,你个死变态!”
“来啊!你们来啊!”夏迩怒吼道,“看谁打死谁!”
“死变态!”
顿时三人一拥而上,夏迩格挡不住,的确,他形单影只,气力又小,根本不是对手,但他早已习惯了挨打,他只想要自己不要输得那么难看。
可是……可是……并不想要你看到我这种样子,对不起。
拳头落在身上,夏迩哭了,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委屈,他恨自己没有力量,恨自己不堪一击,更恨自己的懦弱,举起的拳头居然没能坚持到一分钟……
他哭了,眼泪模糊了视野,没能看到从小区门口极速跑来的人,没能看到赵俞琛从电瓶车上跳下来抄起手中的不锈钢水瓶,狠狠朝这几个男人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