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屠户就是刘大富,家里卖猪肉营生,但他儿子刘贵生是个痴傻的,即将而立之年了连个媳妇都没讨上,胡壮这才动了歪脑筋,想将自己的闺女许配给他家做儿媳好换一些聘礼钱。
“滚开!”胡壮一脚踢开吕思婉:“你懂个屁!他们家正愁找不到媳妇,那聘礼势必少不了,我将婵儿许给他们家还能省一笔嫁妆钱。再说了,去了他家有肉吃有汤喝,享清福的!好过跟了咱们。”
胡壮不再理会吕思婉的阻拦,他将婵儿拖拽出屋门,任凭婵儿怎么哭闹都不松手。
因为右脚行动不便,加上婵儿的挣扎,显得格外吃力。
“婵儿乖,听话了有肉吃,你刘伯伯可喜欢你了,给他们家做儿媳是你的福气。”
“我不去!我不要做他家儿媳!娘——”
婵儿虽年纪小,但她清楚她爹所谓的嫁到刘大富家享清福完全是无中生有。
她曾经路过巷东口时看到那刘贵生蹲在墙角,原以为他在玩泥巴,结果刘贵生在看到婵儿后将手里的“胜利品”举给她看,脸上还傻呵呵地笑——
那是一只被掐死的白猫幼崽!
自此以后婵儿见了他们家都要绕道走。
“婵儿!我可怜的闺女——”
吕思婉刚受了一脚,肚子疼痛难忍,早已站不起身,她只能趴在门槛上,绝望地盯着胡壮将女儿带走的背影。
胡壮见婵儿挣扎太凶,抬手甩了她一巴掌:“老子是你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该感谢老子送你去享清福!”
站在大门口窥视的叶昭苏看到此景再也忍不住,她破门而入,抄起草棚边的扁担就朝胡壮的面向用力挥上去,徐枫跟在身后拦都拦不住。
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胡壮赶忙松了手去躲闪扁担的攻击,又因腿脚不便,摇摇晃晃后跌坐在地上。
这下酒也醒了一大半,他仰头看向来人,好半天才缓过神,质问道:“哪里来的混小子,竟然敢打你爷爷我?!”
叶昭苏朝他“啐”了一口,皱着眉,眼里充满了厌恶:“一个靠自己媳妇养的废物,整日里游手好闲,只会欺软怕硬,你不将你媳妇供起来好分你一口饭吃,竟然还敢打她,真不是个男人!”
看到叶昭苏突然出现,婵儿喜出望外:“叶姐姐!”
“婵儿,你感觉怎么样?”叶昭苏扔下扁担去扶婵儿,顺带将她上下大致检查了遍,还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她悬着的心跟着放下了。
“叶姐姐,我没事,你帮我去看看我娘。”
叶昭苏回首叫到:“竹月!”
竹月会意,急匆匆往房屋门口跑去。
“叶姐姐?好啊,原来是你!”胡壮借拐棍的力站起身,看着叶昭苏不怒反笑:“我曾听这死丫头提过一嘴,在外认了个什么叶姐姐,今日一瞧你这穿衣打扮绝非凡品,咱广陵郡中能数得上名号的叶家怕只有城东的叶织造了,看来这死丫头是攀上高枝了。”
叶昭苏警惕地盯着胡壮的一举一动。
她将婵儿扶起,护在自己身后,徐枫也站到了她身侧。
“嘿嘿嘿,瞧这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你既然是婵儿认的姐姐,那我岂不算你半个爹了。”说着说着胡壮语气轻佻起来,眼神又染上了浑浊,居然意图上手去触碰叶昭苏的脸。
徐枫见状,一记眼刀飞过去,似要将胡壮扎穿,他上手擒住对方乱来的爪子往反方向掰扯,寒声质问:“你也配?!”
“哎呦呦疼疼疼,饶命!好汉饶命!”
见此情形,叶昭苏沉声道:“报官,我们报官!我就不信偌大的盛朝没有一条律例可以治你的罪!”
“叶姑娘......”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昭苏闻声回头,见屋门口的吕思婉依偎在竹月肩上,靠着门框瘫坐在地,旁边还站着一个无声抽泣的小女孩。
叶昭苏领着婵儿上前,询问竹月:“她身体如何了?”
“姑娘,奴婢刚刚大概检查了下,大娘身上都是些皮外伤,最严重地方是遭受了一脚的腹部,估摸着是内伤。”
“你把她扶床上休息,再去请个郎中来。”
竹月面露难色:“姑娘,已经这个时辰了,附近估计没有医馆开门......”
不是竹月不想去,而是刚来的路上,她观察到一路走来的商户皆已闭门。若她们此时在城东还好,叶府有自己的医馆,但城东离这里有一定的距离,一来一回请钱大夫怕是要耽误时辰。
“笨!你不会砸门啊,就说织造叶府千金在附近突然恶疾,重金求医,肯定一敲一个准。”
叶昭苏嘴中说着,手上动作也没停,她上前小心翼翼去扶吕思婉起身,并吩咐身后的婵儿去照看好她妹妹。
屋子里被砸得一片狼藉,地上都是碎瓷片、木凳腿和被剪烂的布料,要是不清楚前因后果的还以为强盗进了屋。
可广陵郡的治安从来不成问题,哪有什么强盗?
叶昭苏和竹月一左一右搀着吕思婉小心避让地上一些尖锐的物品,来到床前将她安顿后竹月便出门去寻郎中,叶昭苏也准备继续找胡壮算账,吕思婉却伸手拦下。
她喘着气儿说道:“叶姑娘......我知你是好心,可胡壮这种人就算报了官收了押,关不了多久又会被放出来。”
叶昭苏一想她说得也不无道理,报官只能解决当下的问题,但是未来呢?若是胡壮被放出来,继续来找她们娘仨的麻烦,她也不能护她们一辈子。
思索一番,她问道:“不如你们和离?我给你们换个地方住,未来日子还长,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和离?我从未想过......”
吕思婉知道,现如今这世道,和离虽比休妻名声上好听些,甚至可以协谈平分家产、孩子抚养等问题,但架不住街坊的闲言碎语:都是被夫家不要的罢了。自己受到非议也就算了,就怕孩子也会跟着受委屈。
“娘!”婵儿上前握住她娘的手:“您和爹爹和离吧!我们再搬走,我不想看您继续这么受委屈了。再说了,女儿也大了,我也可以去赚钱补贴家用,绝对不会让您和妹妹再过现在这样的日子。”
吕思婉刚平复一些的心情又被情绪感染,红了眼眶:“对不起啊我的孩子,是我的懦弱害了你们。”
颤巍巍地伸手抚摸婵儿的脸,心疼坏了,她的大女儿也才十四岁啊,正该是享受父母疼爱、天真烂漫的年岁,却主动要背负起生活的重担。
不等吕思婉回话,叶昭苏直接让婵儿去找一副纸笔。
她将纸摊到一旁还算稳固的桌子上,洋洋洒洒写下一篇和离书,内容不仅包括了如何平分家产,孩子归谁抚养,还顺带拐弯抹角地控诉了下和离的原因。
叶昭苏写完后来到吕思婉面前,将纸和笔递给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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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写下名字,剩下的事交给我就好。”
吕思婉愣愣地接过和离书,陷入了沉思。
叶昭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不急于催促,转眼想到还有一样东西在自己怀里。
她从怀中掏出银钗,拉过婵儿的手放上去:“帮你讨回来了,这下可得藏好咯。”
“娘!您看,是凤尾银钗,叶姐姐帮我们讨回来了!”婵儿献宝似得捧到她娘亲面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看到躺在婵儿手中的凤尾银钗,吕思婉放下手中的和离书,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轻轻拿起凤尾银钗,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自顾自地说道:“这还是当年我出嫁时我娘留给我的,她当时亲自为我簪上,对我说‘婉娘啊,以后的路就看你的了,为娘希望你幸福......’”
眼前似是浮现出母亲为自己观梳时的模样。她将凤尾银钗放回婵儿手中,下定决心般拿起和离书写下自己的名字,笔锋有力,似要与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接着咬破自己的拇指盖了上去。
“叶姑娘,我们选择开始新的生活,麻烦你了。”
叶昭苏递给吕思婉一个坚定的眼神,拿上和离书转身朝外走去。
屋外,胡壮已经被一捆麻绳五花大绑放倒在地上,衣衫沾满了灰尘。
隔着几步远,叶昭苏甚至看到了他的眼角与嘴角皆泛淤青,难道他刚刚被徐枫打了两拳?
徐枫见叶昭苏出了门,把躺在地上的胡壮提起来。
叶昭苏来到胡壮面前站定,将手中的和离书举给他看:“给你两个选择,签了它或是将你送到官府。”
胡壮呲牙裂嘴了一番,眯起眼睛,盯了叶昭苏手中的东西好一会儿,脸都快埋在纸上了,待粗略地看完纸上的内容,他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那臭婆娘还想让我签下和离书?告诉她,做梦!哎呦,疼疼疼……在老子这里,只有休妻,没有和离!我知道,她不就是想甩了我好和她们绣坊的账房先生私奔,我呸!不可能!”
胡壮态度如此强硬,引得叶昭苏眉心微蹙,他口中的账房先生又是谁?怎么从未见吕思婉和婵儿她们提起来过。
见叶昭苏露疑惑的表情,胡壮冷笑一声:“那臭婆娘只字未提吧?实话告诉你,她背着我在外面有个相好的,两人整日眉来眼去勾勾搭搭,要不是我那日去绣坊找她,还不知要瞒我到何时!”
胡壮越说越激动,似是要将自己的委屈全发泄出来,声音之大惊动了屋里的吕思婉。
吕思婉挣扎着下床,在女儿的搀扶下来到房门口为自己辩解,尽管她说上两句就要喘一口气,但她不允许自己和何阳生就这样被平白无故地冤枉。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何先生乃正人君子,我与他......我与他清清白白,那日你来坊里......问我要钱去吃酒,我不给,你便......你便要扬手打人!是何先生路过,他挺身而出拦下了你,原本的仗义而为......却在你口中成了龌龊下流之事。胡壮!你我......夫妻缘分已尽,你签了这和离书,从此以后互不干扰!”
一口气说完了心中所想,吕思婉连连咳嗽,甚至呕出了一口鲜血!
这可吓坏了婵儿。
“娘!!”
吕思婉对婵儿扯了扯嘴角,安慰道:“为娘没事。”
胡壮缩起脖子,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