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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长安(一)

作者:布虞之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慕容奉斜睨着瘫软如泥的王禄,下达了最终的裁决:


    “户部尚书王禄,贪墨渎职,勾结妖邪,残害百姓,更兼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罪证确凿,十恶不赦,即刻褫夺所有官职爵位,打入天牢,严加看管,等候会审,依律定罪!”


    王氏一族,凡涉案者,一律收监查办,家产悉数抄没,充入国库!其府中家眷,暂押于别院,非诏不得出入!”


    同时,之前在瑞县王禄剩余手下慕容奉也未打算放过。


    至于他被带入宫中的小女,慕容奉略一沉吟,补充道:“其幼女王氏,暂留宫中,交由陈公公择一僻静宫室安置,严加看管,无朕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这便是要将这小女作为潜在的人质与筹码。


    然而,太医传来的消息,小女已如风中残烛,本就时日无多。


    处理完王禄,慕容奉的目光转向一直垂手恭立的曾严,态度缓和了些许:


    “潜龙卫此番差事办得不错,当赏。所有参与瑞县事务的潜龙卫,皆按例厚赏。”


    他看向曾严,又有着考量,“曾爱卿调度有方,深入险境,功不可没,自然更该重赏。”


    末了,他话锋却是一转,带着几分无奈与决断:“只是,爱卿此次在瑞县暴露过多,潜龙卫身份已非隐秘。为安全计,也为后续行事方便,恐怕爱卿需得暂时离开潜龙卫一段时日了。”


    曾严脸色微微一变,眼底闪过复杂,但立刻便收敛起来,毫不犹豫地躬身领命,声音沉稳:“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长安城,天子脚下。


    茶楼酒肆间,百姓们窃窃私语,议论着昨日还显赫无比、今日便大厦倾颓的王家。


    囚车碾压着青石板路面,发出沉闷而刺耳的吱嘎声响。


    车上王禄家眷们压抑的呜咽与绝望的低泣,与昔日瑞县沉船时,那些船员们在冰冷河水中的最后呜咽,并无区别。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陈公公轻手轻脚地为慕容奉换上了一盏新沏的热茶,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慕容奉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叶,抿了一口,目光依旧落在桌案上摊开的奏章,状似随意地问道:“珩儿与盛儿,近日如何了?”


    陈公公闻言,身子微微前倾,恭敬地回话:“回陛下,太子殿下因为.....之前牵扯进罪人王、王禄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地略去了“大人”的敬称,“目前仍在东宫静思己过,一切起居安好,只是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二皇子殿下近来倒也安分了不少,除了日常功课,并未有其他举动。”


    慕容奉静静听着,只是微微颔首,放下茶盏,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接下来的话语似是叹息,又似是期望:“但愿珩儿他能借此机会,真正想明白些道理。”


    至于陈公公口中那位“安分了不少”的二皇子慕容盛,慕容奉并未再多问一句,似乎这个名字只是顺带提及。


    裴念等人在离开瑞县后,终于抵达了大昭的都城长安。


    长安的风貌与先前经历水鬼之祸的瑞县截然不同。


    城墙高耸巍峨,气象恢宏。


    城内的街道宽阔笔直,布局规整分明,坊市井然。


    两旁商铺林立,贩夫、行人车马来来往往,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几张穿着异域服饰的西域商人面孔。


    眼前这片盛世繁华的景象,根本让人无法将其与鬼魅作祟联系起来,更难以想象在这样一座皇城之下,会潜藏着需要惊动天元宗甲字捉鬼师前来处理的祸事。


    负责与裴念他们接头的人,是这长安城内一家颇有名气的酒楼掌柜,姓张,名为张器。


    张掌柜这两年生意做得红火,赚得盆满钵满,于是萌生了改善家宅的念头。


    他在长安城西附近,用旧宅置换了一套更为宽敞的宅院,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能带着一家老小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不成想,自从搬进这新宅,怪事就接踵而至。


    先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儿子夜夜惊梦,啼哭不止,说是总看见人影在房间里晃动。


    继而,他娘子也不知何故,同样噩梦不断,接着就一病不起,汤药不进,日渐消瘦。


    这类宅邸不宁,家人抱恙的事情,在偌大的长安城并不算稀奇,常被归咎于风水不佳或冲撞了什么。


    张掌柜心中惴惴,这才托了关系,寻到天元宗,想请捉鬼师来看看风水,驱驱邪气。


    前一批去查探的天元宗弟子,起初也只以为是普通的家宅风水问题,或是些许游走怨鬼作祟,并未太过重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超预料。


    他们布下的探查与防护阵法,竟在夜间被全部悄无声息地捣毁。


    更有弟子遭到不明鬼魅的主动挑衅与袭击,那鬼物似乎对他们的手段颇为熟悉,几人一时不察,竟落入了对方设下的陷阱,虽奋力突围,但个个身上都挂了彩,狼狈不堪。


    这一批弟子中,不乏几个在捉鬼术法上颇为不错的,可此番遭遇,让他们感觉总是棋差一招,仿佛每一步都被那暗处的对手预先料到,处处受制。


    天元宗念及弟子伤势不轻,且此事蹊跷,非比寻常,这才紧急派遣了身为甲字捉鬼师的宁观澜等前来接手,并汇合了裴念等人一同处理。


    “道长!诸位道长,可算盼来了!”


    众人刚推开那宅邸略显沉重的朱漆大门,就见一个衣着还算华贵、体型微胖、此刻却胡子拉碴、面带焦灼之色的中年男人急急地迎了上来,想来便是掌柜张器了。


    他带着市井商贾的熟稔与急切,上前套近乎似地揽过宁观澜的肩膀:“诸位道长,一路辛苦!快,快里面请!寒舍近日实在是不太平,就盼着诸位高人前来解救啊。”


    众人跟随他的步伐走入宅院。


    这新置换的宅子,毕竟已有一些年头,墙角檐下难免有些斑驳,院中杂草也尚待清理。


    路过一处小巧的庭院时,便见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童被奶娘紧紧抱在怀里,小脸埋在奶娘肩头,正委屈地啜泣着,身子还时不时瑟缩一下,显然惊惧未消。


    再往前行,便见到一间厢房,房门紧闭,气氛压抑。


    恰在此时,一位背着药箱的老大夫摇着头从厢房内踱步而出,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神色。


    张器见状,急忙松开宁观澜,快步上前拦住大夫,声音带着颤抖与期盼问道:“大夫,我娘子她今日情况如何?”


    老大夫只是沉重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并未多言,径直背着药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留下一个更加绝望的背影给张器。


    等到他们进入屋内,才看到床榻上躺着位面色惨白的妇人。


    好在之前那大夫留下的汤药似乎还有些镇定安神的效用,勉强让张器的娘子,张氏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此刻,张娘子倚在床头,面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额头上不断渗出虚冷的汗水。


    但总算能断断续续地开口说话了,不过她似乎并不愿与捉鬼师交流,将头扭向一旁。


    宁观澜见时机成熟,便迈前一步,放缓语调,温和地问道:“夫人,您能否详细描述一下,究竟看到了什么,或是遭遇了什么?”


    随即,他又故作威胁地补充道:“还是说您有什么难言之隐?之前对我的同门不说倒也罢了,如今再不说,恐怕为难的反而是您了。”态度虽温柔,可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问,便问出了关键问题。


    张娘子瞳孔微缩,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声音饱含哭腔:“孩、孩子,我梦到有许多小孩围着我转,黑色的影子,根本看不清样貌,他们围着我说说要通过我的身体转世。”


    “我怕极了,想跑,想喊,可是脚像被钉住了,手也被那些小手死死拽着,动弹不得。”她越说越激动,双手紧紧抓住被褥。


    “都怪我,都怪我啊!我不该见死不救的,这都是报应。”


    张娘子情绪失控间,无意中透露出了这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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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充满悔恨的话。


    此言一出,惊讶的不只是在场的捉鬼师,连一直守在旁边的张器也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娘子!你、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见死不救?”


    张器诧异地追问,“上一次几位道长来询问时,你并未说过这些啊!”


    张娘子失声痛哭起来:“是罗家!我知道是谁了,是罗家死去的孩儿回来了!”


    “罗家?”


    张器喃喃重复,他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连忙解释道:“罗家就住在我们隔壁,这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联吗?”他看着在场的几位捉鬼师,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小鬼作祟。”


    宁辰清蹙眉,提出了一个可能性,随即追问道,“横死孩童执念最深,隔壁罗家,是做什么行当的?家中情况如何?”


    张器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回答道:“这片区域在长安不算顶好的地段,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些靠自身手艺或做点小买卖糊口的寻常人家,平日里也鲜少雇请他人。”


    “隔壁罗姓人家,住的是祖上的老宅。夫妇二人是以扎灯笼为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他们年纪特不小了,算是老来得子,平日里把那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疼惜得不得了。”


    “可就在不久前,他孩子,确实是在河边玩耍时,不慎溺水身亡了。”


    “这么说来。”


    裴逸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追问道,“贵夫人当时是在事发现场?”


    未等张器开口,床上的张娘子抢着答道:“在场!我当时就在河边洗衣!除了我,还有相邻的几个妇人也在,我们一开始、一开始都以为孩子只是在浅水区玩水,谁也没太注意。”


    说到此处,张娘子的情绪忽然再次激动起来,声音尖利:“对了!老罗!老罗他当时也在附近!明明是他自己带孩子不注意,才导致孩子溺水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和我没关系!那娃娃的冤魂不能来找我,不该来找我!”


    眼看张娘子情绪再度失控,几乎要陷入癫狂,他们不再适合继续待在屋内询问,便纷纷退到了院子中。


    张器紧随几人身后来到院中,面带愧色地拱手赔礼道:“抱歉,实在是抱歉,诸位道长。我娘子她近来被这怪事折磨得心神不宁,言语多有冒犯失态之处,让道长们见笑和为难了,还望海涵。”


    不过,张娘子方才激动间透露出的信息,尤其是牵扯到隔壁罗家溺亡孩童之事,倒是给几人提了个醒,指明了新的方向。


    与张器简单寒暄几句后,他们便决定立刻动身,前往罗家探个究竟,看能否找到与鬼魅作祟相关的线索。


    此刻正值午后,正是生意繁忙之时,罗家夫妇并不在家。


    前院尚有一位老人在照看,但后院却显得格外宁静。


    这几人胆子颇大,寻了一处僻静之地,悄然翻墙,潜入了罗家宅院,意图暗中探查。


    罗家的宅院果然宽敞,青砖灰瓦。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除了几处明显常用的主院尚且整洁外,其余众多院子竟都上了锁,门窗紧闭,积满薄灰,白白浪费了这许多地方。


    不过这倒也方便了他们暗中调查,减少了被人撞见的风险。


    裴念与夜巧灵自然而然地走在一处。


    她和宁辰清之间的关系,自瑞县一事后,显然并未有任何好转。


    这一路上,裴念并非没有尝试。


    她曾数次旁敲侧击,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宁辰清身上之前留下的伤口是否好些了,言语间有关切,也存了几分想借此缓和关系,挽回些好感度的意思。


    可少年每每只是冷淡地瞥她一眼,那眼神里读不出任何情绪,随后便移开视线,从不回话,当她只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在经历了数次之后,裴念心中那股试图打破僵局的热情也逐渐消逝了。


    她暗自叹了口气,觉得眼下这情形,自己或许还是先离对方远点比较好,免得徒增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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