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与我一起去抄了赵家。”
谢寅站在一边,睨着正用膳的人。
这些日子没同她一起吃饭解闷,过得也挺好...
他往日的关心倒是多余了。
思及此,他看着细嚼慢咽,不紧不慢的林疏影,冷哼一声。
京城里有谁敢这么忽略他,林疏影倒是第一个。
林疏影闻言,咀嚼嘴里的饭食,咽下后放下碗筷,抬眼看向来人。
“陈家旧案已经了结了?”
皇帝终于是耐不住了,刚送完公主,就要杀赵家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也好,赵家为隐瞒当时真相,赵怀庆连亲生女儿都毒害了。
如此虎狼,终究是祸害。
“你以为,我放走陈述是为何?”
谢寅干脆拉来凳子坐下,省的那人将头仰得酸了。
他语气有几分不明的意味,眼前这人如此聪慧,怎么猜不出他们的计划。
“我还以为,您与陈述是统一战线呢。”
林疏影琢磨着谢寅的话,这人向来喜欢掌控时局,表面的纨绔只是遮掩。
她刻意打着哑谜,背后的局太大,不能冒险卷入。
总要将一切摸得差不多了,有把握了再说。
她终归是才踏入朝堂,若想站稳脚跟,还要慢慢来的好。
“林参谋当真了解我。”
谢寅刻意加强了“了解”二字的读音,像是小孩子赌气一般。
一个土匪的话,他从来没信过,只要陈述回了巴郡,他就有理由派人去巴郡暗查二十年前陈家旧案,替眼前这个白眼狼早日找回真相。
“既然陈家旧案已快结案,我那日说的话,谢大人可还记得?”
林疏影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做好了随时搬出府邸的准备。
只要谢寅答应,她立刻就走。
城南小院曾经被她认为是暂寄居之所,没想到,等查清楚所有真相之后,竟然是她唯一的退路了。
没有母亲的巴郡她不想再回去,也不想再面对懦弱的父亲,就算是回去了,不过是迎接嫁作人妇的命运,再不能这样自由。
虽说在京城心惊胆战,小心谨慎着身份不被发现,终归是顶着男儿身,就算不娶妻,也鲜少有人指指点点,总也快活自由一些。
这几个月来,林疏影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后路。
既然公主信任她,将后宫之事告诉她,那她也不能亏待了这份信任,自然要查清楚的。
若身份被发现,做了这些事,总归为百姓安宁出了一分力,她也不虚此生。
谢寅蹭得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这个人当真是利用完他就要跑。
看着林疏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莫名的火气直窜上心头。
不爱,他有的是办法让她爱上。
既然她喜欢自己的权势,那他就把这些紧紧攥在手里,等那人来求他。
若是这人报完仇想跑,那他就关这人一辈子,让她一辈子都与自己在一起。
“不记得,你的话我从未放在心上。”
放下这么一句话,他便甩袖而出,再没回头。
林疏影怔愣得看着远去的背影,将少年的心意这般践踏,该恨她了。
但她心里又能好受到哪去呢。
这京城她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么个人了,也没理由再让他陪自己一起心惊胆战。
次日一早,林疏影收拾好,用完早膳,先去了翰林院告假,将原先的“乌龙”与齐大人说清楚。
算是帮自己的“妹妹”婉拒了他。
而后便赶往赵府。
人证物证俱在,赵家再没翻身的机会了。
谢寅带着禁军包围了赵家,将赵家所有的家眷都压到院子里。
“刑部尚书赵怀庆于二十年前竟公然挪用巴郡粮草,居心叵测,意图谋反,事情败露竟嫁祸陈家、魏家,致使两家家破人亡,你可知罪?”
谢寅的话语冰冷极了。
林疏影匆匆赶来,正遇见这么一幕,她看着那人的背影,和一个院子的人。
赵怀庆往日的荣光早已不在,此时他正匍匐在地上,恳请放过赵家后人,但没有回应。
女眷们的哭声此起彼伏,这一幕与冯家被抄家时应该差不多。
谢寅回头,两人视线正撞在一块。
侍卫本想拦住这人,却被总督一记冷眼瞪回去,也没敢再动作。
林疏影跨过门槛,她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白发老者。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那样冷血,却又有一点可怜,毒害自己的女儿后,却又想着保全赵家后代。
既知晓今日的下场,二十年前的野心蓬勃岂不是自作孽。
因着一时的权力熏心,就断送了一家子的性命。
而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亲手毒死自己的女儿,是为了掩盖真相,用一条人命保全一家子的性命。
赵怀庆真是好算计,舍小为大。
但真相浮出水面,他还能保住谁呢?
不过是白白断送了她母亲一条命而已。
林疏影想起自己的母亲,总把最好的都给她,总是满足她“过分”的要求,总是宠着她爱着她。
她曾将母亲视作自己的靠山,自己的倚仗,但就因为心狠手辣的赵怀庆,这一切都...都不复存在了。
而她也因复仇,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即便是遇到自己心悦之人也要遮遮掩掩,一再隐匿心底的爱意,即便是将陈家旧案查清楚,她也再没了母亲的宠爱。
不知是恨还是无奈,她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是,就算是说出来了,向这么个表里不一的恶人又能讨回什么呢?
此时,一直跪在地上愤愤不平的赵明池倒是看着来人,竟像是找到了恩人一般。
“林状元,我知你性情孤傲,虽不愿与我士族为盟,但终究是追求公理的,光天化日之下,这纨绔拿着二十年前的旧案,捏造假证,只为铲除我族,扩展自家势力啊,求您为我们这一家子做主。”
林疏影看着说话的人,那眉眼随了赵怀庆,她一下子就认出来此人是她亲娘的哥哥,赵明池。
这个名字真是与他这个人背道而驰,明池若是清透的池水,那他此人就是被蒙上眼装傻的愣子。
到了这时候还要狡辩。
“哦?你去求林大人,莫不是要把林大人也拉下水?”
谢寅勾起嘴角,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最喜欢看这等好戏了。
他撇过头,看向林疏影,他可是给了这人机会了,能不能把这戏演好就是她的事了。
谢寅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一年前,她揣着仇恨北上科举,一路百姓因洪水而受困受饿,而京城士族还在用富贵迷住自己的眼睛。
经历了那么多,为着得到皇帝青睐不惜闯入匪窝,只身饲虎,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整日提心吊胆,不就是为了现在真相大白、罪人伏诛这一刻吗。
现在她就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要杀了赵明心,她的母亲。
林疏影行礼,谢寅能给她这个机会,她自是感激不尽,不然哪里能知晓母亲曾经与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生活在一起。
“赵大人,不如你问问你的父亲,他二十年前和一年前都做了什么吧。”
她看着两眼气得腥红的赵明池,想不明白这人是真笨还是装的。
赵家不能出了这么个蠢笨的人。
赵怀庆闻言,抬头看着林疏影的模样愣住了。
他之前在朝堂上见过林疏影,可就是没像现在一般察觉出不对来。
这模样,与明心一般啊。
他心里盘算起来这人的身份,姓林,与那穷酸的小子一个姓,难不成...
不对,明心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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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育有一个孩子,但那明明是个女孩。
思及此,他又仔细打量起来眼前的人。
与谢寅站在一块,林疏影不管是身量还是其他的,都显得格外娇小。
难不成...
想到可能的结果,赵怀庆猛地低下头,额头上的汗珠慢慢滚落。
早知道有今日,他不该手下留情,不该优柔寡断,以为一个刚及笄地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想不到啊,明心倒是给他准备了一份惊喜呢。
“赵大人难不成是心虚了?”
林疏影看着这人的动作,不免疑惑,难不成是察觉自己所作之事丧尽天良,临死之前悔恨了?
若是这样也好,带着悔恨下地狱,也好。
忽然,一阵嘶哑的笑声响起来,打断了林疏影的思路,她看着跟前不远处笑得发抖的人。
“真是可笑,我赵家的人真是琢磨了一手好牌啊。”
赵怀庆回想着这些日子的事,自从林疏影科举入朝,她这一路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前些日子她与谢寅的传闻恐怕是真的吧,傍上了谢家来与他作对么。
真是好心机。
他就说自己的女儿怎么会甘心嫁给一个乡野匹夫,原来是为了现在,明心教给了这孩子不少东西吧。
这次他认栽,是他心软,是他没赶尽杀绝才招致今日的祸端。
林疏影本以为这人会有一丝悔恨,但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
“我只问你一句,赵怀庆,为什么连你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毒害。”
此话一出,一旁跪着的赵明池炸了锅。
“林大人,你说什么!?我妹妹的死...”
他从小资质愚钝,不被爹看重,他也从未怨过。
那时,京城里都传赵家女儿聪慧伶俐,颇有才女之风,父亲重视妹妹,甚至亲自教导,他没怨过。
京城也有言赵家男儿蠢笨无能,只懂得蛮力,与妹妹相距十万八千里,因而被父亲轻待,被有心之人比较,他也没怨过。
才华他敌不过妹妹,他不觉得有什么,那些传言他也不在乎。
他看着妹妹长大的,二人感情甚好,小时候,妹妹便会把父亲赏的好东西分给他,而他也经常外出带零嘴给妹妹,哪怕是当时妹妹痴心林行牧,也是他再三劝说父亲。
此时,赵家已经水深火热,谢寅敢带着禁军围住赵家,应该是人证物证俱在。
再结合赵怀的反应,这一切大抵是真的了。
谋反可是牵连整个赵家的。
他的父亲怎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
还有明心之死,竟也出自父亲之手么。
他愚钝了这么些年,最后连自己的妹妹都没能保住,连自己的妻儿都要跟着受罚。
他不配为男儿,也做不了顶天立地。
赵明池嗤笑两声,没了后话,这一切明了了,他总算是清明了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切都太晚了。
“你问我为什么,能有为什么,我养育她这么多年,最后跟姓林的跑了,浪费我多年心血不说,最后还要拿陈家旧案来求我,让我来查明当年的真相,当年的真相是什么,你们不清楚么,一个人还是整个家族我还是拎得清的。”
赵怀庆终于说出来。
林疏影听着,心里一阵疼,这就是恶人,这就是她的祖父。
高承说得不错,赵怀庆这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怪不得,母亲明明与父亲感情不和还要在一起,就是为了逃离这赵家,为了逃离一手栽培她的父亲。
怪不得,母亲从不向她提起赵家,从不向她提起祖父。
她后退两步,身形有些不稳,向后倒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谢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