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寅与薛平商量后续如何应对匪寇,不觉已经日落时分。
两人围着一个插满小旗子的小丘,近距离看,小丘顶部的小旗子上刻着沧隅二字,笔力遒劲。
薛平站起来,活动着有些麻木的身体,“沧隅山的人当真有反叛之心?”
他一路走来,得到了不少人的帮助,也深知底层的不易。
但没有人能和他一样有这么好的命,他也不愿意与因苦难被逼上山的百姓针锋相对。
一山难容二虎,这天下,到底是大夏的天下。
“收起不该有的怜悯,战场上是讲同情心的地方吗!”谢寅低声呵斥。
薛平是他看好的,哪里都好,就是太爱“管闲事了”。
这次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未等薛平回答,他又说道,“这次,你自己去罢,我要去把陆老头的好学生带回来。”
也没等薛副将反应,起身直接越过这人,潇洒离去。
“是。”薛平只来得及看谢寅的背影。
春风吹过枝桠,飘动着那人的衣摆。
林参谋献身大义,现在却下落不明,确实该救,绝不能落入匪寇手里。
长青引路,带着谢寅上了山。
长青一路上都在暗中观察主子得神态,迎面就是一张冷脸,他甚至在心里回想了这几天的所作所为。
没有什么问题啊,出了没保护好林参谋。
不对,这是最严重的一个。
正当他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时,一道冷冽的嗓音打断了他。
“寨子上的武器都破坏得差不多了?”谢寅问道。
他赶忙回答,“差不多了,我下山时,兄弟们已经开始拆了。”
“那你盯好匪寇的动作,有异常去禀报薛平去。”说话间,谢寅已经站在了寨子大门前。
“啊?主子你...”长青有些摸不到头脑,偏偏往枪口上撞。
“去完成你惨败的任务。”谢寅冷眼一瞥,不再和长青废话,迈开步子,进了沧隅寨子。
留下一脸无辜的长青在原地自省其身。
下午他与薛平商议应对匪寇策略时,长青在一旁提供沧隅山地形地势,也把几处重要的陷阱标上了。
长青在沧隅山接应林疏影时,便暗中观察过,正好为此次提供剿匪助力。
匪寇笃定他们不熟悉地形,想要以少胜多,天真。
谢寅拉回思绪,看着眼前精心设计的寨子,不免怀疑,沧隅竟有如此能工巧匠。
但此时不是思虑这个的时候。
林疏影既然不在村子里,那就应该落了陷阱,那就从最大的这几个找吧。
山上气候没准头,但春日里下雨极少,尤其是北方。
谢寅刚排查完第一个陷阱,水珠正巧滴在他鼻梁上。
圆润的珠子划过高挺的鼻梁,又迅速落下去。
随后细密的雨点穿透初春刚长出的嫩叶,砸到谢寅身上。
谢寅早就脱去了一身的甲胄,就算是再好的衣服也不防水,不防雨。
风吹来,晃动树叶,伴着雨声,这是山野间独特的意境。
谢寅丝毫不顾及天气的变化,靴子踩着泥浆,接着去排查第二个陷阱。
循着记忆的线索,第二个陷阱慢慢浮现在他眼前。
这个陷阱借斜坡发挥,坡底是个宽大的似洞穴一般的坑,坑壁很特殊,如光滑的石头一般,普通人掉下去了,根本不可能一个人上去。
但,这个坡好像有痕迹。
谢寅蹲下身,扒开斜坡上新落的几片叶子。
虽然雨水冲刷了一些,但谢寅还是认出了,这是人滚落的痕迹。
难道,就在这里?
思及此,他心里升起莫名的感觉。
但是他也没空去分辨,迈着步子,顺在坡,小心得往下寻。
林子里虽然下了雨,难免不会有匪寇来巡查,他低声叫着林疏影。
他揣着莫名的情绪,终于看见了一丝异样的光亮。
水渍沾染在透亮的石头上,折射出不一样的光。
坑壁竟然是用光滑的石头做的。
谢寅慢慢靠近,蜷缩在一角,借着坑边树木的绿荫挡雨的小人儿映入眼帘。
林疏影!
看见这一幕,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心塞。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没有权力的,受了委屈只能躲在角落里的少年。
他飞速环视四周,迎上一个树木脱落的枝丫。
迈开腿去拿,结果踩了一脚的泥,顺势滑到洞里。
林疏影在角落里蜷缩着,将身上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
许是受了风寒,她脑袋晕晕乎乎的,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连谢寅的靠近都没有察觉。
偏偏,谢寅结结实实得砸到她身上。
好嘛,这一下,吓得林疏影头也不晕了,脑袋一下子清明不少,双手捧住一个圆的东西,盯着那东西看了好一会儿。
甚至,还上手摸了两把,她小心地描摹着五官,嘴里念叨着,“什么呀,怎么跟那个断袖一样!”
谢寅摔得直头晕,被细嫩得小手一摸,脸上冷不丁得红了一片。
他缓缓睁开双眸,看着那人。
这人的脸挂着雨滴,睫毛也被雨水浸染,好似清水芙蓉一般。
正欣赏着,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呛住。
他怎么可能是断袖,虽然他确实没碰过姑娘!
谢寅赶紧起身,背过去,咳嗽两声,还装模作样地整理着湿透的衣服。
这么多天来困扰着他的人就在眼前,也该问清楚了。
“林疏影,你...”话还没说完,就瞥见余光里的人儿倒落在地。
谢寅大脑空白了一瞬间,随后赶紧上前抱她起来。
探了探林疏影鼻息,虽不太均匀,但他的心里总算松下来了。
他把林疏影靠在坑壁上,小心抹去胳膊的衣服,探手去摸脉。
还好,就是简单的风寒,还好......
怪不得这人见了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若是放作平日,这人恐是不乐意与他靠得这样近。
谢寅自摔下来,就没松下来过,刚刚确认了林疏影并无大碍,便随意地靠坐在那人旁边,将胳膊搭在眼睛上,遮住了一些还未腿去的红晕。
歇了一会儿,谢寅缓过来了。
他看着身旁那人泛白得嘴唇,心里一拧。
等不得,林疏影这个羸弱书生真是体弱,还是得快些找到出去的方法。
谢寅收回目光,仰头找了块最密集的树荫,把林疏影安置好,便琢磨着如何出去。
沧隅山也不是吃素的,这个大陷阱可是能困住七八个人的。
他看着距离他足足两丈的洞口。
饶是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他摸出衣服里的哨子,唇瓣覆上哨身,触碰着林疏影接触过的位置,吹响哨子。
哨声悠扬如鸟鸣,却与鸟鸣有细微的差别。
而长青和长煊是为数不多能够分辨这声音的人。
发完求救信号,谢寅终于能够低下有些酸胀的脖颈,动身查看林疏影的情况。
好在,雨势渐小,这跟女人一样娇弱的人可算能缓口气了。
他注意到一旁外衣,外衣之下,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许是天色暗沉的缘故,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外衣之下竟然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树枝。
衣服是林疏影的,所以,这些树枝也都她弄来的。
她是抱着过夜的态度来的。
谢寅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枝叶,心下了然。
怪聪明的。林疏影,你到底要给我多少惊喜?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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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外衣,看着整整齐齐的树枝。
虽然上面的树枝被雨水浇灌得蔫了,好在下面得能用。
谢寅凑起未被打湿的枝桠,拿着石头把墙壁磨了好半天,才堪堪出来火花,然而,树枝有些潮,并未冒出火花。
谢寅倒是不急不缓地试了许多次,终于在雨彻底停下来时点燃了潮湿的枝桠。
火光熹微,但好在有了。
他看着天色,泥泞的山路难走,又要防备匪寇,一时半会,长青是到不了的。
拖着一身湿衣服,他倒是先扒下了林疏影的外衣,拧干了,借着火的温热烤干衣服。
他一手拿着干衣服,另一只手扒开眼前这人的衣服。
然而动作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林疏影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戒备地看着谢寅的手,绵软无力地握住他的手。
这个人果然还是怀疑她的身份,但是她明明已经做得那么完美了。
不行,不能被发现。
清醒了一会,林疏影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但手还是抓着那人的手腕。
在谢寅眼里,这人跟猫似地软绵绵地瞪着他。
谢寅嗤笑一声,“都是男人,放心我就算是断袖,也不是趁人之危的断袖。”
若是再不脱下来湿衣服,恐怕会更严重。
他一件一件褪下衣服,虽然只用了一只手,但动作很轻柔小心。
连他自己都在心里鄙夷起来,不就是脱个衣服,怎么自己变得跟葛根一样婆婆妈妈的了。
直到只剩一件里衣,隐约在衣服之下的白色布条格外刺眼。
衣服之下还勾勒出细致的身躯,瘦窄的肩膀,这明显...
就算谢寅没碰过女人,男女的分别他还是知道的。
迷离在表象之后的真相浮现,一切的一切都能说通了。
为什么这人总是戒备他,就算是好意也要拒人千里之外。
而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懦弱、好欺负大概都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笑自己还鄙夷这人读书读傻了。
怪不得,她在青娥那般不情愿。
谢寅用舌头抵着一侧的脸颊,这一切都明了了。
赶往庆阳那日,林疏影宝贝地背着的剑,单看剑柄的流苏便知道此物不凡,那是还没太留意,现在想来,其实这人露过许多破绽,只不过都被她糊弄过去了。
所以,陆老头费心查的信息是假的。
巴郡在南边偏远地区,朝廷一向对大夏南边百姓的户籍管理不甚严格,有人弄虚作假也是常有的事。
但伪造科举身份,可不是小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况且身为女子,却精通剑术、骑马,这人也绝不只是简单的闺阁女子。
哪个娇滴滴的小姐不是有下人侍奉,锦衣玉食的,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苦?
京城几大家族的小姐可都养在深闺里,为的就是不让她们在出嫁前抛头露面,轻易是见不到的。
就算是想要出府,也是要家主点头,戴着面纱的。
巴郡偏远,对于女子的限制应该比较少,但我并未听过哪个官员如此大胆,敢纵容自己的女儿违背礼法。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历?
按照大夏律法,欺君罔上可是死罪,更别说界限分明的男女尊卑。
女扮男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京城,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寅手上动作没停,他转过头去,飞快地扒下这人的里衣,忙给她裹上干燥的衣服。
红晕爬上耳根,他的手都在莫名地发抖。
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林疏影的咽下苦楚的懦弱模样,他又戴上了往日在京城的模样。
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难不成她是为了更大的阴谋?
相较于初次相见的林疏影,这样藏在懦弱背后的人反倒是提起了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