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屋外传来几道打更声。
在落针可闻的正堂内,这几声打更声便显得有些聒噪了。
苏豊左看看这边一脸沉重的周砚之,又右看看那边一脸凝重的萧将声,忍不住出声道:“你们别沉默啊,既然这件事已经被他们知道了,那他们捉萧大小姐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德妃娘娘她为什么要陷害萧家?是因为什么陈年旧事积怨了吗?”
毕竟,谁会这么处心积虑去灭人家全族啊?
闻言,周砚之也忍不住转头望向萧将声,他也想知道,他们捉萧颜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脑中思索片刻,萧将声拧眉道:“在我印象中,萧家与德妃娘娘,不曾有过嫌隙。”
“况且,德妃娘娘乃是陛下从江南带回来的乐女一事,众人皆知。我萧家世代镇守北境,一南一北,便更不可能与德妃结怨了。”
此言一出,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身为乐女,德妃背后定然是没有什么强大倚靠。既然如此,德妃为什么要如此陷害萧家一族?怕是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了。
沉默片刻,周砚之开口道:“凡是入了宫的女子,京兆府那边都有名录,我即刻便着人调取德妃的案卷来。”
苏豊惊道:“你不怕那案卷是假的啊?”
周砚之无奈:“你放心,案卷皆是一式两份,同样的案卷,我大理寺也有一份,若是有异,正好能作为证据呈上去。”
苏豊讪笑,“这么机密啊……”
周砚之颔首,复而对苏豊一本正经道:“所以,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了,若是泄露了,下场你自己心里清楚。毕竟,这可是我大理寺的机密啊……”
苏豊:“……”古话诚不欺我,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
“我要进宫。”一旁的萧将声忽然开口道。
“什么?!”苏豊瞪大了眼,“萧小将军,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一名逃犯啊?虽说你武功很高,但金吾卫和宫内禁军也不是吃素的。进宫?进宫找死吗?”
周砚之不语,但眼里有些犹豫。
闻言,萧将声抬起他布满疤痕的脸,随后从怀里摸出一张面具放在桌上,淡淡道:“带上人皮面具,自然没人能认出我是萧将声。”
“人皮面具?”
……
日子一天天过去,今年的春天终是拖着尾巴,与梅花落尽时一同离开了大昭。不过几日,藏书阁内的苦楝花便已经开的分外茂盛。
周砚之立在窗前,放下揉着眉心的手,随手扯过窗台旁苦楝枝桠上的花团,头也不回的就朝身后掷去。
硕大的花团带着香气,直直砸向倚在案桌旁睡的四仰八叉的人。
“哎哟!”昔日风流倜傥的金吾卫中郎将哀叹一声,睁开那黏在一起的眼皮,捡起一旁的花团,撑着爬起看向那罪魁祸首,哀怨道:“……不是策安,我说你怎么这样啊?我知道,你的心肝小表妹找不到,案子破不了你很着急,但是,你总不能不让人睡觉啊?”
天知道自从那日确定是德妃掳走的解相思后,这些天他们二人在这藏书阁泡了多久。每天一睁眼就是翻看魏书的身世案卷,除了吃饭睡觉,他们几乎没休息过。
一连好几日与日争辉,与月长明,说实话,他苏豊,真的撑不住了。
而这边,虽不至于像苏豊那般累到瘫软,但也着实疲倦的周砚之自觉忽略了苏豊那句不着调的“心肝小表妹”。
看着坐在地上的苏豊,他无奈开口,言语间却毫无愧疚之意:“若是找不到人,破不了案子,你我早晚要掉脑袋。”
闻言,苏豊抬手摸了摸自己地脖子,又抚了抚自己的脸,语气更是哀怨:“这不是还没掉脑袋吗?这几日日夜查案,我的脸都变得憔悴了,简直比干尸还要干。”
周砚之不为所动:“苏公子过于忧虑了,区区几日而已,苏公子依旧……貌若潘安,光彩照人。”
苏豊越听,藏在衣袖下的拳头便攥的越紧,忍了又忍,苏大公子终是忍不住了,顶着一双恍若八十老妪般无神的眼愤然出声:“周策安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周扒皮!你要不要看看我眼下的黑眼圈再面不改色的说瞎话?!”
周砚之挑眉不语,只是静静地盯着苏豊伸出来指着他的那根手指。
片刻后,苏豊窝窝囊囊的收回了手,随后,更加窝囊的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案桌上那堆杂乱的案卷窝窝囊囊地翻看起来。
没安静多久,一道恢复了元气,理直气壮的声音响起。
“我要你库房里的那柄鲛绡扇和弯月刀,还要五批云丝绡。”
周砚之将视线从案卷上移开,沉默的对上苏豊瞪大的眼睛。
两人对视片刻,苏豊率先顶不住,却还是一脸愤然道:“你上次请子归兄帮忙还给他送了钱呢!我堂堂金吾卫中郎将,就只要三样东西,已经很给面子了。”
虽然他专挑贵的,还是非常之昂贵的要。
沉默半晌,周砚之颔首道:“可以。”不待苏豊再说什么,他又将视线移回案卷,叹气道:“快看案卷,破案后,我库房里的那堆东西你可以随意挑,破不了案,我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砍头。”
苏豊“呸呸呸”了几声,急声道:“你别老说这种晦气的话,明画那边我们已传信,我也已经将萧将声送进宫内巡逻队了。”
“若萧大小姐真的在那,我们迟早能找到,案子也早晚会破。”
“现在差的,不过是一条完整的证据链罢了,你别总是这么悲观行不行?”
闻言,周砚之沉默了一瞬,盯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墨字道:“我只是……罢了。”
他的那个猜想,终是过于惊世骇俗了。
……
时间在满室书卷香中缓缓流逝,长时间的用眼让两人都越发撑不住,周砚之眼里已经没了光,苏豊更是一副要升天的模样。
“唉……”
周砚之低低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看完的那一卷放在一边,闭了闭眼,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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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揉眉心,静默一瞬,又随手拿起身旁另一册案卷看起来。
看久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墨字变得越发模糊,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变成蚂蚁,在那泛黄的纸张上不断爬动,咋咋乱乱,令人眼疼。
实在受不了了,周砚之又快速抄起一旁的杯盏,将里面的冷茶一饮而尽。苦涩的茶水淌过舌面,冲的喉间越发干涩。
周砚之眯了眯眼,狠狠地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道,痛感袭来,人也稍微清醒了些。
复而拿起手中的案卷又看了起来,蓦地,周砚之指尖一顿,略带混沌的眸子逐渐变得更加清明。
只见那案卷上写着——“江州魏氏,经张三郎引荐,为昭文帝所临幸,先封美人,六年间,阶品逐年上升,直至封妃,赐居于元德宫。”
张三郎?
张煦?
想到先前在儋州的张煦录的口供,周砚之心一沉,若是他没记错,张煦好像就是那所谓的江州张氏三郎了。
想到什么,周砚之伸手拍了拍一旁小鸡啄米似的苏豊,在“咚”的一声响后,风华绝代的干尸版苏大人顶着一个红脑门,目光愤怒地从案桌上抬起了头。
“周策安你干……唔唔唔?!”
周砚之一手捂着苏豊那一开口就停下来的嘴,另一只手将那案卷送到他眼前,沉声道:“你之前不是说曾在那小院外见到了张明渊吗,那你可知道,京城张家,和江州张家有什么联系?”
苏豊点点头,周砚之放下手,示意他说。
睡意全消的苏大人深吸一口气,目光沉沉道:“京城张家与江州张氏实为同宗,张明渊的祖父,正是江州张氏家主的同胞兄弟。”
周砚之拧眉:“此事我怎不知?”
闻言,苏豊不禁有些鄙夷道:“那都是你从冀州回来之前的事了,况且,京城中八卦流言来的快,去的也快,谁又会专门提起此事呢?”
“怎么了,策安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是发现什么了吗?”
周砚之点了点头,指着案卷上“张三郎”道:“引荐德妃的这位‘张三郎’,就是我在儋州刺史府捉拿审问的那个张煦。”
没想到是这个发现,苏豊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一股寒意漫上脊背。
德妃是由张煦引荐的,儋州是被张煦所掌控的,京中小院又是张明渊出现过的地方……
怎么什么地方,都有张家人的影子?德妃同张氏一族,莫不是早已结成同盟?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
“我这就去查查张家。”苏豊当即就要起身,却被周砚之按住。
“且慢。”周砚之眸色深沉,“宋白钰已经落网,若张家真与德妃有所勾结,此刻必定已加强戒备,你不但查不出什么,还会打草惊蛇。”
他指尖轻叩案卷上“元德宫”三字,声音压得极低:“教坊司档案六年一清,不如从德妃入宫前的旧识入手,看看当初德妃当初,到底是怎么和张家人勾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