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簌簌,山雨欲来。
周砚之循着足印一路走到了解相思先前藏身的地方,抚着树干缓缓蹲下,视线落在那块明显浸了血的土上,眸色微凝。
这里的血明显要比水井旁多,而且……分布的很集中,像是有人曾在这待过一阵子。
想到这,周砚之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用手挥去那些沾了血的枯叶,他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随后,点点鲜红血珠自伤处快速涌出。
垂眸望去,看到什么,周砚之瞳孔骤然一缩——只见那被血浸得湿濡的泥土中,赫然埋着一枚和碎刀片贴在一起的暗黄色纸片。
许是因为长时间埋在血泥中,那暗黄的纸片已经有些变色,整片纸张也变得软趴趴的,紧紧地贴在碎刀片上,仿佛随时就会沤烂。
周砚之呼吸一窒,心中骤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是解相思刻意留下来的线索。
小心翼翼地将那碎刀片周围的泥土挖开,周砚之又一点一点将那几乎被血浸透的纸片从碎刃上揭下来。看着尚未被血染透的纸片边缘,他不自觉地拧眉。
这边缘……好像能和先前解相思给他的那本书对上。
定了定神,周砚之目光落在那纸片上的墨字上。
蓦地,他指尖一顿,急忙从怀里取出一本书,快速翻到缺了一角的那一页。随后,他轻轻将那纸片的边缘与书页对齐,在看清组合在一起的字是什么字后,他瞳孔骤缩。
——是“刀”。
心念电转间,周砚之脑中骤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刀影!
表妹留这块碎纸片的目的,是想告诉他,掳走她的人是刀影!
静了一瞬,周砚之将那本夹着血纸片的书合上,重新放回自己衣襟内,转身离开。被碎刃划破的指尖已经不再往外流血,可那萦绕在鼻尖的铁锈味却怎么也散不去。
……
片刻后,一只猎鹰飞出了相国寺,直直冲入云霄,朝着远方飞去。
这边,井内的水已经被尽数抽干,精铁铸就的暗室彻底露出全貌,在火把的照射下,精铁墙壁散发出冷冷寒光,冷意扑面而来。
准备就绪,几个做好了防护的官差们依次进到暗室中,靴底浸在冰冷的井水中,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这格外寒凉的温度刺激的汗毛战栗。
蓦地,有敲击金属的声音响起。
一面铁墙缓缓打开,随后,伴随着扑面而来的水浪,在水中竭力稳住身形的官差们感觉身子忽然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撞。
其中一名官差一个身形不稳,直直跌坐在水中,井水微凉,伴随着水浪荡漾,一点轻柔忽地扫过他的手背,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股极淡极淡的气味。
下意识地用力嗅了嗅,那名官差忽然浑身一颤。从事刑侦多年,他怎么可能闻不出这是什么气味,这……这分明是血腥味!
那……那触感……
背后忽然泛上一阵寒凉,他咽了咽口水,睁开片刻前为了防水而闭上的眼,低头缓缓向身侧望去。
然后……
不出意外的对上一双被水泡得发白的眼睛。
刹那间,一道凄厉的叫喊声瞬间穿透井道,冲出井口飘散在空中。
“有死人!有死人啊——!”
其余侥幸没有直击尸体的人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望去,便看见几具被水泡得发白的尸体正静静的,半漂半浮地躺在水中。
披散着发,睁大着眼,眼中似乎还残留着几分惊愕。
被利器割开的脖颈皮肉向外翻卷,点点血丝还不断地从那口子中涌出,划过脖颈,融入清凉的井水中。
滴答……滴答……
几人:“……”
下一秒,几道更为猛烈的惊叫声猛地冲出井口。
——“我艹啊啊啊——!!!!”
……
临时搭建起来的验尸棚子内,几名僧人立在那几具摆得整整齐齐的尸体旁,嘴唇翕动,阖眸轻声念诵着往生经。
前世作孽,今生横死,诵尔佛经,送尔轮回。
周砚之蹲在一人身旁,指尖小心探入那创口,将翻卷的皮肉掀开些许,感受到指尖传来轻微的温热,顿了顿,他又用剪子剪开那人腋下的衣服,将手轻轻贴上去,依旧是淡淡的温热。
他眸色一凝。考虑到井水的寒气会让尸体快速失温度,那,这些人的死亡时间大约就是在半个时辰前。
和表妹被掳走时的时间一致。
想到什么,他又快速将几人的衣裳剪开,露出泛白的胸膛,双手用了点力按上去。
感受到掌下的触感,周砚之微微蹙眉,随后又将其中一人的嘴掰开,目光在他口中停顿了一瞬后又快速收回,又用了点力将那张开的嘴巴合上。
“创口平整,呈暗红色,肺部并不重大,口鼻内也无泥沙……”周砚之起身卸下面纱,一边将手上的血腥味洗去,一边下结论道:“割喉应是死前所为,泡水则为死后弃尸。”
一旁临时拉过来的官吏连忙下笔记录,随后小心道:“那大人……我们还需要让仵作来进行验尸吗?”
周砚之点点头,“我只是初步判断,仵作会更加细致。等大理寺的仵作来了,让他再细致的验一遍,你先在此照看些。”
小官吏连忙点头,“是!”
周砚之拍了拍小官吏的肩,浅浅笑了笑,“嗯,辛苦你了。”
呆呆地望着周砚之的背影走远,小官吏一抹额上冒出的冷汗,强忍着害怕蹲在那几具尸体旁,继续去写那未写完的记录。
他一定不会辜负周大人的信任的!
……
走到水井旁,周砚之穿戴好防护用具,另带了几人拿着火折子便下了井。
暗室内已经又清理过了一番,先前随着那几具尸体一起被水冲出来的,还有一些大块的碎石,是先前炸密道时跟着炸下来的。
此刻密道散乱的碎石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露出一条一眼不到头的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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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听到动静,正在搬运东西的其中一人转过身,对周砚之抱拳行礼,随后指着正在搬运的那些木箱道:“我们在深一点的地方发现了这个,经检查,正是我们这几日查询的‘望月散’,不过大多都被水泡过。”
周砚之颔首,“我知道了,派个人将这些东西押送回大理寺,派人看守好了,等我回来处理。”
“是!”
随后,周砚之转身就朝那清理好的暗道走去。
一手抚上暗道两侧微微变形的精铁墙壁,他无声地松了口气——还好这暗道做的结实,否则全塌完了,还真的要伤神了。
循着这狭长昏暗的暗道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尽头时,才有一束亮光从头顶的四方地窗落下,一瞬间照亮了几人的脸。
是出口!
伴随着浓浓的血腥味,周砚之借力出了暗道,一脚踏在满地血泊中,粘腻润滑的触感自靴底传来。
借着屋内明亮的烛光,依此从暗道内走出来的人看清了屋内的景象——只见不大的房间内,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和在井中发现的尸体一样,全部是一剑封喉,已经没了生息。
没有井水稀释,满地都是从那被割开的脖颈中喷涌出的血,鲜红的流了一地,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令人忍不住生理性的反胃作呕。
和尸体一起的,还有一些箱子,周砚之随手打开其中一个,不出所料的在里面看到了望月散。
将箱子合上,在屋内扫视一圈,周砚之大步向屋外走去。
屋外,远山朦胧,芳草依依。
目光在周围的景象停顿了一瞬,耳边隐隐传来车马的辘辘声,静了一瞬,周砚之在心里快速地给这地方下了个结论——这是一间坐落在京郊的院子,离官道很近,但离相国寺还有一段距离。
院外倒是没有什么血迹,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点状血迹,周砚之心里一沉——这种血迹,不像是打斗中留下来的,倒像是从什么沾了血的物体上甩落下来的。
比如——剑,刀。
从院外走进来一名官吏,朝着周砚之递出一只绒花,垂首道:“大人,我们在院外发现了这个。”
周砚之接过那只绒花,仔细看了看,忽地眸色一沉——这是表妹今早戴过的。
既然这只绒花在此,那就说明,表妹被人掳走后,也曾到过此处。
看着手中的绒花,周砚之指腹轻轻在上面摩挲了两下。许是从头上滑落的时候磕到了石块,原本精致光亮的绒花此刻灰扑扑的,漂亮的花型都有些扭曲,而那柔顺的蚕丝更是勾了丝,看起来毛毛躁躁的。
静了一瞬,周砚之轻轻吹落绒花上的灰尘,随后再将其放入怀中。做完这一切,他抬起眼帘,“周围可有发现什么足印?”
那官吏颔首,恭敬道:“回大人的话,周围的确有痕迹,不过不是足印,是车辙。”
“车辙?”周砚之眉心微蹙,“车辙方向是通向京城,还是远离京城?”
官吏正色,“通向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