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
一声轻动,又暗含着淡淡不确定的声音从回廊的尽头传来,打断了小年的回忆,她忙抬眸,眼底的狼狈与凄楚还没有来得及掩藏,就见李时昱一脸怔忡地看着自己。
苏小年轻轻叹了口气,将眼底的情绪敛了起来,这才出声道,“夜已深沉,三殿下没有就寝,怎么在这里?”
李时昱目光沉沉,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裴韬不在都护府的这段时日,他忙的焦头烂额。
先是军营里粮草在倒春潮时,发了霉,总量受了些损失,若不及时筹措,士兵们吃饭就会受到影响。
李时昱马不停蹄地刚从八十里开外的延州筹来粮草,免了后顾之忧,却不想,营里的士兵们,又莫名地传染起皮疹来。
这疾病虽不至于动摇军心,但是酸痒难耐的症状,委实耽误了士兵日常的操练。
好在苏姑娘千钧一发之际,赶回了朔州城,对症下药的几个疗程下,便缓解了士兵的症状,扩散的皮疫也很快得到了遏制。
可这皮疫刚告一段落,来自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却突然出现在眼前。
父皇突然下令,召回自己和长宁。
事无巨细地将军营里一干事务交接清楚后,原本准备回去歇歇的自己,没想到,一出门,终于遇到了自己一直找机会想要遇见的人。
晚风里混着淡淡的草药气息,和一丝淡有淡无的甘松香气。
李时昱轻轻嗅了嗅,不由出声道,“苏姑娘也喜欢甘松吗?”
苏小年看向自己的眸子微微疑惑,但转即嘴角不由微微一涩,“这等品质的甘松,岂是市面上能买得到的。”
李时昱闻言微微一怔,不由再次细细闻了下那混迹在空气里香气,忽然间像想起什么一样,拍了拍额头,“定是时晏屋里沾染上的香气,对了,苏姑娘下午可曾进食?”
李时昱说罢,目光便不由地停在了苏小年的面容上,声音也不由地微微缓滞,“我那里有延州送来的糕饼,如今正巧遇上姑娘,我这就差人去取去。”
月色温润,温婉的细风将女子额前的碎发吹乱,那张细雕如玉琢般的面容上,眉眼盈动,掩着一抹淡淡的情绪。
原来她这般好看。
“你说什么?”
苏小年见李时昱一时愣愣地不说话,不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啊,我是说,我那里有延州送来的糕饼,你要不要尝尝?”李时昱避开女子的目光,声音轻朗道。
苏小年想起他前几日运送粮草的马车,顿然道,“我有事想麻烦殿下。”
李时昱心下大喜,刚准备询问,却见女子的余光淡淡地看了眼一墙之外的那个偏房,然后,表情认真道,“我明日便要离开这里,可否借军营里的马车一用。”
说罢,见李时昱瞬间愣住的神情,忙解释道,“我用完定会归还的,你知道的,云烟身体还没有好利落,此刻让她跟我徒步回清云山,怕是不行的。”
“那就先不回了,等云烟姑娘的身体好利索了再,再做打算不行吗?”李时昱蓦地出声。
苏小年不由一滞,但很快,她断然道,“不可,清云山上有急事,我必须明日就起身回去。”
说罢,苏小年耸了耸肩,轻笑道,“这次下山就是来接云烟回清云山的。”
月光隐在层云之后,苏小年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字,像是说给她自己听一样。
李时昱看着眼前的女子,终是忍不住,出声道,“苏姑娘就真的没有考虑过,在上京城开个医馆吗?”
一抹沧廖的神情,一划而过苏小年清丽的面庞,她嘴角讥嘲地笑了笑,像是张嘴准备否定什么,可最后,却化作一丝若无的叹息,“殿下不必再做挽留,天下也无不散的筵席,来日山高水远,殿下万分珍重。”
说罢,苏小年转身,向自己的屋落走去,只余李时昱颀长的身影呆愣愣地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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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花门外,一墙之隔的东偏房内,窗棂轻启,烛光昏黄地打在屋里。
去而复返的莫影,静静地立在裴韬的屋内,苏姑娘的声音犹在耳边,他看了眼窗外,清辉下的回廊,一高一低两个身影。
矮点的女子,正徐徐向隔壁的院落走去,一头乌黑的秀发被一支桃木簪子高高地完成个髻,整个人消瘦而又脱俗。
正是刚刚从将军屋里出去的苏大夫。
莫影缓缓收回目光,余光中,将军清寒的眸子淡淡地看着手中的书卷,可那一页翻开的书页,却迟迟没有翻动的迹象。
“将军,要不我去劝劝苏大夫……”
男子清冽的眸光淡淡地从书卷上落到莫影身上,莫影旋即停住了话语。
屋内充斥着淡淡的甘松香气,轻轻柔柔,像女子文弱的袖帕,拂过后的气息般。
莫影看着矮桌上,被喝完药的空碗,正准备端下去,就听见裴韬淡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既然她要回清云山,便由她去吧。”
**
清晨时分,小膳房送来了一些用澄粉包着“雷公屎”做成的蒸饺,玲珑剔透,味道好极了。
苏小年尝了一个,便将食盒子细细装好,看着屋内收拾的差不多的行囊,掂量再三,终是提上那食盒,往她院落一墙之隔的偏屋踱了过去。
已过寅时,屋内却晦暗而压抑。
苏小年走进来的时候,眼睛有好一段时间才慢慢适应了周遭漆黑。
她抬眸细细看向屋内,只见不远处的长榻上,孤零零的坐着一个人。
乌发红唇,雪肤明眸,清清冷冷,像一支点燃的乌木沉香,有着和她这个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沧桑与淡漠。
“终于肯真面目示人了?”
“……”
“苏小年,刚见上了你的亲人,怎么?不该好好叙叙旧?”
苏小年定定地看了一会她,终是轻笑道,“拜你所赐,大可不必。”
“怕露出馅来?”
苏小年回眸,细细地看了一眼女子讥讽又刻薄的脸,叹息道,“我们明日就回清云山。”
一抹震动划过女子原本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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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离的眼中,原本低沉的嗓音里带了几分慌乱,“那赵云城呢?”
苏小年伸手轻轻握住女子的双手,将她拂乱的碎发,揉于耳后,抚着她的脸庞,面色前未有过的认真与恳求,“云烟,忘了这个人好不好,以后我们回清云山,相依为命,安安静静度过此生,不好吗?”
那双被握着的,冰冷的手,冷冷的打开了苏小年的手,孤傲的身影陡然间,站起了身便准备向屋外迈去,“你不救他,我救。”
却不想,她身后,一双明动的眸子,像是料定她会这般说一样,嘴角轻轻的勾起着。
云烟迈起的脚尖还未来得及踏到地面,下一秒,她就感到额际昏沉,双手无力,身体沉沉地栽向在地上。
苏小年略使巧力,便将栽倒的云烟扶上床榻。
整个过程,云烟那双凄厉的眸子狠狠地瞪着苏小年,可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苏小年整理好她凌乱了的秀发,将一旁的薄被轻轻盖上,转头轻声道,“你知道的,你从小都不是我的对手,不管习武,还是医术毒术。”
云烟不甘心地试图怒吼,却发现喉咙只能发出笨拙的呜咽声。
苏小年轻轻抚了抚那张怒目而斥的脸,柔声道,“那姓赵的,你别惦记了,他已经被送往了上京城。”
云烟在听见上京城三个字后,如雷击般怔怔定住。
苏小年无奈地轻笑道,“你看,你也知道,上京城,鞭长莫及,我力不从心,更何况……”
苏小年原本弯着的唇堪堪顿住,声音里默默带了三分清冷,“乖,你好好睡一觉,等醒来了,咱们就回到了清云山上。”
云烟凌厉的目光陡然间,微微一缓,一抹诡魅的笑意划过她的嘴角,那双清厉厉的眸子在看向苏小年的时候,沾染着浓浓的戏谑与嘲弄,她嘴角微张,慢条斯理地吐了几个字。
就在苏小年眯了眯眼眸,试图听清楚她要说什么时,一抹酸意划过鼻腔,苏小年心下大惊。
蓦然间,苏小年刚起身便要向屋外走去,却不想,原本灵活的脚一软,整个人,便像失了重的木偶般,垮了下来,跌倒在冰凉的石板地上。
那原本被自己下了毒的云烟慢悠悠地从地上缓缓坐了起来,一双冰凉的指尖慢慢划过苏小年渐渐没有知觉的脸颊。
“我下毒自是不如你,可是你这些惯用的手段,我领教多了,自然无师自通了些。”
月光透过昏黄的窗纱打了进来,云烟背对在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苏小年,那个姓裴的家伙看样子心里挺在意你的嘛?就是不知道,在他心中,是你重要,还是云城重要呢?”
苏小年脑子里正盘算着解毒的方子,闻言心口猛地一滞,刚想出口说什么,却不想,一口腥甜涌上喉间。
“你说,他要是知道你的身世,会怎样?”
一记重痛袭上苏小年的后脑,旋即,她便跌入一片孤寂的黑暗中。
“苏小年,因为你,我失去了我爹娘,失去了我自己,这些账,你这辈子都还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