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一阵沉默。
不是顾伊人爸妈疯了,是他们被算计的太死,被人控制的太死了。
从一开始送玉片给顾伊人,他们就进了别人的圈套中,一家人全被人算计,顾伊人一直在被人“培养”,好比柜山用人的情绪养花结果。
针对顾伊人的人,也在将顾伊人朝着一个方向去养成,还没有到他们收获的程度。
这整个过程中,对方都在不停地控制变量。
是,他反应是很快,直接就想到顾伊人爸妈。
结果对方并不是临时起意,早就将顾伊人爸妈握在掌心中了。
甚至罗彬还想保护他们,还想从他们口中得知玉片的来历,从而在另一个方向去找到那群人,这一切,都是个笑话。
脚步声再度临近罗彬身旁。
“我手有一点痛,人怎么也感觉晕乎乎的。”
顾伊人一手扶着额头,眉头紧皱着,显得很不舒服。
“这地方风水不好。这东西更不好。”罗彬摇头,没有说顾伊人用刀砍她的事儿,免得让她更害怕,内心自责。
“这个东西……不好吗?”顾伊人怔住。
“你知道来历么?”罗彬问。
“这叫金童子……我很小的时候,对,就在爸妈给我带上玉片后不久,他们请回来的,也说是高僧开光。”顾伊人小声解释。
罗彬瞳孔再度猛地一缩。
其实先前那个玉片说开光这两字儿,可能是顾伊人爸妈被骗了,对方就那么随口一讲。
这所谓的金童子也是开光的,就没那么简单了。
高僧……
那群用巫术的人,还和僧佛有关?这就是他们一直能蛰伏而不被发现的原因?
微嘘一口气,罗彬直接用那红布将金童子包了起来,从柜子上挪开它时,明显罗彬还感受到一股子阴冷刺痛,像是手被咬了一口。
再扫一眼客厅内,罗彬提醒顾伊人去关厨房的火。
顾伊人赶紧去了。
她出来后,脸上不安就更多。
“锅里炖了汤,我爸妈之前在家……他们会去哪儿?”
“我先送你回去,确保安全,然后我把这东西送去冥坊,让陈爼看一看,一定会有更多线索。”罗彬回答。
“我……”顾伊人张张口,话又憋了回去。
罗彬迈步走向门口,刚打开屋门。
对面门居然开着,站着个脸上都是老人斑,脸皮褶皱,眼珠子浑浊的老妪。
老妪抬手,朝着罗彬胸口一塞。
她手里是一张纸条。
罗彬抬手一挡,接住了纸条,老妪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进门,砰的一声关上。
“周婆婆……”顾伊人咽了口唾沫,神色微慌:“她好多年之前就瘫痪在床……还得了老年痴呆……怎么会站起来了,这又是什么?”
罗彬没接话。
发生在顾娅,顾伊人身上的事儿,让他对这一切都见怪不怪了。
摊开那张纸条,上边儿居然写着一个地址。
瞳孔微微一缩,罗彬心跳都加快了跳动。
顾伊人是考虑这老妪的问题。
他考虑的点更直接。
果然有人在这里盯着。
甚至那人开始引导他,去往这个地址!
直接面对面解决问题吗?
杀他?
收起纸条,罗彬拉起顾伊人的手,匆匆朝着楼下走去。
出了单元门,再出老小区,打车,往城中村的方向赶。
罗彬另一手还一直夹着那个红布裹起来的金童子。
“等会儿回去了,你什么地方都别乱走,明白吗?”罗彬沉声说。
顾伊人抿唇,点头。
先前罗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此刻也没有多问。
大约四十分钟左右,车停在城中村外。
下车后,罗彬一直将顾伊人送到院子门口,目送她进去,自己都没去和罗酆顾娅打招呼,便匆匆转身往村外走去。
罗酆待在家里,安全系数更高。
还有,罗酆没必要跟着去冒险。
回到村口,阳光大得刺眼,罗彬再看地址,手指捏得很紧。
迟疑片刻,他打了个车,朝着冥坊的方向赶去。
心急则容易生乱,对方直接在顾伊人家门前给他递纸条送地址,简直将不怀好意摆在脸上了。
很多人可能会忍不住那种情绪,直接就去。
罗彬不是很多人,他经历遭遇的事情,让他足够小心谨慎,做事更足够缜密认真。
临到冥坊外,罗彬拨通了陈爼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罗小先生?”
“我得到了一样东西,一个地址,陈司长你方便么?我已经在冥坊外头了。”罗彬沉声说。
“好,我在昨晚那里等你。”陈爼回答。
挂断电话,罗彬下楼梯,通过有人守着的门帘,刚进冥坊,却险些和一人撞个满怀。
那人穿着一身布衣,四十岁出头,很面熟。
一眼罗彬就认出来,对方是司刑一脉的人,当时站在那族长老人身后的,就是此人!
空气一瞬间变得十分凝滞。
对方直勾勾地盯着罗彬,眼中闪烁而出的,是一阵杀机!
罗彬微眯着眼,一脸冷冽。
“老畜生生了个小畜生。”
朱犁嘴里骂了一句,侧身就要从罗彬身旁走过。
于朱犁来说,族长,还有其余族人,居然都没拦住这个罗彬,司刑一脉简直是颜面尽失。
可他也不傻,那么多族人都怕,那必然有原因。
只是,他始终没忍住,还是骂了一句。
罗彬顿时眉头紧皱,他没有迈步往前,侧身,直接挡住了对方。
“你拦着我干什么?你有病?”朱犁眼瞳微缩。
“我问你说什么?”罗彬再问。
“关你屁事?嘴在我身上,我想说话,你要来对号入座?”朱犁冷笑一声,再道:“你想动手?你敢么?这里是冥坊。”
“闪开!不然我要喊了。”朱犁眼神变得很凶。
这就透露出一个信息,冥坊里边儿,不能随便动手?1
是了,这里聚集的人,都是三教九流,很容易生乱,必须有一个规则才行。
稍稍闭眼,罗彬侧身让开。
“真听话。”朱犁讥笑一声。
忽然,他觉得这罗彬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头进了布帘,朱犁走了出去。
罗彬再睁眼,他迈步跟上。
这时,坐在那狭小空间椅子上的老人抬头,目视着罗彬。
“阁下且慢。”老人哑声开口。
罗彬置之不理,匆匆往前,走上了台阶。
罗彬到了路面时,朱犁刚好到路边儿,陡然回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
“你属狗的么?狗撵脚,非要跟着?”朱犁再骂了一句:“有胆你动手一个试试?让我看看你这小畜生有什么本事?”
朱犁舔了舔嘴角,心头隐隐有几分兴奋。
其一,是他面对面觉得,罗彬好像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其二,这里依旧是冥坊区域,不能动手的不光是内部,门口一样。
如果罗彬胆敢乱来,马上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届时他回到族内,必然会有表彰!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是那老人跟上来了。
罗彬深呼吸,再度往前一步,紧接着,往右踩了三步。
朱犁还愣了一下,又讥讽说:“你这是干什么?鬼打墙了,我在你对面,你路都走不直了?”1
语罢的瞬间,朱犁却忽然觉得,浑身汗毛倒立,鸡皮疙瘩爬满全身,头皮都一阵发麻!
前一瞬,罗彬绝对没有给他这种感觉!
此刻,他只觉得浑身坠空,像是从高楼落下,双脚没有落脚点,那失重感,让他快要窒息!
“小先生,还请给冥坊一个薄面,不要在这里……”那老人语速飞快。
罗彬没有动,就定定地站在那里。
朱犁站不住了,他甚至感觉自己双腿发软,快要尿了。
一个眼神,就让他这种反应?
死腿,走啊!1
朱犁急得内心咆哮。
可他腿愣是动不了。
“亮日上,亡死下,日死盲!”
罗彬启唇,干净利落的九个字出口。
他没有动身,没有往前。
朱犁总算拔动腿了,仓皇失措地要朝着马路对面跑去。
这一瞬,朱犁忽然觉得,阳光好刺眼,就像是一根粗针扎进了眼球里,痛感让他一声闷哼,眼前一片黑暗,像是暴盲!
本身他对罗彬就带着恐惧了,此刻眼睛看不见,那恐惧更大。
“你对我做了什么!?”
“眼睛!我眼睛!”
“啊!”
朱犁一声惨叫,他猛然拔腿,似要转身走向罗彬。
只不过,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对于方向感是完全迷惘的。
朱犁的确是要转身走向罗彬,的确是要质问,可他只是转了一半,就开始猛地往前!
同时他嘴里还很凶狠:“你完了,你知道吗!?你在冥坊门口动手伤人!你坏了冥坊的规矩!你死定……”
话音,戛然而止。
轰然一声闷响,是一辆货车重重撞击在朱犁身上,他身体就像是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两双鞋子落地,人也重重落地。4
货车急刹停下。司机破口大骂:“你他妈投胎啊!”
罗彬心跳的速度更快。
他仅仅是要给这人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不要出口成脏,让司刑一脉不要一直觉得他们一家人好欺负。
日死盲这一卦,也不算真的大凶卦象……
此人,完全是自身太心急,恐怕还和后方走来老人有关,他想要冥坊对自己动手!
结果自己找了一条死路!
于此,罗彬内心并没有觉得自责。
很简单,如果他没有本事,他拳头不够硬,那天他们都走不出司刑一脉的院子。
潜移默化的,柜山多少改变了一些他的性格。
那老人停在罗彬身侧,看着二十多米外,血泊中的人。
“你……”他脸上多少露出几分悚然。
“我?怎么了?”罗彬扭头,看了一眼老人,脸上露出笑容。
“他说我动手,就会破坏你们冥坊的规矩,我动手了吗?”1
“我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你看见的。”
稍稍摇头,罗彬说:“他今天运数不好,有血光之灾,这都是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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