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这时才发现,谢璟衣裳的质地、纹路和谢韶的完全不一样。
她懊恼不已,急忙后退几步,与谢璟拉开距离:“怎么是你?!”
谢璟面无表情:“殿下觉得应该是谁?”
晏清不想回答,没好气道:“你没事穿黑衣服干嘛!”
谢璟蹙眉:“谢某不能穿玄衣么?”
“对,不能!”晏清愤愤道,“以后别让我看见你穿!”
谢璟:“……”
晏清恨恨瞪了谢韶一眼,然后扭头就走。
谢璟默然望着晏清的背影,眸色沉沉,若有所思。
晏清历经这么一桩糟心事,也没心情赏花了,气呼呼地回到了与沈曦分别的地点。
沈曦还没回来,晏清便叫侍从摆出凳子,好让她坐下休息。
脑海中关于谢璟的不好回忆始终挥之不去,晏清越想越气,狠狠踢飞了脚边的小石头。
讨厌!真讨厌!
踢石子终究不够解气,晏清于是决定教训谢璟一顿。
从前她很看不起那些求爱失败后就恨上对方的人,她认为他们胸襟狭窄、人品低劣。
但如今她觉得,凡事还是得以自己的身心健康为先。
她想了想,吩咐一个侍卫去跟踪谢璟,并在沿途做好标记,又让另一个侍卫去抓蜘蛛。
因为谢璟害怕蜘蛛。
毕竟相处了一年,晏清对谢璟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那张素来平静的脸,只有在看见蜘蛛时才会悚然变色。
“要大的!”晏清补充道,“且不能有毒。”
她是讨厌谢璟,但还没讨厌到想要他命的程度。
且平心而论,谢璟此人很有才干,又清正廉洁,对江山社稷还是有用的。
侍卫们领命退下,晏清不由自主地幻想起了谢璟看见蜘蛛时的震悚模样,心情大好,甚至哼起了小曲。
不多时,侍卫拎着一只足足有半个巴掌大的蜘蛛回来了。再仔细一瞧,这蜘蛛黑黢黢、毛茸茸的,几条长腿还在不断摆动,晏清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嘱咐侍卫一定要拿稳了。
旋即她又幸灾乐祸地想:“谢璟那狗东西若是瞧见这家伙,必定吓得面无人色!”
此事不比赏花,人多了容易暴露,晏清便命大部分侍从留在原地,只带上了碧蓝和拿蜘蛛的侍卫。
沿着奉命跟踪谢璟的侍卫所做的标记走,没过多久,晏清等人便与这名侍卫成功汇合。
侍卫指了指前方,晏清会意,悄咪咪地从大树后探出头,只见一丈开外的一株樱花树下,谢璟背对她而立,一如既往的风姿清雅,与身后的似锦繁花交相辉映,像是一副画卷。
晏清恍惚了一下,但并未心软。她给侍卫递了个眼色,侍卫抬手将蜘蛛对准谢璟的后背,用力抛了过去。
眼看蜘蛛即将撞上谢璟的后背,谢璟突然转身出手,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蜘蛛。
晏清一愣,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便见“谢璟”手腕一转,一团黑影直冲她面门而来。她还没来得及躲避,便觉额前一痛,一股巨大的力将她推倒在地。她臀部生疼,手掌也传来一阵刺痛,不由得痛呼出声。
“殿……娘子!”
侍从们大惊失色,两个侍卫立马拔出长刀,碧蓝则连忙蹲下身去查看晏清的状况。
晏清的额头起了一个鸡蛋大的红印,右手手掌下部擦破了一大块皮,殷红血液细细密密地渗出,与沙土混合成狼藉一片。
她很少受这样严重的伤,疼得眼泪直飚。
“恩人?怎么是你?”一道男声响起,语气错愕,声线温和而清润。
晏清闻声抬头,瞧见“谢璟”正掀起面纱,露出一张写满惊讶的俊美面孔。
只一眼,晏清便知道,他不是谢璟,而是谢韶。
她竟然又认错人了?
晏清来不及震惊,只觉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今日这出“偷鸡不成蚀把米”,实在是可笑至极!更何况还是在谢韶面前。
又想到自己眼下必定十分狼狈,她连忙用披帛遮住脸,然后才强装镇定地解释道:“我认错人了。”
谢韶没有多问,叉手朝晏清一拜,惭愧道:“真的很抱歉,娘子,我当时并不知道是你。”
晏清闷声道:“没关系,是我先动手的,是我应当与你说声抱歉。”
“娘子,处理伤口要紧。”一旁的碧蓝忍不住出声提醒。
公主出行有专门的太医随侍,药物都在太医身上,要想处理伤口就只能回去。
晏清正想离开,闻声忙不迭地点点头,让碧蓝扶她起来。
她正要与谢韶告别,不料却听他道:“谢某身上有水和创药,也略通医术,娘子若不介意,谢某可帮娘子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晏清颇感意外,抬眼看去——
日光被树荫滤成薄薄一片,轻柔笼在谢韶面上,更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不似凡人,他周身的气质也愈发干净温润。
此刻他正定定望着她,精致漂亮的凤眸中盛满担忧。
晏清心头一颤,忽然又想,反正他刚刚肯定已经将她的狼狈尽收眼底了,她此刻离开反而显得不体面,倒不如就坡下驴,趁机与他相处一会儿,培养培养感情。
思及此处,她快速擦了擦眼泪,点头应道:“也好,伤口越早处理越好。”
碧蓝:“……”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一块薄毯垫在旁边的大石头上,扶公主在上面坐下,接着便和两个侍卫远远退开了。
谢韶来到晏清跟前,半跪下去,晏清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面上。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鼻梁尤其挺拔,睫毛也特别纤浓,在面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不知为什么,这样俯视他,竟莫名让她感到愉悦。
“我先为娘子清洗伤口。”谢韶取下腰间水壶,拨开盖子,“冒犯了,娘子。”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拉起晏清的手。
那一瞬间,晏清心头猛然一跳,只觉得与他肌肤相贴的那一处像是燃起了火,火势迅速蔓延开来,烧得她浑身都不大自在。
她的目光从他面上滑下,落在他拿着水壶的手上。只见他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手背鼓着薄薄的青筋,莫名有种诱人的力量感,引人遐想……
遐想遐想着,手心倏地传来一阵刺痛,她下意识地“嘶”了一声,想要缩回手。
谢韶停下撒药的动作,抬眼看向晏清:“很快就好了,娘子且忍忍,好么?”
他的眼波温柔似水,声音也很轻柔,尾音被一阵风过林荫的沙沙声盖过。微风送来淡淡的花香,落在两人身上的光点纷乱摇曳。
晏清的手突然就不疼了,她情不自禁地翘起唇角,轻轻“嗯”了一声。
很快上好了药,谢韶收起药瓶,撕下一片衣角为晏清包扎。
晏清看他包扎的动作极其熟练,不禁赞道:“没想到你还是个行家嘛。”
谢韶动作一顿,苦笑道:“以前经常受伤,所以略通皮毛。”
闻言,晏清看谢韶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惜。
定然是他从前经常被欺负,在家里又不受待见,就只好自己学着处理伤口,一来二去就熟练了。
真是个小可怜。
紧接着她又感到懊恼:她怎么就好巧不巧地戳到他痛处了呢?
“好了,娘子。”谢韶收回手,又温声问,“娘子可还有其他伤口?”
晏清的臀部还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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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但肯定不能让他看。她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就好。”谢韶轻吁一口气,站起身来。
晏清也站起身,朝他灿然一笑:“多谢你了。”
谢韶含笑摇头,道:“应该是我多谢娘子肯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晏清还没回答,便又听他道:“娘子是我的恩人,我本应报答娘子,没想到还让娘子受伤了。或许……”他声音愈发低沉,语气也愈发苦涩,“杜元义说得对,我确实是会给人带来灾祸的扫把星……”
晏清听他如此自怨自艾,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不是的!你千万不要这样想!鬼神之说不可信,更没有什么扫把星!今天这事儿根本不怪你,如果换做是我,也会毫不犹豫出手的。”
当然,她也不觉得是她的错。
实在要怪的话……就怪谢璟吧!
对,没错,都怪他!谁让他没事穿个玄衣在这儿晃悠!否则才不会有这场乌龙呢!
谢韶眸光微动,郑重地朝晏清叉手一拜:“娘子善良宽容,谢某铭感五内。”
“别这样客气。”晏清顿了顿,又安慰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京兆府罚了杜元义,便是杀鸡儆猴,以后绝对没人敢欺负你,你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谢韶弯唇一笑:“借娘子吉言。”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呀?”晏清岔开话题。
谢韶道:“听说乐游原春光甚好,我便来走走,不曾想又遇见了娘子。”
晏清打趣道:“那看来我们挺有缘的。”
“谢某三生有幸。”谢韶轻笑道,“对了,不知在下可否有幸得知娘子芳名?”
晏清面露难色。
她不想说出真实身份。
她担心,如果她将真实身份告诉谢韶,谢韶就不会再与她继续接触了。毕竟她曾经那样高调地喜欢过他的同胞兄长,京城里无人不知,就算谢韶是初到京城,也应有所耳闻。
诚然,骗人是不对的,但……不管了,及时行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晏清快速打定主意,胡诌道:“我姓沈,你唤我五娘就好。”
此话半真半假,沈是她母后的姓,但她在家中确实行五。
“好,五娘。”谢韶莞尔一笑。
晏清轻轻“嗯”了一声,又问:“对了,你的名字具体是哪几个字呀?”
“韶光的韶。忧郁的郁,别离的离。”
晏清赞道:“你的名字真好听,寓意也好。‘韶’是美好之意,‘郁离’又是竹子的别称。”
谢韶笑了笑:“五娘过誉了。”
晏清犹豫了一下,道:“那个……你先前不是说想谢谢我吗?”
“是,五娘可以尽管提要求,只要是在谢某能力范围之内的,谢某绝不推辞。”谢韶诚恳道。
晏清斟酌着道:“听说,白马寺后山的梨花开得正妙,我一直想去看看,只是苦于无人作陪——要不你陪我?”
谢韶怔了怔,旋即受宠若惊道:“承蒙五娘不弃,谢某荣幸之至!”
晏清喜笑颜开:“那你何时有空?”
“谢某随时有空,全凭五娘定夺。”
晏清起初颇感惊讶:春闱在即,他都不用准备准备吗的?
但转念一想,他是琅琊乡试的解元,必然实力雄厚,随便准备一下就能拿个不错的名次。
由于晏清已经和沈曦说好了明日去骑马,不能临时毁约,便道:“那后日巳正时分见?”
“好。”
目的已经达到,晏清心里又记挂着沈曦,不欲多留,挥手告别:“那我先走啦,后天见!”
“嗯。”
谢韶含笑目送晏清远去,眸中的温度一点点冷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