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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初遇

作者:无处怜芳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却说晏清离开陈府回到马车上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着碧蓝放声哭了起来。


    碧蓝跟了晏清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晏清如此伤心。


    她哭了一路,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哭到声音嘶哑,哭到精心描摹的妆容被眼泪晕开,变成了狼狈至极的花猫脸。


    直到马车在昭阳殿前停下,晏清的哭声才渐渐止息。她吸着鼻子,哑声道:“从现在起,我再也不要喜欢谢璟了。”


    进到昭阳殿中,晏清立即让人把跟谢璟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找了出来。其中有谢璟写的字帖、文章、画作乃至公文,有她找人创作的谢璟的画像,甚至还有她央他为她折下的花枝……这些都是她曾经爱不释手的东西。


    如今,她亲手把火折子丢在它们身上,将它们付之一炬。


    这次她是真的不喜欢谢璟了。


    喜欢谢璟是一件很累很累的事情。


    她主动九十九次,才会换来他的一点温柔。她努力了将近一年,他却连主动关心她一句都不会,可见他对她的情谊何等稀薄。她不敢想象,要真正走进他的内心需要多久,三年?五年?还是一辈子?


    说好听点,他是慢热、内敛;说难听点,他就是冷血无情。


    他就像那盛开在雪山之巅的花,只适合远远欣赏,若想将其折下,必然会伤手。


    她的一腔热血,早在一次次挫败中冷却了。


    她太累了,她不想再喜欢他了。她不能把她全部的精力,耗费在这种明显没有回报的事情上,人生苦短,没有多少个“一年”。


    更何况,她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再喜欢他了。


    火光逐渐暗淡,最终熄灭,晏清眸中的光也彻底消失,她什么也没说,扭头走向寝殿。


    碧蓝下意识地跟了上去,晏清道:“让我独自待会儿吧。”


    碧蓝只好止步。


    没过多久,帝后驾临。


    皇帝鬓发斑白,眉宇间威严不减。皇后雍容华贵,分明已年近五十,看着却不过三十来岁。


    “姣姣呢?”皇后问。


    姣姣是晏清的小名。


    碧蓝如实回答:“殿下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呢。”


    帝后登时面露担忧,快步走向寝殿。他们推门而入,只见晏清正蜷缩在床上哭泣,身子一颤一颤的。


    察觉有人进来,晏清坐直身子,露出满是泪痕的脸。


    皇后见状心疼不已,还不等晏清开口,便急忙坐到床榻边,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我的好姣姣,怎么哭成这样?”


    听到母后慈爱的关怀,晏清突然更委屈了,放声大哭起来。


    皇帝也是满目怜惜。他看向碧蓝:“到底怎么回事?”


    碧蓝将公主心中的委屈娓娓道来。


    “这个谢璟真是不识抬举。”皇帝愤怒地锤了一下床沿,继而又温声对晏清道,“父皇这就下旨把他贬去儋州,给我们姣姣出气。”


    哭声骤然停止,晏清愕然抬头:“父皇,你之前不是说他是难得的栋梁之才吗?”


    “那也比不上父皇的姣姣重要。”皇帝慈爱地摸了摸晏清的头,“我大梁人杰地灵,不缺他一个!”


    “还是算了吧父皇,”晏清抿了抿唇,低声道,“这样显得我很小心眼……”


    “姣姣你……”皇帝一脸恨铁不成钢。


    皇后冲皇帝摇头,皇帝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帝后二人在昭阳殿哄慰了晏清好一阵,又陪她用了晚膳,直到夜幕降临时才离去。


    晏清疲惫不堪,梳洗后就沉沉睡去。


    碧蓝替晏清掖好被子,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满心担忧。古往今来,因为爱情而抑郁成疾的女子何其之众,她害怕晏清也自此一蹶不振。


    然而翌日,晏清用过早膳便兴致勃勃地说要去骑马。其神态语气,浑然还是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后来的几天,晏清日日呼朋唤友,游戏作乐,不亦说乎,似乎早已经将谢璟抛到了九霄云外。


    偶有不知情的人提起谢璟,她也只烦闷地摆摆手,说:“别提他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他根本就不值得我喜欢。”


    众人都道晏清终于想通了,为此高兴不已。


    只有在寝殿守夜的宫女知道,深夜之时,晏清的床帐中总是会传出低低的呜咽声。


    毕竟是真心实意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怎么能够轻易放下呢?


    不过,时间终会磨平一切。


    ……


    这天,晏清来到一家酒楼,赴与表姐沈曦的约会。


    沈曦说,这家酒楼新来了一批胡儿舞者,个个金发碧眼、英武健壮,是本土男儿没有的风情。


    晏清揣着满心期待,在碧蓝及侍卫的簇拥下走进酒楼,由伙计领着前往早已预定好的雅间。一行人刚刚踏上二楼,忽然听得一声高喝自身后热闹的人声中异军突起:“站住!”


    晏清秀眉微蹙,顿住步子,回头看去。


    一楼人不少,但她很快就找到了声音来源——


    一个衣着华贵、相貌普通的青年正叉着腰,满脸讥诮地望着一个被四名家丁包围的玄衣男子。


    这玄衣男子背对青年而立,头戴帏帽,身形高挑,肩宽腰瘦,气质干净清冽,晏清乍一看还以为是谢璟,不过谢璟从来不穿玄色的衣裳。


    大抵人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此时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人群的声音随之小了许多,议论的主题也转移到了这出闹剧上——


    “这是谁啊?这么嚣张。”


    “你不知道啊?他是工部侍郎的儿子,叫杜元义,向来是个张扬跋扈的主儿。就前两天,他看上一个民女,要人家做他的小妾,人家不肯,他便把人家爹娘的腿给打折了……”


    晏清平生最是讨厌恃强凌弱的纨绔子弟,不由得紧锁眉头。


    下方,玄衣男子似乎叹了口气,然后慢悠悠地转身面对杜元义。不知是不是晏清的错觉,他一副风轻云淡、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周边的四个魁梧家丁是摆设。


    “哎哟喂,这不是谢家的扫把星吗?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杜元义皮笑肉不笑,“你我曾经好歹也是同窗,怎么见到我连声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啊?怎么,就这么怕我?”


    玄衣男子没说话,掩在宽袖下的手似乎摩挲着什么。


    “想走也可以啊,”杜元义忽而露出一个恶劣的笑,伸手指了指地,“跪着给我磕十个响头,叫声爷爷,或者,从我的□□钻过去。”


    还真是一出“仗势欺人”的好戏码!


    晏清看得气血翻涌,当即就命令随行的几个禁军上前收拾杜元义。


    禁军们速度很快,顷刻间就将杜元义和几个家丁团团围住,并持刀相向。


    作为富贵闲散子弟的杜元义哪曾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惊惧交加。他正欲问这些人的来历,便听一道年轻女音冷冷响起:“工部侍郎的儿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着藕荷色华服的美貌少女正慢悠悠地走下楼梯,她周身气质矜贵,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人们不约而同地愣了一瞬。


    玄衣男子望着少女,缓缓将袖中已经出鞘半寸的匕首推了回去。


    杜元义心想这少女既然敢出此言,必定身家显赫,于是立即换上了一副谄媚的面孔,赔笑道:“娘子有所不知,这人是个扫把星,把他全家都克死了!扫把星不就是用来打的吗?”


    把他全家都克死了?晏清听到此处,不禁蹙起眉头。


    那也就是说,这玄衣男子的家人悉数凋零,只剩他孑然一身。他身世如此可怜,竟还要被扣上所谓“扫把星”的污名,受人欺凌!


    晏清心中对玄衣男子的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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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更甚,同时也更加厌恶杜元义。


    她冷哼一声,道:“我可不信这套!我只知道,你恃强凌弱,不是个好东西。既然你爹娘不好好管教你,那就只好请京兆府帮帮忙了。”


    杜元义丝毫不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讪讪道:“我看这就不必了吧。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话音未落,晏清便狠狠啐了一口,毫不留情道:“谁要跟你这种人做朋友!”


    杜元义愣了一下,旋即恼羞成怒地伸手指向晏清:“你!你不要太嚣张!”


    晏清懒得再跟他废话,给禁军们递了个眼色。在杜元义的叫骂声中,禁军们三下五除二地制服了他和他的随从,并把他们拖了下去。


    酒楼里重新热络起来,有人骂杜元义,也有人夸晏清,还有不少人好奇晏清的身份。


    晏清的本意并非出风头,不欲透露太多,径自转身往楼上走去,不料没走几步,便被方才那玄衣男子拦住了。


    “方才多谢娘子出手相救。”男子彬彬有礼地叉手朝晏清一拜。


    男子语气柔和,却叫晏清的心头猛然一颤——他的声音和谢璟的也太像了吧!


    但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眼前之人绝不会是谢璟。因为她从未听说过,谢璟和杜元义有交集。


    她定了定心神,客气回道:“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


    话音刚落,便见男子撩起面前的白纱,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修眉俊眼,直鼻薄唇,如同美玉雕琢而成的神仙郎,不是谢璟又是谁?


    怎么还真是他?!晏清震惊地瞪大了眼。


    转念间,不堪回首的往事纷至沓来,她的心顿时被委屈和悲愤的情绪填满。她咬牙切齿道:“早知道是你这个狗东西,我就不帮忙了!”


    说罢,她使劲一拂袖,脚尖一转便要绕过他。


    不料,“谢璟”身形一动,又拦在了她前面。


    “做什么?!”晏清别过脸不看他,没好气儿道,“我告诉你,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紧接着,“谢璟”给了晏清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娘子是否认错人了?”


    晏清怔了怔,一脸难以置信地反问:“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谢璟?”


    “谢璟”摇了摇头,道:“我是他的同胞弟弟,谢韶,字郁离。”


    “啊?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晏清的眼底依然写满不可思议。


    谢韶神情黯然:“我很小的时候就被过继出去了,与兄长几乎断了交集,兄长不记得我这个弟弟都正常,何况娘子呢。而且,我也是前几日才到长安。”


    “原来是这样啊。”晏清恍然。


    她有些好奇他被过继出去的原因,但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终究还是没问出来。


    惊讶之情渐渐淡去,她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态,不禁感到尴尬,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啊,刚刚错骂你了。”


    “没关系的。”谢韶温声道。


    晏清这才注意到,谢韶的声线虽与谢璟极其相似,语气却柔和得多。


    她忍不住抬头打量谢韶,发现他尽管和谢璟生得一般无二,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谢璟永远是清冷淡漠的,如高岭之花;而面前之人眼波温柔,像是一汪春水,让人不禁心神荡漾。


    谢璟总是给人一种疏离感,面前之人却很有亲和力,令人情不自禁地想亲近他……


    “娘子于在下有大恩,不知娘子可否给在下一个酬谢的机会?”谢韶道。


    晏清的脑子还没转过来,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你想怎么酬谢我?”


    谢韶想了想,面露羞惭之色:“看娘子气度华贵,似乎什么也不缺。谢某愚钝,一时实在想不到合适的法子,不若由娘子来定夺?只要是在谢某能力范围之内的,谢某绝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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