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无法忍受那些汹涌如潮的梵音金字,肥遗摇晃着巨大的脑袋,挣扎不已。眼角蛇身涌现出更多鲜血,潺潺水流般,不一会儿便淌了一地。
时间缓缓流逝,肥遗也从最初的猛烈挣扎渐渐变成了偶尔弹动一下。约莫一盏茶后,却是再也不见响动了。
蘅清上前,踢了两脚又左右翻动了几下,站起身,拍了拍掌心灰尘,陈述道:“已经死透了!”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暗自庆幸。
这时,却听得肥遗身后的那面巨石微微晃动,发出“嘭”“嘭”之声,秋月有些害怕地道:“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洞要塌了?”
随着晃动声越来越大,最后,甚至连众人脚下土地都开始不住颤动起来。
洞内泥石沙数不住飞落,那巨石似是再也坚持不住般,四分五裂开来,击起尘土阵阵,上卷狂飞。众人掩面咳嗽,互相拉着彼此才能勉强站稳。
须臾,尘烟终于渐渐散去,众人这才看清,眼前竟徒然出现了一个极为深邃的空洞,内里隐隐有星点闪烁。
这石洞之内,竟还镶嵌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巨洞?
蘅清咳嗽两声,道:“竟是别有洞天?”
“你们先在这儿呆着。“
华茯收起鞭子,伸手扯着蘅清肩上衣角就道:“走!探探路去!”
她又回过头,朝众人道:“若有危险,我便会拨动银鲛珊丝示警!”
“喂,本太子说要去探路了吗你就抓着我就走?
“喂!……”蘅清被扯得一个踉跄,伸着手臂于空中乱舞道。
“闭嘴!本郡主能挑上你是你的荣幸,懂吗?”
蘅清一脸不忿道:“我告诉你,本太子可是北海王位的唯一继承人,若是我有个好歹,我父王必定水淹你们蓬莱岛!”
“哈……哈……我真的好怕呀!”
脚步声渐远,二人的声音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很快,便听得那头蘅清“啊”地一声惊呼。
“怎么了?”玄琉立时朝那黑洞中喊道。
“无事!”华茯的声音响起:“大家进来吧。”
玄琉缓缓站起身,小腿忽而猛地一痛,她伸手去摸,却摸到一片黏黏的湿润之意,想必是方才被肥遗甩向巨石所致,因着洞内视线不清,方才竟全然未曾发现,她理了理袍角,勉强站定,朝众人道:“大家小心一点,千万不要分散开!”
众人缓缓向那洞中走去,见玄琉走在后面,秋月后退了几步,朝她问道:“还好吗?”
方才因华茯紧紧挤在玄琉身侧,加之进洞时曾抢白过她,她便没再敢上前。此刻见玄琉面色发白,冷汗淋漓,忙一脸关切地询问起她的状况。
“不太好。”玄琉苦笑着摇了摇头:“劳烦扶我一把……”
秋月扶上玄琉的胳膊,透过薄薄的衣衫感受到她肌肤烫得吓人,当即抚上她的额头,指尖微微一颤:“你的额头好烫玄琉!”
玄琉咬了咬牙,忍着小腿钻心的痛楚,面上一脸平静道:“无妨,走吧,这里不安全,我们需得快些离开!”
“好,我扶着你,你若有不适,定要及时给我说!”
玄琉微微点了点头。方迈出脚步,身后忽而出现一人,猛地撞到她身上,玄琉没有防备,身子向前一晃,连带着那人双双摔倒在地,好巧不巧,那人的膝盖重重压在了她的小腿之上。
“嘶”玄琉倒抽一口凉气,额间冷汗出的更为欢畅了。
“茵兰!你干什么?”秋月杏眼圆瞪,望着眼前的始作俑者一脸怒容。
“这里这么黑,我哪里又看得清你们呀!”细细的声音似是带着无限委屈。玄琉抬眼,便见跪坐在她腿上的茵兰一脸无辜地望着一侧的欧阳明德,楚楚可怜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欧阳师兄!”
玄琉深吸了口气,压抑着怒气道:“就算你不是故意的,能否先站起来?”
“你就是看玄琉身上有伤才故意撞她的!”秋月瞪着茵兰道。
茵兰冷冷一笑,缓缓站起身:“清者自清!”
见心上人似乎要被气得哭出来了,欧阳忙将她挡在身后,朝秋月道:“茵兰不是说了吗?她不是故意的,不过一件小事,你怎么不依不饶的?”
“不依不饶?”玄琉被秋月扶着站起身,笑道:“看来欧阳师兄剑法虽好,眼神原来却不行。”
欧阳看着玄琉一身的狼狈模样,本已到了嘴边的重话终是变成了一句:“你想怎么说怎么说吧……”
玄琉却并不领情:“既然你都说不依不饶了,若是不照做岂不浪费了你对我评语?方才我若看的没错,茵兰原本在你左侧,也就是秋月后方站着呢吧?”
欧阳皱着眉一脸不耐道:“是又怎样?”
“那现今为何好好的左侧不走,偏又故意绕到了右侧且和我撞在了一起?”
欧阳白了玄琉一眼,道:“她不是故意绕到右侧的,是左侧落石较多,洞内又黑,她总是绊到,是以我二人才换位置的!”
“落石较多?”玄琉笑了,瞧着一旁脸色忽而有些发白地茵兰,向欧阳道:“这话是谁说的?”
欧阳不明所以道:“谁说的又怎样?”
玄琉从一旁弟子手中拿过火把,往欧阳身后地上一照,道:“左侧落石确实不少,可你右侧的位置更靠近石壁,这石壁刚才被肥遗猛击过,大大小小的碎石比起左侧来,怕是只多不少吧!”
欧阳看向被火把照亮的身后,虽说两边都是乱石林立,但明显右侧落石比左侧来的更大更密!因着方才蘅清一声惊叫,他只顾在想前方山洞会有什么,根本没注意脚下,所以茵兰提出要换位置时,他也是下意识地便照做的。
欧阳脸色一时便有些难看,玄琉却是看都没再看那二人,只回头朝七月道:“咱们走吧。”
待一行人行至山洞,玄琉才终于明白为何蘅清会发出惊叹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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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山洞之内,并非众人所想的机关密布,尸身林立。反而是一片耀眼的金光显现。
巨大的洞穴内,黄金宝玉,琳琅满目,堆积如山。入目之处,奇珍异宝,名剑宝器随意散落在地,一时间,玄琉竟看见了好多传说中的名贵法器和良品丹药。而洞穴正中,嵌着一潭碧水,如翡似玉,四面虽然无风,潭面却起了微微波澜,万千褶皱徐徐荡漾,美轮美奂。最令玄琉感到奇怪地便是碧水边缘竟还长着一棵高耸的海棠,那海棠周身被藤蔓缠绕覆盖,已然瞧不见内里树干痕迹。
此刻海棠正开的可人,稠密花叶直直向天际扩散,一眼竟瞧不到头,无数粉白花瓣无风自落,缓缓漂于潭面,于这金碧辉煌中,徒然多出了一份缱绻缠绵之意。
玄琉眉心一跳,觉得这场景竟与她梦中之地极为相似。
皖离一脸迷茫地朝蘅清道:“太子殿下,这地方是?”
蘅清指着水潭后的一处石壁道:“若我猜的没错,这便是……生死门”
他带着众人向潭后走去,只见眼前空旷石壁上,大大小小如蜂巢般林立了无数门洞,最前端的门洞之上,一面雕刻着九龙傲天,一面雕刻百鬼夜行的图案,正中刻着一蛇形门环,若仔细去看,不难发现那门环上雕刻的蛇,便是这洞内的肥遗,一上一下,相互辉映,竟是栩栩如生。
那蛇形门环正中,以朱红笔墨写着端端正正的一个“生”字。
“怎么只有生门。”玄琉蹙眉道:“死门呢?”
她话音方落,便听得有弟子惊呼道:“快!看那潭水!”
玄琉回头,便见一汪翡翠般的宁静水潭正中忽而起了一阵漩涡,那漩涡越来越大越辣越深,随着漩涡旋转,那水逐渐变了颜色,起先是淡淡的红色,再变成粉色,再成为红色,最后,则变成如鲜血般黯淡沉闷的深红色,一个黑色的“死”字缓缓出现在漩涡正中,正是与生门相对应的“死门”。
“原来,所谓的生死门,并非是一扇门,而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地点。”华茯喃喃道。
蘅清看着眼前的生门,深吸了口气,对身后面色各异的弟子们说道:“既然都已走到这儿了,那便不能再回头了!”
他率先将手放上蛇行门环,道:“生死门!本太子这就来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言罢,手中猛一使力,一道刺目白光袭来。只一瞬间,蘅清便消失不见。
在他之后,华茯勾起唇角道:“本郡主也来瞧一瞧你的厉害!”
几人逐一进入生门,玄琉走在最后,见所有人都走了进去,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汹涌的潭水和花枝,蹙眉想道:那梦中之景,花树所在是蓝天云朵,春草茂野之地,与此偏僻荒凉之景大相径庭,方才自己竟将两地联系在一起,着实是太过敏感了!
她站在生门之前,思绪万千,尚未捋顺。这时,耳边却听得一声刺耳轰鸣,下意识抬首,整个人便被那团白光给深深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