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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的阳光已经带了初夏的重量。
靠近海边的沥青路因为空气中的潮气格外干净,绿化带的叶片也翠得发亮,在阳光的照拂下,微风的吹动下,勃勃生机。
连绵的蓝色护栏外,是狭长的金色沙滩和一望无际的大海。
一辆载着两个青春身影的水蓝色踏板电动车,轻盈地从公路右侧滑入画面。
黑色轮胎碾过路面,一圈又一圈快速翻滚着向前,四周的景象变成了一道流动的翠色光影,倒带一样向后流转。
“停下来还是骑下去?”陈祝略向后侧头问。
“停下来吧。”尚佳说。
“好。”
陈祝在停车区找了一处阴凉放车,车放好后接过尚佳的头盔,跟自己的并排放在了座椅上。
他看向尚佳,问:“想去哪里?”
尚佳扭头看了看四周,指着不远处的沿海人行道,“去那里走走吧。”
“好。”
不是节假日,海边的人并不算多。
海风带着它特有的微咸而湿润的气息,从辽阔的海面吹来,越过蓝色护栏,吹拂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尚佳刚刚为了方便戴头散了头发,乌黑的发丝因为风的到来,瞬间获得了生命,在她白皙的脸颊旁热烈地飞舞、缠绕。
陈祝偏头看她,发现刚刚在酸奶店微微蹙起的眉心,现在松开了一些。绷紧的唇线也软化了一些,甚至有了很微小但确实也上扬了的弧度。
几分钟后,尚佳在一处树荫下停脚,走到护栏边,双手搭在上面,望着不远处的湛蓝大海。
陈祝安静站在她旁边,没有说话。
许久,海风送来了尚佳的声音。
很轻,很浅。
“陈祝,你知道桃李杯吗?”
陈祝回答,“知道。”
尚佳又问:“你知道我要参加吗?”
陈祝说:“知道。”
“那你知道我现在参加不了了吗?”
“……”
这次陈祝没有立刻回答。
他垂下半个眼睑,盯着尚佳的侧脸看了两秒,才又轻声道:“知道。”
尚佳倏地笑了一下,抬头看他,“你知道的还挺多。”
陈祝连忙解释:“是刚刚回去给李老师送酸奶的时候,听办公室其他老师说的。”他侧侧身子,让自己正脸面向尚佳,“抱歉啊。”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尚佳不解。
陈祝抬眼对上尚佳的瞳孔,语气极为认真,“因为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你的秘密。”
听他这样说,尚佳笑得更开了,还笑出了声。
她重新看回大海,“这算哪门子的秘密啊,我估计这会儿全校师生知道得差不多了。”说完又看回陈祝,“谢谢你骑车带我出来看海。”
见尚佳情绪有所好转,陈祝唇角弯起,泄了口气,肩膀随之放松,有些俏皮地说:“刘主任说了,晚自习前必须看到他的小蓝出现在校园门口。”
尚佳笑,敞亮道:“没问题!”
她转回脸,视线越过沙滩,投向那片波光粼粼的蔚蓝。
几分钟后,她问陈祝,“陈祝,你是几岁开始学音乐的?”
陈祝说:“我其实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但好像从有记忆开始,我的生活就被音符和乐器包围。”
尚佳点点头,然后开始轻声诉说自己的舞蹈生涯。
“我4岁接触舞蹈,5岁开始上辅导班,10岁知道了桃李杯,12岁考进蓝海艺校。”
“到今天为止,我已经拿遍了我这个年纪能拿的所有奖。”
“所以今天之前,我以为自己的舞蹈生涯,会从闪闪发光的桃李杯金奖开始起步。只是没有想到,它居然取消了……”尚佳没再往下说,搭在护栏上的两只胳膊撑直,向后晃了晃自己,故作轻松地玩笑道,“唉,生不逢时啊。”
尚佳的故作坚强和轻松让陈祝心情复杂。
不是单纯的心疼,更多的应该是天妒英才的可惜。
他收了笑,说出口的话也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尚佳的痛。
“之前看到有句话,叫‘凡发生之事皆有利于我,事与愿违一定另有安排’,不知道能不能安慰到你。”
凡发生之事皆有利于我,事与愿违一定另有安排。
这让尚佳想起《道德经》里的一句话: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她看向陈祝,歪头笑问:“陈祝,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治愈,跟你说话心情会变好?”
陈祝愣了,诚实摇头,“没有。”
“那我来说,”尚佳站直身子,跟陈祝面对面,“陈祝,你的声音说出刚刚那句话,我不敢说以后,但至少此刻,真的安慰到了我。”
“谢谢你。”
陈祝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就连尚佳都开始变得不清楚。远处海浪声渐渐消失,脑海中只剩下尚佳的声音在回荡。
只是尚佳说完就转回了身,没给陈祝反应时间。
她看着远处翻涌不停的海浪,言语恢复了往日的明媚,洒脱道:“取消就取消,十月份还有很重要的团体比赛呢,不能消沉。”
“情绪嘛,流过自己就好了,不能困住,”她转头对上陈祝的目光,问,“对吧?”
“对!”陈祝点头,露出笑容,“让它流过,不要被它束缚。”
16岁的少女少年,相视而笑。
阳光慷慨地在海面上洒下无数跳跃的金星,璀璨夺目。风依旧执着地吹着尚佳的发丝,吹着两人的衣襟,吹过两人上扬的唇角。
那些极其沉重的、不甘的情绪,随着对话,随着这源源不断的风,一丝一缕地从尚佳身体里抽离出来,飘在空中,最终消散在无垠的海天之间。
年少的时候其实不懂取舍,只知道那是想要的,没了就是会不开心。
可万事万物有因有果,这种大人才会懂得道理,如果小时候能理解一二,便是所谓的成熟了。
所以这一天,尚佳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品尝着咸咸的海风。
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所谓的“成长”。
比陈祝的话更安慰尚佳的,是同学的态度。
她回去的时候快上晚自习了,王宛见她进屋,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揽着她的肩膀道:“班长你都不知道,海雯老师选的汇报剧目可难了,没有你我们一点都搞不定。”
梁佳怡也说:“而且我们下午学了一整节课,压根没学多少。”
赵璐:“薛梦还总说我们学得慢,明明是她扒得不对。”
薛梦听了绕过桌子三两步跑过来,不满道:“我哪里扒得不对,明明就是对的!”
秦雅然笑,“动作是没错,但你一会儿镜像一会儿不镜像,弄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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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晕了。”
大家叽叽喳喳,故意热闹地吵着,尚佳看着她们,知道她们的用意,很感动。
她深吸一口气,如常说:“那明天开始还是我来扒吧,我来教大家。”
“好!”梁佳怡语气雀跃,“还得是你班长!”
王宛:“对,还得是你教我们!”
尚佳笑笑没再继续话题,“快上完自习了,回座位吧。”
-
周五放学,尚佳和薛梦收拾好东西,还没出校园,就看见了等在学校大门口的尚佳父母。
薛梦拉着尚佳一溜烟跑过去,咧着嘴问好,“叔叔好,阿姨好!”
“你好。”尚明说。
“梦梦好,”彭玉环笑着摸了摸薛梦的头,“快上车。”
“谢谢阿姨。”
尚明给薛梦打开车门,彭玉环则扭头俯身,轻揉了两下尚佳的脸颊,柔声道:“上车宝贝。”
尚佳点头,“嗯。”
桃李杯取消那天,彭玉环在下午五点接到了电话。
不是于海雯的,是她老公尚明的。
当时她刚开完会,回办公室的路上给尚明回了电话,在得知桃李杯取消后,彭玉环的脚步顿了几秒,随即恢复如初。
“佳佳呢?她怎么样?”她问。
尚明说:“海雯老师说给她放了一节课的假,让她出去散心了。”
彭玉环走进办公室,后背倚在门板上,左手揉了揉皱着的眉心,道:“佳佳从小要强,哪怕她嘴上不说,但这件事对她打击一定很大。”
“所以我这才想跟你商量,老婆,这周我们把佳佳接回家吧。”尚明说。
“行。”
……
四人上车,白色宾利驶离蓝海艺校。
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上,陈祝的目光也随着汽车远离。
陈礼民还有一点工作没有处理完,祝好则在副驾补妆。
可当妈的实在太了解自己孩子,她从镜中看着自己那望眼欲穿的儿子,轻声问:“陈祝,刚刚那辆车里是你同学吗?”
“啊?”陈祝回神,“呃,不算是。”
这下祝好来了兴致,扭头:“什么叫不算是?”
“是同学,但不是同班的,也不是一个专业。”
陈祝声音越来越低,祝好听完点点头,又往他的方向探了探身子,眯着眼试探,“女生?”
“……”陈祝抿唇,“嗯。”
“喜欢的女生?”
这次陈祝坚定地点了下头,“是。”
“哇哦!”祝好开心了,“那妈妈问你,之前来接你的时候,你总说有同学搭车,但最后总是不了了之,是不是为了看这个女生?”
被揭穿,陈祝两只耳朵“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他偏头,但没撒谎,用喉咙闷闷应了一声,“嗯。”
见他承认,祝好笑着拍打陈礼民的胳膊,“老公你听到没!儿子有喜欢的姑娘了。”
陈礼民转头摸了下祝好的手,“我早看出来这小子不对了。”
“真的吗?”
“嗯。”
“那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这不是一直没机会跟他聊聊,确认一下。”
祝好笑,“现在确认了!”
她看向陈祝。
“所以请问陈祝同学,你现在是在追人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