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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佳和陈祝都离开后，五米开外的校园公告栏旁，一道纤瘦身影缓慢走出。
是上午帮于海雯给尚佳传话的女生，她叫赵璐。
尚佳去新校区拿服装的时候，班里的几个女生一直在讨论，说今天一定有很多人去撕暗恋者的名牌。
“那尚佳得被围堵了。”薛梦趴在桌子上，有些幸灾乐祸道。
“不会，没有人敢围尚佳，”梁佳怡说，“你忘了初中的时候，有个其他专业的男生跟尚佳告白，被海雯老师关在舞蹈教室里揍。”
提到这事，薛梦蔫头耷脑，瞬间没了精神。
她当然记得，班里所有人都记得，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个男生如果是正常告白，于海雯不会那样揍他。但他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剑走偏锋，蹲点尚佳许久后，趁她周六一个人去练功房，激情表达自己的喜欢。
重点是表达完，他来了句，“我身材比你们学舞蹈的男生还好，我有腹肌！”
说完，他当着尚佳的面撩起了自己的衣摆。
他没有露很多，但尚佳还是被这个动作吓到了，而且十分不理解。
几乎是男生腹肌暴露在空气中的同时，尚佳把手里的秧歌舞扇子狠狠扔在了他脸上，骂道：“你有病吧！”
这件事尚佳没有一个人默默承受，更没有隐瞒，周一立马跟于海雯说了。
于海雯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先是问尚佳，他有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情，得知没有后连忙安慰尚佳，最后调取了那天的监控，拷贝到手机里。
她没有找那个男生的班主任，也没有找领导。
年轻气盛的于海雯等到晚自习，直接杀进了他们班，把男生叫出来后，薅着他的头发一口气上到六楼，把人拖进了他告白的那间舞蹈教室，一顿狂揍。
男生回教室就跟家长说了，家长先给班主任打了电话，又打了官网的投诉电话，直接投诉到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知道后并没有轻信一面之词，而是立刻找于海雯了解情况。
于海雯把手机往校长面前一怼，那架势恨不得把手机塞校长眼里，愤然道：“那男生趁我们班姑娘一个人的时候，掀衣服吓她！这哪里是告白，这不是有病吗！妥妥的性骚扰！”
得知事情全貌，校长及学校其他领导全部站在尚佳这边，第一时间协调男生家长，要求男生跟尚佳道歉。
家长同意了，但他们要求于海雯也要跟自己孩子道歉，理由是无论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她打学生就是不对。
对此于海雯欣然接受，揍人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自己会受到任何处罚的准备。
见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男生家长可能心有不甘，又要求于海雯必须当着她自己班学生的面，给男生道歉。
这要求就有些无理取闹了，校长上前一步，下意识就要维护。
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憋回了肚子里。
因为于海雯点头同意了。
当时的她屁股挨着桌面，松垮垮站着，双手环臂，稍歪头跟男生家长对视。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甚至点头说行的时候都十分不屑。
11级舞蹈班是于海雯毕业后教的第一个班，也是第一次当班主任。
所有领导及老师对她的评论如出一辙，说她是学校建校以来最狠最严厉的老师，同时也是最护学生的老师。
她的孩子，她可以骂，可以打。
但其他人，动一根头发都不行。
正因如此，她点头同意以后，校长也就没再说什么。
这件事舞蹈部主任冯伟提前跟15个女孩儿说了，所以那天第三节晚自习，当她们整齐站在舞蹈教室中央的时候，一个个眼睛通红。
她们不懂，明明是尚佳受了委屈，明明是那个男生做错了，可事情为什么发展成了这样。
她们心疼尚佳，更心疼她们的海雯老师。
男生先到的，没多久于海雯也到了，但她没进教室，还是懒散靠在门框上，环着手臂，冲男生扬扬下巴，特洒脱地扔了句：
“诶，对不起啊。”
话落，女孩儿们哭得更厉害了，尤其尚佳，她很后悔自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她觉得如果自己不说，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男生走后于海雯才进去。
她关了大门，把15个孩子抱在怀里，“哭什么哭，都不许哭，多大点儿事啊。”
尚佳小声跟于海雯道歉，“海雯老师，对不起。”
于海雯宠溺地敲了下她的额头，“脑子灌浆糊了？”说完又郑重其事道：“不许后悔跟我说了这件事！你就应该说，不能受委屈，明白吗？而且以后碰到这种事，还要跟我说，知不知道？”
尚佳抿唇，她不想撒谎，所以一直咬着牙不说话。于海雯一看就知道她在愧疚，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又强调，“听见了吗？”
尚佳这才点点头，轻声应道：“嗯。”
于海雯又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听见了吗？”
“听见了。”
这件事当时整个学校都有所耳闻，所有人都知道了11级舞蹈班那个漂亮到像明星一样的专业课班主任于海雯，无敌疼学生。
从那以后，学校里的男生无论多喜欢尚佳，也不敢再有表示。
而且不止尚佳，整个11级舞蹈班的所有女生，都没有男孩子敢随便靠近。
那是2013年，于海雯刚满22岁。
……
薛梦回神，小声嘟囔，“也是，没人敢围堵她。”
“诶！”坐在薛梦旁边那排座椅的一个女生起身，走到薛梦位置，双手撑着她的桌子问，“先不说尚佳，你觉得咱学校那么多帅哥中，一会儿谁会被撕很惨？”
她叫王宛，跟薛梦一个宿舍，住在她对面。
“还能是谁，音乐专业的那位才子呗。”薛梦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也觉得是他！”王宛一个激动，直接坐到薛梦前面的空位上，跟薛梦继续聊。
今天是赵璐值日，她正在教室后面整理东西。听见两人提到陈祝，手下动作一顿。
撕暗恋人的名牌……
好像，确实是一个接触的好机会。
蜂拥而至冲出教学楼的时候，赵璐其实还在犹豫。
校园一片人海，而且到处乱七八糟，想要找到陈祝，太难了。
就在她决定放弃陈祝，专注撕名牌争夺奖品的时候，转身随意抬眼间，竟然看到了他。
陈祝是从艺术楼出来的，而且还真被薛梦她们几个说中了，他刚走出来，就被一群人瞬间围住。
有男生，但女生更多。
赵璐和陈祝隔着几米的距离，她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了。现在这种情况，等自己过去，陈祝的名牌都不知道被撕下来多少次了。
只是几秒后，围着陈祝的人群突然散开，好几个女生的表情还都不是很好。
最重要的是，陈祝背后的名牌还在，并没有被撕下来。
赵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陈祝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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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校园里走了许久许久，期间有不少人上前靠近陈祝，都被他微笑礼貌拒绝。
他不让别人撕自己，但也不撕别人。
那他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赵璐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陈祝停下了脚步。赵璐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她看到了那棵玉兰树下，独自一人专心练舞的尚佳。
而后发生的所有，赵璐全部目睹，只是环境太嘈杂，她没有听到两个人说了什么。
尽管如此，刚刚发生的一切也令她震惊。
所以陈祝兜兜转转，不让别人撕他，也不撕别人的目的，是尚佳？
可，为什么呢？
赵璐的思绪像输错代码的程序，乱成了一团。周围的喧嚷声也一点点从她耳蜗消失，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怎么办，自己暗恋了那么久的人，可能也在暗恋着别人……
赵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越过人群回教室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尚佳就站在她面前，正弯腰歪头盯着她笑。
“你怎么了？”尚佳关心问，“怎么撕个名牌还把魂给撕没了？”
“你、怎么在教室啊？”赵璐没想到尚佳会在班里。
尚佳直起身，一耸肩，语气轻松道：“被撕了呗，所以就回来了。”她转身，边往旁边的桌子上随便一靠，问赵璐，“你也被撕了吗？”
她一转身，赵璐立马注意到她手里的名牌，于是自动忽视了尚佳的问题，犹豫两秒，还是开口问了句，“你手里是撕下来的名牌吗？”
尚佳拿起手里的名牌随意看了一眼，才举在赵璐面前扬了下，“对。”
尽管很清楚尚佳手里的名牌就是陈祝的，但当近距离看到“陈祝”两个大字的时候，赵璐的心还是止不住地加速跳动。
她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仿佛眼前的不是陈祝的名牌，而是他本人。
“你撕了陈祝的名牌？”赵璐问。
这话问得有点奇怪，尚佳随口反问了句，“你认识他啊？”
赵璐有些惊讶尚佳会这么问，声音略微放大，“校草啊，音乐才子啊，学校里多数人都认识吧。”
听赵璐提起陈祝是音乐才子，尚佳才猛地反应过来，“呀！”
“怎么了？”赵璐问。
尚佳“啧”了一声，放下名牌，有些愧疚地说：“我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忘了这些了。嘴上说着认识他，结果提的却是他高一被主任点名批评的事儿！”
赵璐闻言，愣了两秒，随后“扑哧”一声笑了，整个人也随着这个小插曲轻松了许多，“那次确实难忘。”
刚转学过来的帅哥，第一次升旗就被主任拎上主席台批评，能不记忆深刻嘛。
“唉……”尚佳叹了一口气，重新抬起陈祝的名牌，小声嘀咕着道歉，“不好意思了，陈祝同学。”
道完歉，尚佳放下陈祝的名牌，又问赵璐，“你怎么回来了？”她左右看了看赵璐空着的双手，“没撕别人吗？”
“还没撕下来呢，”赵璐有些不自然地说，“我回来喝口水再出去。”
“那把这个给你。”尚佳把陈祝的名牌递向赵璐。
赵璐垂眸看着就在眼前，距离自己仅有抬手距离的陈祝的名牌，小心翼翼地问尚佳，“你不要吗？”
尚佳摇头，“不要，我拿完舞蹈鞋去六楼，而且一个名牌也换不了奖品，送给你，多一个名牌就离奖品更近一步。”
赵璐盯着名牌，握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