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无咎能屈尊到广平郡,原是被公孙毓胁迫,莫要将他们二人的丑闻告知他家八妹妹袁无恙。
公孙毓凭着这块骨头,威胁祈求,为了将人弄到手无所不用其极,有时候被逼急了,袁无咎恨不得毒哑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可这人过于厚颜无耻,堵住了嘴,还有手、脚能做更加羞耻的动作,可怕得很。
为了不将此事暴露到袁无恙眼前,他这个做兄长的,一次次屈服,暗地里安抚自己,这都是为了留住自家妹妹心目中的形象。甚至为了得知袁无恙的消息,他不惜听从公孙毓的诱惑,在广平长居。
可到了广平,这个女人的本性彻底暴露出来,城内八座南风馆皆有她的相好,甚至连如此私密的闺房,都挂满了旁人送的情物。
在广平的第一夜,他拼命搓洗自己,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来,可那蚀骨销魂的滋味,如同一只长满软刺的小虫,在心口缓慢爬动,又麻又痒。
罪魁祸首不肯给他一个痛快,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心口的虫子从骨缝里钻进去,在心底深处生根发芽,至死方休。
起先几日,他还日日盼着要见袁无恙,可时间久了倒不敢提了,难道真要叫自小崇拜自己的妹妹看到如今他满身污秽的样子?
袁无咎恨得心尖儿都是疼的,可真要是不见了这个人,又食不甘味,总觉得缺点什么。
大抵是没亲眼看见公孙毓被灭口,他不敢放松警惕,日日提心吊胆,要将人放在眼前,亲耳听到她开口才肯安心。
东海郡的谈判团来得匆忙,公孙毓上了谈判桌,已经十来日不曾归家,虽有口信传回去说是公务,袁无咎听得冷笑,广平郡如今兵力都在北伐,郡内休养生息,有什么公务值得她日日不归家,定是又在何处打了野食儿,乐不思蜀。
袁无咎心口堵得厉害,想了几日,又转悠到这人的闺房,看到满屋的物什恍然明了,他定是担心这鸳鸯榻上情事磨人,公孙毓口无遮拦将他露出去。
找到这层理由,他近乎匆忙赶到谢府,倒真要好好看看,这里有什么公务可忙。
青雀拉着红绡退到廊下,空出的位置刚好是议事厅侧边窗口,袁无咎脚步一滞,彼时公孙毓突然拍案而起,玄色广袖扫过案几上的竹简,发出清脆声响:“如今郎君认为此价低廉,明日再来,可又是另一个价格啦!”
她字字铿锵,将东海郡代表驳斥得面红耳赤。日光恰巧穿过雕花窗棂,斜斜落在飞扬的眉梢,为她的轮廓镶上一道金边,连鬓角细软的绒毛都泛着柔光。
袁无咎的指尖微微发颤,这与他记忆里那个倚在榻上、调笑着往他酒杯里下药的浪□□子判若两人。此刻的公孙毓,唇色如丹,眼若寒星,周身萦绕着令人目眩的锋芒。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诘问,都似带着无形的力量,将对方的言辞击得粉碎。
喉间突然有些发紧,袁无咎别过脸去,却又忍不住偷偷瞥向那道耀眼的身影。他从未想过,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人,竟能在阳光下如此夺目。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带着莫名的悸动,连呼吸都开始紊乱起来。
微风卷起公孙毓一缕青丝,她却浑然不觉,依旧专注于唇枪舌剑之间。袁无咎望着那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身影,艰难拾起步伐就要离开,身后争论之声渐小,可落在心口的声音始终挥之不去,他捂着胸口,可耻地想起那嫣红的唇曾在何处流连,纤纤指尖拨弄的酥麻,在日光下,竟舞出惹人眩晕的光泽。
罪过,罪过。
……
这场谈判最终以去岁折半的价格成交,因此番栈道涉及青州与西平郡之间道路,是为肥水寨修建,舆图,材料一到,肥水寨即刻发兵两万,由梁煜带队增援北上,算是暂时解了李若澜北伐之困。
经此一事,广平郡与襄王军共计发兵七万,玉门关内朝廷守卫仅有五万,数量上彻底压垮朝廷军队,加之李若澜的雷霆手段,皆以他为总指挥使调配全局,大开关卡突袭戎狄,前方捷报连连。
谢令仪在议事厅随众人一道听此捷报,几个守城女将冲着舆图挥舞拳头:“首战告捷,李郎君果然用兵如神。”
几人高兴得忘乎所以,加上谢令仪提倡议事厅畅所欲言,嚷着或许不到夏天战事就要结束,到时候又该如何庆祝论功行赏。
谢令仪坐在上位,微笑听着她们讨论,她亦认为,夏日前戎狄就会退兵,春夏草木旺盛,异族人有了粮草,就不会紧盯着北襄这块肉不放,只是……
一想到李若澜,她心里又蒙上一层阴翳,那人不是去打仗,而是奔着灭族,骤时异族投降,他不肯收手,怕是又要出一场波折。
她捏着额角任由众将退散,青雀迟疑落在最后,等房中无人时,才悄声回禀:“家主,梁大姑娘今晨跟着东海郡的人往西平去了……”
谢令仪心头一紧,又听青雀继续道:“奴也是听伺候的小女使来报,说未见梁大姑娘用早膳,在她卧房找到了留的纸条……”
暗黄色草纸被折成两叠,里侧有水渍落下又阴干的皱痕,上面的字龙飞凤舞,是梁清吟管用的草书:“已回西平,勿寻。”
良久,谢令仪缓慢开口:“青雀,她怨我。”
梁清吟往来多地,就是为了救回梁家那群女子,可她因着各种事宜,将此事频频拖延,梁清吟等到现在,只能亲自前去西平郡。
青雀守在她身后,抿了抿唇,道:“奴进谢府前,家里遭了灾,最小的弟弟饿得啃指甲,还笑着说那是甜的,要不是主子当年买了奴,早晚,奴都会是锅里的一道菜。”
“世道如此,总有轻重缓急,怨怼不得。”
谢令仪拉着青雀的手,将脸颊埋进去,心知青雀安慰,心口微暖,她还记得初见青雀时,那个瘦得头比身子还大的姑娘扑到马车前,一双眼亮得惊人,她死握着车帘,任由马夫鞭打后背,声音嘹亮:“主子,你买了我吧,我这条命就是您的!”
青雀手指微颤,脚步钉在原地,清晰感触到掌心濡湿,她的主子,一同长大的小姑娘,一如初见时端坐在马车内,狐尾围脖束在颈上,雪净的小脸紧绷着,眉梢疏离,脊如青松,只有紧抿的唇出卖了她的紧张,那一直都是个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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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姑娘啊。
她挡在谢令仪身前,不叫这份软弱被人窥去,等谢令仪心绪平静,才摸出个冰帕子抵到她眼前摁着:“奴派了两个武婢跟去西平,您放心。”
谢令仪将帕子盖到脸上,声音里难得带着娇嗔:“就知道你最妥帖。”
青雀轻笑,试了试帕子温度,开口:“我再去换个冰的来。”
此话不提。
却说东海郡一行人策马行至西平郡界,贺一帆骑在枣骝马上,握着缰绳的指节发白,口中碎碎念道:“祖父诚不欺我,世间女子多诡诈,尤以那公孙氏为甚!”话音未落,马鞭重重抽在马臀,惊得坐骑昂首嘶鸣。
此番折半之价,算下来不过堪堪保住本钱。公孙毓巧舌如簧,既以日后栈道工程相诱,又直言吴水郡若得此利,岭南三郡之首恐易主。贺一帆攥着墨迹未干的契书,齿间咬着一截苦竹,满肚子委屈无从诉说。此前祖父家书如雷霆,将他骂得无地自容;纪家主虽未苛责,却也只按原数发料,半点情面不留。
行至西平郡外扎营时,忽闻队尾人声鼎沸。不多时,两个扈从押着位女子上前——只见她鬓边斜簪着一支银蝶钗,水红襦裙随步伐轻摆,眉眼间流转的风情恰似三月桃夭。“东海郡的郎君们忒没规矩,不过搭了趟车,便要喊打喊杀,妾好怕~”她朱唇轻启,尾音婉转,偏生面上委屈得紧。
贺一帆自幼研习辩学,哪见过这般作态?喉间刚咽下的炊饼突然哽住,涨得面红耳赤,咳得连马鞍都跟着颤动。梁清吟见状,杏眼弯成两弯月牙,素手掩唇娇笑道:“郎君这般嫌弃,莫不是嫌奴家容貌粗陋,不配搭话?”
“怎会!”贺一帆下意识反驳,猛然惊觉被这女子牵着鼻子说话,慌忙调转口径:“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梁清吟无意再逗他,扬了扬手转身往西平郡走去:“妾有要事,暂且别过了。”
贺一帆钉在原地,看着那抹妙曼的身姿越走越远,日光从她身上倾斜而下,似在她身上披上了一层金纱,被紧箍的喉咙猛被松开,他猛地喘了一大口气,大声喊着:“你…你还回来吗?”
回?是跟着他们回东海郡,还是一道回广平郡,这话问得不清不楚,话落方觉孟浪,贺一帆耳尖烧得通红。梁清吟却未回头,只余裙裾扫过青石板的窸窣声,渐渐消散在暮色里。
梁清吟未带帷帽,只身踏入城中时,已被梁氏族人知晓,梁大爷梁开如今正在府中,知晓后当即下令,在城中就要清理门户。
梁氏族人无有异议,梁开虽腿脚不好,手段却阴鸷狠辣,当年将发妻送进家庙,毒杀亲生女儿也不过弹指间事。此刻听闻消息,当即冷笑一声:“既回来了,便别想走。”
纤手掀开茶盖轻嗅,她忽而嗤笑:“女儿这是头一回饮父亲赐的茶。”梁开示意随从灌茶,却被她挥袖打翻,茶汤泼得满地狼藉。梁清吟攥紧绣帕,凤目圆睁:“放了家庙中的姐妹,我自会束手就擒!”
新上的汤重又被端上来,梁开拄着拐杖蹒跚上前,浑浊的眼睛粘上去:“阿吟,你以为,你还能跑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