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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作者:杨柒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梁祁氏上场时,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她是曾令西南五国闻风丧胆的祁红缨,女人要想在世间名利场上厮杀,得活得像个男人。


    时间是个残忍的东西,能叫美人迟暮,能让英雄白头。


    五十七岁的祁红缨,走不得四方步,握不住乌金虎头枪,嫁了人,连带着失了姓名。从此,她不是祁少将军,她是梁祁氏。


    谢令仪双目沉沉注视着妇人,细纹横生,双鬓斑驳。关于梁家后院的事,她也听了许多。


    出嫁随夫,所以倾尽嫁妆供养梁家;祁家全族战死沙场,梁氏宗族欺她无人,行事越发张狂。


    “你得了今日彩头,可有心愿?”


    “臣妇求一纸和离书,请君上,娘娘恩准。”


    此话一出,犹如水落油锅,炸起惊声一片。


    武陵公闻言恼羞成怒,放开妾室的手,走到祁氏面前低声怒斥:“你疯了不成?闹到外面来!”


    “是啊夫人,你再容不下妾身,也要考虑少爷们的前程,煜哥儿还在御前当差呢,这叫他们日后怎么见人。”


    夏氏如弱柳拂堤,攀在武陵公胸口嘤咛哭泣,“夫人容不下妾身,妾唯有一死!”说着竟要撞柱而去。


    一旁的梁氏子孙纷纷上前说和。


    “祖母你年纪大了也要懂点事儿,夏姨娘多般忍让,况且哪个家主不是三妻四妾。”


    “我看祖母就是糊涂了,还是尽早就医安享晚年吧。”


    “婆母万万不可,夫为妻纲,怎可和离伤了夫家脸面。”


    “要我说,难道梁太君就没错吗?若她真有贤能,武陵公又怎会养个外室……”


    流言如沸涌上眼前,祁红缨眉心松动,她难道真的错了?


    世间对女子的禁锢,犹如一把枷锁,将她层层压制,喘不上气。


    昔日亲密无间的梁家人,此刻都跳出来指责她为老不尊,毫无容人之量。一个个神色冰冷,仿佛她做了天大的错事。


    她忍了半辈子,为什么不能再忍一忍,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还要和离,给儿子孙子丢脸。


    恨啊,可该恨谁呢?


    似乎谁都没错,可偏生她要咽这委屈,吞这苦水。


    梁煜沉默上前,高大的身影挡在梁太君身侧,替她遮住场上不怀好意的视线。


    “君上,祖母突发癔症,容臣带她离去。”


    谢令仪上前两步,背对众人朝皇帝行礼:“君上,臣妾以为,既然此事因夏氏所起,她既要寻死,不妨成全她,这样既保全武陵公脸面,也能让祁氏消气。”


    段怀临眼中划过一丝戏谑,颔首示意她站起回话。


    已有人跳出反驳:“这怎么行,堂堂男子逼死妾室,只为女子消气,这简直倒反天罡。”


    谢令仪调转视线,说话的是国子监司业虞丰清,年余半百,虽是迂腐,然老当益壮,这次秋狩还带了两名雏妓取乐。


    他翘着胡子,上前两步说道:“武陵公不过风流,这也不是什么大错,不如罚酒三杯,大事化了得好。”


    说着,他揽过一位年纪堪能做他孙女的雏妓,含糊道:“娘娘年少,眼中揉不得沙子,当年元后在时,最有容人之量,为君上广开后宫,一度传为佳话。若今日元后在,必将成全武陵公啊。”


    提到元后,场上议论声渐消,有些胆子小的官员甚至偷瞄段怀临脸色,谁不知道,元后是君上的逆鳞,元后病逝,君上悼心失图,接连罢朝三日。


    眼见风波渐消,武陵公预备先将妻子拉下去,只听继后掷地有声道:“君上是天下人之父,臣妾既是皇后,亦是天下人之母,臣妾跪请君上,为祁氏做主,恩准和离。”


    四下无声,谢令仪跪得笔直,孤身挺立,简练的骑装将她身形包裹妙曼,背脊不倒,素白的小脸紧绷着,像一株挺拔的白杨。


    梁煜站在她身后,默默看着那抹背影,他原以为,为祖母求得正妻之位,便是圆满。


    可祖母一直要求和离,祖母性烈,他亦颇有怨言。人生在世,各退一步,何故走到玉石俱焚两厢决裂的地步。


    他侧身握拳,甚至怨恨继后跳出来,似乎他方才随武陵公将祖母带走就能粉刷太平。


    祁红缨挣脱钳制,在众人错愕目光中,随继后身后跪下:“父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武陵公梁直宠妾灭妻,私养外室,为家不忠;当年承诺我父永不纳妾,言而无信,是为不孝;妾室夏氏……”


    “住口!”


    武陵公骤然出声,豆大的汗水往下掉,旁人看来是过于宠爱妾室,不忍正妻辱骂,他则清楚,夏氏是前朝罪臣之后,此刻身份不可暴露。


    这老妇,竟不顾梁氏子孙的前途,为了和离,要拖着梁家去死!


    他怒视着眼前的妻子,不顾君臣之礼,紧跟两步上前拉扯她,恶狠狠道:“离!回去就和离!”


    “现在就写!”


    “好!”


    “祁氏,准和离。”段怀临伸手,将谢令仪拉起,悄悄向她眨眼,祁梁氏这案,终是定了。


    因皇帝亲口允诺,此事办的极快,晚膳过后,祁红缨就从武陵公的营帐中搬出,在营地最后搭起自己的营帐,门口的旌旗上绣着祁字。


    此事又将武陵公气了个倒仰,直言她图谋已久,被祁氏推到一旁直接无视,但和离是他亲口所说,又有皇帝恩准,也只有放狠话回去就将妾室扶正云云。


    “孤不明白,你帮着祁氏是为何?莫不是还看武陵公不顺,要给他使绊子?”


    谢令仪为他满上一杯,望着金樽清酒悠悠出声:“谢梁两家有私怨,臣妾实在看不得梁家过得舒坦。”


    “哈——你不老实。”


    见得段怀临取笑,谢令仪也不恼,心知她在宫中所为他也有所耳闻。


    梁家前朝后宫皆有人在要位,本就令皇帝不满,他娶谢氏女,是为打压京都世家。


    那日屏后,谢令仪求皇帝允准和离,是为了让梁家后院着火,同时,颁布女子可立女户,读书上街出游等。


    “君上,世家如磐石,坚不可摧,唯有滴水穿石,内部击破。”


    武陵公后院起火,任职上出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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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事,加上外室夏氏猖獗,在外受贿吐出家中不少秘事,皇帝允准祁氏和离,后续查他是否真的宠妾灭妻,这一查,也许会有其他收获。


    谢令仪同他一一分析,诉说允准祁氏和离的好处,不仅梁氏,只要放开了对女子束缚,京都世家后院的事可多了,有一就有二,长此以往,世家萎靡,可攻破之。


    段怀临与她碰杯,两人相视一笑,喝下满杯算计。临到最后,皇帝问她:“搅乱世家,对你有什么好处?皇后,你可出自谢家。”


    谢令仪垂首,声音如清泉击石,凌凌作响:“臣妾是北襄的皇后,是段谢氏,并非谢氏。”


    段怀临哈哈大笑,揽着她饮尽最后一杯,笑然离去。今夜给了梁家一击,他得去安抚梁昭妃。


    临走时皇帝兴致极高,趴在她耳边悄声道:“皇后,你很好!等回宫后,孤会常去凤寰宫。”


    带着酒意的暗示逐渐走远,等彻底听不到脚步,她抽出丝帕,将被触摸的地方反复摩擦,直至那里被擦得通红发热才罢休。


    夜深俱寂,月光抚着树枝,地上影影绰绰。谢令仪独坐窗台,吹着夜风就着剩余的酒将情绪层层咽下。


    谢父晚宴后找她,先是对她搅浑梁家一事表示赞赏,又说趁此机会为幼弟谢序谋求官职,最后视线落在她肚子上,警告她早日诞下子嗣。


    入宫已有几月,皇帝早先给她没脸,近日望着她的眼神越发灼热,频频暗示想要留宿,都被她以照顾庆阳为由躲了回去。


    不是不知道子嗣能保她更加顺遂,可一看到段怀临那种伪善的脸,她就想吐。开始的不够美好,让她后续无法欺骗自己。


    或许下次可以灌醉,谢令仪若有似无想着,听说醉酒后无知无觉,就当被狗咬了。


    酒入愁肠,越喝越醉,眼前黑影重重,她抖着手去关窗,一只手攥住她的腕子。


    男人乌木般的瞳孔贴近她眼前,桀骜的脸上挂着冷笑:“滴水穿石?逐个击破?”


    手背上青筋跳动(审核你看这是手),整个手掌合拢捏住谢令仪下颌:“天下人可知,娘娘如此歹毒。”


    “梁…梁煜。”


    皇后神色迷离,努力看清眼前中人,细腻的手指搭上去,冰冷彻骨。


    梁煜心头微滞,眼前女子雪肤墨发,冰晶玉骨,似是冰雪女妖,露出尖尖虎齿,要将人吞骨拆腹。


    手指顺势抵住齿尖儿,反复摩擦,另一只手挡住抵近的尖锐,梁煜低笑,像是逗弄幼犬,“娘娘,同样的法子,连着用可不行。”


    谢令仪神色逐渐清明,松开手中利刃,想拉开与他的距离,才离半寸又被男人捏住后颈拖近:“做我的情妇,不然…”他咬着她嘴角哼笑:“我就告诉世家,天下之母皇后娘娘,背地里算计他们所有人。”


    梁煜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她,铺天盖地的血腥气,汗湿的长发垂落下来,顺着脖颈挤在她胸口,肌肤被烫得蜷缩。


    谢四挣脱不得,缩成一团护在胸前,咬牙切齿:“乱臣贼子!”


    “若得娘娘青睐,乱臣贼子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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