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玉衍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羡折的身影。
她推开房门，果然见院中剑气长啸，打得林叶都萧萧。
剑意充斥着整个院子，她穿过长廊，拨开细竹探头去望，恰好羡折一剑横来直指这方，她对上一双沉静不显波澜的眼睛，其中剑势却锐不可当。
周玉衍原想开口让他继续练剑不必管她，但羡折看见她后立刻就收了剑，微微敛下势气，行礼道：“仙尊。”
这一下子当真很有顶尖宗门大师兄的模样，叫她回了神，想起他这位日月宗的弟子，迟早会因为剧情的推动被磨灭成炮灰。
当然她也没什么好结局，某种意义上大家同病相怜，只不过原书中羡折死后还能有个正派道君的好名声，她这个男主的反派师尊那是真的声名狼藉。
周玉衍叹气，没了欣赏剑法的兴致，只有求生的渴望：“羡折，咱们商量下，这两日辛苦你配合我做做戏，等出了魔界后我予你一些升阶的丹药灵果和稀世秘籍，当作报酬，如何？”
“我一会儿去左护法那儿打探一下窥视法宝的事，若是明面上不好解决，就得你配合了——我不想被那样的东西窥视一整夜。”
“照我之前的卦数，临兰大抵还有个三四日就要进魔界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愁，就配合我几日就好。”
羡折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咄咄逼人：“怎样配合？昨夜的那种配合？仙尊那般可有想过……”
他顿了一下，语气更加僵硬，继续道，“可有想过，我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周玉衍眨眨眼，还在生气呢？这看上去是一点气都没消啊。
可惜她哄人的耐心最多也就昨夜的那几句话。
“或许要比昨夜更加亲密，”她心平气和道，“我可能会真的亲上你。”
她话完见羡折皱眉，笑了笑，“至于你什么反应……情况特殊，你再不喜再不愿，我也只能说句抱歉了。”
“该解释的昨夜我已经与你解释过了，方才问你也只是意思一下，你自愿配合当然是最好，但你若想拒绝，我也不会顺着你的意。”
周玉衍走到他跟前，从储物戒中拿出他的命牌晃了晃，“本来打算今日还你的，但你不愿配合我的话，我就先收着了。”
羡折眉间紧皱，声音却轻了许多：“你竟是这般想的？”
周玉衍点点头：“你后悔也迟了，给了我的东西，那就是我的了，你是好心好意，但我这个人不怎么讲道义的。”
系统：“好无耻，好厚脸皮，简直就是帝国霸权。”
周玉衍啧声：“你要转化一下思路，我昨晚也哄过他了，他今天还气，那我能有什么办法？还是‘霸道仙尊强制爱’省心省力，强权镇压懂不懂？”
羡折看了眼她手上的命牌，没有动作：“我给了你，自然是你的，不必还我。”
周玉衍稍有些惊讶，她还没威逼利诱一条龙呢，这就松口了？
然而下一刻羡折却说：“但我们不可再像昨夜那般……亲密。”
他微微垂眼，没再看她，“仙尊，这般不对，于你于我……都不好。”
“你这人也是奇怪，”周玉衍疑惑道，“昨夜误会我中法术时愿意献身，清楚我无事后却又不愿意了，还一直气到现在。”
“什么对与不对的，管用就是对的。而且昨夜虽是误会，但你扯开自己里衣时也挺干脆，倒也没有你说得那么抵触嘛。”
羡折瞬间红了脸，神情无措：“我、我……”
周玉衍弯弯眼，点点他的肩骨，调笑道：“小道长，你就这么大义？那我告诉你，我这般待你是为了修真界的安危，你可愿意循着你的道义再助我几日？”
羡折微愣，直盯着她，未置一词。
周玉衍正气凛然地继续道，“如今的魔界，许多魔族蠢蠢欲动，恐怕不久就会挑起战事，此行不仅关乎临兰的个人安危，若我成功布阵，还能抢占先机。”
“所以我的身份绝不能暴露。”
她话完后眼神坚定地与羡折对视，恨不得把“奉献”两个字一左一右写进自己的眼睛里。
羡折看了她很久，神情未变，但周玉衍却能感觉到院中盈满的剑气一点点柔和了下来，他在慢慢收起剑修本源的迫势。
她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极轻极轻，像是微风绕耳。
羡折说：“若换作旁人在你身边，你也会这般待那人吗？”
周玉衍立刻道：“自然不会。”
“哪有旁人像你这般？”她顿了一下，“你品行端正心性好，也清晰大局，不会因个人喜恶影响事态，确是难得的君子剑。”
羡折似乎有些疲惫，没再问她什么，垂眼应声道：“我知晓了，仙尊，我回侧院练剑。”
*
周玉衍叹着气从魔宫大殿走出来。
她照着“大祭司为救病弱夫君重新出山”的剧本，兢兢业业地演戏，把系统搜索出的“修真界十大最稀有灵草”写了小方子，不顾左右护法的劝阻，强硬地下发命令叫魔宫的一支精锐魔军去寻。
她自以为做好了病急乱投医的前情铺垫，于是开始询问魔宫的医师及隐世的大能老祖。
结果两人却说，魔宫唯一一位老祖并未出关，且那人比她这个“大祭司”还要甩手掌柜，几乎只在历代魔尊退位继任出岔子时才会出现。
“这就很难搞了，”周玉衍愁得不行，“那老祖不出来，咱们没有下手的机会，而且左右护法以为他没出关，说明他们都没感受到那股威压。”
“不怕对手强，就怕对手阴，烦人，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系统也很不高兴，第一次反省自己的能力：“要是我的预知权限少点就好了，就能把那人揪出来了。”
“还有攻击防御程序，也差了一点，这种快飞升的修为我顶不住，”系统愤愤道，“我权限不够，你实力不够，只能被动等机会了。”
周玉衍却说：“给我开个昨天那样的隐匿挂，还有加移速的挂，我去把魔宫大阵的界壁敲一敲，给那老祖找点事做。”
“他不想打草惊蛇，那就担惊受怕去吧。”
*
周玉衍“敲”完了魔宫大阵，在元婴魔族住处的屋檐上现身，确认不远处巡逻的魔宫侍卫看见了她后，对系统道：“不在场证明很充分。启动吧，洗一洗我的嫌疑。”
系统立刻启动程序，魔宫之上突然金光大闪，阵法的界壁及纹理显露了出来，大阵浑厚的气息沉如威压，有魔族惊骇的声音响起。
周玉衍看着吵嚷乱起的魔宫，果然在一息后感受到有化神的神识迅速笼罩了整个魔宫，沿着阵法边界在做探查。
神识扫过她时停留了许久，她皱着眉，假装也在展着神识探查。
没多久那道神识离开，去探魔宫的阵法外壁。
“系统，这效果能维持多久？”周玉衍问。
系统：“只是虚张声势晃晃阵法界壁，我能维持一天，就看这人能不能忍得住不现身了。”
周玉衍点点头，盘算着，怎样能把任务剧情推动得快一些。
若是这人一直不现身，她下不了黑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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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见招拆招，既被动又得顶着那窥视法宝，还是早些结束魔界的剧情比较好。
自从去了大祭司的书房，见到那么多突破境界的邪门方法后，她就打起了算盘，想找找与系统解绑后还能活命的办法，否则本质上还是受制于人。
而大祭司的研究虽然邪门歪道了一点，但修真世界，一切皆有可能，要是任务完成后能死遁一下骗过系统，她就能安心在这个世界养老了。
她燃起了做任务的斗志，决心尽最大努力去加速剧情，既然后期要打魔尊这个boss，她就好好利用大祭司的身份先把魔界搅内乱。
虽然不能直接插手剧情，但拐弯抹角帮祝临兰减轻压力快速做完任务，也是一样的。
至于她的这条反派支线……
“系统，我一定会在八年后被江以卓杀死吗？”
“那当然，被男主揭露真面目大义灭师就是你这个反派存在的意义啊。”
系统见周玉衍突然这么问，警惕道，“但你不要灰心，要积极！我之前就说了，你表现得好我会申请让你停留在这个世界生活的。”
“停留在这个世界，却连个窥视法宝都难防。”
周玉衍叹息道，“有什么好积极的？你那申请不一定办得下来，又没有什么阶段性任务的奖励能给我，反正剧情怎么着都得走八年，要不我还是做回咸鱼算了。你看羡折之前那副气得要拔剑砍我的样子，我可不想连八年都没活够就死了。”
“你又不是打不过他！”系统恨铁不成钢，“咸鱼什么咸鱼！卷起来做任务！男主的天赋表现力比原书中的还要好，说不定不用八年就能化神了！你就得被他杀了！要是在这之前你的那些阶段任务没做完，那咱俩就一起完蛋！”
“至于那窥视法宝……那是意外！我也很讨厌那东西啊！要能防住我绝对在第一时间就把那东西碾成粉末！”
见周玉衍没搭理它，它急道，“你不就是想要任务奖励吗！可以！我去申请！不会让你白做任务，这样行了吧？你都已经插手剧情了，千万别突然摆烂影响后面的情节啊！”
周玉衍笑起，像是得逞那般，满意道：“去申请吧，最好是奖励我一些极品灵草丹药什么的，在这修真位面才比较有用。”
系统一口应下。
周玉衍套路出了答案，重新制定了江以卓的训练计划。
她要魔鬼训练把他赶鸭子上架。
既然是以境界为剧情节点，那只要江以卓的修为提前到了化神，就不用管那理论上的八年，她就能早些自由。
当然，还是得等她先找到瞒过系统解绑的办法，再……
周玉衍的思路被突如其来的化神期威压打断，她一惊，正要蓄势出击，却发现威压直掠过了她，朝着底下的小院探去。
紧接着脚下屋檐震动，极重的血腥味骤然爆发。
她狠狠皱眉，随即看见江以卓像被巨力打飞那般，裹着浓烈的魔气血气，从屋中倒飞撞向小院的墙上。
血雾瞬起，挡住了江以卓的身形。
识海中的系统吓得魂飞魄散，惊叫着催促周玉衍去救人，下一刻却见一位黑袍老者破空出现在院中，急急奔向江以卓的血雾，拱手道：“主上！”
系统一刹噤声，周玉衍迅速掐诀隐匿，与此同时血雾淡下，江以卓的身形渐渐清晰，他面上神情平淡，身上没有一处伤口，但这方的血气依旧浓得像抹不开那般。
“主上？”江以卓抬手勾了勾绕着他的血雾，漫不经心地瞥向黑袍老者，“你是见了这血雾……才认出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