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折？！”
一位日月宗长老从人群中急步上前，神色惊诧：“你做什么！添什么乱！”
羡折认出了来人：“杨长老。”
“收起剑！”杨长老脸色难看，“你自幼的礼教便是让你僭越长老吗？朝长老们出剑做什么！”
羡折一滞，却是持剑未动，“待回到宗门，我自去请罪。”
“但现今救人要紧，长老们莫要对仙尊……”
杨长老怒喝道：“长老议事，轮得到你插话吗！宗门怎么教导你的！”
羡折止住话，垂头敛眼：“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无择言，身无择行。”
“既如此，还不赶紧收了剑！”
羡折提着剑，仍是一步未退：“诸位长老，仙尊撕开秘境是为救人，事态紧急，我不能在一旁看着长老们出手。”
“若是仙尊在撕秘境的中途受伤，也会影响秘境，或可能加速秘境的坍塌，如此，长老们岂不是适得其反了。”
立刻就有长老高声喝道：“她一人而已！又未至化神，怎么可能撕开秘境！简直是胡来！”
“元婴大圆满离化神看似一步之遥，实则差得远呢！啧！她之前分明吃了穆掌门突破化神的灵果，结果却没突破化神，还害得穆掌门的境界停留，周长老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穆掌门上前打圆场：“过去之事莫要再提了，那灵果仅是起个促进作用，我境界停滞是我修行不够，与周长老无关。现今还是多探讨秘境的事。”
那位长老叹息摇头：“也就穆掌门如此大度……”
穆掌门：“天下修士皆为修道同门，不必多在意一颗灵果的事。周长老既然决意强撕秘境，便先让她试试吧。”
穆掌门横起一只手在腰间，端得个仙风道骨的模样：“总归我们无法注灵开秘境，周长老有法子，那自然是好过我们在这干等着，确如羡折所说，现今事态紧急。”
“可是……可是若她没能控制好，这秘境即刻坍塌怎么办？里面那么多弟子……”
穆掌门打断说话的长老：“周长老出手，自然是愿意担责的，我天云宗的人绝不是推脱逃避的怕事之人。”
众长老见穆掌门把话说到了这等地步，加上他们也确实没有其它可行的办法，愤愤几声后还是静了下来，算是应下这事了。
“周长老愿意担责就好，否则那么多弟子，我等也不好跟自宗掌门交代。”
一位长老走上前几步，语气不善：“但杨长老——你宗的这位弟子，顶撞他宗长老，甚至到现今都没收起浑身剑势，如此逾矩，太过不妥。”
羡折闻言紧了紧剑，将剑收回剑鞘，身上剑势却依旧如冽冽罡风，他身姿挺拔，剑意凝聚，好似蓄势随时拔剑。
杨长老瞪了他一眼，甩袖转身，对着长老们抱拳道：“宗门弟子无礼，还望诸位见谅。他自小习剑，性子孤僻，寻常在宗门也是这般模样的，练完剑半天收不起剑势，经常吓到过路的弟子们。”
一位长老冷哼道：“若不是见你宗这位小弟子冒出头来，怕境界差距过大伤着了他，方才我等早就接着出招了。”
杨长老赶紧对着出声的长老抱拳：“赵长老海涵。”
“日月宗不愧为顶尖宗门，就连一位金丹期的弟子，都能接下好几位元婴期长老的攻击，”赵长老皮笑肉不笑，“确是教导有方啊。”
杨长老堆笑道：“羡折是我宗首席弟子之一，掌门亲自看管着命牌的，方才长老们的攻势是被命牌上的秘法挡下了，非是他个人实力。”
“他才刚突破金丹大圆满没多久，哪敢与诸位长老交手。”杨长老回头，喝道，“羡折，快与长老们请罪，平日的礼数全都忘了？”
羡折静了两息，行礼道：“冒犯诸位长老，确是羡折之过，待回到宗门，我即刻去执法堂领刑。”
赵长老哼声点头：“如此还算个样子。”
杨长老微微松气，瞥了一眼羡折身上渗出的血迹，却是没有任何表示，转回头就与长老们交谈去了。
穆掌门走到羡折身旁，递来一瓶丹药：“杨长老他只不过是一心为日月宗罢了，虽说忽略了你身上伤势，但你莫要起怨气。这瓶灵丹你拿去吃下疗伤吧。”
羡折稍有些惊讶，立刻行礼道：“多谢穆掌门。杨长老说得不错，确是我冲撞诸位长老在先，我该领罚的，也不会生半点怨气。”
“如此性子，当真难得，难怪周长老之前与我说，她觉得你很不错，”穆掌门感叹道，“我天云宗若是有你这般弟子就好了。”
羡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话，不过穆掌门拍拍他的肩后就走去了周玉衍那方。
“周长老，羡折的心性确实不错，待他再成长几年，定是修真界一大助力，平日你们在街市……你可多提点提点他。”
穆掌门说完这话就走回了长老堆里。
周玉衍收回眼，未置一词，手上动作也没停，控制着力道聚灵横撕秘境入口。
寻常强开秘境是自秘境入口注入足够的灵力，将其撑开，但现在这秘境的边界太过脆弱，注灵力怕是会直接把秘境撑破了。
目前最好的办法，还是撕一小道口子，助里面的弟子赶在秘境坍塌前出来。
系统：“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啊，我看你刚才那么惊讶，还以为你会停手去帮羡折。”
“他站出来，正好能为我拖些开秘境的时间。”
周玉衍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不过我确实挺惊讶，金丹接元婴的招式……胆子真大，接完还强撑着用剑，真是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
她猛地伸手一抓，青云秘境原先合闭的入口被她横向撕裂，边缘却如刀切般利落，一点齑粉未起。
“强行起剑势，也不怕折了他自己一身剑骨。”
系统惊叫：“你竟然真的撕开了！你背着我向主脑提交升级金手指的申请了？”
“修真世界，”周玉衍收回手，转身朝侧方走去，“讲什么未来科技。”
系统一下子安静了。它想起周玉衍自穿来后第一天就开始照着原主的功法日夜修炼，修了三年修到现在，其实很多东西根本用不上它帮忙了，就连给街市那些人做命线方案大概也只是给它找个事做。
这一身元婴的修为，不是她穿来后得的配角金手指，而是她自己修炼成道。
“羡折。”
周玉衍走到羡折面前，神色很冷：“伸手。”
羡折有些愣，伸手上前：“仙尊……这么快就打开了秘境吗？”
周玉衍没答话，她扣住羡折的腕间脉：“系统，来开挂，把他的内伤全修复了。”
系统手比脑子快，习惯性地按着周玉衍的命令启动相应的程序。
灵力自周玉衍指尖涌进羡折的经脉，系统这才反应过来，问她：“你撕秘境都不用我帮忙，渡灵疗伤怎么想起我了？”
周玉衍：“秘境里面有太多弟子了，我信不过你的高科技程序一点误差都不出。”
系统愤怒：“那你就信得过你自己了？你就这么自信？你才修炼三年！”
“这世上最可信的本来就是自己，”周玉衍说，“而且女子自信是好事。”
系统还要跟她拌嘴，却感觉输送灵力的程序突然中断，接着羡折惊诧的声音响起：“仙尊！仙尊不必为我渡灵！强开秘境本就耗费灵力，我……”
“闭嘴，”周玉衍将羡折挣开的手腕重新扣紧，没好气地说，“再不渡灵你想痛死？硬接好几道元婴期的攻击，真有本事。不赶紧疗伤，积疴损坏根骨了你就后悔去吧。”
羡折从未见过周玉衍这般冷着脸，有些无措：“我……仙尊那时也抽不开身去避，我总不能看着仙尊硬挨。我无事的，我的储物戒中有许多丹药，穆掌门刚才也给了我疗伤灵丹，仙尊不必浪费灵力……嘶！”
羡折突然吸气，面带痛色。
周玉衍将刻意控制着撞进羡折经脉的灵力放缓，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嘴硬什么？这点灵力的劲儿都受不住了，还强撑。”
“你体内这么多旧伤，现在又伤成这样，根本化解不了灵丹的药力，否则你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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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吃丹药？别乱动，等我渡完灵。”
周玉衍语气很不好：“系统，加大功率，赶紧的，多跑一道修复程序，光跑疗伤程序不够。”
系统一听见周玉衍说“闭嘴”这两个字就有些应激，想起最开始自己被周玉衍实施各种威胁，迅速启动了各类程序。
羡折没再挣开手，但嘴上还在解释：“日月宗有灵泉，我回去泡一阵就好了。”
周玉衍：“等你回到宗门去泡灵泉疗伤，你就又添上旧伤了，你体内的旧伤不会都是这么来的吧？”
羡折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受伤也习惯了，但仙尊方才强行开了秘境，本来就耗费过多的灵力心力……”
他语气低迷，引得周玉衍又抬头去看他：“你这是坏习惯，得改。”
羡折怔愣，缓缓调整了气息，一错不错地盯着周玉衍：“可我不想叫仙尊为我浪费灵力。”
周玉衍迎上他的眼睛，莫名觉得他有些像在路边等主人的小狗，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连尾巴都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
她叹息道，真是被江以卓那个小绿茶影响到了，害得自己现在看着羡折都能跑偏，觉得他难得有这么柔和的眼神，实在很像乖乖的小狗。
周玉衍开口安抚道：“给你渡灵怎么能叫浪费灵力？你不用担心我的灵力消耗。”
羡折耳尖微红，错开目光正要应话，却听见有长老高声惊呼：“周长老竟然真的撕开秘境了！”
嘈杂声瞬消，这方静得忽闻微风轻拂枝叶。
周玉衍制住羡折听见长老们的声音后想要抽离的手，继续渡灵：“我说过，我能撕开。”
“常理来讲，秘境有裂口，里面的弟子也都能感应得到，但这么一会儿还没有人出来，里面肯定是出事了。”
喧嚣再起——
“周长老竟当真强行撕开了秘境！”
“这！这！想要撕开秘境，至少得是化神期修为……可她分明还未至化神！”
“天！元婴大圆满能有撕开秘境的力量？如此可怖！”
“……我倒是听闻过从前有元婴的修士紧急情况下强撕秘境的传闻，但……我还以为仅是传闻……”
“或许因为周长老有那等特殊的根骨？如此天赋，当真是吓人得很。”
“天云宗的人……这几个顶尖宗门出来的人真是厉害……”
“周长老当真厉害！胆气也惊人！若换了旁人，可不一定愿意担这等责任，毕竟事关许多宗门的弟子。”
“倒是我眼拙了，周长老有如此实力，说出的话自然是可信的，周长老说能强撕秘境，就一定能撕开！”
惊羡的夸赞声盖过了那些不可置信的刺耳声音，但这两方声音周玉衍都没有过耳。
“秘境里一定出事了，弟子们出不来，得我们进去看看。”
周玉衍说，“但青云秘境只能承受不超过金丹中期的力量，诸位长老的储物戒中可有能压制境界的法宝？”
有几位长老立刻应声，拿出法宝上前。
“选几位长老进秘境把弟子们带出来吧，我也进去，看看能不能从里面修复秘境边界，”周玉衍若有所思，“穆掌门来选吧？”
“长老们各有长处，此番非是选取，”穆掌门扬笑上前，“是探讨商议，以带出各宗弟子为目的。”
周玉衍懒得多听场面话，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打量着她与羡折的长老们，逼迫他们收回了视线。
“仙尊。”
羡折的声音响起，周玉衍应了一声，朝他望去。
羡折显然也感受到了那些诧异中带着点古怪的眼神，但自从她制住了他的手后，他就再没了抽离的动作。
“仙尊，我也进秘境，”羡折说，“家中有传压制自身境界的秘术，我不用法宝。”
“还不清楚秘境里面情况如何，我既然能施法进秘境，自然该尽一份力……”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玉衍扣住他腕间脉的指尖用力一压，甩下他的手。
羡折顿时愣了：“……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