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衍挑了挑眉。
江以卓抓着她的手其实并没有多用力，她能轻易挣开，但她没动，反而去拿她刚刚放在江以卓手上的药膏。
她将药膏拿起放到一旁的案台上，然后一把掐住了江以卓的下巴。
江以卓身上气势瞬间暴戾，克制不住地眼露凶光。
周玉衍嗤笑一声：“逗狗？”
她手下用力，压住了江以卓本能的轻微挣扎：“没有谁会留一只咬主人的狗在身边。你这样的性子，也配当狗？”
江以卓眯起眼睛：“结师徒契时，我就答应了师尊，会听师尊的话，八年后会把我的根骨给师尊……”
他笑起来，眼中流光细碎：“怎么会咬人。”
“我想要师尊亲自为我上药，”江以卓敛下眼，“师尊不愿意吗？还是师尊嫌我的模样不够好看？”
周玉衍闻言，松开了江以卓的下巴，却在他微扬唇角显出胜券在握的神情时，张掌向上抬起他的脸，五指抓紧他的两侧下颚，左右转了下他的脑袋。
期间江以卓又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也极其用力地挣扎了好几下，但周玉衍虽然一副鉴赏精美之物的玩味表情，手却极稳，他根本挣不开。
“我刚才说了，你自己去敷药，”周玉衍的声音清晰有力，“你既然说听我的话，那就少做些姿态，敷药去。”
周玉衍笑道：“不听话的狗，好不好看的，又有什么用？”
二人对视许久，江以卓收起了刻意做出的勾人神情，在周玉衍平静到让他觉得有几分淡漠的目光中，听话开口：“是，师尊，我自己去敷药。”
周玉衍这才松开对他的桎梏，随意摆手道：“回你的房间擦去，这里是正厅。”
话完她绕过江以卓：“我外出一趟。”
江以卓沉默几息，最终应声。
*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男主！！”
周玉衍在系统放声咆哮的前一刻，早有预料地按小它的音量键。
“你应该温柔！体贴！包容！用爱感化而不是暴力！你快回去帮男主擦药啊——男主都那么主动了！”
周玉衍听着系统细蚊一样的“咆哮”声，没忍住笑：“我很温柔体贴包容啊，男主受伤了，我给他拿药膏，这是体贴。”
“男主顶着凶神恶煞的眼神，我心平气和跟他说话，这是温柔。”
“男主狗塑自己，我顺着他的话掐狗狗下巴，这是包容。”
周玉衍感慨道：“这小绿茶竟然还会狗塑自己，心眼不是一般的多。可惜只是装模作样，并不是真有这个觉悟。”
“你有这个空担心男主擦药的问题，不如赶紧开个辅助挂把男主命格什么的遮掩掉。”
系统：“他刚进入天云宗地界时，我就已经为他遮掩了。”
周玉衍微顿：“倒是我多嘴了，碰上男主的事你积极得很，哪用别人提醒。”
系统短路了一下：“我积极不算什么，你得积极啊！男主都那么主动了……”
周玉衍这时已经走进了执法堂，没再回应系统，拿着自己之前的长老玉牌去给江以卓挂了个名，喊来一位管事的内门弟子，叫他去领江以卓走一趟新弟子入门的流程。
她敷衍地应付了几位闻讯赶来的长老们，没想到刚出大堂，竟然还碰上了穆掌门。
“周长老，我听闻你收了个徒弟？是什么样的人？”穆掌门和悦问道。
周玉衍：“我让负责登记的弟子过去领他了，等那位弟子回来，穆掌门就知道了。”
穆掌门：“周长老，收徒可是大事，尤其你这般根骨……你的弟子，根骨同你的一样吗？”
周玉衍看他一眼：“我不过随缘收徒，没探过他的根骨，穆掌门要是想知道，就在执法堂等那位负责登记的弟子回来吧，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开了。”
话完周玉衍直接轻功一跃，飞离了此地。
她轻功登顶落在自己院子的屋顶上，看着下方院中和登记弟子有说有笑的江以卓，戳戳系统：“你看见没，这一天能变十回脸的小绿茶，就是你这原书男主。”
系统辩解：“男主落难受尽欺凌，自然要为人情世故做点戏，这没问题。”
“你这句话单拎出来确实没问题，但放在江以卓身上，有问题。”
周玉衍斟酌着开口：“我怀疑江以卓根本不是因为落难剧情的提前改变了性格，而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原书说的温润如玉只不过是他自立的人设。”
“剧情提前，他没有先遇到女主，而是在街市土房中被我找到，没法藏起真面目。”
话完她直接按下静音键：“闭嘴，你这个只知道偏心男主的系统，在这个时候没有发言权。”
周玉衍无视了系统在提词器上疯狂输入的一大堆话，跃下屋顶：“我得去督促他努力修炼，不然等女主出宗门走剧情的时候，他帮不上忙。”
“师尊回来了。”
江以卓立刻上前迎她：“我叫方才那位管事师兄明日再领我去执法堂，师尊，今日您教我引气入体吧。”
周玉衍不咸不淡地问：“这么着急？”
江以卓笑起：“师尊不是说，我乐意的话，今日就可以教我法术吗？”
周玉衍点点头，示意他在院中打坐：“开启修炼之前，我得先跟你说几条师门门规。”
江以卓：“师尊不必立门规，师尊的话于我来说，句句是规训，我都会遵守。”
“门规还是要立的，”周玉衍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日后犯错，抄门规就好。”
“而且我立的门规，可以下在师徒契里，你要是违反门规……”周玉衍想了想，“我会通过师徒契电你，跟突破境界的劫雷差不多大小。”
江以卓的笑脸僵了一下，两息后乖顺点头：“都听师尊的。”
周玉衍：“第一条，别人靠自己努力得来的位子，你不能空手套白狼。”
系统立刻像被戳了敏感肌，警告道：“不可更改最终剧情。”
周玉衍：“我没更改剧情啊，只是身为师尊，教导一下徒弟不能不劳而获，我这是帮忙塑造原书男主的人品形象。”
系统一时没能反驳，江以卓已经先应下了：“我明白，如果想要什么，就用另一些同等珍贵的东西去做交换。”
“还挺上道，”周玉衍琢磨着，“看来这剧情还勉强有救。”
她继续道：“第二条，乐于助人勇于担当，等你以后修为境界提升了，遇上旁人受困，要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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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力相助。”
江以卓这回没有立刻应下：“师尊这般正义？结契前不是还与我说，我要是有想杀的人，最好玩阴的。”
周玉衍：“不冲突，而且前面还有一句——你想动手，要提前跟我说。”
江以卓：“可我也不能遇上个落难的人就去助他，毕竟江湖险恶，不如……师尊说要我助谁，我就去助谁？”
“可以。”周玉衍与他对视，却没从中看出什么。
她琢磨道，虽说自己这番话指向性明显，但江以卓不知道什么原书的事，不至于从三言两语中推断出自己是为了让他去给女主打辅助。
“第三条，尊重所有的女子，”周玉衍想到江以卓之前那个绿茶劲儿，补充道，“也不能对她们花言巧语，真喜欢谁，就正正经经告诉人家。”
“比如刚才那句‘师尊的话于我来说，句句是规训，我都会遵守’，这类话，不能换个称谓改动一下就随意说给别人听。”
“渣男经典语录，披个皮我也能认得出来。”
江以卓闻言微微挑眉：“明白了，师尊不喜我这般对旁人说话。”
“是你不该这样说话。”周玉衍说，“暂时想不到什么了，日后再补充。”
她触了触识海中的师徒契，然后迅速掐了个雷诀附到上面，几乎是同时，江以卓惊声“嘶”了一声。
周玉衍抬眼望过去，见江以卓维持不住打坐的姿势，双手撑地，其上青筋暴起，两息过后，他似是难以忍受，十指陷地，有血迹从中渗出。
江以卓紧紧闭目垂头，额间也渗出细密的汗，大半张脸隐在阴影下，但面上痛色难隐。
“别紧张，我只是试一试而已，”周玉衍加大雷诀，问他，“痛吗？”
江以卓咬牙，额角狂跳，却是笑着半抬起头，目光刺人：“痛啊，师尊。”
周玉衍展开神识一探，见他体内果真有雷诀淌过经脉的痕迹，满意道：“那就记得听话，别触犯门规，否则我会加个十倍的法力去催动雷诀，你就可以提前体验一下突破的劫雷了。”
话完她掐断雷诀，江以卓却支着撑地的姿势，久久没有起身。
周玉衍：“起来敷药去。雷诀疏通经脉，有利于你往后的修行，擦了药去书房，把第一列那本《引气入体》带回房中自己去悟。”
系统的音量键终于被周玉衍打开：“雷诀疏通经脉？我的数据库中怎么没搜索到雷诀还能疏通经脉？你不会是糊弄人吧？”
“是啊，我糊弄他的，”周玉衍理所当然道，“你说的嘛，我要刷男主好感，那我电他就得找个好听的理由，让他觉得我这是在助他修炼，尽心负责。”
系统这才反应过来：“你不能电男主！！”
周玉衍：“我问过他的，他也答应了的，这是男主自己有觉悟有决心，你一个系统，不要耽误男主那颗跟随我好好修炼重新做人的心。”
系统气死了：“你这是钻空子！”
周玉衍无辜道：“男主自己答应的，怎么能算我钻空子？”
这时江以卓的声音响起：“既是利于修行，师尊多劈几下也可以。”
周玉衍感慨道：“看看，这都劈上瘾了，我就说他是自愿的嘛。”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