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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旧日:欺骗

作者:引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入住到酒店后,阿梵珈给高文打了个视频电话。


    古堡所处的范围网络质量一直不算好,高文在手机里的脸经常卡顿,阿梵珈也耐心地一点点移动摄像头,尽力不让高文错过她这边的画面。


    “这就是我们这两天住的地方。”她将摄像头对准两个并排的床铺,但拍到正在解衬衫扣子的苏慧绪时立马将相机转为前置。


    然后略有些慌乱地走出房门,将门捎上时无声地对苏慧绪比了个抱歉的手势。


    见状,苏慧绪只勾了勾嘴角,却并没有止住解扣子的动作,眨眼间便露出了白皙精致的锁骨,视线则始终望着她。


    阿梵珈不自然地挪开目光,随后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阿梵珈,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出去了?”


    听筒里传来高文温柔的声音,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心跳跳得厉害。


    “没事,只是想给你看看周围环境。”她再次举起手机,将酒店的走廊拍摄进去。


    “这走廊怎么没有窗户呢?”


    “有的。”阿梵珈径直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紧闭的窗,她推开,外面倏然传来嘈杂的店铺声。


    高文低低的嗓音瞬间仿佛变小许多。


    “主城好像没什么变化呢…”他感慨道。


    阿梵珈好奇:“高文,你来过主城?”


    视频里的高文如同胶片相机般点了点头。


    “上次在这大约是16年前,那时我住的地方,和这幅街景差不多。”


    16年前,是她出生那年,也就是说,高文才见识过主城的繁华,却还是决定留在古堡做一个没有前途的管家。


    阿梵珈还注意到一点,他说他以前住过这里…


    “高文,难道你以前得到过主城的居住权?”


    凭直觉,她不觉得高文只是个办了临时居住证的游客而已。


    电话里的高文陷入静默,阿梵珈差点以为线路被中断了。


    “嗯。”片刻后,他才淡淡地应了一声。


    高文从未说过这些。


    “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古堡呢?阿梵珈靠在墙壁上,任由墙壁冰冷的气息侵蚀她的身体。


    高文知道她想问什么。


    “我妈妈很久以前就有慢性病,只有主城能治疗她的病情,我废了很大的努力,考上了主城一座吊车尾大学。”


    虽是主城排名最末的高校,但放眼整个帝国,已是金字塔上层的存在。


    “有了学籍,只要顺利毕业,签约一份工作,就能获得五年主城的居住证,拥有居住证,就能带一位亲属共同入住主城。”


    “毕业那一年,我便将我妈妈接了过来,送她到最好的医院治疗。”


    可惜,还是太晚了。


    医生说母亲必须尽快做手术,可才毕业的他手头要紧。再加上那段时间,好像帝国皇室启动了什么秘密研究项目,导致主城医院资源被大部分用于该项目研究实验中。这个消息,还是他从当时工作的企业听说的。


    更倒霉的是,许是正因企业中有位高层不小心散播了这个机密,导致后来滚雪球般牵连了很多人。


    高层被处置,连带着他管理的整个项目组都被裁掉。


    高文成了其中一位微不足道的倒霉蛋。


    他丢了工作,居住证很快面临失效。


    这时,老家那有人跟他说,有人在招聘管家,由于是终身制,给的薪资还算丰厚。


    这笔钱,能在居住证失效前,让她母亲做手术。


    别无他法,他当晚就连夜赶回老家,一笔一画签下了这份终身劳动合同。


    母亲最终赶在了居住证失效前做了手术。


    可后来,手术失败了。


    以主城医院的水平,按理说母亲这个手术成功率足足有90%,可就是那10%,被他撞上了。


    其实若当时高文能再冷静点,便知道这一切或许是有迹可循。


    90%的成功率,是建立在过往对此类病种的经验基础上。但那时,正处于医院资源紧缺阶段,很多经验丰富的医生都被暂时调去了皇室研究院。这种前提下,恐怕手术的成功率只有50%。


    但他有得选择吗?


    工作丢了,他当然想继续在主城找第二份工作。但被辞退的履历是他求职路上的第一道坎。


    找不到工作,居住证无法自动续期,他和母亲只能在主城呆两个月。


    归根到底,都是他太过倒霉。


    偏偏那段时间,帝国启动秘密项目。


    偏偏他就职的企业,与这个本该不为人知的机密有所瓜葛。


    一切,都偏偏正好。


    他自知平庸,天生只是普通的羊类劣等兽人,于是比同类费尽千百倍努力,才获得进入主城的机会,唯一的心愿,不过就是给母亲治病。


    但高傲的主城根本容不下他。


    到头来,他近20年的努力,最后都付诸东流。


    甚至于,他的后半生,都只能在荒芜的深山里卖身度过。


    他顿觉生活无望,却在这时,撞见了生命中唯一的光——


    亲爱的阿梵珈大人。


    他们同病相怜,都是被抛弃的存在。


    阿梵珈大人被亲人抛弃,他则是被主城抛弃。


    他们都被遗弃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古堡,但在长久的互相慰藉中,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而他的意义,便是让阿梵珈大人平安地长大。


    “说起来,阿梵珈大人小时候还需要有人陪着才能睡觉呢。”他不禁打趣。


    视频里的少女蹙紧眉头。


    “高文,你别转移话题,再说了,这都是好几年的事了。”


    “哪有好几年,明明只有三年。”高文轻笑了声。貌似并不想再谈他过去的事。


    阿梵珈也不想逼他,她本还想问伯母手术为什么没成功,那个所谓的机密又是什么,但看他又开始咳嗽,只得作罢。


    只能干脆顺应他谈起三年前的糗事。


    “你就是太宠我了,惯着我那个臭毛病。”一想到曾经还得让人陪睡的自己,阿梵珈不禁有些害臊。


    “阿梵珈大人现在还会做噩梦吗?”高文仿佛是随口提起。


    阿梵珈眸光微沉,这时反倒庆幸高文那边信号不好,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偶尔。”她故作轻松地说。


    实际上,不管她怎么避免,她都无法逃离梦境中的怪物。


    一开始怪物是一直黑狗的形状,后来变成了两个看不清脸的人,再到近两年。


    她甚至时常有种鬼压床的感觉,她想逃离,但身体像被禁锢住了,只能任由怪物压着她。


    一开始适应一个人睡觉的阶段依旧害怕,不过她已不会哭了。


    既然无法摆脱,干脆试着和梦中的怪物共处。


    之后两人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当下最紧要的事,莫过于明后天的面试。


    面试在帝国大学举行,第一天统一考核,涉及到笔试与武试,得出综合成绩,再根据排名进入第二天的面试环节。


    高文又嘱托了注意保持心态正常发挥之类的话,阿梵珈都一一听取,但心里只想着速战速决早点打道回府。


    打完电话回到房间时,苏慧绪已洗漱完毕。


    水珠顺着她的发丝坠落,她留着半长不短的及肩长发,出浴后的皮肤泛着光滑细腻的红润光泽,那副本就艳丽的样貌在此时显得格外蛊惑。


    是同为雌性都会心动的相貌。


    阿梵珈拿起一条毛巾,走向雾气未散的浴室。


    不想,少女忽然攥住她的手腕。


    还残留水渍的手心滑溜溜的,温度又热得发烫,空气中充斥着沐浴露过分浓郁的花调香,让人有点晕乎乎的。


    阿梵珈有意无意地挣脱了下,没挣开,不知是少女握得太紧,还是她本就无意。


    少女的声音有些许踌躇。


    “阿梵珈大人…刚刚在跟高文哥哥通话吗?”


    “嗯。”她淡淡地搭腔。没有多说的心思。


    苏慧绪歪了歪头,她脑袋上的兔耳也跟着耷拉到一侧。


    白炽灯落下的光晕将她的皮肤衬得透亮,如上好的羊脂玉。


    少女的眉心微微蹙起,透着一股娇憨。


    “阿梵珈大人,下次也让慧绪跟高文哥哥打个招呼哦。”


    “…嗯。”本想说那时你在换衣服,但阿梵珈最后还是只回了一个嗯字。


    不知是不是她太过敏感,她总觉得,苏慧绪身上总散发着一种魅惑的气息。


    她咬得晶莹的唇瓣,望着你时湿漉漉的眼睛,独处时总是不经意撩开的雪白领口…


    她是雌性也就罢了,如果对异性也这样…就算是从小对性别观念并不强烈的阿梵珈,也觉得有点不好。


    不过,如果有人真的想欺负慧绪,想必她也一定会站出来替她做主,不让她受到伤害。


    念及此处,她姑且安下心。


    “我先去淋浴了,早点睡觉。”阿梵珈抽回自己手,裸着足走向浴室。


    毛玻璃倒映出浴室中少女的轮廓,不算清晰,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


    很快,哗哗的水声传来。


    整个房间都仿佛被这股氤氲的蒸汽包裹。


    苏慧绪任由自己陷入这片朦胧中,直勾勾望着玻璃,眸色渐浓。


    玻璃中也倒映出她的影子,穿着柔软的白色睡裙,黑兔耳□□地竖着。


    浴室有水珠溅到内侧玻璃,将她的影子打湿了。


    恍然间,两道影子仿佛交融在一起。


    苏慧绪一步一步,无声地将身影凑近,抬起手,手指触摸向滑滑的玻璃。


    五指毫无章法地滑动。


    骤然,她脸颊涌上一抹绯红,饱满嫣红的唇间喘着热气。


    她的神情似有些隐忍的迷离。


    “哈…”她轻吐出一声叹息,又咬紧唇瓣,落在玻璃上的手停顿住,颤抖着,仿佛在抵住波涛般汹涌的海浪攻击。


    片刻后,她眸中闪过一抹失神。


    手心恍然无力地垂下,却在玻璃上留下一层浅浅的濡湿痕迹——


    阿梵珈洗漱完后,便看见苏慧绪乖乖地蜷缩在被窝里,被子盖得严实,只看看见头顶上的一对兔耳在颤动。


    她随意用毛巾擦了下被打湿的发尾,走向隔壁床位,刚准备躺下,却看见苏慧绪身子颤抖着。她只好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慧绪,怎么了?”


    说着,却发现她身上很烫,正打算将手试探向她的额头,少女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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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的拉下被子,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嗓音嗫嚅。


    “我没事,阿梵珈大人。”


    原本清透的声音似乎比以往要低哑。阿梵珈敛神。


    以为她是因旅途劳累而生病了,便强硬地将掌心覆上她的额头,万幸,只是体温稍高了些,不至于生病。


    像苏慧绪这种毛茸茸的兔类兽人,体温本就更高一些,在冬天就像一个小火炉,一度让怕冷的阿梵珈颇为羡慕。


    而此刻,阿梵珈更倾向于是苏慧绪因情绪紧张而导致的身体发热。


    想必是对距离故乡过于遥远的陌生环境揣揣不安了吧,说起来,苏慧绪恐怕早已不记得自己真正的故乡是在何处。


    阿梵珈心中涌上一抹怜惜,手指抚上她的太阳穴处,动作温柔地帮她舒缓神经。


    “阿梵珈大人?”


    少女表情有些茫然,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疑惑地扑闪着。


    阿梵珈靠在床头,轻轻嗯了一声。


    夏日的晚风顺着窗户滑行,空气中陷入一阵静默。


    苏慧绪的身体渐渐松懈下来,可只有她知道,她心底的那团火苗正被阿梵珈无意的举动燃烧得愈演愈烈。


    她几乎要被此刻的幸福冲昏头脑,但恍惚中的暂息,却让她意识到某种潜在的莫大恐慌。


    一旦那个秘密宣之于口,阿梵珈大人,会怎么看待她呢?


    是啊,比赶走高文更令她忧心的事,在随着身体第二性征发育后,根本无比避免。


    念及此处,她不禁小心翼翼地试探。


    “阿梵珈大人,你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性别呢?”


    毫无征兆的话语,在两人中间蔓延开来。


    阿梵珈按摩她太阳穴的手不由顿住,而苏慧绪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为什么问这个?”


    她声音清脆,却仿佛在她心里敲响一声声警钟。


    只能说不愧是阿梵珈大人,身为至强兽人天生的警觉与敏锐,曾一度让苏慧绪颇为苦恼。


    一直以来,她其实都是在利用阿梵珈大人对她的信赖,做出一系列逾矩行为。这次也不例外。


    果不其然,在她故作忧虑的缄默中,阿梵珈反而反省起自己的语锋太过肃然,遂缓和道:


    “兽人虽在生理特征上分为雄性和雌性,但本质上,并没什么差别。”


    在兽人的观念里,所继承的血脉天然决定了自己在体能和智力上的上限。


    雄性与雌性唯一的差异,恐怕是生育这件事。虽听说有部分物种可以由雄性孕育生命,不过到底还是极少数。


    但说到底,决定是否生育本质上还是由更强势的一方决定。如果有雄性胆敢逼迫强势的雌性生幼崽,那鼻子怕是要被一拳打烂。


    “那阿梵珈大人…你…”苏慧绪唇角微张,一度想就此打住,但某种急迫的信念支撑她问下去,“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什么?”


    阿梵珈不明所以。


    “我想问的是,是不是因为我是雌性,阿梵珈大人才会对我这么温柔…”


    “啊…”阿梵珈终于听懂了她的意思,一时松了口气。


    转念一想,她从未把苏慧绪视作奴仆,而是乖巧的妹妹,难道是这种看似温柔实则透露着某种自作主张的情感,反而让她无所适从?


    还未回话,苏慧绪又接连追问道,神情里竟带着一抹紧张。


    “如果我不是呢…”


    尾音在空气中消融。


    一滴冷汗顺着苏慧绪的额角滑落。


    两人望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距离。


    苏慧绪没错过阿梵珈眼中一闪而逝的讶异。


    她心落沉底,大脑闪过一瞬间的空白,脸色也变得僵硬无比。


    于是不由责怪因一时情急而冲昏头脑的自己,苏慧绪从未见过自己如此不理智的举动。


    多么蠢笨、自大…


    但既然已经发生了…苏慧绪敛神,目光炙热地直直望向眼前的黑发少女,孤注一掷。


    这下,反而是阿梵珈无所适从。


    她恍若大梦初醒般扑闪着眼睛。


    “不…慧绪,你怎么可能是雄性呢,这种玩笑…”阿梵珈无奈地蹙起眉眼,似在埋怨苏慧绪开这种蹩脚的笑话。


    又见苏慧绪体温不知何时已经下去了,她毫不犹豫地从床侧起身,回到自己的被窝。


    但躺下的时候,她眼角余光却瞧见隔壁床上的“少女”正跪坐着——


    那对总是彰显她活力满满的兔耳状似无力般垂下,黑色刘海下的一双深瞳望着她的方位,身上白色睡裙有半边肩带掉落,领口随之变低,胸口白皙的肌肤晃得刺眼。


    不知为何,在目光不经意下移即将触及到那一片雪白之时,阿梵珈逃也似的收回视线,眼疾手快地拉下壁灯,侧过身,望向窗帘摇晃的窗户,心跳如鼓。


    这种莫名其妙的紧绷感,一直持续到隔壁传来窸窣的落床声,才稍稍减轻。


    转而却无法控制地想——


    比很多雌性都貌美的慧绪,怎么可能是雄性呢?


    绝对是在开玩笑吧。


    但随之,另一个念头却悄然浮现——


    慧绪,难道欺骗了她和高文。


    这个念头,如一根刺深深扎向她的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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