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们遇见了毛皮居然是蓝色的狗,体型团滚滚的猪,他们并排路过她。
狗能和猪玩到一块真是稀奇。阿梵珈觉得有趣,这两只小动物看见她,也停下脚步向她打望。
她以为它们也要跟上来,但并没有,它们始终站在原地,目光跟随着她的背影挪移。。
走到半路,阿梵珈扭头望去,也看着他们的身影在视野里一点点消散。
她没有过多在意,后面她还遇到了好多动物,有些会跟上她的步伐,不过走几步就没跟了,还有些也像狗和猪在原地驻足,她很快就遗忘脑后。
最后,只有猫和蛇一直陪着她。
她不知走了多久,但身体感觉不到累,便也根本没有停下的想法。
只是天空逐渐变暗,变成深蓝色,又变成深紫色,圆月高悬,耀眼的星星点缀四周。
眼前的场景也随之发生变化,不知何时,她抬腿的瞬间,足前多了一块墓碑,成了她唯一停留的理由。
于是好奇看向这座墓碑,上面有张照片,但看不清脸,
她认不出这是谁的坟墓,不过心里忽然变得空落落的,莫名觉得有些悲伤,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怀里的小猫和肩上的小蛇敏锐地感知到这份沉重,于是猫把柔软的爪子落在她手背,蛇将头靠在她的脸颊一侧。
可她却并不能感到温暖。
将她从这份情绪中脱离出来的,是墓碑后方突然传出窸窣的声音。
打眼一望,一只兔子从后面跳了出来。
阿梵珈完全不知道它何时出现在这里,许是夜色浓郁,这又是只黑兔,没发现也情有可原。
但更让她意外的是,兔子浑身是伤,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吓了一跳,蹲下身去打探,怀里的猫懂事地跳到一边,但肩上的蛇却一动不动,甚至还用一副审视的目光看向兔子。
好可怜。阿梵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黑兔乖巧地抬起脑袋回应她,她心里登时愈加怜爱。
随即,她毫不犹豫将裙角撕成细小的布条,用作绷带,给黑兔包扎伤口。
从始至终,黑兔都非常乖巧温顺,只用那双好看的红眼睛一眼不眨地注视着她。
待做完一切,阿梵珈将黑兔抱到另一边,拍拍裙上的灰尘站起身。
却突然发现,身边多了好多座无名墓碑。
刚刚有这么多吗?
阿梵珈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还是没有追究,反正她还要接着赶路的。
“我走啦。”
她对黑兔挥了挥手,可黑兔却黏上她,歪扭着步伐挡在她脚前,它动作太快太执著,有次差点一脚踩到它。
她有点生气。
“你不能跟我走,你应该留在这里养伤。”
也不知它能不能听懂,但应该是听不懂,否则怎还是这般执著地要跟上来。
而它身上好不容易缠起来的绑带又重新渗出红点,阿梵珈心下一横,她干脆唤出翅膀,捞起小猫桃之夭夭。
她直直飞向天空,飞向圆月,莫名感觉这一刻自由无比。
这是为何呢?
明明她生来就能飞翔,想去哪就去哪,谁也无法阻止。
但都没有此刻给她带来的自由感强烈。
或许是因为——
她停在高空,身后是圆月,她低头,望向底下这片变得很小的墓地。
突然发现,好像没路了。
只要飞得足够高,那条始终指引她向前的道路就变得非常渺小,她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山林,早已找不到之前走的那条路。
没了路,便不需要往着一个方向走。
可是,她之前苦苦追求的是什么呢?
阿梵珈思索不出答案,她获得了自由,然后呢?
这就好像,自由,反倒成了约束…
她陷入怔愣,猫和蛇都看向她,似乎也在等她发号施令,重新开启冒险。
但恍然间,她好像失去了重新踏足的决心。
原来,她早已习惯了约束的日子。
思索间,她已重新朝着墓地飞去。
很快,她看见一双红眼睛,黑兔还停留在原地,仰着头,静静地望着她。
这次,带上它上路吧——
就在阿梵珈这么想的时候,在即将落地的瞬间,不知哪里窜出一条黑狗,横空一跃,冲向黑兔,张开獠牙,将它生吞。
这个瞬间发生得太快,阿梵珈忘记呼吸,骤然回神,眼前早已没了黑兔的影子,只有那只黑漆漆的狗在冰森地咀嚼。
空气好像一瞬间陷入安静。
只有咀嚼声不绝于耳。
阿梵珈浑身发冷,落地时被吓得双腿一软,跪坐在冰冷的地面。
前方是那只黑狗,准确来说,这并不是一只真的狗,更像是恶意的具象化。
它身上没有毛皮,像是一摊凝聚成型的黑色石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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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嗒嗒留着黏稠质地的黑泥。
很快,他身下充满了一滩这样的黑泥,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丝毫减少。
黑泥越来越多,汇聚成河,有一部分流向阿梵珈,她想躲开,但碍事的裙摆却被黏住了。
本以为扯开被黏住的一部分就行,不曾想,她的衣服竟也融合成黑泥的一部分。
这黑泥能吞噬万物。
念头才起,却已为时已晚。
她起身时,鞋底也被黏住了,这黑泥不知何时已覆盖了整片墓地,就连那些墓碑都漂浮在上面。
她当机立断脱鞋,刚飞到半空,却看见,地上的液体生出触手,目标是捆住她。
她用力扇动翅膀,将蛇和猫护在怀里,多次躲开触手的进攻。
可随着整座童话森林都被黑泥吞没,触手越来越多,她最终还是被触手缠住脚腕,随后,一股强大的拖拽感将她向后拉扯。
她的手化作利爪,试图斩断这根触手,一回头,却看见成千上万的触手朝她刺来。
转眼间,双手双腿被束缚住了,腰部也被缠绕住了,全身上下都被捆住,动弹不得。
小蛇小猫去帮她咬触手,她想说不要,却眼睁睁看着它们被触手吞没,就像黑狗吞咽掉兔子那样。
她一愣,紧接着,就被身上这一双双手拉拽向地面,她拼劲全力,也只是减缓拉拽的速度,毫无抵抗之力。
谁来…救救我…
她使劲朝着天空伸出手,掌心试图触碰皎洁的明月。
却看见,触手在她眼前交织,缠绕,将月亮最后一点光亮隔断在外。
她的眼前堕入黑暗。
她的全身陷入泥里。
她开始窒息,黑泥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身体。
她开始无法思考,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任由黑泥侵占她的全部。
到最后,她甚至忘了她自己。
“我是谁?”
“你是阿梵珈。”
“然后呢?”
“你是不详的乌鸦兽人。”
“然后呢…”
“你将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被所有人奉为救世主的存在。”
“但你性格阴冷狡诈,不择手段,毫无同理心,暴躁易怒,具有极强的掌控欲。”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会被所有人崇拜,敬仰,爱慕。”
“这是我吗?”
“是你选择成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