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忠半张着嘴僵在原地,打了一半的哈欠卡在喉咙里,剩下的一半睡意被眼前这幕“刺激”得烟消云散。
他像根被钉在地上的木桩,去厕所也不是,缩回房间也不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觉得一股热气“噌”地从脖子根窜到耳朵尖,真是烧得慌。
听到动静的姜禾迅速和陶振分开,下意识地躲到了陶振身后,整理了下衣襟。
“你…出去啊?”陶振清了清嗓子,声音干巴巴的,脸上带着一丝被抓包的尴尬和红晕。
陶忠移开视线,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地面:“啊,对……上厕所……”
“哦,行……去吧。”
陶忠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以最快的速度溜过客厅,一头扎进了卫生间,把门带上了。
“不是,他俩咋不知道避开人呢!”陶忠一边腹诽,一边搓了搓胳膊,上面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他胡乱地洗了把冷水脸,试图降温。
只是,在尴尬和肉麻的下面,似乎还潜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极其微弱的涟漪。
看着大哥亲密地抱着嫂子,嫂子依赖地埋在大哥怀里,那种安稳、被需要的感觉……好像……也不完全是坏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他甩甩头驱逐出去:“呸!想什么呢,麻烦……”
他还是想想明天去哪段河湾冰钓吧。
·
陶华在家里度过了几天“不务正业”的日子。
当然她最常做的,是逗弄两个可爱的小侄女。
陶华会用夸张的腔调逗她们:“呀~小欣迎,给姑姑笑一个~”
或者抱着陶乐迎,在屋里转圈,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家里原本淘汰了的那台收音机成了陶华的专属播放器,整天咿咿呀呀地放着京剧,不是《贵妃醉酒》,就是《霸王别姬》,或者是《凤还巢》。
厨房里、堂屋中、或者是卫生间的镜子前,都能看到她对着空气比划身段、练习眼神的身影。
这还不算,陶华简直是“戏精”上身,跟着收音机一唱就是大半天。
那清亮的嗓音穿透力极强,常常盖过了家里的其他声音。
陶华还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副练功用的水袖,虽然质地普通,但足以让她练习甩袖、翻袖等基本动作。
水袖翻飞间,她仿佛真的置身于舞台之上。
起初,家人都觉得新鲜有趣,尤其是陈逸凝,觉得女儿有才艺是好事。
但时间一长,特别是当陶华沉浸在唱念做打中,连吃饭睡觉都要三催四请时,就有些扰民了。
最受不了的自然是陶冠泽。
他是个严肃务实的人,信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女儿考上顶尖学府的法律系,是他最大的骄傲和期许。
在他看来,唱戏那是“下九流”,是“不务正业”,是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
这天下午,陶华又在堂屋里对着收音机练习《宇宙锋》里赵艳容装疯的唱段。
她甩着水袖,眼神时而凌厉时而迷茫,完全沉浸其中。
陶冠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报纸,那咿咿呀呀的声音和女儿晃动的身影,像小锤子一样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忍了又忍,眉头越锁越紧,报纸上的字一个也没看进去。
终于,在陶华一个高亢的拖腔后,陶冠泽“啪”地一声将报纸重重拍在桌上!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陶华的唱腔,她吓了一跳,甩出的水袖都忘了收,软塌塌地垂落下来。
陶华愣愣地看向父亲。
陶冠泽脸色阴沉,目光锐利地盯着女儿,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性和明显的不满:“陶华…...”
陶华心里“咯噔”一下,叫了她的全名,看来“暴风雨”要来了…..她下意识地把水袖往身后藏了藏。
陶冠泽没理会她的小动作,直接抛出了酝酿已久的问题,语气严肃:“你大三了吧?法律条文都吃透了?案例都研究明白了?整天抱着个收音机哼哼唧唧,还甩着块布条子,这能当饭吃?”
一连串的质问,像冰雹一样砸向陶华。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陈逸凝闻声从厨房探出头,嘴唇动了动想劝,但看到丈夫那铁青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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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时,陶振、陶忠兄弟俩下班回来了。
陶忠正嚷嚷着:“哥,明天休班,你跟我去柳树湾钓鱼不?我新配的饵料保准……”
里屋里哄孩子的姜禾探出头,给他俩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山雨欲来的陶冠泽和委委屈屈的陶华。
陶冠泽同陶华发脾气,这事儿可不常见。
陶振反应快,一把拉住还懵着的陶忠,两人像做贼一样,踮着脚尖,屏住呼吸,以最快的速度溜进了里屋,同姜禾一起,扒在门缝上观察外面的情况。
客厅里,只剩下对峙的父女二人。
陶华辩解道:“爸!这不是‘哼哼唧唧’,也不是‘布条子’!这是戏曲,是国粹!我…我就是喜欢唱戏,学累了放松一下也不行吗?我保证没耽误学习!”
陶冠泽很不同意:“你这是玩物丧志。‘喜欢’能让你将来有口饭吃,受人尊敬?我看你是本末倒置。读书才是你的‘正途’,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这些咿咿呀呀的东西,不过是闲人的消遣,上不得台面!”
陶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捏着水袖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古板的父亲,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热爱的戏曲,在父亲心中,与她被寄予厚望的“正途”之间,隔着怎样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委屈、不甘、还有对未来的迷茫,瞬间涌上心头。
陶华默默地收起水袖,关上收音机,回了自己房间。
很快,假期过半,清晨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天色还是灰蒙蒙的。
陶华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依旧是那个半旧的帆布书包,里面除了书本,还小心翼翼地藏着个戏曲笔记本和叠得整整齐齐的水袖。
灶台边,陈逸凝正守着咕嘟咕嘟冒泡的小米粥锅,氤氲的热气带着米香弥漫开来。
一回头看见女儿背着包站在堂屋,她立刻放下长柄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过来,脸上写满了不舍:“小华,这就走啊?天还早着呢,在家吃了早饭再走也不迟啊?你看这粥马上就好了,而且你爸他还没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