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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坦白

作者:秋庚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姜馥迩眼疾手快,当即强撑口气先邶恒一步躲到身旁木柱之后。


    可瞧着箭雨抵近,邶恒身后旷野上哪见到半个黑衣怪物人影?


    再看这位面色肃然的大公子,也不知他在等黑衣怪物现身搭救?还是被眼前景象吓住了神?


    竟然愣在原地,直面眼前大张旗鼓的死亡威胁。


    先不说黑衣怪物是不是真的会出现。


    单凭他眼前急速飞来的稠密箭矢,即便黑衣人此刻现身,恐怕也寻不得半寸落脚地,更别提近身救出这受伤少年了。


    姜馥迩怎么都不信眨眼功夫能出现什么奇迹,她更不想好不容易盼来的唯一能救她的人被这样乱箭射死。


    尽管她周身无力僵硬,握着“夜荧”都会颤抖不停。但目下别无选择,姜馥迩只能再次调动内力,拼尽自己最后一口气力横空甩出鸳鸯软钺,打偏了即将正中邶恒的数支箭矢。


    冷光如赋了灵魂的飞鸟穿梭于密麻交错间,利器接连相撞的清脆声仿若挑弓拨弦,于血雨腥风中亢音高唱。


    迷茫怔然中,邶恒只觉微漾鼻尖的腥臭里飘飘然混进一缕浅淡异香,而后被冷雨拍打麻木的脖颈间灌入了比冰更甚的凉意。


    忽一阵天昏地旋,他习惯了被动受人保护的身子竟然一轻,跟着一股外力磕磕绊绊被带离那片压向自己的风暴中心。


    只不过刚脱离险境,他便跟着踉跄落地,随着那团异香翻滚出数丈。


    噼噼啪啪,数不清的密麻木枝犹如根根利剑,狠狠戳进泥泞地面。


    邶恒刚跌坐的位置,还未被雨水冲刷平整,就已插满箭支。


    姜馥迩费力起身,见他面色比脚下的泥还难看,刚想冷笑调侃,却因方才举动惨遭内力爆泄。她内脏瞬时像被人凿了一拳,狠狠呕出一口浓血。


    紧接着,她气力全无,刚坐起的身子有如大厦倾倒,向旁一歪,重重砸进泥泞中。


    听到闷响的邶恒神色一滞,忙转头去看姜馥迩情况。


    只见急促下落的雨水迫使她冻红的眉眼无力睁开,半晌才从才嘴里喃喃吐出几个字:“封、封了那洞口…”


    封洞口??


    还没看清当下局面的邶恒,茫然不解。


    这次受袭不是姜馥迩安排的吗?


    难不成是和匪寇闹了不合,她想趁机杀人灭口?


    见他半晌未做回应,姜馥迩扭脸避开急雨冲刷,提着口力气解释道:“海松带着几人追进去了…可如此规模放箭功袭,想必他们几人早就遇了难…”


    说着,她努力伸直手臂,去抓邶恒沉甸甸的衣角:“再等下去,你我都会死!!”


    死…


    邶恒本还猜测或许又是因姜馥迩的缘故,黑衣人再次失手。


    可那片箭羽当空射下,却仍不见半个黑衣人踪影,这种境况实属太不寻常。


    要放曾经,他哪会沾了满身污泥,搞得如此狼狈?只怕那山洞里早就黑影窜动,血流成河了。


    见他依旧木然不动,姜馥迩彻底急迫。


    她费力拨开湿透衣襟,从束带上取下一个被雨浇透的香囊,颤颤悠悠递给邶恒。


    “敞了口,同火折子一起丢进洞去!”


    见邶恒依旧迟疑未动,姜馥迩深知他在怀疑自己。


    眼下她只气自己这多年沉疴到了雨季竟成了无用废人。


    “我若同那群匪人相识,绝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他们只敢放箭,不敢出洞,是因我刚刚出手发难!你若仍然迟疑,只怕、只怕要同我一起去见阎王了!”


    也不知邶恒是不是真的想通。


    就见他眼中忧色收敛,翻身坐起,又恢复平日那副桀骜孤清的表情。


    他抬手扫过姜馥迩手心香囊时,嫌恶极了。


    “也是,就算走黄泉,我也得寻个娇俏美人相伴。同你?实在煞风景…”


    姜馥迩被他骤然转变的语气一噎,舌桥僵了半天,最后只狠狠瞪他一眼。


    只是眨眼功夫,邶恒已轻巧跃起,犹如化作雨中云雾,踏着拱门木篱之上飞速抵近青石洞口顶端。


    也不知是他动作太快避开了洞内监视,还是因洞内正在紧锣密鼓准备下次攻击。


    姜馥迩刚强撑着坐起身,躲到一处将将被茅草顶棚遮蔽的木桩下,只听身后院落中已传来尖声嚎叫,听得人头痛欲裂。


    她这才松口气,毕竟方才她半路偷袭匪寇时,想自己寻着机会撤退的。未曾想身手全让努力保护她的海松看了去。


    即便此时,她依旧记得海松满目愕然。


    若是他活着出去,必然会将此事报给安阳侯,而那时她又岂能躲过四处官兵追查?


    本是想将所剩无几的迷蒙虫扔进洞内,奈何她追到洞口已然释放不出轻功,又遇上洞口放箭抵抗,这才无奈留在篝火处等待时机再进攻。


    那迷蒙虫常用做迷人眼目,叮咬人不说,还能致人四肢麻痹,五步内必然腿脚瘫软。


    这时候若是再沾了火星便能轻易引发一场火难,被叮咬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虽说手段残忍,却是逃命的好掩护。


    只不过,这一切却都是她临时起意,与柔黎此前的计划大不相同。


    正思忖此前计划哪里出了问题,她忽感一阵疾风落近。


    邶恒轻盈落地,游丝飞絮般不动声色。而他肩头箭杆已被利器削断,只剩了拇指长的一段裸露在外,倒是不再妨碍他任何动作。


    伴随洞内嘶喊,姜馥迩逐渐闻到焦炭气味。


    未等她张口发问,邶恒已蹲在她面前面无波澜问:“你刚说海松进了洞口?”


    被他突然一问,姜馥迩略感心虚,点头。


    也不知道邶恒打算怎么做,却忽见他神色一松。


    “小姨娘恐怕不知,海松的雨披涂了特殊材料,既防水更防火。我该多谢小姨娘献计,为他铲除敌党。”


    言罢,姜馥迩眸中划过一抹异色,她就知道邶恒绝不可能这么轻易上当。


    雨滴顺着她长睫滴落,于那张吹弹可破的脸上辟出两道泪痕般的亮色,看着凄楚又彷徨:“我刚救了你,你总不能恩将仇报。”


    即便她此时佯装柔弱,邶恒也丝毫不会上当。


    “也不能助纣为虐,乱杀无辜吧?!”


    自知无计可施,姜馥迩抿唇不语,眸色透着不安。


    邶恒从戳地残箭中捡回姜馥迩方才掉落的荧光匕首。边慢条斯理擦拭上面泥泞,边问:“小姨娘大费周章,就是想出逃?”


    见他把夜荧收入自己囊中,姜馥迩没理会他发问,而是立刻阻止:“洞内匪寇不知有多少残余,大公子即便出于自保,也不该此刻收了我的兵器。”


    邶恒侧目瞅了她一眼,动作却无停顿。


    “小姨娘不如省省力气,待父亲兵马一到,恐怕连脑袋都没了。好端端的匕首总不能跟着你陪葬,给我防身倒是不赖。”


    就知道他想致自己于死地,姜馥迩目色沉了沉,抬手擦了把脸上水痕。


    “且不说侯爷何时能到,光是这么久海大人未寻着机会出洞就已然可疑,说不好已命丧黄泉。大公子此时该担心的难道不是自己性命么?”


    邶恒走近姜馥迩,粗鲁将她一把拽起。


    姜馥迩腿软的厉害,即便不想让邶恒察觉太多,却也如块重石坠着,提不起一口气力。


    她只顾自保,又匆匆道:“即便我目下不适,可好歹还能危急时刻救你一命。这荒郊野岭,你就不怕暗伏着匪人偷袭?”


    邶恒依旧拖着她往山洞走,毫无怜悯之意。


    “小姨娘说的是呢,既然这林间暗箭难防,不如我们先躲在洞里。父亲清剿山匪失利定会派人去查。况且这离官道不远,待巡卫发现端倪也不会太久。”


    说着,他已扯着姜馥迩绕过干枯篝火堆,走进冒着黑烟的焦糊山洞。


    姜馥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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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下抗拒,奈何四肢无力挣脱不开他箍紧的手掌,微喘反驳:“若是里面匪患猖獗,未被除净,你岂不是自投罗网?”


    邶恒似是早做好了打算,行至一处石檐下,将袖笼里的金丝雀放出,解了脚环。


    “今早听闻父亲总共带了百余兵卫剿匪,若是匪患猖獗恐怕也不至于暗自转移他处,正面迎击说不好还能补个大官做俘虏,与朝廷交涉一番。”


    他手掌一拖,将金丝雀放飞,又道:“转移至此,能被你这点伎俩逼退到不敢出来,想必海松他们也将余党铲除得差不多了吧。”


    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姜馥迩很难再寻新的借口。她只觉得厌极了这个人,更后悔刚才救他。可眼下她丝毫没有能力逃命,只得被他扯着亦步亦趋走进洞口。


    洞口褊狭,焦臭难忍,阵阵热浪扑面,仿佛身处人间炼狱。


    却忽听声声雀鸟轻鸣,嘹亮嗓音在山洞中悠然回荡。


    原本漆黑的洞穴已被深处的凌乱火光映成白昼,脚下烧焦残尸遍地,木弓羽箭更是凌乱散落。


    走在前的邶恒停步,视线从并排排列的几座连弩机车上移开,同时将落于身后的姜馥迩拉到面前做肉盾。


    随着缓慢移步,随处可见正在燃烧的火堆,浓烟滚滚中还时不时有莽撞飞奔的迷蒙虫四处乱撞。


    邶恒发现这些飞虫虽然凶猛且漫无目的,可每每行至姜馥迩面前就立即转了方向,生怕伤了她分毫似的。


    观察着眼前的奇异景象,他猜测该是姜馥迩身体异香起了效用,这才将她拉至胸前,手臂环住她脖颈,将她紧紧固定在自己面前。


    姜馥迩本就呼吸沉重,目下被他手肘勒得更加喘不上气。她使劲扒着他手臂,试图掰开一丝空隙,艰难道:“我没骗你,今日之事,我只知一半…并未料见遇了真的匪寇。”


    刚说完,她腿上忽地一软,险险被厚重裙袍绊了一跤。


    邶恒眼疾手快另一只手抓住她衣领,再次将人扶稳。


    “小姨娘留着气力跟父亲讲吧。不论如何,今日之事你都该留下个解释。”


    姜馥迩腿脚越发沉重,此时被邶恒箍着喉咙,气息都喘不匀。


    她狠狠吸了几口污浊空气,却越发觉得几欲窒息,才下意识松开手,去脱被雨打湿的厚重外袍,试图让身上轻便些。


    “解释我自是能给的,只不过我的确未主动伤人性命,只想借人谋害逃出侯府。”


    由于二人距离过近,邶恒也看不出姜馥迩突然要耍什么花招,不免心中警惕,嘴上仍漫不经心:“小姨娘随随便便就能将侯府搅得乱七八糟,我该如何信你潜到父亲身边只为了盖个通关文印?”


    姜馥迩终于费力将衣服褪下,才觉得身上轻便了不少,松了口气:“即便如此,我又何曾骗过大公子?倒是你始终信任的海松,此刻却没了踪影。”


    这也是邶恒正思虑的事。


    洞内焦尸遍地,若有海松身影定当好辨,毕竟他穿着那身特殊材质的雨披,火光下只会更加明亮。


    但二人进洞这半晌又何曾发现亮色?到处都脏兮兮的。


    邶恒不语,只听姜馥迩稍喘几口又道:“更何况我身上只剩一对鸳鸯软钺,外加几个装了虫豸的防水香囊,若是别有用心又岂会走得这样狼狈?侯爷赏了那么多宝物,我该想方设法一并带走才是。”


    为表达诚意,姜馥迩故意停顿,将宽袖上卷,露出缠绕在手臂的银色武器,邶恒这才发现,她此时衣着单薄,只余一件湿漉的青色裙襦。


    姜馥迩忽然长叹,似是惋惜:“回西梁路途迢迢,我还想着多攒些银子,特意穿了身华贵布料,盘算着还能抵些银两。现下倒好,成了烂布头。”


    谁想,话音刚落,“西梁”二字立刻引起邶恒关注。


    他勾紧姜馥迩脖颈的手臂稍松,正想问个清楚,却没注意身后的嶙峋石壁上,已然被火光映照出个晃晃悠悠爬起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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