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明亮,队伍开始向着猎场出发。
从这处庄子到猎场大概需要一个时辰,而山上风大寒冷,沈原殷下马车时刚好一阵风吹过,没忍住偏头低声咳嗽起来。
“大人。”
简然递过来一件略厚的外衣,沈原殷将其接过披在身上。
此次围猎皇后和另外两位妃子都跟了来,还包括了盛宠的陈贵人,而安贵人待在了庄子里带着崔文彦。
按照规矩和锦帝身边是跟着皇后,但近日来和锦帝身边都寸步不离地带着陈贵人,于是和锦帝只让陈贵人落后了半步。
周围人眼观鼻鼻观心,也没人在这种时候去提醒这不合规矩,于是都默默无言。
这次围猎的重点是一头野狼,侍卫将困着野狼的笼子提上来让众人看过。
野狼匍匐在笼子里,眼睛冒着光往外盯着,獠牙锋利,狼爪在铁笼上一下一下地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侍卫在和锦帝的示意下,拉着笼子进了山林放生。
和锦帝坐在高位上,望着离去的野狼道:“此次围猎,若有人能活抓这头狼,即为头筹。”
沈原殷站在和锦帝下方,往下看的时候正好瞧见崔肆归的身影。
崔肆归牵着一匹红马,边上坠着弓箭和箭袋,跟在狄珲旁边,小声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崔肆归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抬头望向沈原殷的方向,原本还犀利的眼神在看见沈原殷的那刻立马变成了笑意。
但却在对视的刹那后,沈原殷便移开了视线。
崔肆归眼里有些遗憾,舌尖没忍住舔了舔虎牙。
“怎么了?”狄珲疑惑问道,他顺着崔肆归的视线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
崔肆归收回视线,摇头道:“没事。”
狄珲道:“你怎么就突然又想再查一次你身边的那两个奴才了?”
崔肆归沉默了一会儿,含糊道:“听人说的,可能有点问题,多查下总没坏处。”
“谁?”狄珲问道,又想起来什么,“丞相?”
“嗯。”崔肆归解释道,“顾丞相留下的人手应该是在沈大人手上。”
狄珲听崔肆归说了今早的对话,沉思了片刻,而后皱眉道:“可丞相为何要帮我们,你不是说他说过不想掺合进这些事里来么?”
崔肆归也是真的不清楚。
沈原殷对他的态度很奇怪,虽然总是感觉不喜他,但又感觉他在沈原殷那里是有点特殊对待的。
“算了,”狄珲说道,“至少不是敌人。”
随着号角声响起,第一批围猎的人出发进入山林。
崔邵祺也在其中,临走前与德妃对视一眼,见德妃微微点头,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他们的计划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劝说和锦帝下场,第一天崔邵祺先进去,完善人手安排,而进去的人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只要进去了又出来,都会视作结束比赛。
德妃见崔邵祺离开,眼神微不可查地看了沈原殷一眼,随后言笑晏晏地插话和锦帝和陈贵人。
沈原殷装作没发现他们的动静,垂眸饮茶,手指微微动了几下,简然看见后立马退后离开。
山里树林遮天蔽日,三月来临,许多动植物都开始有了生机。
马匹驶过,惊起了一片鸟雀。
待摆脱了大部队后,狄珲仍然压低声音道:“那就再去查一下吧,但丞相说的不错,狄家毕竟脱离京城太久,不一定会有结果。”
“或者说,丞相那里既然都给你提醒了,能不能……”狄珲说到这里又断了,“不好提,算了,还是自己查吧。”
两人收了话,只专心寻找猎物。
可能是人太多,久久不见大型猎物,只捕到几只兔子。
在拐过一个弯后,他们和二皇子的队伍迎面撞上。
崔元嘉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几下崔肆归,道:“狄将军,四弟。”
崔元嘉身后拉猎物的侍卫手上还是一片空白,他瞧不上小猎物,第一天一心只想捕猎猛兽。
崔元嘉道:“听闻四弟在狼牙营待着挺适合的,狄将军还说四弟有天分,想来这次围猎四弟定能收获好名次了。”
崔肆归笑笑道:“肯定是不及二皇兄自幼习武,臣弟不过是半路出家,哪能比得过二皇兄。”
崔元嘉不置可否,笑了一声后就与他们擦肩而过。
……
夜幕降临,月亮悬在空中,清辉漫洒。
“大人,”简然低声道,“我们的人已经安排过去在榕江口和大皇子府守着了,不出大人所料,大皇子的人手的确变少了。”
往年沈原殷的帐篷都是搭在人群外围,而今年却在人群偏中央处。
人群纷杂,尽管有自己的人守在外面,简然还是放低了声音。
沈原殷手拿着一本古书,手指轻轻翻过一页,闻言道:“明日就应该会有动作了。”
简然还是有点忧虑道:“属下还是觉得此举不安全,这和以身试险没什么区别。”
沈原殷道:“其他暗卫已经进去了,竹木明日也会躲在暗处,他们伤不了我。”
简然欲言难止,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一夜无梦,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一早。
德妃按照计划跟在和锦帝身后不停地回忆之前的青葱岁月。
“臣妾还记得,当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英勇无双,参加围猎的时候向来都是勇夺魁首。”
德妃笑着说道:“当年陛下的箭术高超,让许多人都自愧不如呢。”
“说起这些,倒是又让臣妾有些感伤了,”德妃微微蹙起柳叶眉,叹息道,“臣妾想再目睹一下陛下的英姿呢,手持弓箭,雄姿英发。”
德妃用手将发丝轻柔地束缚在耳边,微斜着脸望着和锦帝。
德妃不再年轻,但保养得当,时间慢慢流逝,人的长相总会有细微的变化。
而这样微斜着脸的角度,最像是当年她的豆蔻年华时的脸庞。
德妃这段时间对着镜子练习了许多遍,才找到的这个角度。
和锦帝看着眼前的德妃,以及不远处的弓箭,心里痒痒似的。
时间越长,他的身体越不好,这事他是知道的。
可总是有点不甘心,就好像从前的意气风发就在昨日,可今日就已经身体疲惫。
曾经他十多岁时,也有一身好骑术和好箭术,刚当了皇帝那几年,也对围猎仪式兴致勃勃,只是这近年来,身体多病且玩心过重,渐渐就舍弃了这些。
德妃是从他还是太子时就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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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了,这么多年的陪伴,早已没了激情,但却留有旧情。
和锦帝越想越觉得手上空了点什么,他的手指握紧成拳又松开,吩咐道:“有福,去把朕从前的那把弓箭呈上来,朕也下场玩玩。”
“喏。”
和锦帝自己心里有数,明白不能跟那些年轻人比,只打算玩个把时辰尽个兴就行了。
于是他道:“要不了几个时辰,众卿一同下去体验体验吧。”
皇帝要下猎场不是小事,锦衣卫迅速组了几队队伍,又拉来了几匹好马,等和锦帝年少时的那把弓箭拿上来时,一切准备也刚刚完成。
和锦帝握着那把熟悉又陌生的弓箭,他已经有几年没有碰过,但毕竟是圣上用之物,被下面的人收纳得很好。
和锦帝翻身上马,仿佛回到了当年,他大笑一声,随后道:“出发。”
沈原殷也跟在其后,冷眼旁观着和锦帝的神色,心里只觉得好笑。
人总是会美化自己记忆里的事情,就例如和锦帝认为年少时的骑射很好,不过是因为他当时是太子,地位稳当,所以周围人都哄着捧着他罢了。
沈原殷接过了下属递来的兜帽,仔细戴在头上,避免骑马受风受凉。
可能是上天给的好运,和锦帝入场没多久不远处就出现了一匹鹿,和锦帝持箭射出,野鹿机灵一跳,避开了箭矢。
有臣子捧道:“陛下,就差一点了,野鹿向来机灵,但遇上陛下龙体,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收入囊中。”
和锦帝听后思考了一会儿,见野鹿没跑,于是决定要捕猎到它,下令道:“追过去。”
队伍向着野鹿而去,有锦衣卫一箭过去,将它的腿脚射中,也惊到了它,拖着残腿往相反的方向跑。
沈原殷趁着其他人都在追野鹿,浑水摸鱼般慢慢从中心退出,选了一条看起来无人的道路,驾着马慢慢悠悠的晃荡过去。
这条路地上有其他的马蹄印记,沈原殷知道竹木等人在他不远处守着,现在就等着大皇子的人出来。
大皇子也不傻,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肯定会选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沈原殷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往偏僻又树多茂盛的地方走,偏僻才能让大皇子找到他,树多茂盛才能让他的人有地方可躲。
他这匹马温顺,不会轻易被惊到,一定程度上能保证他的安全。
远处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沈原殷屏息,手指慢慢抓紧了绳子。
隐藏在他身后的暗卫也神色紧张,手指已经放在了暗器和剑柄上,随时都准备出手。
在声音越来越近之时,沈原殷已经准备好回撤。
一只手掀开茂盛的叶子,露出一匹红马,上面是一身黑色劲装的人。
是崔肆归。
看清来人后,沈原殷蹙眉道:“怎么是你?”
崔肆归也愣了:“沈大人,你怎么下场了?”
沈原殷不想理他,打算换一条路。
崔肆归驾着马靠近沈原殷,问道:“沈大人不是身体不好么,怎么也进了猎场?”
不待沈原殷回答,崔肆归耳尖动了动,听见一道穿破空气的声音袭来。
他回过头,看见空中一道黑影快速飞向沈原殷。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