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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作者:施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演技类的节目盛蹊之前已经录过了,不是第一次录,但是导播带着她到台边上等着的时候她还是目眩神迷,本体有了准备,陆其昌就干脆不看舞台上的那一束束强光,而是在舞台与观众席之间,准确伸手扶住她。


    盛蹊本来就很瘦,在空旷的观众席看去,像是她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陆其昌摸到她清瘦的手腕骨,和好像没有支撑力气的腰肢,他低声问她:“不习惯了?”


    他总是在这个时候非常体贴,何修转头去看他的时候,陆其昌甚至伸手抚了抚她闭着的眼睛,像是要给她按摩按摩眼球似的,动作很轻:“眼睛被灯迷住了?”


    导播反应很快,立刻让他们改一下舞台灯光的方位,强度光照大概是改不了了,摄制上就是要这么强烈的光,但是她们完全可以给盛蹊安排一个位置更靠后的,视线没那么刺眼的位置。


    这就是关照。陆其昌全程不咸不淡,看不出有任何几分钟之前还发过脾气的样子,不过何修发现他一直擒着盛老师的手腕,放都没放开过,她别开视线想要眼药水来滴眼睛,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但是不容置疑地说:“别告诉我你又想逃跑。”


    又?何修还在想这个又字从何而来呢,盛老师就和宋老师离开时那样,精准地僵了一下,于是他去和节目组工作人员沟通,心中叹气,不怪陆总这么介意,这么相似的两个人,简直是陆总这样的人看着看着心中就会生起火气。


    果然盛老师滴完眼药水,拿纸巾沾掉眼尾的泪水之后,陆其昌就双手插兜环视整个节目舞台的布局,然后回到候场间,这里距主舞台已经很近了,差不多就是要上场开拍和中间休息时停留的地儿,其他嘉宾也到了,不过就是在等导播确认最后的流程。


    而导播在他们这里。


    陆总神色平淡地走回到候场间,看着穿着第一场角色的礼服站起来,又打量似地看她,然后平静发问——没那么傲慢理所当然了,但是话里的毋庸置疑和掌控欲其实一点都没少——“怎么不选宁素卓?”


    宁素卓就是当初对面节目组用以贬低盛蹊抬高他们节目组一位演员所批驳的角色,当时陆蕙兰在,但是没反驳,其他人自然也觉得陆蕙兰的意思是学生演得不怎么着,虽然后来宋寅和盛蹊直播演了……


    陆其昌走到盛蹊面前,居高临下,不是因为他的态度,而是他的身份,个子,种种都凌驾于她之上,好在节目开始摄制的时候他也不会作为导师坐在台上,节目组都很清楚邀请陆其昌的用意就是请他作为一个吉祥物,一个大佬身份的观战导师,他是不可能坐在闪光灯下的,顶多节目前半部分介绍他时隆重些,这些大佬骨子里看不起这些娱乐节目,虽然不知道陆其昌是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们肯定清楚他来是为盛蹊来的。他只是来为盛蹊站台,哪个节目制作人有这个胆子真让陆其昌给其他人逗趣儿?


    所以他们在这说话,其他人根本不敢阻拦,当然,偷听是少不了的。陆其昌好像通过那两脚把怒气发泄出去了,现在站在这儿的又是一个脾气和风度还堪表彰的精英,他轻轻拉起她的一缕头发,文质彬彬地说:“你和宋寅的复刻,那只是直播。”


    寻常一句话,寻常语气,何修却听得一个咯噔,他不想去承认自己今后的工作量恐怕要恐怖到他都不能被高额薪资收买的地步了,而陆其昌还在压低声音柔和说:“只有节目才是属于你的,盛蹊。”


    其实何修怀疑陆总要说的是,只有我给你的才是属于你的。他这番话从利益角度来说其实没错,直播虽然帮助盛蹊澄清了一点演技不好的谣言,可是对宋寅才是最大的利处——因为直播,他确定了暗恋深情的人设,赢得了普罗大众的好感,也因此有了盛宋这个兜底的CP。而盛蹊,可能是因为那段时间她在退圈中吧,其实观众对她印象仍然就是那样,只有一小部分CP粉转化成功了。


    而现在,《演技之星》和《演技派》对打,对盛蹊其实是个好机会,从宁素卓角色的角度再次清楚地证明自己,而不是依靠宋寅……他想,陆总喋喋不休孜孜不倦要求证的就这一件事,她选择依靠的是自己,而不是和她无关的宋寅一个人。


    他的眼睛深邃得如同苍蓝之海,但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他那双眼睛里真正想说的,他在威胁,在靠近低语:你真的没有在借此回避吗?回避那场对你来说或许很重要的直播,回避对你来说或许很重要的一个人。


    所以就算能复出,你也不会让宁素卓作为单独的角色和其他人出现在台上的。


    与之相应的是盛蹊的应对颇有些狼狈:“你要我现在去换角色吗?”她这些天确实都一直在思考,对于一个负责任的演员来说,宁素卓不管在哪里呈现都可以,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在看到节目邀约她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有比她和她自己合作演出得宁素卓更好的宁素卓了。


    因为,她是不会信任别的同场演员的。就算喜儿,她也是靠自己的独角戏发挥超常,周宇污蔑她以后,她对片场确实有一种自己都无法抗拒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并非恐惧失败,而是恐惧自己把角色交出后,却没有一个很好的人能接住她——


    对手演员,导演,群演,甚至是负责操控灯光摄影的灯光师。对一个角色造成影响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还没失败的时候她或许可以乐观解决所有困难,但是接连失败之后,她只希望,自己每个角色都在点上。


    她的回答是没有继续回答这句话,而是转过身,陆总居然没有拽住她,这是何修没有想到的,但是盛老师似乎有些酸软无力地慢慢走上台前,陆总默默地注视着,那眼光更似一直盘旋在她身后觊觎、裹覆她的影子,没有一寸寸偏离。


    何修心想,盛老师还是很心软的,她很重情,所以不想要宋寅为自己说过的话化为一场空,但是,他抬头看了陆总一眼,恰好看到他冷嗤一下,何修立刻低头,但是这里有位难伺候的祖宗,怎么办呢。


    他有点理解盛蹊的想法了。盛蹊选择陆总,与其说是仍不甘心,不如说是一种破罐子破摔后的闭眼放任,她不相信自己演技差到那种地步,可是除了借助陆总的力量回到台前,没有任何人给她证明。她也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坠落,却没有想到她选择顺从之后,他还会需要她选择更多的顺从。


    放弃知道宋寅那边的近况也是,尽快脱离宁戏选择天光也是,现在一定要她承认她的救命稻草是他,唯有他,只有他也是。


    陆总……始终是那个站在深渊附近的人,有人阻止盛老师滑向深渊,他可能会暴怒,但是最终,她一定会滑向他的。因为靠近他时,已经有千万只手,在帮助她完成这献祭般的坠落。


    盛蹊到了台上又恢复成面有血色的样子了,而且直到介绍陆其昌之前,她的角色表演还是非常完整的,即使是私下补课看过盛蹊很多片段的何修在线下看到她的演出,也不免感到十分惊奇。


    她选择的是华长青这一角色,华长青作为大长老的长女,天潢贵胄,仙缘通途,她身上没有那种传统古偶仙侠(其实这部也是),男女主作为高高在上的神仙,和出生就是神胎,就位列神位的傲慢和无忧无虑的仿佛“人气儿”,她是真正接近神的。


    神本无相,然而内娱剧这么多年来都在探究神到底是应该冰冷无情的还是像人们所幻想的那样,也没有斩断七情六欲,人对神的追逐其实就是对完人的追逐一样:他们幻想真正成神的神,也还是需要感情,但是会绝对公平。


    虽然在这些年的国产剧里没有演出来,可是华长青确实是在男女主出场之前作为最受信服的神,成为天道的表率之一。所以盛蹊对她的处理是收敛的,是那种能看得出来她的冷漠平静是成熟打磨过后的千帆历尽,是那种不需要端着架子也能感觉到人与神之间疏离的自然气派,当然也是妆造给予她的威势与权力的彰显。


    她轻轻垂眼,就能感觉到舞台上那些人的动作停了一瞬,她开始发话,其他人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节目组的导师还没有在镜头前出场,但是私底下悄悄交流:“她把整个场都给控住了。”


    “嗯,能感觉到她的气势很好地融入整个片场里。”


    领导也是要看员工气质的,如果一个主事人对被统辖的人不熟悉,那么表演出来也会有一种这不像是她带出来的听她话的人的微妙感,但是演员的主宰力如果能够超越时空,那确实有可能,直接让全场都变成她的附庸。


    ——这场其实很早前排练过,很多演员除了这个节目的学员之外,也就是有点演技点儿的剧院配角,所以做到这点平心而论,对一个合格的演员不算太难,但是对一个十多年都没有出头的演员来说,确实是让人可惜了。


    导师翻着名单,看到后面的备注轻轻顿了顿,但是没生出什么偏见,而是如常看节目。娱乐圈办了这么多年,背后有背景的海了去了,和这个一样权势滔天的也不是没有,但还是那句话,妨碍着他们,他们自然有机会让她出局的,没妨碍甚至是送钱来了,那谁都乐意在利益没受损的时候捧着,何况是真有实力的。


    开场表演完导师出场,各行业的代表人鼓掌,然后主持人隆重介绍,陆其昌和另一家娱乐公司到场的负责人——虽然都是副总,但是明眼人都明白,其实这位副总只是来作陪来的,陆其昌才是今天这场节目唯一话事人。


    看他没什么意见,主持人已经预备好往下推进,让评委点评,没想到陆其昌要了话筒:何修一直很有眼力见儿,节目组的话筒还没递到,他已经拿过去了,同时也屏息等陆总要说什么。


    他在节目里倒是很正常,语气略散漫些,但是也还算矜贵有礼,很搏人好感:“很久没有见过盛老师演出了。”


    盛蹊脊背微微僵了一下,然后放平。不管是在哪里,恐怕她还是不能安心,顺理成章地接受自己的铺路。她对这个圈子的观感可能还是太纯粹,所以不管是哪一次还是会感觉到莫名的羞愧和无地自容,但好在她一直在欺骗自己——陆其昌的无所畏的态度也会给她安慰。


    哪怕是表演出来的,她这样告诉自己,也是属于她的。


    “现在看来仍然让人感觉到感动。希望能在节目里看到她更多表现。”


    何修暗暗想陆总夸人的话可真是匮乏,但从他极端狭隘的个性想,他能这样其实是已经对盛老师很好了,而且,中场休息之后,他看到盛老师自觉地提裙走向陆总那里,看到陆总坐在那,垂眸打量她今天的妆造,总觉得,对于一个华长青似的,清高自我的演员来说,她能垂在他掌心里,其实也是他梦寐以求的——他之前不知道盛宋关系匪浅吗?


    未必,只是这种程度的牵扯来说对他来说尚可,他还能接受,也还能容忍,但是一旦得到过什么后,人总是会不自觉寻求更多。


    陆其昌本来坐在观众席,但是那边现在都没别人,其他行业的负责人各自说话,根本不敢往那边凑,陆其昌就是有这种能把任何地方变成他领地的魔力。


    何修看着那边听到陆总低声说:“下次不要在我说话的时候露出那种情态。”何修没听完,都感觉到头皮发麻,他当时看着陆总,完全没想到商业力捧的时候,陆总说话还慢条斯理地看着盛老师的反应。


    他就像,死死地抓住一个木偶一样,木偶是活的,还有体温,肢体是软的心脏是跳动的,但他不管。他要她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听他的话。


    陆其昌声音更低,近似喃喃:“请我来的那天不就知道我们会这样吗?嗯?听话,不要让别人觉得你是被迫的。”他叹一声,诡异得像是他反而要向她讨报酬似的:“你知道我为你背上多么多什么样的好名声?”


    盛蹊来不及应付纷繁思绪,她只知道自己既要又要是不对的,她确实不该一边利用着马甲人脉,却又表现得如此不适应和抗拒,她只能低声:“我会的。”


    “今天的妆真好看,”陆其昌微笑鼓励她,“别浪费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吗?”


    也有其他人背过去但是仍然听到,闻言嘀咕,哪来之不易了,对这位总一句话的事,只是他如常在威胁她而已——对盛蹊来说,这可真算是倾注一切得到的唯一翻盘机会了。


    看来这位总可还真是不那么好攀的。


    嘀咕着,盛蹊反而攀住陆其昌的手腕握住,陆其昌顿了一下,盛蹊说:“你别一直教训我。”


    这句话其他人说起来可能像是撒娇或者玩笑话,可是盛蹊说来就是有那样的本事:他们不觉得她是在无用的反抗或是想撂挑子不干了,而是,她和陆其昌是平等的,她只是哑声慢慢地说:“我也想做得非常好。”


    她似有点茫然,但还是说:“我已经努力做得很好了。”如果没有后面这句话的话,那种感觉会更鲜明:“……对么?”


    “……”陆其昌叹了一声。她本来就手脚发软,不全是因为这么久第一次上节目,也因为她对自己的信心再次来到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陆其昌在这,她不知道那些夸赞是因为她还是他,但她需要他在这里。


    盛蹊闭上眼睛。不敢想如果站在这接受的还是批评,老师给她费心营造起来的那种放松还会不会继续。


    他揽着她的腰,亲密得好像一对情侣,事实上何修看陆总神色也能看得出来,陆总真的在考虑给他们宣扬一下恋人的身份了,并非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而是思忖这样更方便他在各个场合亲密接触她一点。


    何修真是受不了了:她中场都需要她过去的地步,还发觉不出来自己不是投资人心态,而是爱萌生的占有欲作祟吗?


    陆其昌手指摩挲着她的后颈:“对。”唯有他的话,她是还能摈弃掉对人对己的偏见相信一下的。陆其昌微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屑于讨好任何人。”


    虽然盛蹊怀疑她对自己也会有滤镜,但是大部分时候她知道自己对自己的评价相对公平。盛蹊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陆其昌这一刻很想吻吻她的脸。


    很奇怪。盛蹊想,她对自己是一个那么需要亲密接触抚慰的人从没有这种认知。其他人说拥抱会让心情变好一点,她也只会觉得拥抱确实是角色情感表达的一种方式。但是这一刻,明知道本体和马甲的身份是需要万般小心的,她听到内心里在说:


    满堂这么多宾客,只有我最了解你。


    盛蹊,只有我听到你。


    中场休息持续了四十多分钟,何修很不幸地看见陆总对盛老师的精神渗透更深了,因为要走台的时候,他看见盛老师起来时,竟然不自觉地弯腰抱了抱他。


    陆总脸上当然就是那种很常见的资本家的微笑的傲慢,但是他松开盛蹊时,手指依然交叠着,动了动,这表示陆总有一个非常愉快的心情。


    何修心里顿时感觉到憋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到陆总身边第一感觉竟然是,当时应该让宋寅进来的。其实他不清楚他的不满来源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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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可能是对陆总的长期偏见或者是看见盛蹊越来越失去自我被陆总掌控的正义感作祟,或者他就是不能接受,明明是纯正的爱、欲,却需要用其他交易代替。


    他不能接受陆总对待感情这样轻易把玩的态度,却能理解他们两个人各自心中是怎么想的——真是没救了。何修心想,他得去看看别的转移注意力了。


    一天节目录完,其实非常晚了,但是录制厅内还是灯火通明,还有人来送陆总,但是都被他婉拒了,陆其昌拦腰抱起盛蹊上车。


    她并没有累到不能自己走的地步,他过去的时候她也抗拒了,但是他不管他们怎么看,把她打横抱起来,问她:“难道我不来看你,接你,他们就不会胡言乱语了?”


    这句傲慢的反问确实很符合现实情况,但盛蹊还是有点怔松失神,何修看盛蹊这模样真害怕陆总反问,不是你让我陪你来录制一整期的吗?还好陆总还没有这么极端狭隘,要把人逼到死胡同里,他只是把她抱上车,然后把何修赶下去。


    豪车有自动驾驶,而且其实智能化保护安全很轻松,何修只是不敢相信,他们陆总这么不避人:节目结束直接和盛老师单独离开了。


    但是得益于车内车窗挡板并没有降下,他还是看见,陆总轻柔地拨开盛蹊额前的碎发温柔安慰了几句。姑且算安慰吧。


    因为宋寅的工作人员发现宋寅病了打电话打到他这里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们用宋寅手机给陆总和盛老师打了电话他们都没有接。


    而何修只能说:“我也不知道陆总去了哪里,但是一切按公司安排。”


    “宋哥不能暂停工作!工作他虽然是累的可是也转移了注意力……”


    何修:“陆总刚把盛老师接走。”


    那边李珂的声音像电话被掐断一样戛然而止。


    他叹了口气,不过是无声的,可不能让宋寅的人发现自己对他心怀同情,不然麻烦事就会像蝗虫一样找上门来了,何修还没那么慷慨。


    “请你们和宋老师放心,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一位艺人的。”他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弯腰去捡,发现是盛老师的手链掉了,可能当时陆总把她抱起时,没有发现。


    他收起来,准备到时候交给陆总:“如果有亏待,你们和公司上面反映就是了。”


    李珂咬着牙,要被气哭了。他们怎么能这样!这样!


    她不管不顾地想给盛老师打电话,抬头发现程梦已经打了,而且还对自己比了个“嘘”。


    陆其昌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闭着眼胡思乱想还是不能睡着的本体。他直接接通了电话。


    程梦声音都哑了,只能低声:“陆总。”


    李珂闭眼。


    陆其昌听起来并没有动怒,他只是看看自己的腕表,然后问:“这么晚了,你们不休息吗?”


    程梦还没说话,陆其昌打断:“我和她要休息了,有什么话找何修。哦对了。”他最后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傲慢,冷嗤:“我怎么记得盛老师只是同公司的顾问,不是医生。”


    他声音变得冰冷:“这不是他宋寅的私人专线,赶紧滚。”


    程梦沉默地挂掉电话,李珂眼带希冀地看向她。


    “是我自己和陆总说我病了想要休息的。”


    她们转过身,宋寅站在门口,垂眸沉默了下,还是说:“我不想对不起我的每一个角色。”


    “可是!”


    “演技之星下个月就要播了,”宋寅好似没有察觉到她们的担心般轻声说,“李珂,我给你们放个假吧,也给我自己放个假。”


    他说:“我也好久没有看她演戏了。”


    他微笑,摸摸自己的眼睛,好像真的好了一点一样:“说不定会让我好一点。”其实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洗掉抑郁和焦虑这个负面状态了,这太影响宋寅这个马甲演技的发挥了。


    虽然迄今为止是他们之中混得最好的。


    李珂欲言又止,但是没忍心继续说接下来的话,程梦只是看着他。


    等到宋寅要回休息室,她低声:“你知道盛老师不是自愿和你绝交的对么?”她还是被殷导点了一下才知道,殷导说得对,凡是不合常理的,不是被人扭曲,就是被人编造,这个圈子里向来是如此的。


    盛老师不会那么冷漠,她只是想和宋寅沟通的态度,被另一个人给扭曲了,那个人不允许他们再重归于好。那个人也不允许宋寅觉得,盛老师还是惦记着他的。


    宋寅转过身。


    李珂已经走了,他想法居然是庆幸李珂没听到这话,不然她一定会去闹的。成为宋寅后,她们的关心很真挚,可是这也常常让她无法面对她们。


    程梦说:“一定可以的……等你成为最好的演员……”


    宋寅打断她:“太久了。”他像是现在才洞悉她的想法,明白自己的单纯天真,自以为是的营救被她一眼看穿,可惜他已经放弃了,程梦还没有。宋寅微笑。


    他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空洞说:“她还能再等几个十年呢?”


    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然后苦涩地微笑说:“我不该说她演技有天赋。”


    和其他人想的不同,他们闹掰,或者说盛蹊这个角色,和宋寅马甲本质的割裂分离,不是因为宋寅一直否定盛蹊,而是他太相信。


    宋寅哑声:“我不该借着自己的亲近地位让她相信,她可以一个人跨过这些艰险。”其实宋寅的成功反而恰恰证明,她跨不过去。


    她需要机会,她需要赏识。她需要无数人都需要的那一切。宋寅才是一个失败品。


    “我可以很轻易地成为一个好演员,”宋寅现在的演技出圈足够他有资格说这话,但他说话的声音是悲伤的,“但我不能够轻易地,向所有人证明,她也是一个好演员。”


    所有属于宋寅的,有朝一日都不会属于她。她能对其他人说她就是宋寅吗?她不能。


    宋寅是一个影子,一个旁观者,这是他也是演员,而且是出名演员决定的。宋寅没有觉得不甘心,哪怕围观的人都有。


    “难道他能……”


    宋寅好像突然听不清这句话,茫然地看着程梦,然后过了很久,他才说:“他能。”


    所有的退让都浓缩在这两个字里。


    宋寅喃喃:“他当然能……而且他不会伤害她的。”宋寅苦笑:“你没看到他连刺眼的舞台灯光都能为她挡下吗?”


    一个是自己,但却不会被发现是她的人,他的庇护才能为她更好地挡掉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而且她不明缘由地自我鞭笞、掌控、后悔,才会被包装成扭曲的爱的名字。


    陆其昌是“爱”她的,唯有这点,能解释掉一切不同寻常。


    程梦哽咽:“那你呢?”


    宋寅:“我要等。”


    我要等她真的好好休息好了,缓过去了才能更好地出现,不是因为我占据了这些有利条件,就不配出现,就不应该站在她面前了,而是因为,要先有盛蹊的成功,他才能理所当然地去看见宋寅的成功。


    程梦摇头,她不是问这个,但是她看见宋寅已经懂了,他轻轻地说,像她们之前问过他的一样:“我们只是绝交了很久的朋友而已。”


    要她不再介意绝交的事。要他们出现不再是捆绑。


    宋寅说:“只是下一个十年。”


    她等得起,他当然也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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