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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 33 章

作者:施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宋寅醒来的时候,盛蹊已经在片场准备拍摄喜儿了,所以睁开眼睛后,他还是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睁眼看了天花板一会儿,才闭上眼睛,但是他的情况是受到了李珂他们的仔细关注的,所以发现宋寅有醒来迹象的时候,李珂就推开了门。


    继而发现他眼睫颤动后,又小声喊了一声:“宋哥。”她能理解他为什么不愿意醒来。


    大概他其实很清楚明白,陆其昌出现后,他们的交集本来就是不必要的、不可能的,盛蹊的选择本来就不可能是两全其美的,不排他的。所以那天看着盛老师背影远去,与其说是没有想到、不能和她打招呼,不如说是他很清楚未来每一次他都要看着她那么远离。


    他其实,很能够理解她吧。在这个圈子里这么久,这么多机会,没有一个是属于她的,现在他也成为她的累赘。


    明明在哪里都好,但是在天光,连他也是辖制她的筹码。


    李珂看他露在消毒被外清瘦的手指,心里一酸,过去把他的被角掖好,宋寅轻轻地说:“我想睡一会儿。”


    喜儿是她最想要演好的角色了。


    李珂点头,轻声退了出去,但是关上门的时候宋寅还是说:“谢谢。”其实在演艺事业上的专心,他不如本体的万分之一。但是他们都没有想要离开。也许在各个方面上,他都比本体要幸运得多,从来如此。


    喜儿是这部剧里唯一两个人分饰一角的角色,连年龄跨度很大的陆蕙兰这个角色,都是由陆蕙兰改变妆造,年轻和老态化分别来饰演,但是喜儿却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同一个年龄阶段有两个人饰演的核心配角。


    盛蹊只是这位饰演喜儿平时面目演员的一个副角。只会在片中以片段形式出现,可能也只有这么一个镜头,但是看到剧本的时候,她和她老师陆蕙兰都知道,这个角色是最灵魂的。戏眼非她莫属。


    现在这个角色归她了。


    饰演喜儿的庄悦,听说也想争取过这个角色,她不是年轻的流量花,比现在的小花年纪要大点,但是有资历,有角色,更难得的是有奖项,所以她提出要分饰另一个状态的喜儿时并没有多少人反对,但是这部剧的导演,也是陆蕙兰的好朋友,在考虑过剧本身的调性后还是拒绝了。陆蕙兰还听说庄悦私下里打听过是不是她演技不够。


    推荐盛蹊的时候这位好友说:“你知道我是不留情面的,你的学生……好吧,我还是可以用一下,但是我是不讲人情的,不行,直接换人。”


    当时陆蕙兰和他说:“放心,她就是跟着我来打杂的,拿不到这个角色,也是她阅历不够。”


    好友稀奇:“拿不到这个角色,你还打算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角色不成?”戏是不讲究强捧的,尤其是演艺圈里他们这种角色,带出来的人要是把一部戏砸了,就是把她的口碑也砸了。


    可陆蕙兰竟像是全然不管这些,当时她只是一叹,仿佛无可奈何般,陆执明还在怀疑这个演员手里是不是有老友什么把柄,看到盛蹊扮上喜儿的扮相,神色一肃:对味了。


    当下影视圈年代戏,地位是独一档的,没点资金和人力的影视公司不敢拍,这也就造就了年代必精品的假象,加上《绣年》这一部剧的大爆特爆,其实陆执明心里咂摸着味,容易砸呢,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拍摄周期延长。


    他和老朋友搞起来的班子,主咖是陆蕙兰,主演里没谁比她架子大,几个主要配角里好多都是他的恩师,虽不爱搭理他但也都给他面子,周期就给他延下来了,他看着盛蹊忙前忙后一声不吭,心里想倒是个有耐心的。


    现在镜头里见真功夫,他真是为朋友高兴挖掘到这么块璞玉了:还没开拍,陆执明用惯了的摄影是在端着机器找最好的角度呢,陆执明从监视器里看到那几个镜头,一边惊叹一边和捧着热水,披着外套的陆蕙兰说:“这角度最好了,陆老师,你这学生特训过啊。”


    别提娱乐圈,他们这帮老家伙不和如今的娱乐圈比,对一般的演员功底要求还是有的,但就算是正剧演了很多部的,上戏还是有这个毛病,找镜头。找最好看的,光最好的,她自己心里下意识觉得最好的那个镜头。


    这一找,导演的光影构建,艺术审美全白搭了,关键是你调好了之后她还用她自己的,根本不听劝。那都不是轴了,职业习惯刻在骨子里,成了本能。现在颜值经济,人家想拍好看的糖水片,你能说啥吗?


    但是盛蹊身上完全没这个毛病,不仅角度找的是正正好的,摄影师围着她找角度的时候,她没迎合人家,她维持着人物本身的状态,低着头在那想台词呢。


    这台词不是盛蹊的,是喜儿这个角色的,她在盘算着怎么两头说,才能把家里和学校里的谎言都给圆了。她想上学,但爸妈给否了,她钱不够,但她和家里说,学校愿意给她免费上学,只要她考得好就行了。


    导演说了开拍,旋即盛蹊脸上的表情变得急促,这种急促不是什么想法催着她去把这件事完成了就好了,虽然也有这种情绪,但是盛蹊把情绪的递进分得很开——


    最近老有人吹那些年轻演员什么情绪浓烈,转换得厉害,其实他们只是无法做到把一个个情绪清楚地剖析出来,再精准地表现,他们所做的只是把情绪杂糅在一起而已。


    但喜儿是个心智还不健全的未成年人,她这样瞎跑是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这条路,她这样挣扎只是本能驱使,她一步一个摔跤地去够那条逃跑的路。


    她的急促是想起父母尖利刻薄话音的那种急促:“读书?你弟奶粉都没有了你还想着读书?”


    她爹闷不吭声地劈着柴,冷不丁说一句:“你在学校能考多少分?没考前十学校不资助你吧?”


    其实没有,学校连资助前十的这种政策都没有,可是喜儿心里还是浮现出恐惧,她的脸已经不再年轻了,眼里该看到的是成年人柴米油盐酱醋茶里的那种辛酸挣扎悲苦,可是她还是被如此简单的一件小事困着。


    成年人的脸,和眼里的那种稚气,世界太狭窄逼仄导致她也生出那种小小的,一点小事都是大逆不道的想法形成剧烈反差。


    陆执明感到她身后虚幻的黑夜都成为绊住她腿的黑色森林。


    太厉害了,靠情绪就把前置情节的那种设计,和这个情境下,喜儿心里看到的那种阴森氛围表现出来了。


    她害怕。她害怕父母的逼问,害怕他们发现借口的失望与严厉,害怕老师不肯配合自己撒谎,害怕到了学校同学们还是用好奇但是伤人的目光看着她,害怕有一个老师还是在她去找老师的时候好奇地问:“廖老师,你班这个还是没交费啊。”


    其实只是几十块钱而已。


    靠近教学楼了,这么长段镜头陆执明一声没喊停,喜儿看到有人,脚步慢下来,气还在喘着,脸上已经精准浮现出恐惧和犹豫。


    她知道这部戏的精华在哪里。这就是陆执明说的,演员是要有审美的。她被巨大的精神压力压垮了,都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情况。


    所以身体破铜烂铁一样哼哧哼哧喘气,她的灵魂还被抛在那个破烂的操场碎石堆里。她干涩地咽了咽口水,想深呼吸一口气,被自己呛到。


    整个处理很连贯,有一种质朴的生活气。陆执明摇了摇头,不清楚要说什么,但喜儿已经迈开腿了。她甚至都没把那种下定决心的狠劲儿给表现出来,就已经朝前走了。


    不是意识到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在驱使着她,也不是她好学——喜儿在前面剧情里还考倒数呢,本来按照年纪要升初三,硬是学不会,大字写得和蚯蚓似的,老师勒令她读六年级。


    这也是喜儿被排挤的原因。这个年纪,她长得又高又大的,和她认识的同龄人喊她文盲,和她一起读书的嫌她高,闷,笨。


    喜儿的所有形象在这一个几分钟的镜头里达到全面升华。陆执明继续摇头:“就这几分钟把庄悦的喜儿全部给推翻了。”


    陆蕙兰喝着水:“这不就是你要的效果?”


    庄悦的漂亮安静的孤僻的喜儿,是假的喜儿,是他们这个班里,从老师到同学自欺欺人的假象,她还是挨欺负,还是长得好但是笨,还是木讷的,但是盛蹊饰演的,相貌有点平平无奇,甚至过了很多年,同学们都长大成人,她还是那个奔跑着怕老师和家长都怪她的稚气的喜儿,才符合这部剧的想象。


    这个真的喜儿已经死了。


    因为死了她困死在这个反复重演的幻象里,因为死了,她有着一张成人的面孔,但是幼稚却绝不傻气的面容,因为死了,他们才突然惊觉。


    哦,原来喜儿是这样的。


    喜儿如果平安长大她三十一岁了,但她还是想为了读书努力奔跑,她想和老师说我会努力学习,尽管我一直考年级倒数,她还是想说,能不能让我晚点交。


    喜儿是打算捡瓶子,去帮忙裁衣服还是做别的来交学费,陆蕙兰视角里已经看不到了,盛蹊大概也不知道,但她没有把这种没有成算演出来。


    跑到这的喜儿凭的是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她也犹豫徘徊,但是咬紧了牙推开了门,老师没在,一个班的同学出去做大扫除,老师陆蕙兰也去了,天降大雨电闪雷鸣。喜儿有点茫然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学校,或者错过了他们搬新校区,听说上面拨了钱,他们要和隔壁的学校合并,到时候就不只有几个年级了,每个年级都有。


    喜儿开始慌了,她毕竟就那么点大,在王老师的想象里成为成年人的喜儿还是个弱小的学生,她想去找别的同学问,但不敢,她想回家去,怕爸妈问是不是真的能免费读书。


    最后雨下大了,有班在欢呼体育课不用上咯,喜儿一低头跑出去了,剧本里这段她应该是出去找老师同学的,也因此在山间失足打滑,直接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但是陆执明看着盛蹊的演绎有不同的想法。现在还是镜头初摄阶段,没有大雨,电闪雷鸣那种处理,他本来只是让盛蹊试试。但是盛蹊演完之后,让他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


    “喜儿有没有可能不是自己跑出去的,她其实没这么强的主动性,但是她害怕待在学校,也因为这种争取让她有一种命运不受她控制的恐惧,所以她必须动起来,必须继续去争取,她才相信自己能挣脱出去。”


    陆执明说完,叹息:“这个角色太可惜了。”


    陆蕙兰看着他。说得好像不是他爱人写的这个本子。陆执明的爱人刘敏,也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乡土作家,和其他男作家写土地写性不同,她老是写这种仿佛没有被成年人社会污染的,遗憾的少女角色。写她们的失落,痛苦,抑郁,写她们的折戟沉沙,年少身亡。


    这个本子递出去的时候没有人拍,等刘敏拿了知名文学奖后又争着要拍了。他们几个老同学商量了一下,不能咽下这口气,分股权买的版权,又给陆执明拍。


    陆执明拍之前信誓旦旦,说一定给她找到完美的喜儿,不是幻想里的庄悦那个模样,而是书里描写,“就是喜儿长大那个模样的”,质朴,世界狭隘,但不是故意扮蠢的那种演员。


    现在他找到了,还在碎碎念:“技巧有余,灵气不足,不行。”他拍桌子,又拿起喇叭:“那个喜儿!你过来,把这段看看,待会儿降雨,重拍!”


    副导演在旁边很吃惊:“七点了,现在开机器啊?”雨等不来,他们都是直接洒水的。但是开了可要收拾,还要计算成本啊。


    “废什么话,”陆执明不耐烦地摆手,“让他们来,你,你过来,给她把妆补一补,那种疲惫感不要太强了,王春心里的喜儿大概还是年轻点儿的。”


    陆蕙兰在旁边冷笑连连,盛蹊浑身都湿透了,来到这,她才一指:“跑了个一千米了,还要给你说台词顺情绪,还要给你拍几个机位,疲惫感能不强吗?老陆,人是给你来拍戏的,不是来当耗材的!”


    陆执明这才讪讪,让盛蹊去休息休息,休息完和颜悦色和她讲解,又叮嘱她暂时不要出组,真喜儿指不定要加镜头呢。剧组人悄悄看盛蹊。


    其实不用陆导说,他刚喊“喜儿”的时候他们就回过味来了,陆导确实爱拍爆发戏,但是让他脱口而出角色名的,这部戏里还没有一个。


    陆蕙兰不动声色地旁观一会儿,确认学生状态还好,没被陆执明直言不讳的“有些部分太僵了,演得不好”打击到,才放下心。等陆执明终于絮絮叨叨去找编剧——也是他妻子的妹妹,还要和老婆去商量剧本改版那里,陆蕙兰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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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里喜儿的镜头不止这些,等着吧。”


    盛蹊还有点没回过神来,闻言愣愣地看向老师。


    陆蕙兰喝了一口热水,斟酌着措辞:“不是觉得戏份少?喜儿演好了,她的镜头数和质量都会有。”


    这些天她反复回味,其实她那时觉得有几个角色给盛蹊历练历练也好,是一种傲慢。别说盛蹊的演技她其实认可,就说她那时是签约艺人,没什么做主权,也怕公司因为她演了小角色不认可她的价值,也是正常。


    又不是手里没有本子,哪那么小气。陆蕙兰选择性忽略了庄悦其实还是自己师侄,但是找上来想演真喜儿这个镜头,她没搭理这件事。


    陆蕙兰这个岁数,这个咖位,其实已经不害怕和人结仇。她也想弥补一下学生前几年那件事。求助陆其昌,虽然算不上堕落,但也多少是无奈之举。


    她不肯承认她有些后悔。但她看学生表情,却见到盛蹊脸上有一种惊讶、自责混合了羞愧的表情,清楚地呈现出来。她低着头,不敢说那些年她其实闭目塞听,浪费了老师给的机会。


    但她不能不说:“没有嫌弃过。”她话其实说得很清楚:“我没有觉得老师给我的都是一些小角色。”


    陆蕙兰表情讶异起来。


    ……


    陆其昌本来是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的。


    何修刚拿文件进来,陆其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眼神里浮现出轻蔑与嘲弄,随即他看了何修一眼,表情重新变得冷漠:“你去把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叫来。”


    说完,他想了想,像是也只是突然有这种冲动似的,实际要怎么做,叫人来了怎么教训,他也没想好,他就只是想让人过来而已。


    何修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是宁露。不认识。但他知道是盛老师以前的经纪人。这是突然要秋后算账了?他还以为陆总不打算计较了呢。


    结果陆总挂断电话,然后拨过去,当着他的面和盛蹊小姐说:“还有谁想趁这个时候找你,你一个一个告诉我。”


    何修觉得这不是假话,因为刚刚清楚看到宁露的名字后,他清楚宁露是不可能拥有陆总的电话号码的,那么电话打到陆总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


    是盛蹊先接到宁露的电话,然后呼叫转移才强制转到陆总这来的——陆总本来没想管,是他们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之后,才把本来脾气就不很好的陆总激怒了的。


    但他们怎么会突然就想找上门来了呢?


    何修先应着,私下里去查才知道,原来是他们暗地里截下盛蹊试镜机会的事在盛蹊老师那东窗事发了,老师知道后直接发怒了。


    陆蕙兰联系了当初联系试镜的那些导演和剧组,确认之后要求盛蹊的公司赔偿和道歉,并且厉声询问谁给他们的权利,这属于挪用和盗取别人的名额!


    虽然当初因为不想给盛蹊喂饭或者给她不够合适的角色引人诟病,她并没有明说介绍的是谁,也没有去问过那些导演的想法如何,但是这不代表她特意照顾、挑中给学生尝试的,可以问都不问就成为他们的东西了。


    而且他们还踩在盛蹊的骨血上扬名立万。


    虽然盛蹊说的时候还是很抱歉,没有意识到这件事里陆蕙兰并没有被亏欠什么,但是陆蕙兰还是气得脸色铁青,而且回去就在自己的朋友圈里把这件事扩大了。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陆蕙兰曾经推荐盛蹊去试镜过的导演这么评论,当初因为来试镜的人水平太差了,他为了不驳老友的面子才含糊说没通过,后来认识了盛蹊,也只和陆蕙兰以为是她看不上,才推给别人,“什么时候靠实力认可推荐的东西也能成为别人的利益交换了?”


    导演圈很多都是并不清高的商业人士,可就是因为商业人士还愿意接受陆蕙兰的推荐,这推荐才显得珍贵。陆蕙兰淡圈这么久了,不代表她就真的没有学生没有朋友了。


    她也鲜少这样疾言厉色。


    盛蹊知道的时候都有些吃惊。但她明白老师是为自己出头,所以当宁露姐打来电话的时候,她看看,还是没有接。祝游打着出公差的幌子来看盛蹊,见盛蹊表情沉默探头看了一眼,下一秒,她看到电话被切走了。


    陆总打了电话来,而且他还笑:“你不好意思做,我做这个坏人就是了。”


    盛蹊反驳:“我没有必要不好意思。”


    她沉默一下,然后自嘲:“只是我的话没有份量而已。”


    如果有份量,宁露姐,宁露怎么会想到现在才来找自己道歉呢?说到底,只是因为老师让他们害怕了而已。


    陆其昌柔声说:“你总是那么优柔寡断,没关系,这也可以成为你的优点,至于陆其昌,你早就评价过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是吗?”


    盛蹊望向远处:“对于不择手段的人来说,翻旧账有什么收益呢?”


    陆其昌站起来。他一起身,办公室内的灯光都晃了一下,暗下一块了,何修就站在灯光的阴影里,听他们陆总说:“确实是没有收益。不过,做了能让我开心就是了。”


    祝游还在那惊讶陆总是看了什么霸总小说,竟然不像强/制爱里的法制/咖男主角而像个人了,就看见盛老师竟然眼眶红了一下。


    她只是忽然想起。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事只为了自己开心。


    陆其昌要去找他们算账,盛蹊反而说起她拍喜儿的事,反正双倍可信度用都用了,她轻声说:“除开今天发生的其他事外,我真的都很开心。”


    再一次拿到一个独立的角色也很开心,和老师解开心结也很开心,意识到以前不都是自己的错也很开心……听自己说,只是为了让我开心,也很开心。


    陆其昌站在电梯里慢条斯理:“恭喜你,快变得像我一点了。”


    盛蹊微微闭了眼,吸气:“像陆其昌没有什么不好的。”


    祝游手背在身后,其实已经在想象脑海里有个手机疯狂打字:啊啊啊,陆盛真的很好嗑,盛老师直接喊陆总的名字,有一种本来没想向他靠近,但是不受控制地被吸引的感觉有没有!陆总也很像教坏被献祭的公主的恶龙。


    她不是更像他了。


    是更像本来就该无所畏惧的盛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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