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看着顾渊眼底的迷茫与不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早知道阿离与二哥没有结果，却也明白这份不甘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开的。
他只得轻轻拍拍顾渊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开导：“感情的事情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的。二哥你不必在这件事上念念不忘，总会遇到懂你的人。”
顾渊没有说话，转身上了楼，还不等他进自己的房间，就瞥见走廊尽头有个纤细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晃着，探头探脑的打量着什么。
此时顾渊正烦闷无处撒火，见竟有“贼”敢偷进顾家，怒火瞬间涌了上来。他放轻脚步，猛地冲了上去，不等对方反应，就一把将人按倒在地，手臂死死抵着对方的后背：“敢闯顾家，你胆子不小！。
他的动作又快又狠，被按在地上的星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后背一阵疼，忍不住“哎哟”叫出声来。
楼上的动静太大，楼下的顾明听到后离开冲上楼，刚拐过走廊，就看见顾渊正将星皎按在地上，星皎的头发都乱了，还在挣扎着辩解。
二哥，住手！”顾明连忙跑过去，一把拉住顾渊的胳膊，“这不是坏人，是我们从D城带回来的念妖，叫星皎，暂时住在阿离房间里。”
“念妖？”顾渊皱紧眉头，眼神里满是疑惑，他松开手，却依旧警惕地盯着星皎，“你是道士，抓妖降魔是本分，为什么要带一只妖回家？就不怕她害人？”
“你这个人怎么对妖有偏见啊！”星皎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发疼的胳膊，不满地瞪着顾渊，“我虽然是妖，但从来没主动害过人，上次也是没控制住妖力才闯了祸，现在阿离正教我控制呢！”
“现在没伤害，不代表以后不会！”顾渊的语气依旧强硬，目光像带着刺，“你故意接近阿离，又偷偷在顾家晃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星皎被他问得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我就是待在房间里太无聊，想出来透透气，谁知道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顾明赶忙挡在中间，无奈地叹了口气：“二哥，此事说来话长，你先消消气，听我慢慢说。”他将D城念妖作乱、阿离如何收服星皎、又决定带她回来教她控制妖力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你都吸食人类的快乐记忆了，还说不会伤害人？那些被你吸了记忆的人，得了抑郁症差点寻死，这不是伤害是什么？”顾渊没好气的看向星皎。
“吸食又不是抹除，我只是吃他们那种快乐的感觉。”星皎大声的辩驳着，一边揉着自己被顾渊弄疼的胳膊，“我只是吃他们‘快乐’的感觉，记忆还在，就是暂时想不起来而已，等过段时间就会恢复的。”
“念妖虽然以快乐记忆为生，但只要控制好摄取的量，确实不会对人造成实质伤害。”顾明在一旁补充，眼神认真地看着顾渊，“而且星皎有制造幻境的能力，如果能好好引导，让她用幻境帮人梳理情绪，对治疗抑郁症、狂躁症这类心理疾病，其实很有优势。”
“她还能制造幻境？”顾渊看着面前瘦瘦小小的女生，不禁有些怀疑顾明话的真假，“就她这样，能造出什么像样的幻境？”
“当然可以。”星皎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抬手就朝着顾渊的方向挥了挥。一团淡白色的雾气瞬间弥漫开来，裹住了顾渊。
顾渊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场景就变了：原本熟悉的客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黄的沙滩，海浪拍打着岸边，咸湿的海风拂过脸颊，连沙子的温热触感都真实得不像话。
他俯身抓起一把沙子，看着细沙从指尖缓缓流失，一时间有些晃神。
“二哥～”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顾渊猛地抬头，只见谢昭离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轻轻飘动，正站在不远处的礁石旁朝他招手，笑容明媚得像阳光，“快过来呀，这里有好多小螃蟹，你看！”
顾渊的大脑瞬间空白，哪里还顾得上分辨是幻境还是现实。他几乎是立刻就迈开脚步，朝着谢昭离的方向跑去。可还没跑两步，身旁突然飘起一阵白烟，眼前的沙滩、海浪、谢昭离瞬间消失，他又站回了顾家的客厅。
顾明正皱着眉，有些无奈地训斥星皎：“谁让你乱用妖术的？没跟你说过，不能随便给人制造幻境吗？”
星皎噘着嘴，小声辩解，“谁让他不相信我的？”
“那你也不能随便给别人制造幻境！”顾明的声音有些无奈，“若你下次还随意乱用妖术的话，我就让阿离回来收了你！”
听到“阿离”两个字，星皎立刻慌了，连忙摆着手求饶：“千万别告诉阿离我化成人形乱跑的事！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说不定还会把我赶走！”
“阿离不让你化人形吗？”顾渊这才缓过神来，看着星皎慌张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阿离既然愿意带妖回家，又怎么会限制她化人形？
“不是不让化人形，是不让我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化人形。”星皎解释道，语气委屈巴巴的，“她怕我化成人形后乱跑，吓到你们，也怕我控制不住妖力闯祸。”
“那你为什么不听话？”顾渊的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冷淡，却没了之前的敌意。
“还不是因为她一早就跑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星皎噘着嘴，揉了揉肚子，“我待在房间里快饿死了，想出来找找有没有吃的，谁知道刚出来就被你按在地上了。”
“你不是以快乐记忆为食吗？饿了出去找记忆吃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找人类的食物？”顾渊有些不解，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谁说我只能吃记忆的？”星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也是可以吃人类食物充饥的！只是没有记忆好吃而已，但总比饿着强啊！话还没说完，星皎突然凑近顾渊，鼻子轻轻嗅了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身上也有甜甜的味道！跟阿离身上的味道很像，但是更淡一点。”她看着顾渊，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渴望，像只看到糖果的小兽，“你能给我吃一口吗？就一小口，不会让你不舒服的！”
还不等顾渊拒绝，顾明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拉过星皎，将她护在身后，语气严肃：“不行！在你能完全合理控制自己的妖力之前，绝对不允许你再吸食任何人的记忆，哪怕是一口也不行！饿了就吃人类的食物，我会让人给你准备。”
“哦……”星皎蔫蔫地应了下来，眼底满是失落，像只被没收了玩具的孩子。顾渊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味道，疑惑地开口：“哪里有甜甜的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甜甜的味道不是来自衣服，是来自你的记忆呀！”星皎解释道，语气认真，“一个人快乐的记忆越纯粹、越珍贵，他记忆的味道就会越香甜。你这个人虽然脾气臭臭的，说话也不好听，但心底其实很善良，所以你的记忆才会有甜味。”
“你说谁脾气臭？”顾渊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眉头又皱了起来。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顾明赶忙打断他们，对着顾渊说：“二哥，你累了一天了，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我带星皎出去找点吃的，顺便跟她说说家里的规矩。”
顾渊也懒得再跟一个妖计较，转身便上了楼。等顾渊进了房间，顾明才带着星皎出了门，一边走一边叮嘱：“往后我会让王姨每天上午十点、下午四点，各往阿离的房间送一盘点心和一杯牛奶，你要是饿了就先吃这些垫垫肚子，等我和阿离回家后，再带你修炼。”
“道士也是人，也要生活，也要适应社会的发展啊。”顾明无奈地笑了笑，“道观里的香火钱不够维持生活，我们也需要赚钱维生，买法器、买修炼用的药材，这些都需要钱。”
“道士不是可以辟谷吗？不吃饭也能活，为什么还要赚钱买吃的？”星皎更疑惑了，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这些奇怪的知识都是从哪里学来的？”顾明有些哭笑不得，“辟谷只是短期修炼的方式，不能长期不吃东西，而且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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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下山悟道，本就该体验人间烟火，总不能一直靠辟谷活着吧？”
“是从《聊斋》里看的呀！”星皎答得飞快，语气带着几分得意，“这本书在妖界可有名了，堪称‘妖界下山生存指南’，我们化形前都会熟读，里面说道士都会辟谷，还会降妖除魔，可厉害着呢！”
“《聊斋》里的故事大多是编的，不能全信。”顾明摇摇头，无奈地说，“你还是多上上网，看看现在的科普，学一些有用的知识吧，别总抱着老古董不放。”
两人正说着，就看见远处的路口，谢昭离正和一个男人并肩走着，男人穿着黑色风衣，银发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正是莱恩。
星皎吓得“哎哟”一声，瞬间化作一盆茉莉花，落在顾明怀里。顾明无奈地笑了笑，抱着茉莉花朝着两人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谢昭离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连嘴唇都微微有些肿。顾明心里瞬间了然，眼底闪过一丝早有预料的平静，他早就知道，一旦阿离认清自己的心意，就不会再犹豫。
谢昭离见顾明盯着自己的嘴唇看，脸颊更红了，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转移话题：“二师兄，你怎么带着星皎出来了？不是让她待在房间里吗？”
听到谢昭离的声音，顾明怀里的茉莉花瞬间化作人形黏到谢昭离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抱怨：“你怎么一走就是一天啊！我待在房间里快饿死了！”
谢昭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眼神飘向一旁的莱恩，小声解释：“早上出来的时候遇到点事，一忙就忘了时间，抱歉啊星皎。”
“事？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啊！”星皎噘着嘴，指着旁边的莱恩，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你就是为了他才一天不回家的吧！我都闻出来了，你身上有他的味道！”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
莱恩率先打破沉默，朝着星皎伸出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你好，我叫莱恩，是阿离的朋友。之前听阿离说起过你，说你很可爱。”
星皎好奇地打量着莱恩，一边伸出手跟他握了握，一边凑到他身边嗅了嗅，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你身上怎么什么味道都没有啊？既没有甜甜的记忆味，也没有人类的烟火味，好奇怪。”
“我应该有什么味道吗？”莱恩被她问得愣了一下，下意识也跟着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没觉得有异常。
“每个人的回忆都会有味道的呀！开心的味道是甜的，难过的味道是苦的，生气的味道是辣的，你怎么会没有呢？”星皎一脸疑惑，眼神里满是不解。
“或许因为我是吸血鬼吧。”莱恩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吸血鬼没有人类那样鲜活的情感波动，记忆也大多是漫长岁月里的平淡片段，自然不会有“味道”。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莱恩看了看时间，对着谢昭离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约你出来。”他又朝着顾明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顾明看着莱恩走远的身影，才转过头看向谢昭离，语气平静，没有惊讶，只有几分了然：“你都想好了？”他早从阿离之前魂不守舍的样子里，看出了她对莱恩的心意，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谢昭离点点头，眼神坚定，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嗯，想好了。或许星皎说的对，有些事情要是现在不做，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到时候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见状，顾明不再多言。他拍了拍谢昭离的肩膀，语气温和：“想清楚就好。”
星皎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拉着谢昭离的胳膊追问：“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想清楚了？你是不是要跟那个莱恩在一起啊？可是他没有记忆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吃……”
谢昭离被她问得脸颊发烫，连忙拉着她往前走：“别瞎问，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补偿你今天饿肚子了。”顾明跟在两人身后，看着谢昭离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或许，这样的结局，对阿离来说，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