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离愣了一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桃木剑的剑鞘，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给他定位，或许算是人们常说的‘友情以上，恋情未满’？”话出口时，她心里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被人戳中了藏在心底的秘密。
念妖嘟起嘴巴，“我们妖怪分不清情爱，你是人也分不清这些吗？”
谢昭离闻言突然眼前一亮，“妖怪也情感缺失吗？”
念妖点点头，“大部分妖怪都是小动物或者植物修成人形的，没经历过人类的七情六欲，对感情的理解自然会有些偏差。你们道士天天同妖魔鬼怪打交道，竟然会不知道。”念妖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昭离，“也对，毕竟你是‘鬼见愁’，见了妖怪只想着收，哪会问这些。”
谢昭离有些赧然，尖微微发红，“过去确实有些激进了。”她顿了顿，朝念妖伸出一只手，“还没有问你的名字，总不能一直叫你‘念妖’。”
念妖欢喜的握上谢昭离的手，“我叫星皎。取自‘愿我如星君如月，岁岁流光相皎洁。’”
“是个好名字，和你的样子很配。”谢昭离点点头，目光落在星皎清丽的眉眼上，突然想起师父曾说过的“万物皆有灵”，心里又软了几分，“话说回来，建国之后不是不允许成精吗？你又是如何化成人形的？”
“只是因为建国之后灵气稀薄不利于修行而已。”星皎吐了吐舌头，“而且我是建国前的妖～在山里躲了几十年，今年才刚刚攒够化形的妖力”
“那你修行这么久了怎么还控制不好自己的妖力，把人吸成了抑郁症？”谢昭离有些不解。
听到谢昭离这样说，星皎的嘴撅的更高了，““还不是因为现在年轻人压力都太大了！我们念妖是以快乐记忆为生的，可现在的人要么天天唉声叹气，要么满脑子都是工作和烦恼，快乐记忆少得可怜。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有活力的，一时没控制住，就把人的快乐记忆吸多了……”
谢昭离听了星皎的解释，突然笑出了声，“难怪你这么久才化形成功，你也算是错过了时代的红利了。”
“我们念妖本身修行本身就不易，如今这种情况更是雪上加霜。”星皎越说越委屈，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挂在了脸上，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往下掉，“我已经很小心了，可每次闻到快乐的记忆，就忍不住想多吸一点……”
谢昭离看着哭的楚楚可怜的星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以前听到有会哭闹的妖，她只会觉得烦躁。可现在看着星皎泛红的眼眶，竟生出几分心疼。
她轻轻拍了拍星皎的肩膀“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可以交给你控制妖力的办法，虽然这样修行会慢一些，但应该不会有道士无缘无故的来收你了。”
“你还会控制妖力？”星皎猛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里却满是惊喜，一时间忘了继续哭泣，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修行的宗旨都是一样的，无论是人是妖，只要能稳住心神，就能控制住自身的力量。”谢昭离一边说着一边盘腿坐在地上，动作娴熟地调整呼吸，“胸腔打开，引导呼吸下沉至丹田，感受气在体内流动的轨迹……”她一边说一边做示范，指尖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星皎有样学样地坐在地上，闭上眼睛，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显然在努力感受体内的妖力。一个周天之后，星皎惊喜的睁开眼睛，“我的妖力果然不再乱窜了！小道士你果然有些东西。”
谢昭离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我叫谢昭离。”
星皎应付的点点头，“我知道的。”
谢昭离看着星皎这般单纯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一些羡慕这些做妖怪的，可以如此单纯无忧无虑。
正想着，一旁的星皎突然窜起来，抱住了谢昭离的胳膊，“你也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坏嘛！”星皎眨着星星眼看着谢昭离，“所以我决定了！我要跟着你！”
“跟着我？”谢昭离难以置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我？”
“因为你很厉害的样子。”星皎依旧抱着谢昭离的胳膊，摇了摇，像在撒娇，“跟着你，我的修行肯定比现在提升的要快许多，也不用担心会吸多了记忆，有人来收我。”
谢昭离轻轻的拂开星皎的手，“我自己都还在悟道，我又如何指导你？你跟着我修行没准还会被耽误。”
“听说你是被你师父赶下山悟道的，不会是来体验情感的吧？”星皎穷追不舍，眼神里满是好奇，“我听山里的老狐狸说，修道之人要是过不了情感关，就永远成不了大道。”
“消息还挺灵通的。”谢昭离正转身准备去找顾明，听到这里脚步一顿，“既然都知道我这个情感缺失，不怕我哪天不高兴，一剑斩了你？”谢昭离拿着手里的桃木剑作势要朝星皎刺去。
星皎看着谢昭离的动作不仅没害怕，反而笑了出来，“你不会的。”她定定的看着谢昭离，“你是一个好人。”
谢昭离被星皎这番幼稚的话逗笑了，“你才接触我多久，就知道我是一个好人了？”
“我能感觉到。”星皎将手放在谢昭离胸口，“你这里是红色的，很干净。”
“谁的心还能是黑色的？”谢昭离笑出了声，“下次再靠近人群的时候，还是先多刷刷手机，了解一下人类社会吧，不然迟早被人骗。”说完转身就走。
“不是的，你的这里没有杂念。”星皎快步追了上去，语气认真，“很多人的这里带着杂念，是黑红交加的，所以他们的记忆是苦的、酸的，不好吃。”
“那我的记忆是什么味道的？”谢昭离突然来了兴趣。
“甜的。”星皎回答的飞快，“你虽然情感缺失，但却比好些人类更像一个人。你活得很纯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所以你的回忆也都不掺加任何欲望，特别好吃。”
“那找你这么说，情感缺失倒是一个优点了？”谢昭离挑了挑眉，突然觉得这个念妖虽然单纯，却总能说出些让人意外的话，倒也蛮可爱的。
“也不能这么说。”星皎歪着头想了想，回忆着刚才制造幻境时看到的画面，“跟莱恩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记忆是最好吃的。甜里带着点暖，像晒过太阳的蜂蜜。但我能从里面尝到一丝情欲的味道，很淡，却很真实。”
“情欲？”谢昭离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你确定？我对他……只是觉得他很特别，并没有那种心思。”
星皎认真的点点头，“我确定！为了让幻境更真实，我选取的都是人潜意识里最关心的人或事，故事的导向也都是符合他们心底渴望的。要是你对他没有一点特别的心思，幻境里的‘莱恩’也不会对你说出那样的话，你也不会差点上当，不是吗？”
星皎的一番话让谢昭离无可辩驳，心里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她确实在幻境里心动过，甚至希望那一切都是真的。
原来这份心思，连自己都没察觉，却被星皎看穿了。俩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空气里只剩下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
星皎看着谢昭离脸色有些不对，率先打破沉默，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刚刚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道士，都快要走到郊区边上了，你还要不要找他呀？再晚一点，说不定他就要走丢了。
经星皎这么一提醒，谢昭离才恍然想起自己刚刚是要去寻师兄的，刚才只顾着和星皎说话，竟把这件事忘了。她连忙问道“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我带你去找他，你收留我，如何？”星皎伸出一个小拇指，满是期待的看着谢昭离，“我虽然了修为低下，但我可以看穿人心底最真实的欲望，或许能帮助你修行呢。”
“我自己都借住在别人家，又如何带着你？”谢昭离虽然对星皎的提议有些动心，但想起自己的处境，无奈的给星皎解释。顾家不是自己的地方，贸然带一个妖回去，很不合适。
“那如果我能解决住宿，你就让我跟着你，对不对？”星皎不等谢昭离回答，急急的勾上谢昭离的小拇指，“一言为定哦！反悔的是小狗！”
“你不能一直跟着我吧？总得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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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一个期限吧？”谢昭离有些无奈，可看着星皎满是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这样的情景，不禁让谢昭离怀念起以前冷酷的自己来。
“等我能自保了，我就离开！”星皎举起三个手指放在脸旁边，“这期间我一定好好修行，绝对不辜负谢道长的栽培！”
星皎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不等谢昭离再说什么，跑到谢昭离前面带起路来。俩人正有说有笑的走着，顾明举着罗盘，低头从路的另一边快步走来。
看见一双粉色的鞋子出现在眼前，顾明以为是谢昭离，头都没抬就说道：“阿离，我找到这个念妖的老巢了，就在前面的废弃仓库里，我们守株待兔就可以了，等她回去的时候，一举将她拿下。”
一张清秀的少女脸在顾明的眼前渐渐放大，星皎弯着腰，凑近顾明，语气里带着点好奇：“道长是在找我吗？”
突然而来的亲密接触让顾明一时手脚无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脸颊瞬间红了：“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我师妹。”他正准备错开身走掉，大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他猛地睁大眼睛，语气里满是震惊：“你，你是那个念妖？”
星皎点点头，顾明刚要有所动作，谢昭离从星皎身后出来，制止了顾明的动作，“师兄不必费力了。”
顾明看看谢昭离，又看看面前的念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感觉大脑都快死机了，只一味的说着：“你们，你们……”
谢昭离将事情原委说与顾明，顾明听后，看着谢昭离的眼神里满是欣慰。他从未想过，以前见妖就杀的师妹，竟然会主动给妖机会，还愿意教妖修行，这大概就是下山悟道的收获吧。
“这样一来倒是免去了捉妖的麻烦，也算是一件好事。”顾明看着星皎，语气里带着几分严肃，“只是我们还得再去一趟受害者的家里，将部分快乐记忆还给他们。“
“能不还吗？”星皎心疼的捂住胸口，“我好不容易才吃到这么几个甜甜的记忆，还回去的话，我什么是计划才能找到新的啊……”
“谁让你如此没节制的。”顾明一个眼刀飞过去，吓得星皎朝谢昭离身后躲了躲。
谢昭离轻轻拍了拍星皎的后背，安抚道：“先把记忆还回去。人类的快乐记忆其实很多，只是你以前没找对方法，以后我教你如何在不伤人的情况下，获取少量快乐记忆。”星皎这才点点头，不情愿地跟着两人去了受害者家里。
等几人办完事情回到顾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看着面前气派的房子，星皎长大了嘴，“道士也能住这么大的房子吗？我以前听山里的老道士说，修道之人都要清心寡欲，住的都是破道观……”
谢昭离没有回答星皎的问题，反而问她：“那你打算如何解决你的住宿？”
话音刚落，星皎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身形渐渐缩小，最后化作一盆盛开的茉莉花。翠绿的枝叶间，缀满了白色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看起来和普通的茉莉花没什么两样。她颤抖着花枝呼唤谢昭离，“家里多一盆香香的花总没有问题的吧～”
谢昭离和顾明看着这盆特殊的“茉莉”同时笑出了声，谢昭离附身抱起花盆，语气里多了几分温柔：“那就暂时放到我的屋子里吧，都是女生也会方便一些。”
顾明不可置否，只挥挥手：“早些歇着。”说罢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还不等谢昭离把房门完全关好，怀里的茉莉花突然泛起一层淡白的光晕，花瓣像被风吹散似的褪去，星皎的身影“唰”地显形，好奇的探头探脑，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这就是你的房间吗？比我之前住的老槐树洞亮堂多啦！”
谢昭离点点头，“我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只能以茉莉花的样子待着，不能化成其他动物，更不能乱跑去家里别的地方。”看着星皎乖巧的样子，谢昭离又补充了一句，“我的东西，你最好也不要动。要是被法器伤了，我可不管你。”
星皎看着满屋子的法器，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放心吧，让我动我都不会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