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里那股子陈年灰尘的味儿,混着铁锈气,呛得人喉咙发干。
警卫员老张从“鲁班一号”金属箱里拎出那台老古董电台,小心翼翼地搁在档案柜顶上。那
“这破烂……还能喘气?”何雨柱看着这堆废铁,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老张没答话,只是拧开侧面的旋钮盖,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接线柱。
“何总工当年亲手改的,专走‘暗河’。”他头也不抬,手指灵巧地把导线接到特定的接线柱上,“普通频道早被筛成了漏勺,只有这个波段,像鬼魂的耳语,他们抓不到。”
“暗河?”杨振民靠在墙角,腿上的金属外骨骼支架正发出细微的液压调整声,他疼得额头青筋直跳,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滚,眼神却死死盯着老张的手。
“嗯,当年埋下的应急通讯网,物理隔绝,点对点,像地下河。能用的节点……不多了。”老张拧紧最后一个接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随即抬手,照着电台侧壳就是一巴掌。
嗡——
一声沉闷的蜂鸣,老电器特有的电流声在死寂的档案室里响起。真空管闪烁起暗红色的光,几秒后,渐渐稳定成一种幽蓝色。那光线微弱,映得三人脸色发青。
何雨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脑子里那副金色的城市地图上,代表父亲何平江的那个红点,清晰地标注在城北废弃化工厂三号厂区地下。
老张拿起一个连着长线的、包裹着厚厚隔音棉的老式耳机,递给何雨柱:“听。”
何雨柱深吸一口气,戴上耳机。
冰冷的皮革罩住耳朵,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一片死寂的沙沙声,像是永不停歇的潮汐。
他屏住呼吸,把所有注意力都沉入那片噪音的海洋。
一秒,两秒……
突然!
“滴”,一个极其微弱、极其短促的声音,像黑夜里唯一的星。紧接着,又是两声更短的“滴”。
何雨柱浑身一颤。
“有信号!”他脱口而出,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杨振民和老张的目光瞬间钉在他脸上。老张立刻凑到电台旁,手指悬在一个布满刻度的调谐旋钮上,低喝:“节奏!记下来!”
耳机里,那微弱得几乎是幻觉的“滴”声再现。
何雨柱把全部精神都灌进了耳朵里。
“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
“滴、滴、滴。”
信号戛然而止,耳机里重归一片沙海。
何雨柱一把扯下耳机,急促地重复:“五长、五短!五长、五短!三长、三短!”他手心全是冷汗,那组节奏像烙铁烫在脑子里。
老张的眉头拧成了死结:“五五三三,最高级别的遇险信号!重复两次,是双重示警!”
“警告什么?”杨振民忍着剧痛追问。
“位置暴露!陷阱!”老张语速快得像在开火,“化工厂是死局!他妈的,他在告诉我们,别去!”
一股寒意从何雨柱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头,声音发颤:“地图上那个点……在动!很慢,但确实在动!他在想办法离开那里!”
他脑中那金色的信标红点,正以一种极其艰难的速度,在地图上挪动,方向是远离化工厂核心区。
杨振民的脸在幽蓝管光下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咬着牙,撑着墙想站起来,外骨骼的液压杆发出一阵“嗤嗤”的轻响:“不能等!必须接应!那帮杂碎发现他在发信号,会下死手!”
“怎么去?”何雨柱强迫自己冷静,“外面全是他们的人!”
“维修通道!”他想起什么,“档案里有!通下水道!”
“晚了。”老张摇头,眼神里是一种经历过太多次失败的沉重,“他们既然敢用化工厂做饵,这附近早就被圈死了。这间档案室,也撑不了多久。”
他话音刚落——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头顶传来,震得档案柜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紧接着,是金属被暴力撕开的尖锐声响,就在他们进来的暗道入口方向!
“操!找到入口了!”杨振民脸色大变,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动作快得根本不像个伤员。
“走!维修通道!”老张一声低吼,人已冲到档案室最里侧的墙壁前。他双手插进两块金属板的缝隙,手臂肌肉坟起,发出一声闷哼。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沉重的金属板被他硬生生拉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的缝隙!
一股更浓重的潮湿霉味和铁锈味混合着阴冷的风,扑面而来。缝隙后,是一条狭窄的金属维修梯,垂直向下,深不见底。
“下!”老张果断下令,自己却闪身挡在通道口,背对他们,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乌沉沉的微冲,枪口对准了档案室门口。
何雨柱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架起杨振民:“杨组长,撑住!”
“废话!”杨振民骂了一句,伤腿用力一蹬,大半重量压在何雨柱身上。
两人几乎是滚爬着挤进那道狭窄的缝隙,踏上冰冷的维修梯。何雨柱刚向下探出一步,就听到老张在外面说:
“何雨柱,记住,你爹是英雄,别给他丢人。”
何雨柱心头一震,回头想说什么。
“滚!”老张头也不回地吼道,同时拉动了枪栓。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是他们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下一秒,沉重的金属门被老张反手猛地推回原位,伴随着机关锁死的“咔嚓”声,将他们与档案室彻底隔绝。
头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子弹上膛的声响。
哒哒哒哒哒哒!!!
爆豆般的枪声就在档案室内猛然炸响!子弹打在金属档案柜上,发出刺耳密集的叮当声,火花四溅!紧接着是老张那支微冲低沉而短促的反击咆哮!
“老张!”何雨柱回头嘶吼。
“走啊!!”老张的吼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枪声里,“顺着梯子下到底!右拐!别回头!!!”
何雨柱眼睛瞬间红了,他死死咬着牙,几乎是用拖的,拽着杨振民沿着狭窄陡峭的维修梯拼命向下!
冰冷的金属扶手硌得手掌生疼,杨振民那条伤腿每一次磕碰在梯子上,都发出压抑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