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亮,何雨柱就醒了,他睁开眼,习惯性地朝屋角看去,随即整个人都顿住了。
那个书架,变了。
昨天他赶工做出来的东西,虽然牢固,但是边角毛糙,钉子眼也有些粗野,是他这个“工程师”实用主义下的产物。
可现在那个书架跟昨天完全不一样。
他赤着脚下地,走到书架前。
他伸出手指,从书架的顶层边缘一路划过。
入手处,是一片温润的平滑。昨天锯子留下的毛刺,锤子砸偏时留下的小坑,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只有常年跟木头打交道的老木匠才能打磨出来的细腻质感。
每一个直角,都用角尺校准过,严丝合缝。每一个钉子眼周围,都被细心地处理过,平整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这活儿,不是他干的。
何雨柱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整个四合院,除了那个瘸了腿、整天只会骂骂咧咧的老头子,没人有这份手艺,更没人会半夜不睡,来给他做的这个破烂玩意儿“抛光”。
“哥,这书架……怎么跟新的一样了?”何雨水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也发现了变化,她跑到书架前,小脸上满是惊喜。
“可能是木头晚上自己长好了。”何雨柱随口胡诌了一句。
他没说破。
有些事,大家心里有数就行。说出来,那层窗户纸一捅破,以何大清那驴一样的脾气,指不定会恼羞成怒。
早饭桌上,气氛一如既往的沉闷。
何大清黑着脸喝着棒子面粥,像是谁都欠他八百吊钱。何雨柱默默地啃着窝头,何雨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敢说话。
三个人,谁也没提书架的事。
但何雨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吃完饭,他拎着饭盒准备去上班。刚走到中院,就被人叫住了。
“雨柱兄弟。”
是秦淮茹。
她今天穿了一件蓝底碎花的布褂子,虽然洗得有些发白,但熨烫得很平整。她牵着儿子棒梗,手里拿着一个摔坏的铁皮青蛙。
何雨柱停下脚步,看向秦淮茹问道:“嫂子,有事?”
“你看,棒梗这铁皮青蛙,前两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拧发条都不跳了。”秦淮茹的语气很柔,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亲和力,“你现在是厂里的技术员,摆弄机器是你的拿手好戏,能不能抽空帮嫂子看一眼?”
她把棒梗往前推了推。小男孩仰着头,怯生生地看着何雨柱。
【物品:发条铁皮青蛙。故障类型:内部齿轮错位,弹簧卡死。修复难度:极低。所需工具:尖嘴钳。】
何雨柱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秦淮茹,算盘打得比三大爷闫埠贵还精。
闫埠贵是明着想占便宜,而秦淮茹则是用这种“举手之劳”来暗里蹭便宜。
今天修玩具,明天可能就是让她帮忙带点厂里的边角料,后天就是接济她家点棒子面。
一步一步,温水煮青蛙,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她吸干了。
何雨柱心里冷笑,脸上却是露出歉意的表情“嫂子,真对不住,我修的是十几吨重的大卡车,那零件都跟铁疙瘩一样。这小玩意儿太精细,我怕给您越修越坏。再说了,我们厂里有规定,不让拿厂里的技术和工具干私活,让李主任知道了是要挨批的。”
他一番话,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秦淮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没想到何雨柱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一个破玩具,值当的吗?厂里还能管你这个?”
一个尖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贾张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了,她叉着腰,三角眼一横。
“秦淮茹,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别求他,人家现在是厂里的‘何师傅’了,了不起了!修个军车拿了五块钱奖金,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咱们这种穷亲戚,人家哪里还看得上眼?”
她这话是冲着秦淮茹说的,但其实是在讽刺何雨柱。
“傻柱,你别忘了你爹出事那会儿,你家揭不开锅是谁家给你送的半袋子红薯面,现在出息了就翻脸不认人了,白眼狼,我呸!”贾张氏越说越来劲,嗓门也越来越大,把院里几个准备上班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秦淮茹拉着她的衣角,急得脸都白了:“妈,你少说两句!”
“我凭什么少说,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贾张氏一把甩开她的手,“他就是瞧不起我们孤儿寡母,棒梗,过来,咱不求他,奶奶带你去废品站给你买个新的!”
何雨柱看着眼前这场闹剧,没动怒,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他往前走了一步,直面贾张氏。
“贾大妈,你刚刚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火气,“你说我家困难的时候,你家接济过半袋子红薯面,这事我认。那我也想问问你,这些年,我爸的工资,我妈的抚恤金,还有我上班挣的钱,有多少是填了你家的窟窿?”
贾张氏愣住了。
何雨柱继续说道:“你家棒梗打坏别人的东西,是不是我掏钱赔的?你家没米下锅来借钱,是不是我给的?有时候就连我妹妹的学费都得先给你家救急。这些账,要不要我跟你一笔一笔算清楚?你当时救济我家的那半袋子红薯面,我何雨柱早就还清了,连本带利还了不止十倍!”
“你……你胡说八道!”贾张氏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但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我有没有胡说,院里的大伙儿心里都有数。”何雨柱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周围人的耳朵里,“我何雨柱现在只是个学徒工,一个月赚到的也不过只是十几块钱。就这我还要给我爸治腿,我妹上学也指望着我,秦嫂子,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实在帮不起。你家是个无底洞,我填不满。”
他最后看向秦淮茹,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会她们母女,转身拎着饭盒,穿过人群,朝院子外走去。
整个中院,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何雨柱这番话给镇住了。
这还是那个闷不吭声,任由贾家拿捏的傻柱吗?
贾张氏站在原地,张着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秦淮茹低着头,攥着那个坏掉的铁皮青蛙,手指关节捏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