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猛地攥成拳头,手背的青筋暴起,连指骨都隐隐发响。指甲狠狠嵌进掌心,但这点皮肉疼,又怎能比得上心口翻涌的剧痛呢?
尧嫚文那些伤人的话似魔咒般挥之不去,清晰的、带着嫌恶的调子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进他的脑子里,反复碾磨着他的神经,不将他击垮誓不罢休。
陈鹤垚身子止不住地轻颤,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让他控制不住地发抖。他脚步虚浮地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疼痛没能让他清醒,常年被压制的痛苦更凶地涌上来。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原本深邃平静的墨眸里此刻翻涌着慌乱、难堪和铺天盖地的绝望。眼尾绷得发红,眼泪混着心口的疼顺着脸颊往下淌,烫得人发慌。
苏羡予在一旁看得心猛地沉下去,陈鹤垚看似正常的皮囊下,内里早已经溃不成军。
苏羡予几乎是立刻冲过去,伸手扶住陈鹤垚的胳膊,“陈鹤垚!陈鹤垚!”她的声音满是慌乱,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试图将他从痛苦深渊拽出。
陈鹤垚像是魔怔般沉在那女人恶毒的话语中出不来了,苏羡予知道他有多么害怕面对腿瘸的事实,苏羡予都刻意避开,可尧嫚文这当妈的全然不顾,还说出此般恶毒伤人的话。
苏羡予再也忍不住了,一手把陈鹤垚扯在身后。挡住他的视线,指着那女人道:“不想你儿子死就他妈闭嘴!我还真是打出生以来头一次见你这样奇葩的妈!诋毁自己的儿子你很有自豪感吗?”
“你算什么东西!”尧嫚文怒道:“我们俩的事轮不着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外人在这瞎操心!我说错什么了吗?他一个瘸子别说根本摸不到白金塔门槛,他连给权贵端盘子的资格都没有!就连在旧城区都没哪个人会要他。他离开我们,不弹钢琴就是个废物!”
“本来腿瘸就等同于残废,除了弹钢琴他无一技之长,他还能做什么?养活自己都办不到!”
“他是不是废物你没资格评判!他有手有脚的,也不是非要弹钢琴才能养活自己。他既然不愿意你为什么逼他?我看你有时间在这瞎掰掰还不如回去学一下怎么当个合格的妈!”
苏羡予懒得搭理她,揽着陈鹤垚就想走。不料尧嫚文突然拾起包朝陈鹤垚后背上砸了下去,陈鹤垚被砸中身子一沉差点撂倒。
“操!我丢你妈!”苏羡予怒火中烧,捡起尧嫚文的包就直接往垃圾桶里丢。
医院大厅里,苏羡予不知从哪拿来了个创可贴递给他。
陈鹤垚瞥了眼,道:“用不着,没那么娇贵。”
接着他从兜里拿出一张湿巾拆开就往伤口上胡乱擦了下,把血渍擦干净就不管了。
苏羡予被他粗鲁、一点儿不懂爱惜自己的举动逗笑:“你老人家过得糙就算了,这是伤口哎,察觉不到痛的?”
“这算哪门子伤?”
“行行行,”苏羡予翘着个二郎腿,手臂搭在靠椅上,漫不经心道:“你这颜值自然无所畏惧,这点儿伤对你那盛世美颜没一点影响。若换我,我本来就长这么丑了,再来点儿小伤,估计就得整容了!”
陈鹤垚勾了下嘴角。
见他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苏羡予眉宇跟着舒展开来,笑笑问:“心情好点儿了吧?”
陈鹤垚点头,缓缓道:“今天……谢谢你。”
“害,谢什么呀,咱俩是朋友嘛。”苏羡予说。
半晌,苏羡予又问:“接下来什么打算?”
“不知道。”陈鹤垚眸光有些涣散,无所谓地说:“事闹大点估计就去警局待着,反正已经被抛弃了,怎么样都行。”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打人家吗?”
陈鹤垚不语。
“行吧。”苏羡予无所谓道:“不说我也能大概猜出个所以然,我知道你不会随便打人家,人家肯定做了点什么惹恼了你。”
“你就那么确定?”陈鹤垚看向她:“万一我没事找事?”
“别逗了,”苏羡予笑道:“心里藏着小太阳的小哥哥能坏哪去?”
陈鹤垚笑了笑,垂眼把玩着手机没吭声。
苏羡予突然直起腰板,手重重敲了敲凳子,忍不住吐槽道:“你这老妈是真的奇葩啊!我差点儿都要气得跟她干架了!”
陈鹤垚无奈扯了下嘴角,成为她儿子,他也很无奈不是吗?
“不过也没事儿,”苏羡予拍拍他的肩安抚道:“不愿回去就别回去,不喜欢的事情不要逼着自己做,别活在别人的言论里。人生是自己的,要怎么过由你自己定。”
“谢谢。”
“害,”苏羡予无奈道:“别老道谢啊!这样显得多生疏啊。”
“你一晚没睡,先回去吧。”陈鹤垚说:“本来跟你也没关系”
毕竟苏羡予一夜没睡,说实话,她也不是自己什么人,刚认识能帮到这份上,自己已经不祈求什么了。
“我不走,”苏羡予说:“你妈都不站你这边,我再走了她们五个吊打你一个,你不得被她们欺负死啊!”
陈鹤垚轻嗤了一声,道:“我有那么弱?”
“你好意思开口呢?”苏羡予白了他一眼道:“人家骂你几个小时还扇你你都没啥反应,若换我,我不把她按在地上打得叫爸爸我都不姓苏!”
“她是我妈。”陈鹤垚睨着她:“再怎么说她对我有养育之恩,被她打死我都不可能跟她动手。还有那几个是女人,你会跟女人动手?”
“额……也是哈。”苏羡予尴尬地挠挠头:“其实咱俩不一样又有点像,一样有个不怎么样的家长,不一样的是我会跟我老子动手。”
陈鹤垚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唉,你还挺不容易的,攀上这么个妈。”苏羡予又叹了口气:“我也挺不容易的,摊上这么个爸!”
那令人烦躁的高跟鞋的敲打瓷板的声音再度传来,苏羡予扯了扯陈鹤垚的衣摆小声问:“跑吗?不想面对我就带你藏起来。”
“能跑哪去?”陈鹤垚耷拉着眼皮,那双褶皱很深的双眼皮把所有的情绪掩埋下去,沉沉叹气:“她一贯强势,不死心是不会走的。”
尧嫚文的黑色高跟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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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的视线,陈鹤垚抬眼看着她。
尧嫚文看着他脸上那道醒目的疤,似乎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哑然了会儿,道:“该赔该道歉的我都弄好了,跟我一起回去。”
“我不回去,你死了这条心吧。”陈鹤垚开口瞬间便恢复了那张冷如冰山的面孔。
尧嫚文没跟他置气,自顾自道:“那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调整,一个月后我派人来接你。”接着她从包里拿出一本钢琴谱递给他。
“大赛在两个月后,别忘了。这可是你唯一可以得到白金塔高层赏识的机会了,如果你夺得冠军,妈妈会帮你打理好一切人际关系,就算挨个去磕头我也会求那些人,让他们破例把你弄进白金塔去,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在白金塔上就是人上人了,谁都不敢小瞧我们。”
陈鹤垚看着那厚厚的钢琴谱,目光顿时阴鸷而深邃。他伸手一把扯过来,当着她的面撕了个粉碎。
他拽紧那坨垃圾发狠地甩在地上,所有的理智都被怒气燃烧殆尽:“你听好了,我绝不碰钢琴。你有这时间还不如抓紧时间生二胎,别在我这耗时间!”
尧嫚文咬紧牙关,再次一巴掌甩向他
“陈鹤垚!”她嗓音因愤怒而发颤:“你让我太失望了!我不会再管你,你休想从我这拿到一分钱!到时候求我都没用!”
“我倒要看你一个瘸子要怎么讨生活?!到时候饿死在大街上,别指望我会给你收尸!”
陈鹤垚歪歪头,被扇的侧脸上方又多了一道疤。他似不会痛地狠狠抹了把伤口,手上沾了些血渍,她这巴掌比刚才那下打得还要狠。
陈鹤垚表情依旧漠然,眼眸却是藏不住的孤丧和绝望,眉宇间透着股心灰意冷的味道:“别多想,我不会求你的,死也不会。”
尧嫚文气愤地转身就走,苏羡予看着陈鹤垚也识趣地没有开口安慰。她目睹了他最狼狈的瞬间,她知道陈鹤垚是个自尊心强的人,若上前安慰反让他下不来台。
空气静了好一会儿,苏羡予捏着片创可贴,指尖轻轻撕开封口,探过身想给陈鹤垚贴上,可手刚递到半空,陈鹤垚便无声地侧过脸,明摆着拒绝。
苏羡予的手僵在半空,扯了扯嘴角,挤出个有点憨的笑来缓解尴尬,声音放得又软又轻,带着点刻意的亲昵:“小垚垚乖哈,就贴一下下,不然伤口结了痂,回头留疤多不好看。”
说着她再次凑上前,这次陈鹤垚没再拒绝。苏羡予赶紧低头忙活,嘴上还没闲着,语气里带着暖意地调侃:“看咱垚妹多好看,陈漂亮呀贼漂亮!哪儿能有一点瑕疵啊,对吧?”
苏羡予揽上陈鹤垚的肩,轻快而郑重地道:“走了,姐姐带你回家!”
陈鹤垚抬手轻轻扯开了苏羡予搭在他肩上的手。
他眼眶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湿热,眼尾依旧泛着红,垂头的瞬间,额前的碎发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嘴角,在没人看见的阴影里,极淡极淡地往上扬了一下。
那弧度太轻了,像雪落在掌心就化了,快得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却悄悄泄了点被焐软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