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到二楼，也就一楼二楼半中间的样子，不算高，不然他准摔掉半条命。
陈鹤垚有隐疾的腿因为突然的受力，踉跄了下。他额上青筋悬起，扶着泛起钝钝痛意的膝盖，猛捶了下小腿肌，还用力揉了好几下，可始终不得舒缓。
另一个穿着运动衬衫的寸头男一看怒了，“嘿你这不知好歹的死瘸子！”他握紧拳头就要朝陈鹤垚脸上挥。
陈鹤垚掂起个杂货箱就往他头上砸，杂货箱里头不知装了些什么，重量不亚于一个砖头。
寸头被砸得眼冒金星，额角砸了个窟窿，鲜血一滴滴坠下来。寸头在身上摸了摸伤处，看到一手的血顿时火冒三丈，“我|操｜你大爷的！”他凑上去便把陈鹤垚扑倒在楼道上，一拳接一拳奔着要他命去地挥下去。陈鹤垚揪着他的衣领反击，二人就在狭窄的楼道上打得猛烈。
徐大强一看有人在自个儿地盘闹事儿，拿起扫把指着他们大喊：“你们他妈的给我住手！老子报警了！”
可这俩人压根儿不搭理他，陈鹤垚从来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打起人来不要命似的。他挨了寸头几拳也没让寸头占着便宜，曲起腿攻击他的下｜盘，用力一蹬。
“啊——”寸头顿时捂着某处吃痛惨叫起来，从楼道上滚了下去。
六号地堡上的人纷纷前来围观，看到这一幕惊愕不已，都对着陈鹤垚指手画脚指责他的不是。如果倒在地上的是他，或许他们指责的对象就会不一样，不过陈鹤垚压根儿就不在乎。
陈鹤垚坐在楼道上用指腹用力蹭掉嘴角溢出的血渍，胳膊撑在膝盖上冷眼看着地上的两人，眼神阴鸷的要将那人的皮肉生生剜下。他顶了顶后槽牙，桀骜中又透着一股狠戾的狂躁之气。
苏羡予看人多所以来瞎凑热闹来了，不料却目睹了这一幕。
陈鹤垚隔着人群，与苏羡予遥遥相望，四目相对时，眼神中的狠戾在顷刻间退却消散，甚至有些无措。
——
医院里，那两人伤得不算重，但也绝不轻。
他们的家长都来了，就陈鹤垚一个人无应无援，气势上就弱了人家三分，僵在那儿指责、辱骂都受着，死活不打电话给家长。
陈鹤垚一声不吭的，也不解释不抵抗。苏羡予看着干着急，他总觉得事出有因，而且肯定不是那俩人说的那样，那两人一看就是把所有的罪责都强加在陈鹤垚身上。
苏羡予认定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人，那两人肯定触碰了他的逆鳞。可无论苏羡予怎么问，他就是不说。
寸头的妈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你这没爹没娘管教的狗东西！是死了爸妈还是不敢找？这会儿知道怕了？”
陈鹤垚一直都冷静得不像话，可听到这句话他倏地起身，暴虐之气陡然升腾，来得猝不及防。他还没干什么呢寸头妈就立马吓得惊慌失措，抱头尖叫起来：“打人啦，打人啦！没王法啦！”
看到陈鹤垚倏地起身，苏羡予的心都悬起来了，她还以为陈鹤垚要对这几个聒噪的女人动手，还好陈鹤垚纯粹是吓吓她们而已。
陈鹤垚眯了眯眼，狭长的眼睑寒若刺骨又透着危险的味道，居高临下地望着寸头妈：“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你打我骂我，我都认，别没一点儿教养地扯到我爸妈身上！”
寸头妈瑟瑟地退了几步，和黄毛妈抱团一起，指着他鼻尖喊道：“我要报警！我要把你抓起来！你这种人以后指不定危害社会！”
“就是！把你抓进去关起来！”黄毛妈赶紧附和道。
陈鹤垚没怎么搭理苏羡予，自顾自地坐下，苏羡予坐在他身边，看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觉得很稀奇，问道：“陈鹤垚，你就不怕吗？”
陈鹤垚瞥了她一眼，垂眼抠掉了手背上擦伤蹭掉的皮，反问：“我为什么要怕？”
“行吧……”苏羡予耸了耸肩，朝他竖起个大拇指：“您牛逼。”
他们就一直僵着，直到徐大强走来，道：“他家人我已经联系到了，在赶来的路上。”
陈鹤垚一听怒了，眼神阴鸷得要杀人，他起身瞬间，苏羡予便抱住他的劲腰，喊道：“哎，陈鹤垚，陈鹤垚！”
苏羡予急忙哄道：“他是我舅舅，你给我个面子，别动手。”
陈鹤垚一把推开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朝着长椅就是猛踹，一条腿本就有隐疾站不稳了。还那么的不管不顾，跟发疯了般，浑身散发着近我者死的气息。
苏羡予就搞不明白了，进警局他都跟没事儿人一样，怎么就对叫家长这么抗拒？
他们等到凌晨，苏羡予也没回去，纯粹想看热闹。不过怎么说也是有点儿担心陈鹤垚的状态，她是一点儿没怀疑他随时都有可能抄家伙跟人干起来。
阵阵高跟鞋敲打瓷砖的清脆声在楼道上回荡，在这寂静的黎明之初，像是一种宣告，让这压抑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一阵清风袭来，楼道上出现了个金发碧眼、气质高雅的漂亮女人。她身着透着股典雅之气的艳色旗袍，手持名牌包包，发顶扣着一副墨镜。
她步伐稳健，不紧不慢，每一步都透着穿透人心的强大气场。陈鹤垚长得像她，倒也能想象出她年轻时颜值有多逆天了。
她保养得很好，跟三十岁出头的女人没啥分别，说是陈鹤垚的姐姐也大把人信。
寸头妈和黄毛妈都一时看呆了，名媛和村妇的区别就在于此。
苏羡予看着那张跟陈鹤垚一样美得不可方物的脸，有些犹疑，这到底是他妈还是他姐？他碰了碰陈鹤垚的胳膊，试探道：“哎，是你妈不？她来了。”
陈鹤垚倚靠在墙，表情淡漠，瞥了眼那人，没吭声。
寸头妈和黄毛妈对视一眼，她们早就准备好了满腹的说辞就等着临场发挥了。刚想上前评理，尧嫚文一个眼神就击退了她们。
“卧槽，”苏羡予双手环胸，不由感慨：“母子俩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气场！这颜值，啧啧，绝了！”
“你们母子俩看着都不像是尘民啊，倒像是白金塔上的夫人少爷。”
尧嫚文踩着细跟高跟鞋走到陈鹤垚面前。她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与陈鹤垚平静无波的眼神只对上半秒。
没有半句铺垫，没有一丝预兆，她手腕猛地一扬，“啪”的一声脆响骤然炸开，利落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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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戾的一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了陈鹤垚的脸上。
席间原本低低的交谈声瞬间掐断，空气像被冻住了。倒抽冷气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众人的眼神在尧嫚文的冷脸和陈鹤垚的侧脸间来回扫，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惊扰了这突如其来的闹剧。
苏羡予盯着陈鹤垚脸上那道刺眼的红痕，脑子嗡地一下。
靠！他还真没想到他妈这么狠，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人一巴掌。问都不问就判人家死刑了，这儿子在她心底得有多差劲啊！
陈鹤垚的脸瞬间偏向一边，冷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立刻浮出几道清晰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尧嫚文那镶钻的长指甲狠狠地在他脸上划了一道口子，细密的血珠一点点地渗出来，在他冷白光洁的脸上反而衬出一种妖艳的美感。
他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蜷了蜷，瞳仁顿时充血猩红，抬眼直视着尧嫚文，用舌尖顶了顶那被打的地方，一脸的桀骜不驯。
尧嫚文完全不顾及他的面子，嘲讽道：“不是很牛吗？离家一天都没有就把人打到医院来了，不是要离开我们吗？那叫我来干什么？”
陈鹤垚指尖蹭了蹭渗血的伤口，面无表情地看她，“不愿意就滚，没让你来。”
“你！”尧嫚文气得胸膛起伏剧烈，刚挥手，苏羡予眼快半空给拦截下来。
苏羡予紧捏她的手腕，笑着说道：“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文明人，动不动就打人多不好，影响市容市貌。”
“用不着你教我做人！”尧嫚文猛地甩开她的手，嫌脏似的在丝质裙摆上轻轻蹭了蹭。随即抬手将颊边垂落的大波浪卷发往后一甩，恢复那副拒人千里的孤傲模样。
她清了清嗓子，找回了惯有的冷傲调子，摆弄着无名指上那颗鸽子蛋钻戒。等这一连串摆足姿态的动作做完，她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用施舍般的语气开口道：“陈鹤垚，我可以当你是叛逆期原谅你，过往的事我也概不追究，我替你了结这桩事，你就跟我回去参加下一届比赛。”
“原谅我？”陈鹤垚像是听见一个笑话般冷笑一声，他阴冷的目光像利箭般刺向她：“你给我听好，我宁愿去牢里待一辈子，也绝不回去。”
他冷漠坚决的态度终于撕开了尧嫚文所有的伪装，“你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尧嫚文满腔的怒火如火山般喷发，拿起包就砸向他。
“你当你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吗？人家说你几句腿瘸怎么了？他们说错了？你就该认清现实！放下你那高傲的姿态！离开钢琴离开我们，你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废物！”
“你一个废物还跑出去给我丢人现眼！你就该躲在你那个乌龟壳里一辈子别出来！”
“跟你爸一个德行！一样窝囊！你爸还比你强一点，起码人家身体健全，不会遭人白眼。你看看你，瘸子还老往外跑。你难道不知道，你只有坐在钢琴前才能获得别人平等的视线，才不会被人看扁。”
尧嫚文的话像刀子，字字插进他的心窝，陈鹤垚的呼吸僵停几秒，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几秒后才猛地炸开。心脏阵阵抽搐，呼吸也一瞬急促起来，每一下都带着针扎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