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
“宁哥儿!”
“真哥儿!”
……
老秦等人嘻嘻哈哈走到宁真面前打招呼,神色兴高采烈,个个却中气不足,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你们、你们……都是修行者?”宁真气呼呼地问。
老秦等人讪笑。
“连小夷也是?”宁真瞪眼又问。
这还用问么?但出于某种心里,宁真还是多问了一句,希望老秦告诉自己不是。
“她是。”老秦期期艾艾道,“她是我们的大姐头。”
大姐头?
大姐头,原来是大修行者的意思!
【宁真心里一动,原身大量的记忆从脑海觉醒。】
他记起来了,从他三岁时有了记忆起,小夷就在他身边了。十五年前,她就是那么一副五六岁的样子。十五年过去,她还是那个样子。
不是他看着小夷长大的,是小夷看着他长大的。看着他长到十八岁。
还有老秦他们,应该是在十八年前,小夷就收罗了他们。否则的话,天底下没有那么巧的事儿,盂县十三个不良人都是小夷的手下。
赌局八成是小夷让他们设的,因为自从自己被丢到不良人组织,就没见过有人催债。而且,父母也莫名失踪。他倒不担心父母的安危,以他对小夷的了解,她还没那么凶残。
但还是很生气呀!
怪不得小夷说他们还得她罩着呢。
自己以为这是小傻子认不清形势,闹半天是自己认不清形势。
人家这些人都那么厉害,尤其是那个大姐头,比白骨妖王白晶晶还猛,能和国师打个旗鼓相当。
自己居然把她当成连十减六等于四都不知道的小傻子!
被小傻子骗了十八年,到底谁是傻子?
谁是那个被骗了十八年的大傻子?
真能装啊!
奥斯卡欠你一座最佳女主角奖,欠老秦你们每个人一座最佳男配角奖。
“你们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骗我?骗了我十八年!”宁真怒道。
看着老秦,老秦摸着酒糟鼻不说话。
看看牛二,牛二仰头看天。
看看李四,李四咳嗽一声,看地。好像地上谁丢了钱似的。
看看扁六,扁六瞅着他一脸贱笑。
看看刘麻子,刘麻子头扭到一边。
看看程犊子,程犊子瞅着扁六。
……
宁真一把揪住扁六的耳朵,“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哎哎哎,真哥儿,你放手,我不敢说,你问头儿。”扁六尖叫。
宁真又看向了老秦。
老秦看着大殿顶上的恶战,皱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会儿让大姐头亲口告诉你。敌人很厉害,她现在很危险。”
小夷很危险?
宁真当即回头,看着正和国师对战的小夷,心提了起来,像是看到了白骨堡里,白晶晶对上了沙天王。
旁边的归叔夜看着宁真和老秦等人的对话,觉得他们的关系很古怪。少主居然被小夷姑娘联合十三名修行者合起伙儿来,糊弄了十八年。
微微摇头,心想这叫什么事儿。
广场上,群臣都仰头观战,忘了呼吸。
天罡校尉们把皇后扔到崔岫面前,崔岫面如死灰,他的党羽也离他远远的。
他们兄妹像是被世界隔绝了。
“哥!”皇后哀切地看着崔岫,喊道。
崔岫看着她,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样,眸子中说不出厌恶,声若冰霜,“我博陵崔氏即便在五姓七望中也是显赫世家,曾出过一十七名宰相,九位皇后,却怎么会出你这等贱货!”
说罢,遥遥向归叔夜拱手,“家门不幸,有辱列祖列宗。归相,这大唐,便拜托你了!”
归叔夜冷冷看着他,没说话。
崔岫脱下官帽,跪地,朝皇宫方向磕了九个响头,仰天长吼,声嘶力竭,“我崔岫,有负陛下所望,今日以死谢罪,追随陛下!”
起身,忽地撞向身边的华表柱。
砰,血流满面,脑浆溅出,显然用了浑身力气,心存必死之志。
大唐首相,清流领袖,中书令崔岫,亡。
归叔夜摇头叹息,此人虽然虚伪空谈,结党营私,倒也算忠烈。
冲着他的尸身遥遥拱手。
“哥!”
皇后哭喊着爬向崔岫的尸体,却被天罡校尉们拦住了。
那崔岫是朝廷官员,和冥神教并无关系,他的死活自有朝廷处理,咱不良人管不着。但你这毒后可是元凶,必须看管起来。
对于崔岫的死,宁真连个回头都欠奉。他的注意力,全在大殿上空和国师激战的小夷身上。
恨不得再变成齐天大圣,三棍子把国师砸扁。
大殿顶上。
国师变身十丈凶神,浑身青气缭绕。大手挥舞。
小夷挥动巨锤,正面硬刚。明显有些吃力。
高朝世身形如鬼魅,在国师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游天一各种机关暗器层出不穷,专门朝国师巨眼攻击,也给国师造成了不少困扰。
阳还真的攻击最具有声光电效果。只见他掐诀念咒,雷光闪电凭空生出,在众人的攻击间见缝插针,竟将众人攻击衔接出了次序节奏,每每有奇效。
但即便如此,众人的攻势还是奈何不了国师。
小夷心中骇然,只是差了一个小境界,差别居然这么大!在盂县碗大的地方待久了,再加上被老秦等人捧着,养成了自大的坏毛病。
难道,那老女人一直让着自己?
一想到这个就搓火,那个老女人以前和她打架,每次都是嬉皮笑脸地打个平手!
自己一直以为虽然差了对方一个小境界,但自己分到了琉璃八宫中主管功法秘典的艮宫,对方虽然分到了其余七宫,但都是些没用东西。
自己和老女人实力应该差不多才对。
现在和秃驴一打,才知道大罗天有多恐怖!
奶奶的,你个老女人,玩我!
小夷眼睛瞪得牛大,两柄巨锤挥得如同风轮,远远望去,如同两颗流星在撞击巨灵神。把一口气都发泄在国师身上。
高朝世一头黑发变得雪白,睚眦欲裂,显然拼上了性命。
游天一的披风和外袍都已脱去,露出一身密密麻麻的暗器明器武器!连珠般向国师射去。
阳还真发髻散开,哪里还有仙风道骨的形象!
颓势越来越明显。
这一战只看得下方的群臣瞠目结舌。
此时的国师看上去就像沙天王,强悍无比。
宁真在下方急得抓耳挠腮,自己的心剑只能出一剑,那一剑上去也肯定是挠痒痒。不由得心里急叹,师父啊,你快醒来啊!
……
卫国公府,厅堂门口台阶上。
李沉舟吩咐两个孙子取战戟,战甲,备马。
“爷爷,您年齿已高,又有目疾,让孙儿替您去吧!”长孙义新劝说道。
“我和哥哥一起去,我们弓马都很娴熟,也练了这么些年武艺,必不会给您丢脸。”次孙义安也跃跃欲试。
“你们?打仗你们可以去,这次可是打架!”李沉舟莞尔,“有目疾怎么了?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去吧,别啰嗦。”
“爷爷,您那匹马已经老得跑不动了,要不要换一匹?”
“不,就它!”
望着太极殿上空的恶战,老将军脸上毫无惧色,冷哼着自言自语,“我早觉得你这个妖僧有问题!如此猖獗,你当大唐无人了么!”
不一会儿,义安举着长达丈二的战戟,义新捧着金光闪闪的战甲,走了进来。
将战戟交到老将军手中,给老将军仔仔细细披戴战甲。
送老将军出门,马匹已经备好。
一匹比宁真的老马还要老的黄骠马。看到老将军出来,欢快地刨着蹄儿,摇头甩尾。
老将军笑着拍了拍马脖子,“老伙计,你还跑得动么?”
老马咴儿咴儿仰天嘶鸣。
老将军哈哈大笑,“那,我们这就去大战邪魔!”
提着战戟,翻身上马。
老马确实跑不动了,但走得很欢快,它自己丝毫不觉得自己走得慢,老将军也不觉得走得慢。
永乐坊的街坊邻居看到久不出门的老将军穿戴整齐,纷纷鞠躬,问安。
他为人谦和,深受坊内百姓爱戴,有街坊邻居壮着胆子问:“国公爷,您这是要去打仗么?”
“去打架!”国公爷笑眯眯道。晃动着上身。
“国公爷,你吃饱了打败他!”一个孩童递过来一个胡饼,上面还被他啃过一口。
老将军也不嫌弃,弯腰接过,大咬一口,哈哈大笑,“对,打败他!”
坊内百姓越聚越多,纷纷仰头看着老将军,那个给他胡饼的小孩忽然举起手喊,“国公爷必胜!”
其余街坊邻居也都纷纷举手,整齐划一地喊:
“国公爷必胜!”
“国公爷必胜!”
“国公爷必胜!”
……
人群越聚越多,声浪越来越大,人人心中均无比骄傲,大唐军神卫国公,在我们永乐坊住着。
卫国公单人独骑,在街坊们的欢送下,出了永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