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傻柱一抬头,看见是她,立马咧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
“回来啦?”
那笑容,像冬日里的大太阳,一下子就把秦淮茹心里那点阴霾给照散了。
刚才被三大妈戳出来的火气和委屈,瞬间就熄了。
她把车支好,走过去。
“买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嘿嘿,”傻柱把洗好的白菜扔进盆里,又拿起一个萝卜,在手里掂了掂,“明儿周末,咱们一家子,包饺子!”
“一家子”三个字,让秦淮茹心头一暖。
她蹲下身,拿起一颗白菜,默默地剥去外面的老叶。
“柱子……”她开了口,声音有点发颤。
“嗯?咋了?”
“你……后悔不?”
傻柱洗萝卜的手顿住了。
“后悔啥?”
“后悔……要跟我好。”秦淮茹不敢抬头,声音越来越小,“我这拖家带口的,名声还不好听,净给你惹闲话……”
话没说完,就听“咣当”一声!
傻柱把手里的搪瓷盆重重往地上一搁,水溅了她一裤脚。
“秦淮茹!你说的这叫他娘的什么屁话!”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将还蹲着的秦淮茹给拽了起来,力气大得吓人。
“你给老子听清楚了!我何雨柱这辈子,打光棍打了三十多年,做的最牛逼、最爷们的一件事,就是要娶你当媳妇!”
秦淮茹的鼻子猛地一酸。
“可外头的人……”
“外头的人算个屁!”傻柱脖子一梗,嚷嚷得整个院子都能听见,“他们是能替我暖被窝,还是能给我生孩子?我告诉你,你秦淮茹就是我媳妇,棒梗、小当、槐花,以后就是我何雨柱的亲儿子亲闺女!院里哪个碎嘴的再敢瞎咧咧,你看我不把他牙给掰下来!”
他声音又大又冲,震得秦淮茹耳朵嗡嗡响,可心里却踏实得不行。
“行了行了,”傻柱吼完了,又立马换上笑脸,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多大点事儿。快,进屋歇着,饭马上好!”
秦淮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转身进了屋。
屋里,小当和槐花正在炕上玩翻花绳,看见她进来,立马像两只小燕子一样扑了过来。
“妈妈!”
“妈妈回来了!”
秦淮茹抱住两个闺女,心里的那点柔软被填得满满当当。
她一抬头,看见大儿子棒梗正坐在桌子前写作业,腰杆挺得笔直,头也不抬。
“棒梗,妈回来了。”
棒梗手里的笔杆在指尖停了一瞬,头也没抬,从鼻子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你还知道回来啊?”
那声音又冷又冲,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刻。
“我还以为你跟那傻子过日子,连家都不要了呢。”
一句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下来。
秦淮茹刚刚被傻柱捂热的那颗心,瞬间凉了个透彻,甚至比刚才被三大妈戳脊梁骨时还要疼。
她松开抱着两个闺女的手,直起身子,一步步走到桌前。
“棒梗,你再说一遍。”
棒梗终于抬起了头,那张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全是倔强和怨怼。
“我说错了吗?院里的人都怎么说你,你听不见?你现在天天往他家跑,跟住他家有什么区别!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啪!”
秦淮茹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笔筒里的铅笔都跳了一下。
“你给我闭嘴!他是你柱子叔!以后就是你爸!”
“我爸早死了!”棒梗猛地站了起来,眼睛通红地吼了回去,“他就是个傻子!你为了嫁给他,连儿子都不要了!”
“我没有!”秦淮茹的声音也拔高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是为了谁?
她一个寡妇,拉扯着三个孩子,在厂里累死累活,在院里低声下气,到底是为了谁!
屋里一大两小,三个人的争吵,让炕上玩耍的小当和槐花吓得不敢出声,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傻柱端着一个搪瓷盆,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嗓门洪亮。
“淮茹,面和好了,咱们……”
话没说完,他就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劲。
秦淮茹红着眼圈,棒梗梗着脖子,一脸不忿。
傻柱把盆往桌上一放,眉头拧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们了?”
棒梗扭过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秦淮茹深吸一口气,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勉强扯出一个笑。
“没事,柱子,我跟孩子说几句话。”
傻柱看看她,又看看棒梗,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又出去了。
他一走,秦淮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她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声音疲惫。
“棒梗,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三个能吃饱饭,能上学。你柱子叔对我们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吗?”
棒梗嘴唇动了动,没吭声,重新坐下,拿起笔,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秦淮茹知道,这孩子心里的疙瘩,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开的。
她走到炕边,抱住吓坏了的两个女儿,轻轻拍着她们的背。
“不怕,妈妈在呢。”
……
晚饭的气氛有些沉闷。
傻柱做了一桌子菜,一个劲儿地给孩子们夹。
“棒梗,吃这个,红烧肉,你柱子叔拿手菜!”
“小当,槐花,多吃点,长高高!”
棒梗低着头扒饭,一言不发。
何雨水看出不对劲,夹了块排骨放进秦淮茹碗里,开了个新话题。
“嫂子,我今天听广播站的人说,下周三市里要来咱们厂检查,还要开什么评审会,你知道吗?”
秦淮茹夹菜的手停在半空。
“消息这么快?”
“那可不,广播站嘛!”何雨水一脸理所当然,“嫂子,我可听说了,这次评审会,点名要你上台讲话呢!”
“真的?”傻柱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一拍大腿,“我就说我媳妇有本事!要在全厂,不,全市领导面前露脸了!”
秦淮茹嘴里的饭菜忽然没了滋味。
何为民下午在密室里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她脑子里钻。
“我能给你的,他给不了。”
不!
她捏紧了筷子,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