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直接从旁边拿起一块抹布,垫着手,端起那只滚烫的瓦罐,转身就走。
那得意的背影,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秦淮茹的眼睛里。
秦淮茹默默地站着,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像。
她的心,已经死了。
被贾张氏的恶毒,被棒梗的冷漠,联手杀死了。
“妈……妈妈……”
槐花怯生生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哭腔。
“肉……我们的肉肉……”
小当也拉着她的衣角,小声地抽泣着。
女儿们的哭声,像两只小手,将她那颗已经破碎成片的心,一点一点地,重新拼凑了起来。
不。
她不能死。
她要是倒下了,她的女儿们怎么办?
一个疯狂的,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念头,猛地从她的心底深处,破土而出。
她猛地转过身,看着那两个哭得满脸是泪的女儿,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哭,槐花,小当,不哭。”
她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平静得可怕。
“妈再给你们做更好吃的。”
她走到墙角,拿起那把用了好几年,已经豁了口的菜刀。
然后,她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朝着贾张氏的屋子,走了过去。
她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命运的节点上。
小当和槐花看着妈妈的背影,吓得连哭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贾张氏的屋门,没有关。
她正坐在桌边,把那锅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往自己的碗里大块大块地夹。
肉香四溢,馋得她口水直流。
她一边夹,一边还得意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吃完了,就把剩下的藏起来,一顿吃一块,能吃上好几天。
至于秦淮茹和那两个赔钱货?
饿着去吧!
就在她夹起最大的一块,颤巍巍地准备送进嘴里的时候,门口的光,暗了一下。
一个人影,堵住了门口。
贾张氏不耐烦地抬起头,刚要破口大骂,可当她看清来人时,嘴里的话,瞬间就卡住了。
是秦淮茹。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可她的手里,却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那把菜刀,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像毒蛇的信子。
贾张氏的心,猛地一缩。
“你……你个丧门星!你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我不想干什么。”
秦淮茹开口了,声音同样平静得可怕。
她迈步走了进来,一步,一步,朝着桌子走去。
“我只是来拿回我女儿的东西。”
“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你敢乱来,我……我就喊人了!”贾张氏色厉内荏地叫着,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棒梗也从里屋冲了出来,看到秦淮茹手里的刀,也吓了一跳。
“妈!你疯了!快把刀放下!”
秦淮茹没有理他。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桌上那锅红烧肉上。
她走到桌边,停下脚步。
她没有用刀去砍人,也没有去抢那锅肉。
她只是伸出另一只手,端起了桌上那罐用来腌咸菜的,装满了脏兮兮的盐水和烂菜叶的坛子。
在贾张氏和棒梗惊恐的注视下,她举起坛子,对准那锅香喷喷的红烧肉,毫不犹豫地,猛地倒了下去!
“哗啦——!”
浑浊恶臭的盐水,夹杂着烂菜叶,瞬间将那锅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彻底淹没。
那股诱人的肉香,顷刻间,就被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所取代。
“啊——!我的肉!”
贾张氏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都扑了过去,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肥瘦相间的肉块,在恶臭的盐水里翻滚,沾满了污秽。
“秦淮茹!我杀了你!”
贾张氏疯了,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猪,张牙舞爪地就朝着秦淮茹扑了过去!
秦淮茹没有躲。
她只是将手里的菜刀,往前递了递。
刀锋,正对着贾张氏的胸口。
贾张氏那前冲的身体,像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刹住,距离那冰冷的刀锋,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她能感觉到,刀锋上传来的那股子寒气,刺得她皮肤生疼。
“你……你敢……”贾张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有什么不敢的?”秦淮茹看着她,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我连命都快没了,还怕什么?”
她转过头,看着脸色惨白的棒梗。
“还有你,我的好儿子。”
“你不是要写报告吗?去写啊。”
“你就写,你妈秦淮茹,因为你奶奶抢了你妹妹的肉,疯了,提着刀,把你奶奶腌了十几年的咸菜,倒进了肉锅里。”
“你再写,你妈秦淮茹,拿着刀,要跟你奶奶同归于尽。”
“你把这些,都仔仔细细地写下来,交给刘秘书,交给何顾问,让全厂的人都看看,你是个多么孝顺的好孙子,是个多么明辨是非的‘小哨兵’!”
“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贾家,是怎么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逼成一个疯子的!”
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冷。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棒梗的脸上。
棒梗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的笔和本子,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要拿不住。
“好啊!好啊!反了天了!”
贾张氏见秦淮茹不敢真的动刀,胆气又壮了起来。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使出她的看家本领。
“哎哟喂!没天理了啊!儿媳妇要杀婆婆了啊!”
“快来人啊!救命啊!秦淮茹这个丧门星疯了,要杀人了啊!”
她那破锣似的嗓子,嚎得惊天动地,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四合院。
“哐当”“哐当”,院子里各家各户的门都打开了。
许大茂、三大爷阎埠贵、一大爷易中海……全院的人,都被这动静惊动了,纷纷朝着后院跑来。
当他们看到屋里的情景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淮茹手里拿着刀,面无表情地站着。
贾张氏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天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