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那块晶石上。
晶石不大，静静躺在阿瑞斯粗糙的掌心。
它没有发光，也没有散发任何能量波动，像一块从河边捡来的普通石头。
可就是这块石头，记录着一个世界的坐标，承载着反攻的全部希望。
“计划很好，但我们现在只有五件圣器。”陆恒开口，打破了神殿内的沉寂。
他的目光从晶石上移开，逐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剩下的‘光明圣杯’和‘黑暗之源’在哪里？”
“‘光明圣杯’，在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的地底下。一个秘密圣堂里。”
阿瑞斯说起这个，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由教皇和一群圣殿骑士守护。他们不叫它圣杯，叫它上帝的恩赐。想拿回来，要打一仗。”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黑暗之源’……在百慕大三角的海底。一座监狱里。关着三千年前的一些……老朋友。”
梵蒂冈，百慕大三角。
陆恒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地名。
一个代表着人类信仰的中心，一个代表着地球上最神秘的未知区域。
“我们没时间了。”阿瑞斯看向陆恒，眼神很沉。“我能感觉到，萨卡罗斯正在靠近。他应该已经怀疑我了。下次来的，可能就是他的真身。”
陆恒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
胸口那股因为融合五件圣器而残存的滞涩感，随着这口气被一并排出。
他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骨节发出细微的声响。
身体里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七八成，雷霆之力像新生的血液，在他经脉中流淌，冲刷着之前强行融合力量留下的隐患。
他走到众人面前，目光很定。“那就先去梵蒂冈，取‘光明圣杯’。”
比起那座关着未知敌人的深海监狱，教皇和圣殿骑士，至少还是人类。
“同意。”托尔将雷神之锤往肩上一扛，锤头上还残留着一丝电光，噼啪作响。
阿特蘭娜也从阿瑞斯怀中站起，脱离了支撑。
她的身体是灵魂投影，没有重量，却在此刻显出一种女王应有的分量。“亚特兰蒂斯的圣器，不能留在外人手里。”
阿瑞斯没说话，只是看着陆恒，眼神郑重。“从现在开始，你是领袖。你的决定，就是战旗指的方向。”
陆恒点了点头。没有推辞，也没有客套。他知道这是什么。是责任，也是宿命。
准备出发时，那头一直停留在神殿外的远古巨鲸，发出一声低沉的悲鸣。
它庞大的身躯上，有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是之前被克罗诺斯的力量波及所致。
蓝色的血液已经凝固，但气息明显衰弱了许多。短时间内，它无法再进行长途飞行。
“坐骑的事，交给我。”
阿瑞斯似乎早有预料，他走到神殿之外，抬头望向被冰川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一串古老而复杂的音节。
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音调高亢又苍凉，像是从三千年前传来的号角。
片刻之后，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黑点由远及近，迅速放大。一声嘹亮的鹰啼刺破云霄，回荡在冰川之间。
那是一艘船。一艘通体由金色和银色金属打造的战船。
它的外形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鹰，舰首是锐利的鹰喙，船身两侧是展开的巨大金属羽翼，充满了流线型的美感和一种不加掩饰的力量感。
船身的金属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亚特兰蒂斯符文，在极地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我的座驾，‘胜利女神号’。”阿瑞斯的声音里，有一种藏不住的自豪。“三千年前，我开着它，撕开过无数维度军团的阵线。”
冷清秋和托尔都看着那艘缓缓降下的空中战舰，有些失神。
鲲鹏一号在它面前，就像一只海鸟遇见了真正的神鹰。这才是神话里才有的东西。
“出发吧。”陆恒第一个回过神，他的眼睛里像是燃着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众人依次登上“胜利女神号”。
阿瑞斯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头受伤的巨鲸，巨鲸也用它巨大的眼睛看着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阿瑞斯伸出手，隔空抚摸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上舷梯。
战舰内部的空间极大，设计风格简约而古朴，看不到任何现代科技的屏幕或者按钮。
控制台是一块巨大的、完整的水晶，随着阿瑞斯将手掌按在上面，柔和的蓝色光芒从水晶内部亮起，顺着地板和墙壁上无数细密的纹路流淌至整个船舱。
战舰尾部喷射出柔和的蓝色光焰，没有剧烈的轰鸣，只有一阵轻微的嗡嗡声。
它缓缓升空，随即舰身一倾，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瞬间刺破云层，朝着梵蒂冈的方向，消失在天际。
…..
陆恒并不知道，在他集齐五大圣器，并且与阿瑞斯汇合的那一刻，遥远的维度深处，一双冰冷、暴怒的眼睛，已经锁定了他。
“阿瑞斯……陆恒……你们，都将成为我降临的祭品……”
——
胜利女神号的飞行很平稳。
没有飞机的颠簸，甚至感觉不到速度。
舷窗外，云层被拉成一条条白色的长线，飞速向后掠去。
下方的大地，只是深浅不一的色块。从北极的纯白，到西伯利亚的墨绿，再到欧洲大陆的斑斓。
船舱里很安静。
阿瑞斯站在主控水晶前，手没有离开，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他的背影宽阔，即使穿着便装，也掩不住那股征伐了千年的战神气息。
阿特蘭娜就站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他。
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灵魂形态，光线可以穿过。她没有去看外面的风景，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阿瑞斯的侧脸。
三千年的时光，仿佛都凝聚在了这片刻的凝视里。
她偶尔会伸出手，想去触碰阿瑞斯的肩膀，但手总是在半空中停下，然后又悄悄收回。
她的存在，寄托于七大圣器，如今圣器尚未集齐，灵魂之躯并不稳固，一阵强风都可能让她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