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信笺 里面写了永生的秘密
听见钟离的话, 江户川柯南一愣。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龟田有利已经死亡很久了,至少有三天。”江户川柯南喃喃自语,他皱起眉, “钟离先生, 请问那封邀请函是什么时候寄给您的?”
“就在昨天。”钟离回答着, 站起身, “初次登门,龟田家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该慰问一下。”
“多谢钟离先生的好意。”龟田小姐的声音幽幽地传过来, “没想到一夕之间,仅有的亲人就相继离世, 我成了孤苦伶仃的人……”
江户川柯南回过头,脸上尚有泪痕未干的龟田小姐正垂着头,慢慢地走过来。
“真希望侦探们可以找到凶手, 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报应啊。”龟田小姐继续低着头说,“我想,父亲死前肯定很期待钟离先生的到来,我刚才路过父亲的收藏室, 里面被父亲亲手整理了一遍,一看就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心思的。”
她叹了口气, “就是不知道钟离先生愿不愿意……”
江户川柯南听着她说话, 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刚想拉着钟离的衣摆,提醒他不要答应,就见背对着自己的金眸先生悄悄地摆了下手。
江户川柯南抬起头, 显然早已意识到龟田小姐不对劲的年长者还是那副温和但叫人捉摸不透的神情,“龟田小姐这样说,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请带路吧。”
龟田小姐低头抹了一下从眼角溢出的泪水,转过身去,嗓音哽咽,“十分感谢,钟离先生跟我来。”
戴着眼镜的孩子无言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龟田家并没有什么收藏室。
但有一间很大的,上下两层的书房。装潢古典精美,瑰丽的吊灯为落于宽敞书房中央的三角钢琴打上一层柔光。
书房的门合上,又上了锁。
“这里的二楼有一条暗道,在这里锁上门把人杀死,再从暗道里出去,造成的效果就像是密室杀人一样,我本来确信没有任何人能找到这条暗道的。”
龟田小姐的声音褪去了那股柔弱与哀愁,变得妩媚悠扬,“可惜这里多了这么多侦探——好吧,其实哪怕有再多的侦探在场,都不会影响我们杀人的。”
她说的确实是真话,因为刚刚死去的龟田要就是她派人杀死的。
龟田小姐说完,发现面前的金眸先生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不免一挑眉,笑着说,“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您还真是镇定啊,不担心我会在这里动手吗?”
钟离的表情没有变化,“我受到阁下的邀请,准时前来赴约,阁下却连显露真容都吝啬。”
龟田小姐闻言惊讶了一瞬,“您看得出我在易容?”
她的表情纠结起来,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处于下风,于是心生了些懊恼。
或许不该这么着急的。
龟田有利和龟田要,两个人都是组织的外围成员,原先只是有点小钱,后来背靠着组织,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起家。
既然是组织的外围成员,那么就是要被代号成员驱使的。
她有心要见钟离一面,再好好谈一些东西,龟田家就是个不错的利用对象,枫林别馆就在东京,周围没什么人,算得上偏僻,龟田家的财力也足够负担起邀请钟离一趟需要支付的报酬,不会让人起疑。
但当她找上门的时候,却发现龟田有利已经被他的好儿子杀死了。
然后,龟田要还大张旗鼓地邀请了一波侦探,丝毫不顾及她还在这里。
她有点无语地看出来,龟田要这是飘了。
刚好她还需要转移一下那些侦探的注意力,好让他们不要来打扰到她和钟离的交谈,于是她赶在钟离到来之前抽空把人给崩了,侦探们专心破案,果然顾不上他们了。
除了柯南居然和钟离认识这件事,有点超出她的预期。
将房门上锁的时候,她是松了口气的,虽然过程有点一波三折了,但幸好她还是如计划一样开启了这次谈话。
可当谈话真正开始时,她发现,自己这口气还是松早了。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龟田小姐遗憾地长舒一口气,手指在脸侧摸索了一下,干脆利落地揭开了那层虚假的面皮,露出其下富有攻击性的锋利美貌,“但如果继续在您面前维持神秘,我会满盘皆输也说不定。”
躲在暗处的观察者们看呆了,【我嘞个贝尔摩德啊。】
【酒厂的高层是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大结局了。】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时候最好开诚布公,我还能拿到一些好处。”贝尔摩德轻柔地笑起来,“那么,我就有话直说了。”
“无意冒犯,但您究竟是如何拿到组织里那么多据点的相关情报的呢?我愿意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支付相应的报酬。”
出乎她的意料,眼前的金眸先生居然缓缓摇头,“这位女士,你找错人了,我并不知道什么据点。”
贝尔摩德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组织的据点……不是您捣毁的吗?”
如果这是真话,那么朗姆这个跟斗未免也栽得太冤了。
朗姆的叛逃怎么看怎么古怪,贝尔摩德更倾向于他是被谁给下套了。
但琴酒不管那些,他只看中事情的结果,而结果就是朗姆已经叛逃,背叛了组织,是要被自己杀死的,他在意一个要被自己杀死的人是不是有苦衷干什么,再说那位先生的任务已经派发下来了,难道还指望他看在同事情谊多年的份上来一句“老子,不忍开杀”?
于是琴酒拿着枪就出门了,杀了那么多年的小老鼠,今天给大家杀个重量级的。
组织里到处都有人说三大高层和神秘袭击者有染,调查袭击者的事情当然就不能让琴酒和贝尔摩德过手,这个任务兜兜转转,最后落在了波本头上。
波本查来查去,没查出来,问他调查为什么没有进展,波本理直气壮。
琴酒发现线索都要靠偶遇,朗姆还森*晚*整*理直接把自己查叛逃了,他进度慢点怎么了,小心使得万年船。另外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你心虚?
贝尔摩德当时只觉得波本就是在狡辩,于是自己去查,朗姆闹的动静还挺大的,她轻易就查到了朗姆围的是哪一户,一通调查后,投其所好地发了鉴宝的邀请函。
现在和钟离见面一说,她发现这个水好像确实很深。
金色的眼睛,仅凭这一点找人,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贝尔摩德有点不甘心。最近组织的动荡,究其源头,就是由这个神秘的金眸人引起的,如果她再不做点防范,下一个被火烧到的可能就是自己。
她不自禁地紧皱起眉头,没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来,金眸先生的下一句话就让她直接惊醒。
“恰好,我这里也有一封信件,委托你交给那位先生。”
贝尔摩德惊出一身冷汗,手脚霎时冰凉。
几个生涩的音节从她的口中勉强被挤出,“这件事,不可能。”
“要拒绝我吗?”从始至终,如神像般平静而漠然地立在柔光之下的金眸男人反问一句,而在他的面容上,那股笃定的从容不迫没有褪色分毫,“这封信件上,写下了永生的秘密。”
贝尔摩德一怔,失声地呆愣在了原地。
意识到自己都听见了什么之后,她的目光颤抖着,缓缓下落,看向了钟离的抬至身前的右手。
与钟离的气质一样,他的手指显然也是养尊处优,珠玉一般,随意捏住洁白信笺的姿态也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庄穆与肃然。
倘若他真的是神像的话,想必底下的信徒会欣喜若狂地簇拥上前,满怀感动地接下这天启一样的神谕吧。
但很可惜,站在这里的正是躲避着天启的恶魔。
贝尔摩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接过那封信笺的了,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就能一头栽倒在地上。
好样的,避之不及的火焰已经在舔舐她了。
等回过神来,她的面前哪里还有钟离的身影。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细微鸣笛声若有似乎地传进贝尔摩德的耳膜。
贝尔摩德侧耳细听。
鸣笛声已经越来越响。
是警察,警察到了。
贝尔摩德双手拿着信笺,有点麻木地走出书房。
也到了她离开的时候。
她得好好想一想,这封明显藏着杀机的信到底要不要交给那位先生。
不交的话,那位先生可能会让她死,但交上去的话,那位先生可能就要小命不保,偌大的组织群龙无首,支离分散是必然的事情。
美艳的女星想着,忽然笑起来。
该怎样选择,显然已经很清楚了-
而另一边,赤井秀一端着速溶咖啡,沉默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孩子,目光有些复杂。
那双墨绿的眼睛向他看来时有种既视感,赤井秀一手指微动,有点想要扣动扳机。
但他只是稍稍捏紧了咖啡杯的手柄,用冲矢昴的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黑泽阵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下,嗓音平缓地说,“我这里有一个计划。”
第42章 火场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死去了
人会因为自己过于浓烈的欲望而死。
贝尔摩德恭敬地递上信封, 一只苍老发皱的手从黑暗中伸出,颤颤巍巍地接过,信件被拆开阅读。
轻微的咳嗽声随之响起。
贝尔摩德低着头, 知道boss这是太过激动。
“希望你不是在戏弄我, 贝尔摩德。”嘶哑的声音说, “你知道那样做的下场。”
贝尔摩德表情不变, “是的,我知道,boss。”
她清楚的知道, 她会继续活着,而面前的人很快就会死去, 黑暗的国度因为狂想而崛起,也将因为狂想而崩溃,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人会因为自己过于浓烈的欲望而死。
贝尔摩德在心中重复着。
而您, 我亲爱的,行将就木的boss,更别说您这位忠实的,永生的奴隶。
美艳的女星离开了这个漆黑的房间。
苍老的boss打开了信封。
上面只标注了一个地点, 言明此地有一口泉水,拥有令世人趋之若鹜的不可思议的效果。
他当即命令手下去取泉水, 并且送到科研部。
科研部准备了一只小白鼠, 研究人员随意地给它喂了点泉水。
boss也太迷信了,给小白鼠喂水的研究员一边神游一边想,他手上的明明就是普通的泉水而已, 成分分析结果显示它和矿泉水差不多,最多也就是喝起来比较甜,至于多余的功效, 想都不要想。
也不知道boss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总之结果肯定不会和boss期望的一样的,到时候boss怪罪下来怎么办?果然还是抓紧时间从这个科研基地转走吧?
他喂完泉水,又从白鼠身上取走了细胞,放在了培养的容器中。
“藤田博士,新来的实验体已经到了。”
研究员藤田把小白鼠放回笼子里安置好,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部下一脸的欲言又止。
藤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问:“只是实验体到了而已,你这是什么表情?出了什么岔子吗?”
只要实验体没有损毁什么实验数据与仪器,又有什么好操心的?
部下脸色古怪,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您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藤田直觉不太妙。
这个部下平时稳重可靠,非常懂事,他相信他并不是无的放矢,何况他脸上隐隐约约透露出的那股不可置信与忌惮非常真实。
藤田摘下橡胶手套,洗了把手,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实验室,前往了实验体观察间。
指纹解锁开金属门后,他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床边的孩子。
看清那个孩子的脸后,藤田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当然是见过琴酒的,那位经常奉命来科研部查看他们的研究进度,但凡有想逃出去的研究员,也总是由琴酒来处决,因此那位在科研部几乎无人不识。
也因此,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部下为什么会是那副奇怪的脸色。
他一时间愣在原地,嘴巴张张合合,却组织不出像样的语言,只能诧异地瞪着那个孩子。
银发绿眸的孩子抬起头。
他的面容是藤田熟悉的冷漠,藤田觉得脊背发寒。
“这位看起来,似乎认识我的先生。”那位孩子和缓地微笑起来,慢条斯理地询问,“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藤田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看着那张脸,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惹上了很大的麻烦,恨不得原地去世,但到底是这么大一个科研部的负责人,他很快稳住了自己,迫使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他咽了口唾沫,“不,我只是来看一看。”
藤田后退两步,看着金属门缓缓合上,挡住了那个孩子的身影。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谁圈圈的把琴酒的私生子绑到这里来了!-
答案是赤井秀一。FBI王牌的人脉,超乎你想象。
当黑泽阵找上他,并且说出了那个计划的时候,赤井秀一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我相信你们可以拿出迷惑所有人的长生泉。”赤井秀一问,“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他的视线从桌上那杯凉透了的咖啡上移开,对上了那双锋利的墨绿眼睛。
和组织里的那个人相比,这双眼睛褪去了如影随形的阴郁与压迫感,沉淀了一些平和的东西。
赤井秀一看着他,忽然犯了烟瘾。
黑泽阵不知道他正在怅然感慨,颔首,“你问吧。”
赤井秀一说,“你为什么要进入组织的科研部?多此一举,而且你的安全也得不到保证。”
黑泽阵回答,“我想见他一面。”
赤井秀一明白了。
他看着是个冷静的人,实际上也确实很冷静,但某些时候,他相当激进且足够有魄力。
“好吧,我答应你们这个计划。”赤井秀一说,“这两天我会暗中协助琴酒杀死朗姆,好让他能抽身去科研部找你的。”
他说完,意识到这也算是他和琴酒又合作了一次,虽然对方并不知情,但也很离谱了,真是世事无常。
把黑泽阵送出门,在对方离开前,赤井秀一又补上一句,“希望计划结束后,我可以看见你毫发无损。”
黑泽阵点头,“我当然不会有事。”
赤井秀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琢磨了一下他的表情,心道,还真是有恃无恐。
只能说这孩子对自己的家长相当信赖。
他回到屋子里,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
对方很快回复,“赤井先生?”
赤井秀一:“怎样才能让一个孩子光明正大地进入你卧底的基地?不论什么方法。”
对方想了想,“呃,实验体可以吗?两个星期内我可以保证对方不会被拉去做实验。”
赤井秀一觉得这个时间够用,“可以,麻烦你了。”
这就是为什么黑泽阵会出现在组织的科研部里。
在琴酒给出态度之前,藤田完全不知道该拿那个孩子怎么办,只能先把对方关在房间里,当个祖宗一样好吃好喝地供着。
他有心联系琴酒,但是琴酒现在正在和朗姆玩你追我逃,战局已经陷入白热化,这时候去烦琴酒,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藤田焦头烂额地等了两天,终于等来了曙光——有消息传来,朗姆已经被琴酒给崩了,他终于可以问问琴酒约不约了!
琴酒和朗姆玩刺激枪战和直升机对对碰玩到了大西洋,加上受了伤,赶回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藤田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自己没有对那个孩子做什么。
如果不值得在意的人,琴酒是不会跑这一趟的。
他正窃喜着,就看见手机里又收到一封邮件。
boss直发,害得藤田差点心脏骤停。
他抖着手点开了那封邮件。
boss问他,前两天的泉水效果如何,立刻会有专人去查看,要他准备好。
藤田这才发现自己把这茬给忘了。
虽然觉得不会有奇迹发生,但他还是赶忙去看了小白鼠细胞的情况。
对着分析结果,藤田惊呆了。
“细胞在无限增殖?”藤田喃喃自语,揉了揉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狂喜之色逐渐在脸上蔓延,“无限增殖的细胞?!”
……boss,您好像搞到真的了-
等到结果的乌丸莲耶端起杯子,里面的泉水被他一饮而尽。
多么甘甜的滋味,他用尽光阴追逐的永生,终究是要被他握在手里了。
然而,还没等他感受到永生的眷顾,剧痛就在他的四肢百骸中迅速蔓延。
不知从何而来的岩石由内向外地刺破了他苍老的躯体。
乌丸莲耶觉得很荒谬。
他本就布满丘壑的面目扭曲起来,丑陋如恶鬼,破旧风箱般的“嗬嗬”从他的喉咙里被挤出来,像是恐怖片里的劣质音效。
明明喝了同样的泉水。
“一只老鼠能得到启示,可我却只能因此而死……”他冲着天花板举起手,做出抓握的手势,目眦欲裂,“为什么,愚弄我……”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死去了-
谁也不知道乌丸莲耶已经死在了黑暗里。
藤田还在等待自己的奖赏,在那之前,他先等到了琴酒。
琴酒大踏步走进科研部,开门见山,“人在哪里?”
藤田人逢喜事精神爽,脚步和语气格外轻快,“我这就让人带过来。”
他挥挥手,让自己的部下去找黑泽阵。
部下离开了,很快又非常慌张地赶回来,在琴酒狐疑的目光中,满脸冷汗地对着藤田耳语了两句。
藤田的脸色变了。
他还在思索该怎么跟琴酒解释“那个孩子突然不见踪影了”这回事,刺耳的警报声就忽然刺穿了他的耳膜。
“着火了!”
有人大喊,“消防系统失灵了!”
白烟滚滚席卷而来,笼罩了整座科研基地,火焰势不可挡,择人而噬,极度的高温使得空气都扭曲起来。
琴酒捂着口鼻,试图在混乱的白烟与火场中找到突破口。
忽然,他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琴酒知道这股熟悉感来自哪里,在八岁的时候,他曾在匕首的反光上见过这双眼睛。
来自他自己。
他们在火焰中对视。
直到那个孩子后撤一步,如幻影一样消失了。
第43章 归去 怎么办啊我变成小饼干了!
boss陨落、主要的管理层分崩离析, 盘踞于黑暗的庞大帝国很快就被明里暗里虎视眈眈已久的猎手分而吞食。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都带来消息,贝尔摩德在将信封交给boss后就消失不见,而沦为火场的科研部中并没有发现琴酒的尸体。
组织虽然崩裂, 但剩余的残党仍需追捕。
这就不是钟离要操心的事情了。
若陀在一边旁听, 听着听着就把事情起因经过结果给捋顺了。
组织高层的崩裂就源于他一时的怒火中烧, 更离奇的是, 他们居然认错了上门挑衅的人,找麻烦找到摩拉克斯头上去了。
好歹也是个跨国犯罪组织,这查了个什么东西!
日常宅家修身养性的若陀恨不得撸起袖子冲出家门, 给剩余的组织成员一人梆梆两拳。
但好在对于若陀来说,呆在家里和钟离一起浇花养草比揍人重要多了, 两者在若陀心里不能相提并论,否则酒厂的残党恐怕一夕之间全得落网。
琴酒还不知道自己和什么擦肩而过。
如果若陀真的出门收拾人,排头第一个恐怕就是他。
因为他离得太近了。
天色昏黄, 他倚靠着墙站立,好像在等什么人。
路人们窃窃私语地路过他。
一头银色长发的黑衣男人冷漠地站在原地,指缝虚虚夹着一支冒着火星的香烟。
“你的通缉令最近飞得到处都是,已经有人认出你了。”一个孩子站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一只手举着电话凑到耳边,“警察局吗?这里是米花町, 我面前有个通缉犯。”
琴酒直起身, 上前去拿他的手机。
黑泽阵没有试图留住手机,琴酒很轻易地把手机从他手中抽走,他扫了一眼屏幕, 发现界面是俄罗斯方块。
五彩斑斓的方块已经乱七八糟地堆成山了,眼见这一局就要失败。
琴酒忍不住有点想笑,他可不记得自己八岁大的时候有这种恶趣味。
他把手机递回去, 说,“肯定是有人影响你了。”
黑泽阵想了想自己那群闹成一团的同龄人,赞同地点点头。
他从琴酒手中拿过自己的手机,“你是来做什么的?别告诉我是来寻仇的。”
琴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我还不至于没气量到这个份上。”
冷血孤僻如他,自然不会有什么与另一个自己温情脉脉好好聊天的想法,他只是过来看看是什么人把自己赶到了悬崖边而已。
让他落败的是另一个自己。这种经历真是匪夷所思,这个世界不会是漫画或者小说一类的吧。
这个感慨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既然有满意的容身之处,那就在里面好好呆着吧。”银发的男人捻灭了手里的烟,转过身离开,语气有点恶劣地留下最后一句,“小心别落到饿死街头的地步。”
他很快消失在道路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黑泽阵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继续背着书包,沿着街道走回家。
他打开屋门,一股香味慢悠悠地钻进鼻腔里。
黑泽阵有点惊讶地走到厨房门口,往里张望了一下。
身形颀长,轩然霞举的先生正站在灶台前,面前的砂锅正咕嘟作响,冒着腾腾的白气,衬得年长者仿佛身处云端之上。
钟离用汤匙盛了点汤汁在碗碟里,尝了尝咸淡,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满意。
一堆被美貌杀死的白色字幕在他身旁,陶陶然地发表着遗言,【朝见颜,夕死可矣……】
【看看这行云流水般的食材处理,有条不紊从容不迫的动作,录屏的,记得对钟离先生的手来个美食特写,我将感恩戴德。】
【真好看啊……我是说腌笃鲜……】
黑泽阵因为这堆字幕的德行无语了一下,悄悄离开了厨房门口。
他随手揪住一个人,“钟离先生不是前几天才下过厨吗?”
按照以往的规律来看,四五天下两次厨,这个频率有点高了。
被他揪住的沢田纲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尬笑一声,“如果有一大堆人趴在你的脚底和腿边嚎啕大哭,说什么这是一生仅一次的重要请求,请你务必穿着围裙下个厨,不然他们所有美好的品格灵魂和躯体都会毁掉什么的……”
黑泽阵不寒而栗。
一想到这堆字幕还要在他们身边再呆九年,他就觉得前途无亮。仅仅一年的时间他们就变异成了这样,九年以后那还得了?
算了,再想下去只会觉得不幸-
灰原哀正在着手制作APTX-4869的解药,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研究,闭门不出,如果不是博士会在三餐时敲她的门,有理由怀疑她会忘记自己需要进食。
就算是这样废寝忘食,也花了两个半月的时间才将解药制作出来。
在实验过数十次解药的效果之后,灰原哀终于叫来了江户川柯南,告诉他一切都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赤井秀一闻风而来,拿走了一粒,要给自己的母亲。
忙碌之中,他们没有发现,工藤宅隔壁的住户就在江户川柯南吞下胶囊的那一刻,已然人去楼空了-
世界的融合开始正常进行。
“感恩的心,我们得救了。”世界们说,“终于可以继续了,憋得难受……”
“对了,还有一件事。”它们沉痛地说,“可能那种变大变小的情况还是会发生,毕竟我们还在磨合期,但这一次会非常短暂的,很快就会好了。”
所以拜托,请不要直接找上门来了,好害怕QUQ
璃月的天空依旧明净,钟离算了算时间,觉得自己并没有在异世界待太长时日,就是不知道提瓦特过去了多久。
回到往生堂里,看见他身影的胡桃猛然从椅子上跳下来,满脸惊讶,“这么快,十来天就解决了?”
“不管了。”胡桃乐滋滋地说,“客卿此行辛苦,该给你接风洗尘才对,今晚我们设宴庆功!”
金眸的客卿对她很纵容,“依堂主便是。”
胡桃欢呼一声,大手一挥,全往生堂征集今天晚上的菜单,所有员工畅所欲言,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海里游的,就算有人想吃奥赛尔的腮帮子,她也要提着护摩跑到孤云阁去戳上一戳。
负责记录的仪倌汗颜,把堂主的话里奥赛尔相关的部分给去掉,做了份征集表。
五条悟拿着征集表想了想,在纸上郑重写下:很多很多甜点,多到能填满云来海。
他没有想到,当天自己就会变成甜点。
那时,庆功宴正进行到一半,五条悟发现自己变成了牛奶砂糖小饼干。
他大惊失色,慌忙地拉住年长者的衣摆,“钟离先生,我变成饼干了!”
五条悟话音刚落,本来在宴席间寻找自己中意的食物的其他孩子也突然飙出泪花,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把钟离团团围住,呜呜哇哇地七嘴八舌起来。
他们有的只是消沉了点,有的眼泛泪光,说辞惊人的一致。
“怎么办啊钟离先生,我变成小饼干了……”
观察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们围着这群自称变成了小饼干的孩子们绕了十几圈,怎么看都觉得这就是纯正的人类幼崽,和饼干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可他们就是觉得自己变成了小饼干,甚至有的还自觉地爬上了餐桌,把自己当成了大家的饭后点心,心灰意冷地说:“如果要吃我的话,希望大家可以配着果汁,这样不会噎到……”
钟离手指虚握着在唇角掩了一下,这才把笑意压下去。
他向着餐桌上的小饼干伸出手,“好了贵志,会有解决办法的,先下来吧。”
第44章 饼干 太棒啦我们没救啦
孩子们觉得自己的人生大概已经到此为止了。
庆功宴只进行到一半, 但他们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吃东西了。
“为什么呢?”他们失魂落魄地说,“明明解决了问题,回到了提瓦特, 明明是双倍的快乐,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钟离先生, 我们变成小饼干了, 你会不会嫌弃我们啊?”
观察者们一边录屏一边唏嘘,【这个变身饼干的好像还有降智效果,聪明的都变傻了, 本来就傻的显得更傻了。】
在饼干的视角里,金眸的先生的表情带上了些惊奇。
对于钟离先生来说, 这样发自内心的惊奇真的很难得了。
他们悲伤地想,钟离先生肯定也是第一次看见变成了饼干的人类,太棒啦, 他们肯定是没救啦。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们变回人类,年长者还是很温和地在安慰他们,胡堂主还端来了漂亮的小蛋糕让他们吃。
小饼干们看着小蛋糕,觉得这简直就是最后的晚餐, 他们左思右想,觉得饼干和蛋糕还挺配的, 吃掉这个蛋糕, 说不定他们的味道能变得更好一点。
于是因为所有饼干都会有的“想要变美味”的上进心,他们一脸苦大愁深地吃起了蛋糕。
只有太宰治和黑泽阵表达了拒绝,一左一右地靠在钟离身边。
太宰治忧愁地说, “不行啊钟离先生,虽然我很想吃,但是我不能吃, 因为我是墨汁味道的饼干,配蛋糕也太不伦不类了。”
“说到底,为什么世上会有墨汁味的饼干呢,难道是觉得吃墨汁能变聪明吗?可是笨蛋就是笨蛋,吃什么也不会机灵起来的。”
黑泽阵气压很低,“总觉得身上有一股硝烟的味道……”
难道是有人把硝烟压缩成饼干了?
钟离俯身摸摸他们的饼干头,“没关系,不会有人把你们吃掉的。”
他把两块伤心的小饼干带到餐桌前。
橘子味的饼干中原中也看他们过来,很大方地把自己喜欢的蛋糕分享给他们,贴心安慰,“味道怪一点没什么的,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们吃掉。”
这样当然就不会有人说你们味道不好啦。
小饼干们最开始还是一副天崩地裂的样子,但现在他们好像已经丝滑地接受了自己变成饼干的事实。
牛奶砂糖饼干和黑芝麻狐狸外形的饼干吵吵闹闹着谁的口味比较好吃,蓝莓无糖饼干一边听一边无语地吃小蛋糕,沢田纲吉和夏目贵志懵然看着彼此,问你是什么味的。
夏目贵志低头打量了一下,“我是焦糖海盐味的吧。”
沢田纲吉也看了看自己,“我好像是蜂蜜金枪鱼味的。”
夏目贵志大吃一惊,“原来金枪鱼也可以拿来做饼干!”
沢田纲吉也很震撼,“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他顿了顿,像慷慨赴死的壮士一样说,“如果夏目好奇的话,可以咬我一小口试试看。”
夏目贵志很感动,但他还是拒绝了,“不用了,同类相食也太残忍了。”
小饼干们在聊天,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往生堂的人都在发笑。
连钟离先生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眼底英红灼灼,鎏金眼眸更加灿然,他再这样笑下去,往生堂就要满室生辉成倚岩殿了。
白色的字幕飘在一边,【变成小饼干就是你们的命运啊。】
【你们看,大家都笑得这么开心,明显就是想把你们炫进嘴里。】
【你们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给宴会加道菜。】
饼干们垂头丧气,失魂落魄。
哈哈大笑的字幕被钟离关在门外,【糟糕,玩脱了QUQ】
宴席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但孩子们不愿意上床。
“不行啊钟离先生,我们现在是小饼干。”他们认真地说,“小饼干是不能上床睡觉的,会把床铺弄脏,甚至有些饼干是脆脆的,可能会掉渣,清理起来很麻烦的。”
钟离看着他们严肃的脸,压下嘴角的弧度,赞同颔首,“既然如此,饼干又该睡在哪里?”
这个问题把饼干们问住了,他们凑成一团,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会儿,最终得出满意的结果,“饼干应该睡在饼干盒里。”
钟离认同他们的回答。
他的眼底淌过一丝金芒,环绕着符文的灿金屏障就凭空升起,环绕住床铺的四周,像是一层质感轻薄、纹路瑰丽的纱帐,只是泛着莹莹的、细微的光辉。
钟离循循善诱,“这样就是饼干盒了。”
孩子们迟疑地看了一会儿,对年长者的信任蒙蔽了他们的双眼,他们很快就信服了,“好漂亮的饼干盒,谢谢钟离先生。”
就算是平日里最精明的孩子,在把自己当成饼干之后也变得迷迷糊糊起来,钟离望着他们懵懂的表情,轻轻地咳嗽一声,“不用谢,快睡觉吧。”
饼干们依言爬到饼干盒子里,扒拉着柔软的布料给自己盖上了包装。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他们从睡梦中睁开眼,乱七八糟的惊悚记忆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他们愣在被窝里,彻底傻掉了-
厅堂里,钟离和若陀坐在茶几旁泡茶,清雅的茶香随着滚烫的水雾氤氲开来。
胡桃摆弄了一下映影机,笑眯眯地抬起头。
猫猫祟祟往楼梯下探头探脑的几个孩子“嗖”一下缩回去了。
但胡桃火眼金睛,还是捕捉了他们的发顶。
“快别躲啦!”胡堂主有令,“快点下来,还吃不吃早餐啦,等会儿就凉透了。”
她说着,伸手指向桌上摆着的新出炉的早点。
几秒钟后,孩子们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下来了。
胡桃开始播放映影机。
他们坐在椅子上,拿着筷子,听着映影机里不断传来的声响,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埋进地里。
刚好他们就在往生堂,不如就现在给自己办理个套餐好了,说不定还有内部人情价。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胡桃又拿来一台映影机,摆在那里录他们看见影像的反应。
他们:“……”
只好尽力忽略耳边那些“怎么办啊钟离先生我变成了小饼干”和“可我现在是饼干我不能这么做”的失智黑历史,专心致志地啃早餐。
钟离和若陀看得挺开心的,这份录像昨天晚上的时候就被他们一人拿走了一份,和收藏室里那些或价值连城或内蕴巧思的藏品们摆在一起。
胡桃摆完映影机,一道充满活力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厅堂的入口处。
胡桃转过头,有点惊讶,“香菱,你怎么来了?”
香菱露出一个带着些腼腆的灿烂微笑,“我是来送钟离先生跟我订的饼干的。”
她说着走进来,示意手里提着的食盒,“订了好多口味呢,有的口味很有挑战性,我也不知道做出来的味道符不符合钟离先生的心意。”
香菱话音落下,埋头在餐桌里的孩子们齐齐抬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钟离起身接过食盒,顺势和香菱洽谈起了各种饼干的做法。
……生活怎么会这么艰难呢。
第45章 照片 能让人显出真身的留影机
往生堂里现在算是待不下去了。
猝不及防遗憾社死的孩子们四散而逃, 把自己藏起来了。
胡桃收好映影机,嘟囔一声,“还挺害羞的。”
香菱赶着回万民堂, 已经离开了, 仪倌走过来, 妥善地将饼干收起来, 准备当做今天的下午茶。
钟离思来想去,还是给自己上了个障眼法,走出往生堂。
他打算去天遒谷看看, 那里的地脉最近似乎不太稳定-
天遒谷,对于旅行者来说是熟悉的老地方了, 他曾在这里摔得七荤八素人仰马翻,追叙之石被镶嵌进金纹明灭的棕褐色石柱时,总是像被罩进土里的摔炮一样崩旅行者一脸土, 避都避不开。
但旅行者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拿到,天遒谷已经被掏的一干二净,对于当时的旅行者而言,这算是一笔横财。
那么, 旅行者为什么要返回变得一穷二白的天遒谷呢。
这就不得不提起无处不在的须弥学者了。
有一位须弥学者在天遒谷做实验。
为了自己能做出像样的学术报告然后顺利毕业,须弥学者什么都敢做, 多少钱都愿意出。他偶然间森*晚*整*理发现这里的地脉波动异常, 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大吉祥智慧主的光芒正在照耀着他!草门!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种实验一般是要与怪物对抗来收集数据的。
真正文弱的学术分子当然不可能自己上, 于是这位学者就在冒险家协会那里挂了个委托。
果然不到半天的时间,旅行者应召而来,要发扬自己助人为乐的精神。
须弥学者疯狂地记录数据, 意识到自己顺利毕业在望,他感动得直飙眼泪,又给实验上了各种变量,拉着旅行者的手发出甲方的请求,“再来一把,再来一把。”
“旅行者,明天记得还来啊,我不能没有你!”
旅行者习以为常。
就这样一连打了好多天。
钟离赶到天遒谷的时候,旅行者已经打完最后一把,须弥学者快乐地拿着厚实的数据收集表,收拾好东西,回家里去努力吐出论文了。
旅行者给自己捏捏肩膀,望着不远处的靖世九柱,忧愁地叹了口气。
“旅者?”熟悉的沉缓声线在他背后响起,“为何如此闷闷不乐?”
旅行者惊喜回头。
往生堂的客卿先生正在向他走来,天遒谷的风能把人吹得乱七八糟,却只能让他更加翩然。
说实话,旅行者一直觉得靖世九柱是个很适合摄影的地方,而钟离先生与这里尤其相配,但直接把人邀请过来就为了拍照收藏,听起来很冒昧且略微变态,旅行者只好把自己的小心思好好地揣起来。
现在似乎好像,机会已经来了!
“只是觉得怪物太千篇一律了,打起来没有新意,偶尔也想遇见些有挑战性的对手。”旅行者乖乖回答他的问题。
派蒙在一边插话,“比如当年的雷电将军?”
派蒙说完,旅行者顿了一下,忽然汗流浃背。
她这话一出口,好像旅行者下一秒就要向岩王帝君发起挑战了。
看钟离不置可否,没有做出什么表示,旅行者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难得在这里遇见钟离先生,其实我最近参与了一个摄影活动,钟离先生有兴趣拍一张照片吗?”
岩之国度的神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旅行者掏出的留影机,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般,唇角沁出一抹笑意,“这台留影机,似乎是布耶尔赠与你的。”
旅行者点点头,低头把玩了一下手里画着草元素标记的留影机,语气变得有点郁闷,“纳西妲把它送给我的时候,说这台留影机有一些很神奇的功能,可惜我现在都没有发掘出来。”
钟离对此不置一词,“我就站在这里,旅者尽可以拍。”
旅行者立刻把这点郁闷抛在脑后,努力压住自己灿烂的笑脸,抬起留影机。
看清屏幕上的景象后,旅行者呆了一下,“……”
一直看着旅行者的派蒙又担忧又好奇,凑上去,“旅行者,你怎么了?留影机坏掉了吗……嗯?”
派蒙发出诧异的声音。
只见留影机的屏幕上,长身玉立的神明发间生出晶莹而毫无纤瑕的、珊瑚般向上蜿蜒的角,修长有力的尾巴上金玉般的鳞紧密排列,坚硬冰冷,却在尾端缀着一朵暮色的云,悠悠然地摆动着,从身后探出,将神明半环住。
就连那双向来温和的眼眸里,此刻也盛满了炽烈浓郁的金色。
配着天遒谷天昏地暗的背景,旅行者的后背都在炸毛。
派蒙战术后仰,还以为自己穿越时空要去打魔神战争了。
啊?她打魔神战争吗?还是赶紧抱紧旅行者和岩王爷的大腿……
派蒙再一抬头。
凡人钟离非常平凡地站在那里,哪有留影机里那副下一秒就要天动万象的模样。
旅行者和派蒙神情懵然,抬头又低头,低头又抬头,恍然大悟,“原来纳西妲说的特殊功能是指这个……”
让人现出原形?
旅行者脑海里瞬间人山人海,拍照名单再添数页,同时手指一心二用地按动快门,转眼拍下几十张。
派蒙小声提醒,“旅行者,你拍的太多啦……”
旅行者回过神来,不太好意思地停下手指的动作,“唉,刚刚跑神了……”
“无妨。”钟离走上前,旅行者适时地将留影机上的画面展示给他看。
年长的神明手指虚握,抵住下唇,他看着照片,若有所思,“如果拍摄对象并非神明的话,应该能拍出更多的东西吧。”
旅行者眼睛一亮,“这么说……”
如果给甘雨神子还有魈他们拍照,岂不是有可能把毛茸茸拍出来!
“旅者有充裕的时间去探究这台留影机的用法。”
年长者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有一事想请旅者相助。”
旅行者站直了,看起来下一秒就能赴汤蹈火,“什么事?钟离先生尽管说!”
钟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旅者方才不是说,提瓦特里已经没有能让你提起兴趣的强敌了吗?事实上,近来这里的地脉有些紊乱……”
旅行者有些疑惑地点头,心底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钟离微微侧身。
旅行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山壁间的古朴洞府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他身上是洁净的白袍,一双巨大的岩手破土而出,半拢着将他捧住,那双神光昭然的眼睛半阖着,一只闪烁着金色纹路的玄色手臂抵住下颌,眉目低垂,似乎是在假寐。
察觉到视线,他抬起头。
岩石质感的沉重面具挡住他的上半张脸,与其后那张白玉般的面容对比鲜明。
旅行者右脸写着诧异,左脸写着凝重。
啊?让我打吗?真的吗?
旅行者敬爱的钟离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金光闪过,“有我为你掩护,旅者,拜托你了。”
“……”
钟离先生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怎么办。
旅行者提着无锋剑就上了。
第46章 紊乱 岩君副本限时开放中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旅行者, 神明的虚像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摘下自己的玄色面具。
他坐在坚硬古朴、金纹蜿蜒的岩石手掌上,身后是昏暗而古老的洞府。面具被卸下的那一刻, 祂的面容完全显露出来。
虚像低垂着眉目, 与昂首的旅者对视。
那当然是一张与客卿先生一模一样的脸, 但熟识钟离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祂比钟离要更加遥远、庄严,摄人心魄的神性被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层峦的神主于此宣告祂不可僭越的无上权威。
或许是因为祂所处的地方是天遒谷。
这里曾是古璃月的战场, 白骨撑天,垒尸及顶, 岩君以不容置喙的力量与悍然铁血震慑住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进犯者,让他们明白来犯的下场除了化为璃月土壤的一部分再无其他可能。
旅行者看着祂的眼睛,迟疑地停住脚步, 缓缓地放下了武器。
无他,这位神明的虚影似乎有话要跟他说。
神明静静地注视旅行者片刻,“应战者便是阁下吗?”
旅行者郑重点头。
“阁下已经考虑清楚了?”神明的虚像又问,“此身藉由地脉显现, 虽力量十不存一,但仍非寻常人所能招架, 你可能会受伤。”
“多谢您的提醒。”旅行者深吸一口气, 重新摆出战斗姿势,“我已经准备好了,来吧。”
神明身后, 数重金辉凝成的金色菱环乍现。
大地后知后觉地摇晃起来。
远处的山上,旁观这场战斗的钟离移开了视线。
他看向自己身旁,一堆孩子蹲在草丛里, 满怀好奇地观察着底下的战局。
他们的身上沾满了草屑和花瓣,一副“你好我出来鬼混了”的样子。
家入硝子清了清嗓子,做出客观且中肯的评价,“钟离先生这身好看。”
“哇,是在挑战过去的钟离先生吗?”五条悟唏嘘地摇头,“那就祝旅行者好运吧。”
只有沢田纲吉和夏目贵志真情实感在担忧,“原来是过去的钟离先生吗?可是为什么过去的先生会出现在这里呢,还和旅行者打起来了。”
“那只是因地脉而诞生的虚影,只要耗空了力量就会消失的。”钟离温声解答,“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回答他。
“观察者说这里有好东西,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说是‘不可以让旅行者私吞,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什么的……”
“所以旅行者手里有什么好东西?”
钟离摇头,“旅者未曾和我提起。”
金眸的先生和草丛里的孩子们一同看向旁边飘着的白色字幕,眼里充满了疑问。
观察者们为这一幕暗戳戳地萌了一下,接着义正言辞。
【当然是钟离先生的照片!】
【我可是看见了,旅行者拍了好几十张!】
【那副神奇的相机甚至可以把人的原型拍出来,难道大家就一点也不心动吗?想一想毛茸茸的祥云尾巴,金灿灿的龙角龙鳞,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要给照片最好的谷美发朋友圈发个爽然后庄重地裱起来……】
【要珍藏起来当传家宝的程度,嘿嘿嘿。】
钟离把视线移开了。
孩子们看完观察者的狗言狗语,又去看他的表情。
不愧是钟离先生,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这些炸裂痴汉发言的影响,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真是令人敬佩的境界。
天遒谷间的战斗已经趋于白热化,神明虚影的动作虽不急不缓,使出的招式却没有要放水的意思。
好在旅行者实力过硬,在真·岩王帝君时不时的掩护下成功消解了神明的攻击。
祂的虚影顺利消散了。
除了钟离本人外,所有人都发出了遗憾的声音,“唉……”
酣畅淋漓打完一场的旅行者瘫在地上,钟离走到他身边,对功臣进行慰问,“旅者辛苦,可要随我一同去琉璃亭?”
旅行者振奋起来。
钟离看旅行者还是精神满满,非常欣慰,“有一事想要告知旅者。”
旅行者的喜悦之情顿住了,“……什么事?”
钟离叹气,“地脉的不稳之像虽有减弱,但仍未完全恢复,旅者恐怕需要多来几日。”
“……”
旅行者想穿越回去给那个不知死活学着达达利亚感慨“强敌何在”的自己两巴掌。
第二天,旅行者再次来到天遒谷。
不知道支撑着旅行者的,究竟是战斗结束后的琉璃亭美味大餐,还是钟离先生的温言鼓励,亦或是身为冒险家的职业素养与尊严。
大概三者皆有。
神明虚像还记得旅行者。
来自过去的神明倒影向旅行者点头,“今日也请赐教了。”
赐教什么的……
旅行者额头冒汗-
每日清空体力的生活,旅行者过了整整七天。
最后的两天,神明虚像的态度明显松动。
慈爱可亲的钟离先生令人头晕目眩,但神性拉满的摩拉克斯走下岩手主动交谈,简直让人兴奋得双眼喷泪心律失常。
旅行者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不出意外是问了一些关于璃月的事情,从路边的走卒到现在的七星,在听闻自己现在正在往生堂里悠哉地当客卿,神明的虚像明显若有所思,那双似乎永远不为外物所动的金眸里,忽然泛起些柔软的欣慰来。
旅行者还是没忍住,露出了颜控特有的感动神情。
忽然觉得这架打得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只有旅行者痛苦的世界达成了。
派蒙以啦啦队的身份跟着吃了七天的琉璃亭,观察者的相册里又多了许多一生都不可能删掉的截图与录屏,孩子们拿着留影机拍了个爽,大家都从此次的地脉紊乱中获得了快乐。
夜晚的往生堂里,胡桃和孩子们凑在一起,共同欣赏近日的战果。
“过去的客卿也是相当帅气啊。”胡桃严肃点头,“幸好这七天消息没有泄露出去,否则天遒谷恐怕要被踩秃……”
他们拿着照片一张一张翻看,观察者们在一边围观,【这个毛茸茸的尾巴,感觉很好摸。】
【有一种手伸不进屏幕里的无力感。】
【要是能埋进里面睡个觉就好了,今晚就梦这个。】
看着最后那条字幕,在场的人都顿住了动作。
胡桃缓缓站起身。
“各位。”她宣布,“我有一个想法。”
往生堂忠实的童工们闻弦歌而知雅意,纷纷响应起堂主大人的号召。
“那么,我们就商量一下方案吧。”全票赞同,胡桃大手一挥,“说服客卿同意现出原形让各位埋进尾巴里睡觉计划,正式启动!”
第47章 胡闹 人,你可以把脸埋进我的尾巴毛……
能够以假乱真、但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的长毛猫咪玩偶抬着头, 圆滚滚地蔚蓝猫瞳映着正午的日光,“人,猫想吃猫粮。”
围绕着玩具摊的孩子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好可爱!”
飘在一边故作姿态, 一副“我现在已经是成熟了大人了才不会眼馋小孩子的玩具”模样的字幕也纷纷, 【啊啊啊啊拜托了分我一个!】
【猫, 人想吃猫毛!】
阿山婆乐呵呵的,又按了一下猫咪背后隐藏在毛茸茸下的按钮。
猫咪玩偶把自己的脑袋蹭进阿山婆的掌心里,“人, 猫最喜欢你。”
周围的惊呼声更大了,所有人都一阵骚动, 迫不及待地问起价格。
胡桃闻风而来。
往生堂主向来古灵精怪,想法更是天马行空,脑子里那个《埋尾巴大作战》, 在见到这只玩偶的那一瞬间就有了planA。
她当即买下了一只,赶回了往生堂,把手里的小玩具塞进了太宰治的手里。
不用她多说什么,太宰治在看见手里的那只的玩偶后就立刻明白了胡桃的想法, “堂主的意思是,我们仿照黄金屋里的仙祖法蜕, 也做一个这样的玩偶?”
胡桃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手上动作不停,抚摸了一下玩偶的脊背,按动上面的按钮。
猫咪玩偶无辜地看着他们, “人,猫想吃猫豆豆。”
没一会儿,猫咪玩偶倒地翻身, “人,你可以吸我的肚皮。”
仿照这样的模式吗?原来是这样,堂主是想让他们研究一下玩偶的动作和发声机制。
太宰治的脑子一向动得比身体快,毛茸茸的仙祖法蜕玩偶甩着尾巴说,“人,你可以把脸埋进小祥云里。”的画面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小孩的面色凝重起来了。
糟糕,完全扛不住。
堂主又找来了往生堂里最会做手工的员工当帮手,得到消息的孩子们闻风而来集聚一堂,大家集思广益,飞快地赶出了仙祖法蜕玩偶的图纸,草草地做出来一个玩偶的样品。
胡桃看着这个趴趴龙,非常满意,“好,我们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吧。”
派发完任务后,胡堂主把玩偶的样品塞进包里,又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作为钟离带大的孩子以及他的上司,胡桃能想象到,如果她直接去和自己的客卿说想埋尾巴,大概会被各种转移话题地搪塞回来。
但如果旁敲侧击,再来点软乎乎的撒娇,客卿同意的概率就会直线上升了。
会说“你可以埋尾巴”的仙祖法蜕玩偶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她真正的计划,是让客卿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他们对于埋尾巴的热切渴望。
吃虎岩的饭店里,云堇正在等餐。
今天她难得空闲,于是就想放肆一回,来一份烤吃虎鱼解解馋。
结果烤吃虎鱼还没上来,胡桃倒先来了。
还没等云堇反应过来,跳脱的友人就已经拉开了她旁边的椅子一把坐下来,握住她的手,一双梅花瞳几乎在放光,“云堇,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云堇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听完胡桃的想法,云堇的表情变成了猫猫宇宙。
当晚,她回去写了一部新戏,一边写一边敲木鱼-
好友是如何一边愧疚一边产出的,胡桃完全不知道。
她哼着歌去了三碗不过港。
已经说完一盘,正在喝水休息准备待会儿接着讲的田铁嘴看见她,随口打趣一句,“堂主,来给在座各位介绍下您的半价套餐吗?”
胡桃摇摇头,“我这趟来推销的可不是棺材。”
田铁嘴奇道:“那您是来推销什么的?”
头上别着梅花枝条的女孩慢条斯理地环顾四周,“你们这店确实很好,但好像还缺点新意。”
“哟,是来聊合作?”田铁嘴乐了,虽然不知道往生堂跟一个饭馆有什么好联动的,但他还是热情地说,“那我去把老板找过来,您二位细聊?”
胡桃转身找了个座位,“辛苦您跑一趟了。”
老板没一会儿就过来了。
胡桃没有多说,她拿出背包,拉开拉链,露出里面巴掌大的玩偶。
老板的眼睛黏在玩偶上约莫一分钟。
他的眼神变了-
钟离觉得孩子们不对劲。
不如说,他们根本就没有隐藏的意思,把愿望都写在了脸上。
厨房里做出来的小蛋糕,造型非常眼熟,好像是仙祖法蜕的尾巴毛的模样。
胡桃施施然把尾巴毛蛋糕们摆在桌子上,招呼大家过来吃。
吃蛋糕的人络绎不绝,端走的时候还用隐晦的渴望目光看向他。
好吧,也没那么隐晦。
这份神奇的小甜点之后,晚餐时上桌的创新菜品更是明晃晃地把心思摆在了明面上。
如果说尾巴毛模样的甜点只是彰显了大家对尾巴毛的思念,那么晚餐时摆在正中间的菜品,就彻底暴露了大家在思念尾巴毛的时候都在思念些什么。
豆腐雕成的仙祖法蜕栩栩如生,在那朵被染成浅金色的祥云上,有几个萝卜刻成的小人正埋在里面,虽然没有面部,但从姿势来看就能感觉出几个小人相当惬意。
抬眼一看,所有人都看着那几个萝卜小人,露出羡慕的目光。
钟离:“……”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其他人,可能现在已经坐立不安了。
但钟离稳住了,他闭上眼睛喝了口茶,又夸了夸厨师鬼斧神工的技艺,假装没发现。
客卿先生不知道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直到某次出门去赴云堇的新戏,云堇唱了一个孩子的奇遇。
戏里的孩子误入了金灿灿的山峰,这里寸草不生,地面都用宝石铺就,孩子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座宝石做的山。
到最后,他终于看见了一片金橙的森林,于是很激动地上前,却发现眼前的森林非常柔软。
原来小孩遇见的不是宝石做的山,而是众仙之祖。
仙祖的躯壳沉睡在仙山之间,再高耸入云、巍峨壮丽的山峰,在他面前也要变成温顺的抱枕,这次他醒来,是为了送一个不小心跑到他尾巴上去的孩子回家。
小孩被送回家,这次的奇遇被孩子当成了一个瑰丽的梦境,从懵懂的幼时到安详的晚年,孩子总是想起这个神奇的梦。
对于戏剧来说,这样的剧情有些新奇,但不妨碍璃月人露出陶陶然的笑容。
他们一边回味,一边感慨云堇的素养。
毕竟仙祖本祖就坐在戏台子下面,云堇是说唱就唱。
云堇一边唱一边在心里敲木鱼。
这个木鱼她已经敲了好多天。
等她下了台,却发现仙祖本祖已经不见踪影了。
云堇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点失落。
唉,她其实也很想在有生之年里摸一下毛茸茸的祥云尾巴啊-
钟离走在璃月港的街道上。
他当然给自己施了障眼法,云堇的新戏影响甚广,大家都被激发出了对毛茸茸的喜爱,看向他的眼神总是掺上渴求。
幸好璃月人生性内敛,所以暂时还没有人抛弃世界上所有在意的东西直接冲上来抱住他的大腿哭。
但他很快就发现,璃月港的街道上,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挂着一个小挂件。
外形神似仙祖法蜕,是趴卧的姿态,安然地闭着眼睛,随着行人的走动微微摆动。
细问下才知道,原来是在三碗不过港消费获得的赠品。
路人的表情隐隐约约透露出自豪,“我觉得非常划算,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我看你好像还没有这个挂件,事不宜迟,你也快去三碗不过港弄一个吧,活动结束可就没有这个福利了。”
说罢,他喜滋滋地走了。
钟离看向门庭若市的三碗不过港:“……”
事态的发展令人费解。
拿到了玩偶的人已经聚成几团,这一团分享挂件日常最好该如何洗护保存,那一团展示自己给玩偶做了什么玩偶衣,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大家的高谈阔论声。
钟离终止了今天的散步,返回了往生堂。
往生堂也不太安宁的样子,一进大门就能听见惊喜的呼声。
客卿有点好奇地往声音的来源处一看。
只见巴掌大的仙祖法蜕玩偶朝着胡桃的手里一倒,“人,你可以把脸埋进我的尾巴里。”
胡桃兴奋地举起玩偶,“以后这就是我们往生堂的吉祥物了!赞成的举手!”
大家纷纷举手,“好耶!”
钟离妥协地叹了口气-
珉林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家家户户都跑去了珉林,想要一饱眼福。
“我就知道,云先生的戏肯定是写实。”
他们满足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能把群山当成抱枕的龙,这不就是吗?”
平地上看是没有感觉的,大家挤上山峰的顶端,爬山爬到累哭。
清冷的,在云端之上的山峰,大概从没有这样人满为患的时候。
看见在翻涌的洁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明亮金鳞,和见尾不见首、望不到全貌的龙,他们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往生堂里,大家正在举行神圣的抽签。
由客卿亲眼见证,按照序号,决定今晚是谁可以埋进祥云里睡觉。
第48章 活动 吃了药就能看见紫色草履虫……
须弥的城市里, 钟离坐在咖啡馆里。
近来教令院里正在举办活动,谁能最快找到指定书籍,谁就是获胜者, 胜者奖励一天心仪导师一对一辅导, 还能在不久之后的花神诞祭上前排观看妮露小姐的舞蹈。
想到自己的梦情导师, 不少人的心跳激动得怦怦跳。
但是从往生堂里来的几位学生对于导师一对一没有什么追求, 看妮露小姐跳舞确实是一种享受,可他们的注意力也不在那里。
他们的注意在NPC身上。
前几天往生堂的客卿先生送孩子们来须弥上学,草神前来问候的同时也发出了邀请。
“刚巧教令院正在举办寻物游戏。”纳西妲笑意盈盈, “岩神阁下,不如体验一下成为游戏的引导角色的感觉吧?”
她说着, 递出了一份剧本。
钟离接过,大致翻看了一下,升起了一些兴趣, “倒是新奇。”
心态很年轻的岩神就这样友情出演了NPC,只需要坐在咖啡厅里,等着教令院的学生找到他。
很快就有人找了过来。
根据比赛规定,学员需要解题, 每个人拿到的题目都不一样,他们需要把题目的答案报给引导者, 答案正确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这次来的是某位毕业困难户, 名字是汉斯。
为了梦情老师一对一辅导,他决定拼尽自己的全力,在经过一天一夜的疯狂计算之后, 他终于解开了这道难出天际的数学题,然后根据游戏手册找到了自己的引导者。
初见这位引导者,汉斯惊为天人。
他迷迷糊糊地想,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搞科研搞不下去了,不得不靠着写文去坑蒙拐骗度日,他一定要写出这么一个角色,成熟而从容,内敛而优雅,端丽肃穆却又不失随和,简直就是隔壁的典雅国度璃月的化身。
观察者们何其经验丰富,打眼一扫就看出这愣头青小伙是个什么状态:【都说了人不能太颜控,你看他,跟喝了一样晕乎乎的了吧?】
【这小子还有心情欣赏美色,看来是课题还不够多不够难,建议教令院加大力度。】
汉斯局促地上前,拉开椅子坐下,又眼巴巴地看了几眼。
璃月来客向他微笑,“阁下,请说出你的答案吧。”
提起这个,汉斯陡然清醒了过来,他拿出自己的草稿纸,郑重且虔诚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面前的导师根据他拿到的题目做延展做到天边外,再对着他的解题思路抛出各种刁钻问题并拿出十八种优化方案,赫赫,没关系的,区区这点雷霆暴雨他已经习以为常到麻木……
“回答正确。”
端丽的金眸先生语调沉稳地打断了他的脑补,拿出一张卡片,“那么,请迎接你的下一个难题吧。”
汉斯木楞地接过卡片。
翻开一看,上面写着他已经进入下一个阶段。
虽然新的难题是和他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脑筋急转弯(打一地名),但这不妨碍他热泪盈眶。
多少年,多少年了!好久没遇见过这种放水放一整个枫丹水域的导师了!
汉斯感动得无以复加。
就在这时,一个炮弹突然冲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在了放海导师旁边的位置上。
汉斯定睛一看。
原来那不是什么炮弹,是个有一头白色短发的孩子。
奇怪的是,他的眼睛那里蒙了一条白色的缎带。
蒙了一层缎带还能跑这么快并且精准找到座位,真是神奇。汉斯心想,好想研究……不对。
汉斯啊汉斯,你怎么能如此堕落,他还是个孩子啊!为了论文你已经不择手段了吗!
怀着对自己的唾弃,汉斯掩面离开了。
五条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好像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疑似教令院学生写论文写魔怔时产生了幻觉。
钟离看着五条悟搅拌咖啡,“没记错的话,悟似乎也参与了比赛。”
五条悟点头,“但我不是为了奖品参加的。”
侍者刚好路过,五条悟举起手,要了一份菜单。
他语气坚定的说完剩下的话,“我是来看限定版引导者钟离先生的。”
限定款,这可是不可多得的限定款!五条悟想,如果不趁此机会好好观察一下的话他一定会觉得遗憾的。
钟离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过是坐在这里,和来访者说两句话而已,你恐怕要无聊了。”
五条悟刚想说话,一个人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的背后。
“悟。”来人幽幽道:“不是说绝对不可以偷跑的吗?居然还躲到了钟离先生这里来,逃避可耻啊。”
五条悟浑身一僵,连忙拿出了自己最可怜的表情,“钟离先生,硝子想谋害我……”
“我可没有。”家入硝子平静地说,“是你自己说的,愿意帮我试药。”
五条悟呜咽了一声,奄奄一息地趴在了桌子上,“我又不知道会是这种奇怪的药……”
他还以为是普通的止痛药一类的。
“试药?”钟离有些惊奇,“是怎样的药物?”
家入硝子回答:“吐真剂。最近跟着一位教令院的前辈一起做的,基本上已经成功,安全无毒害。”
五条悟小声地嘟嘟囔囔,“真不可信。”
家入硝子很困惑,“连小白鼠吃了都死不了,为什么你觉得自己会出事?”
五条悟木着脸,“你忘了吗,你说的那位前辈上一次做出来的药有什么效果。”
家入硝子露出莫名其妙的目光,“当然没忘记,不就是让人看见了紫色的草履虫吗?”
五条悟看着她,表情带着强烈的控诉意味。
上次试药的夏油杰念叨了整整一个星期“我是紫色的草履虫,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紫色草履虫最喜欢的食物居然是椰炭饼,这也太可悲了”一类的令人费解的话,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五条悟一点也不想步夏油杰的后尘。
奈何家入硝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前辈就是喜欢折腾一点功效很奇妙的药物啦,上一款药物就是会让人幻视,对身体又没有什么危害。”家入硝子拉住他的手臂往外拖,毫无慈悲之心,“拜托了悟,帮帮忙吧。”
五条悟不情不愿地被拖走了。
他企图向着唯一能解救他的监护人呼救,但家入硝子早有预料般的捂住他的嘴巴,先一步和年长者告辞。
看着金眸先生含笑挥手的模样,五条悟浑身的颜色都没了,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孩子刚刚走出店门,就又有三个人走了进来。
夏目贵志和沢田纲吉跟在金发的青年身后,一进店门就抬着头四处寻找起来,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静坐在咖啡店僻静角落的监护人。
他们拉着金发的青年走了过去。
第49章 偶遇 碰见设计者本人这件事
卡维抽到的题目并不难, 只是有点抽象。
打开小卡片,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让一个孩子由衷说出“我爱画画”。
卡维当场猫猫宇宙了,不知道该去哪里变出这么个孩子来。
艾尔海森抱着手臂过来, 低头看了一眼, “这还不简单?”
他当场提出建议, “去找那些以前跟你学森*晚*整*理过画画的孩子们, 我记得他们挺喜欢你,如果你寻求帮助,他们不会介意帮你这点小忙。或者随便在街上找个好哄的孩子, 给块糖让他配合你。你的运气不错,这道考题相当简单。”
卡维捏着卡片听他说话, 表情纠结,“我觉得这么敷衍不太好……”
“没错,敷衍是研究的大忌!”清脆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
卡维循着声音一看, 发现珐露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旁边,铿锵有力地说着话,“就算只是游戏,既然决定参加就要认真对待, 何况卡维抽到的是这么神圣的考题——想想看,你遇到了素不相识的孩子, 在和你交流过后, 他对艺术产生了不得了的向往……”
“多么伟大的壮举,我会忍不住为你喝彩的,卡维!”
卡维被她说得有点心潮澎湃, “说得有道理……”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下定决心,“好吧, 那我就去出门走走,看看能不能遇见这样的孩子。”
珐露珊和艾尔海森站在原地,一个人表情欣慰,一个人有点无语,目送卡维斗志昂扬的身影远去。
珐露珊视线漂移:“你的考题又是什么?”
艾尔海森说:“我并没有参与,毕竟奖品里并没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珐露珊干巴巴地:“哦,这样啊,也挺好的。”
艾尔海森看了她一眼,看出了什么:“看来你抽到了奇特的考题,束手无策?”
珐露珊连忙揉了揉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艾尔海森点头,“相当明显。”
珐露珊的神情变得有点绝望。
她拿出了一张卡片,将它打开。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把沙漠移到天上并拍照。
艾尔海森扫了一眼,“的确很奇怪。”
他毫无同理心地转过身,“你好自为之吧,已经到了我下班的时间,我该走了。”
珐露珊懵然看了一眼钟表。
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刚好是艾尔海森下班的时间。
“这小子……!”-
而另一边,卡维正在冥思苦想。
虽然已经决定要和有缘的孩子来一场旷世偶遇,但他还不知道该去哪里偶遇这样的孩子。
总不能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转吧?
卡维头疼地在脑子里想着须弥的地图。
阿如村倒是有很多孩子,但路途有点远……不如去化城郭碰碰运气?正好提纳里在那里,还能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建议。
于是大建筑师决定前往雨林。
卡维走进雨林没多久,眼前就猛然掉下一个人。
卡维猛然后退一步,“哇啊啊!”
掉下来的人也很惊恐,“啊啊啊啊!救命!”
卡维定睛一看,“啊啊啊啊啊……嗯?”
虽然突然掉到他面前的人基本上被藤蔓缠了个严严实实,但是从缝隙里露出的那张稚气的脸,还有幼小的身形来看,这明显是个孩子啊!
卡维非常激动。
果然缘分是挡不住的,这个孩子一定就是上天安排的、注定要被艺术熏陶的孩子!
他掏出梅赫拉克,“小梅,我们快把这个孩子救出来!”
小小的手提箱梅赫拉克掏出一把大剑,气势汹汹地砍了过去。
坚韧的藤蔓随着大剑挥舞时带出的破空声齐齐断裂,卡维上前一步,把掉下来的孩子接住。
金发的青年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有点后怕,他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地面上,关切地帮他整理起沾了灰尘和草叶的衣物和头发,“你怎么会跑到那么高的树上呢?很危险的,幸好这次有藤蔓把你缠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卡维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忍不住抬头,看向面前这颗高大的树木,“真高啊……你有没有受伤,有哪里疼吗?”
他面前的孩子面色通红地摇头,“谢谢你,不过我没事的,跑去树上只是在找东西,但我不小心脚滑了一下……”
一头棕发的孩子深深地埋下头,“偶尔,只是偶尔啦……我会有点笨手笨脚的……”
小孩子简简单单玩个捉迷藏居然会玩到几十米高的树上,卡维不是很能接受这个新奇的设定,他紧皱眉头,“至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啊。”
“其实没事的。”小孩嗫嚅着,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因为我会飞。”
卡维:“?”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眼前的小孩头上“呼”一下点着一小簇橙红色的火苗,两只手冒着火就浮起来了。
卡维:“???”
他瞳孔地震,“是火系神之眼吗?火系神之眼还能这么用……?”-
小孩自我介绍,名字叫沢田纲吉,虽然名字风格很稻妻,但其实是从璃月来的,之所以会在雨林里,是因为他也参与了那个游戏。
他抽到的卡片要求他想出办法抓一只天堂鸟,但过程不能伤害小动物。
“原来是这样。”卡维点头,若有所思,“这里确实有很多天堂鸟。”
“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沢田纲吉挠了挠头发,“卡维先生又是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卡维叹了口气,掏出自己的卡片给对方看,“没什么啦。”
既然面前的孩子也参与了那项游戏,那么他就没理由耽误对方的时间来进行什么艺术熏陶,卡维遗憾地想,看来有缘人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碰上的。
沢田纲吉看着那张卡片,下意识帮眼前这位金发的青年想起办法,“卡维先生打算怎么做呢?”
卡维迟疑地想,“问问那个孩子愿不愿意试试学画画?”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靠谱,在路边随便逮一个孩子然后问他要不要跟他来一节绘画课什么的……
正当他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更严谨一点的时候,面前的孩子突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卡维犹豫地停顿了一下。
“其实我有一个朋友最近一直很苦恼。”沢田纲吉说,“他抽到的题目就是画画,但好像不是什么简单的画……”
“卡片上要求他画一座宫殿……好像是叫卡、卡萨扎莱宫?”
卡维听到最后,“?”-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卡萨扎莱宫附近找到了人。
夏目贵志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从高处往下眺望,看着那座充满奇幻巧思与瑰丽美感的宫殿。
草稿纸上已经花了许多稍显凌乱的线稿,画布上却仍然空白一片,夏目贵志左思右想,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视角,什么色调来画比较好。
忽然有人走到他身边,“是遇见什么问题了吗?”
夏目贵志一惊,转头看向来人。
金发红眸的青年关心地看着他。
最近对卡萨扎莱宫花了心思的夏目贵志当然认识这张面孔,“卡维先生?”
金发青年的身后冒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沢田纲吉惊奇地问,“夏目,你认识卡维先生?”
夏目贵志愣愣地点头,小声地说,“卡萨扎莱宫就是卡维先生设计建造的。”
沢田纲吉懵了一下,“啊?”
卡维没有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他看着空白的画布,又看看夏目手中的线稿,摸了摸下巴,“是还没有理清头绪吗?”
当着建筑师本人的面画他的作品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夏目贵志定了定神,“对,因为我并不了解卡萨扎莱宫……”
“没事的。”卡维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熟悉。”
他们聊了很长时间,沢田纲吉已经用食物和一只聪明的天堂鸟交上了朋友,回来的时候一看,两个人还在聊。
于是他捧着怀里的天堂鸟,好奇地凑上去听-
这就是为什么三个人会一起出现在咖啡厅里。
一张刚刚竣工的画被摆上桌面,夏目贵志有点紧张地观察起家长的反应。
钟离看着桌面上的画,翠绿的群山被隐匿在云雾间,美丽的宫殿却拨开白纱,将自己完完整整地显露出来,犹如处于云端,但明亮的色调却使它显得温暖可亲。
他看完这幅画,抬起眼,发现金发青年和两个孩子都有点拘谨地在看着他,眼睛里隐隐约约透露出期待,神情惊人的一致,就连沢田纲吉怀里的那只天堂鸟也安安分分地一动不动,学着人类的模样歪头看他。
钟离忍不住微笑起来,“看来你们相处得很不错,今天过得开心吗?”
卡维立刻坐直了身子,反应比两个孩子还要迅捷,脱口而出,“开心。”
眼前的人看起来虽然年轻,但气质却非常像教令院中那些德高望重令人尊敬的长辈,其中不乏温柔慈蔼的类型,他们一遇见关心的后辈,就喜欢拉着人嘘寒问暖一番,卡维已经练成条件反射,听见问题就能自动输入答案。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大,卡维脸上发热,“我是说,呃……这两个孩子很可爱,所以……”
来自璃月的金眸先生温和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下,卡维逐渐消音,在心里捂住了脸。
今天也丢人了,请祖国人民死心。
第50章 融合 就不能串个门吗
拿着新的卡片, 卡维走出了咖啡厅。
虽然一开始发生了一点让他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去、实际上无伤大雅的小乱子,但沉稳包容的璃月先生一两句话就消弥了他的尴尬,很快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两个人很快就聊到卡维的专业上。
也因此, 到最后卡维完全把那点小情绪抛在了脑后, 兴奋地揣着一堆璃月美学离开了。
大建筑师随身带着一本讲述家居与摆件的书, 作为见面礼留了下来。
沢田纲吉大口喝了一口甜牛奶, 神情有点忧愁,“有没有什么不会摔跤的办法啊?”
在雨林里爬到树上找天堂鸟,结果非但没收获不说还一脚踩空被藤蔓缠成一团……这样的糗事完全不好意思和别人说, 幸好卡维先生刚好路过,不然他只能考虑放火烧山了。
夏目贵志想了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沢田纲吉的脸皱成一团,“长大了就不会摔跤了吧,大人就很少摔跤, 真想快点长大。”
夏目贵志回忆了一下沢田纲吉的摔跤史。
一两年前刚来的那段时间,沢田纲吉确实很容易脚底打滑,有时候还会和别人撞成一团……但现在他已经很少再那样了。
夏目贵志想着想着微笑起来,“纲吉这么容易烦恼的话, 会提前长皱纹也说不定。”
沢田纲吉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白色的字幕漂浮在他们的身边,异常慈爱地看着他们。
【毛茸茸的烦恼, 毛茸茸的对话。】
【我超喜欢他们两个头碰头凑在一起……】
钟离放下手里的咖啡杯, 沢田纲吉新交到的天堂鸟朋友蹦蹦跳跳,一直蹦到了他的肩膀上,骄矜又亲昵地蹭着他的发梢-
炽热的沙漠里,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无言地面面相觑。
“黑泽,你的手气不太行呢。”太宰治幽幽地说,“要和我学一学如何耍老千吗?”
中原中也平淡地吐槽:“你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把耍老千这个词汇说出来啊, 难不成你很骄傲吗?”
黑泽阵看了手中的卡片一会儿。看得出他还是挣扎了一下的,但沉痛的现实还是迫使他参悟到一个真理: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坐着等它来抽打你。
银发的孩子坚定地点头,“我学。”
“……”中原中也像是在看一只误入歧途的羔羊一样看向他,“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不再考虑一下吗?不要因为一时的困境就学一些歪七扭八的招数啊,尤其是跟着这家伙学。”
被中原中也用手指着的太宰治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原来中也是这种会吐槽的性格吗?”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纲吉不在。”
“所以中也就强迫自己变成了吐槽役?”太宰治露出了怜悯的表情,“真可怜。”
“还不都是你们逼的。”中原中也平静地说,“真让人火大,我要把你倒吊在不远处的那棵枣椰树上。”
“你们两个先别斗嘴了。”黑泽阵表情麻木又冷漠地在一边听了一会儿,有预感这场拌嘴会演变成中原中也玩太宰陀螺的心累场面,只好操心地出面制止。
他面无表情地扬了扬手里的卡片,“先解决我的问题怎么样?”
黑泽阵话音一落,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口角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面色凝重地看向那张索命的卡片。
卡片上清晰地写着:请在沙漠中找到宝箱。
但凡去冒险家协会溜达一圈,就知道旅行者已经把提瓦特地皮锄得寸草不生,别说宝箱,能看见宝箱的木板都算走运,从前满天星一样到处散布宝箱的提瓦特,自旅行者横空出世之后已然变得营养不良骨瘦如柴。
可是按照约定,他们需要帮助黑泽阵搞定这道难题,因为黑泽刚刚帮他们解决了须弥城里的射击比赛,把一等奖的荧光指甲油和炫彩夜光假发赢了回来。
比赛用的是□□,要求不能使用神之眼一类的力量,黑泽阵在这类热武器上的天赋超群,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对一等奖一见钟情,于是请黑泽阵出山小露一手。
作为交换,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需要帮助他解决卡片上的题目。
黑泽阵举着那张卡片,三个人站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同时陷入沉默。
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欺骗过你,但宝箱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在沙漠里碰到人还真是罕见。”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三个孩子?”
三个人循声望去,一位双马尾的少女正一边用手遮着太阳一边朝他们走过来。
太宰治脑内检索了一下教令院人员名单,“珐露珊前辈?”
远处的珐露珊听见他的称呼,露出了一闪而逝的、很受用的表情,“你认识我?”
“算了,不重要,”珐露珊没等回答,“我看你们好像遇见了什么问题,怎么了吗?”
她说着,视线下移,看向了黑泽阵手中的卡片。
“如您所见。”太宰治唉声叹气,“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看见一个宝箱……”
珐露珊静了片刻,显然回忆起了从前受旅行者邀约一起满世界东奔西跑搜罗宝箱各种解谜的日子,“……”
旅行者来过之后,须弥的沙漠的确变得非常干净。
她想到了什么,“只要是宝箱就可以了吧,其实我以前在沙漠里埋过一个宝箱,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小巧的机关,应该没有被人挖走……”
珐露珊说着转身,“走,我带你们过去。”
她身后的三个孩子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他们一直走到一片绿洲,在一颗枣椰树底下挖出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
“好了,你们拿走吧。”珐露珊摆摆手,“里面也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几个机关而已,不过我觉得它们玩起来还算有趣,你们也可以试着玩一玩。”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就这样接受了您的帮助……”
珐露珊不以为意,“你有这份心就好了,没什么可在意的。”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珐露珊前辈到沙漠里来,也是因为卡片给出的题目吗?”
提起这件事,珐露珊的表情变得有些郁闷,“是啊。”
她拿出一个留影机,“要把沙漠弄到天上去,还要拍照。”
如果被她知道是哪个鬼天才灵机一动想出这么个考题,她一定要那个人好看。
“我倒是有点想法,在天上架一些镜子什么的,但是怎样让镜子停在半空呢……”
镜子架在半空,听起来有点不靠谱,但这毕竟只是个游戏,只要说得过去就行了。
在镜子后面一一安装悬浮装置吗,可是她又没有那么多经费。
听完她的烦恼,黑泽阵和太宰治同时转移了视线。
被他们凝视的中原中也指了指自己,“我可以帮忙……?”-
一个人逛街太危险了,带上这个中原中也吧,无论多么沉重的东西在他手中都会变得轻若无物,给您更好的逛街体验,一款真正人性化的重力使。
镜子整整齐齐地在半空中排列,珐露珊心满意足地拍了照片。
“谢谢你们帮忙了。”珐露珊松了口气,“现在我要去找咖啡厅里面的那位引导者,你们的引导者也是咖啡厅里的那位吗?”
黑泽阵点头。
听说要去见咖啡厅的那位引导者,眼前的三个孩子明显变得雀跃了许多,步伐间颇有迫不及待的意味。
珐露珊本以为这是因为他们可以顺利进入游戏的下一个阶段,还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但到达咖啡厅后,她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分明就是冲着引导者本人去的。
看见咖啡厅里某个角落的景象后,大家都呆了一下。
咖啡厅的沙发客座上,面容端丽的璃月人静静地坐在中间,手中是一本穿插着许多彩图的书籍,两个棕发的孩子依偎在他两侧睡得很沉,而在他的肩膀上,还有一只羽毛艳丽的天堂鸟正在打瞌睡。
观察者们在一边乐呵呵地配字:【ZZZzzz……】
太宰治最先反应过来了,怨念地凑了过去,“什么嘛,钟离先生身边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夏目贵志和沢田纲吉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睁眼就是同龄人因为凑得太近而放大的脸。
他们登时清醒了:“?”
“太宰?”沢田纲吉的嗓音里还带着困意,“你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太宰治无辜地看着他,手上动作没停,“我在想办法让纲吉看上去更加帅气啊。”
沢田纲吉困惑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甲油。
透明的,看上去平平无奇。
太宰治的动作向来灵巧迅捷,夏目贵志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发现上面的指甲油已经快要干了。
黑泽阵和中原中也沉默地移开目光。
其实他们也不是特别想看天黑下来的时候沢田纲吉和夏目贵志带着十个闪闪发亮炫彩光效的指甲招摇过市,他们只是觉得这是很好的同龄人之间交流感情的方式。
沢田纲吉和夏目贵志对此一无所知,还在懵懂地发出赞叹,“就像专业店里的人一样涂得又快又平整。”
太宰治露出一点也不心虚的微笑,“过奖过奖。”
中原中也露出了牙疼的表情,但他还是想看荧光指甲,为了不被沢田纲吉和夏目贵志看出端倪,他非常努力地收住了自己的神色。
黑泽阵很安心地坐在了钟离的对面,给监护人看珐露珊赠送的宝箱。
如果平常有这么多人的话,他就得留意这里会不会发生什么吵闹的破坏性事件,但大部分破坏性事件都是他的同龄人恶作剧的时候搞出来的,而他的同龄人在钟离先生面前又会收敛很多,所以他不用和平时一样警惕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水桶和火焰或者横扫的树木,也不用在刚刚收拾完烂摊子想要休息的时候被谁一把薅起来说要一起玩。
什么一起玩,一起完还差不多。
“多亏了珐露珊前辈帮忙。”黑泽阵说,“否则沙漠里根本就没有宝箱。”
同样也被旅行者拉着跑过沙漠的钟离停顿了一下,决定转移话题。
他转过头,一双金石般的眼睛看向旁边静立的双马尾少女,“这位就是珐露珊小姐了吧,十分感谢你的帮助。”
因为氛围太融洽而犹豫自己要不要过去的珐露珊不再迟疑,迈步上前,咳嗽了两声,“其实我也只是想推销一下我的机关术……”
她说完就诡异地沉默了。
糟糕,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说,“总之,您家的孩子如果想学机关术的话,大可以来找我。我自认还是有点水准的。”
“珐露珊小姐古道热肠。”钟离微笑起来,“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愿吧。”
珐露珊也拿着下一阶段的卡片离开了。
目送珐露珊离开,钟离看了一眼时间,拍了拍团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们的肩膀,“我们走吧,今日就到这里。”
孩子们纷纷打起精神,“钟离先生,我们带您去逛大巴扎。”
花神诞祭在即,大巴扎比平时还要繁华很多。
须弥的寻物游戏很快落下帷幕,钟离带着伴手礼返回了往生堂。
礼品在桌椅上几乎堆成小山丘,往生堂的员工们惊喜地上前,领走了自己的那一份。
胡桃在一边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唉,孩子们都走了,感觉往生堂都有点冷清下来了。”
其实以往生堂的性质来说,它要是热闹起来了那才很诡异。
“堂主,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胡桃闻言抬起头。
往生堂的客卿正在看向窗外,冬日里掉光了叶子的柳枝已发新芽。
胡桃还记得这棵柳树是怎么来的,满肚子坏水的孩子挖了个大坑当见面礼来跟自己的同龄人打招呼,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起掉进了坑里摔了个灰头土脸。
客卿那天出门逛街,回来一看大坑,说刚刚好,不如在这里种一棵树。
金眸的客卿继续说,“毕竟,他们不属于这里。”
他露出了常有的,似乎是在缅怀什么的神情。
胡桃看了觉得有点不顺眼,不服气地说:“那怎么了,到时候不能串门吗?”
钟离被这句话逗得一乐,“堂主所言甚是。”
空气里掺进点愁绪,观察者们仔细斟酌了一下。
【其实吧,从以前钟离先生说敲世界壁就敲世界壁的样子来看,感觉孩子们回到原世界就跟普通人家里的孩子出省上学是一样的()】
他们又想起了上次,因为时间线问题而融合得一团乱的世界们呜呜哇哇边哭边求救的模样。
于是他们把心咽回肚子里,【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好伤心的。】
【多大点事儿啊,我还以为要吃刀了呢XP】
【世界融合完成之后孩子们就该回去了吧(思思索索),一键查询世界融合进度。研究组呢?奏折什么时候给朕呈上来?】
【根据跑出来的模型来看,大概再过三四年就可以了吧。】-
三四年听起来很长,却一晃而过。
融成一团的世界发来讯息,已经到了重要人物回归世界的时候。
长高了很多的孩子们还是喜欢凑在钟离身边,他们手里拿着钟离亲手雕刻的石珀吊坠,对于离开这件事,他们有的不太情愿,有的有些伤感。
但是钟离先生已经说了,会过去找他们的。
世界意识等他们磨蹭完,八抬大轿把他们请回了融合完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