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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作者:抚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屋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但温施末没有要缓解气氛的意图,解卿元看起来也没有。二人静静地对立而坐,仅是如此。


    问完那句话后,一直垂着眸子的解卿元获得了什么勇气一般抬眼看向温施末,见她这十分恬静的样子,心头五味杂陈,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恼怒。


    他看见了啊…他可是看见了啊……


    而她分明知道他看见了!


    看见结界的破碎,看见方腾叙如何被她一脚踹进那异兽的嘴里!


    可她又为什么,为什么不来处理他?为什么不来威胁他?为什么要放着他不管?


    是不重要,不在乎,还是早就如她所料?


    他会如她所料地装作没看见,装作不知道,甚至还要在仙君面前替她打掩护,为她圆一个谎。


    她算准了这一切?


    ……是,她肯定是算准了这一切。


    温施末拉过桌上包着的烤鸡,隔着油纸摸了摸,试探温度。


    解卿元还在琢磨,就闻到一股香味,才发现温施末已经扯下一只鸡腿啃起来了。


    外面的皮是脆的,一口咬下去还能听见“滋滋”的声响。


    温施末边吃边问:“我能有什么要告诉师兄的呢?”


    “……嗯,是我多虑。”解卿元败下阵来,但还是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师妹能护着自己了,我很高兴。”


    想当初温施末刚进宗门时,由于灵力低微却又占了亲传弟子的位置,被不少人欺辱,几乎每日都有人借着“讨教”的名义与她单挑,将她打得浑身是伤。


    后来,是解卿元一直在暗中护着她,又以符为她护法,才让温施末免去了这些横来的皮肉之苦。


    面对解卿元的试探与讨好,温施末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吃的,擦擦嘴,轻声喊:“师兄。”


    解卿元:“嗯?”


    “给我一些时间,好么?”


    除了在承桑筠面前,温施末难得有这样的一面。不如说,这样一面在承桑筠面前都未曾有过。


    这句话不带任何掩饰,也毫无敷衍之意。


    她是在认真地,请求解卿元给她一些时间。


    “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师兄明悟的。”


    她用的不是“解释”,而是“明悟”二字。


    解卿元没有注意她用词的讲究,微垂眼眸,对此未给出明确的回复,但不再继续追问,已然是给出了答案。


    “我还需去给扶生岛的使者回话,便不叨扰你了。”


    温施末问:“扶生岛的使者为何会来?”


    解卿元叹气,道:“他们的藏经阁遭贼人盗窃,如今正在四处寻找那人的下落,说是要追究到底。”


    “那人?去盗藏经阁的只有一人?”


    “嗯。”解卿元道,“也不知是哪家弟子拥有此般大能。”


    “看来修真界还是如以前一般卧虎藏龙。”温施末与他道别,“那,师兄慢走。”


    在她的目送下,解卿元离开了灵华阁。


    温施末回想着解卿元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一人便能闯入扶生岛,还来去无踪,藏匿得这么好,实力不可小觑啊。


    褚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很是自然地爬到了桌边,把另一只鸡腿扯了下来。温施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就掐了个诀,接着两指在眼前一划,瞬间就见外面赫然有一道人影,泛着红色的光。


    “呵。”褚赫微微俯身凑近了些,压着嗓子轻声细语,“我知道,你的那位好师兄还没走。”


    解卿元捏着隐踪符,且一动不动地在屋外站了半晌,简直跟被人点了穴似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尤为专注,不似被定身之人那样茫然呆滞。


    一直到褚赫慢条斯理地啃完一只鸡腿,又要去扯个鸡翅的时候,解卿元才姗姗远去。


    褚赫不禁评价道:“你这位师兄,还挺有耐心。”


    温施末不置可否,决定待会儿要在灵华阁外设个和长清殿一样的藏音咒。她一扫,见着褚赫吃得欢,又冷哼了两声,说道:“剩下的你不准再吃了,谁让你这么顺手的?”


    “吃个东西也不成?我被你伤得那么狠,不金贵地补着,怎么帮你叛逃师门?”


    “我要是肯金贵地养着你,定然不是为了这件事。”温施末扔掉手里的骨头,“你也肯定知道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取你的鳞片。”


    “嘁。”褚赫皱起眉,讽刺一笑,拿啃剩的骨头对着温施末指指点点,“我就说,你们这群修真的,没一个不是黑心肝。”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厮取他鳞片做甚?自然不可能是真的因为好看才拿来收藏,当个玩意儿观赏着乐呵的。


    不就是为了炼丹么?


    在那些丹修研究出的五花八门的丹方中,蛇族身上的鳞片可是至宝,修为越高的蛇妖越好,炼出的丹药越有效果。


    “不对不对。”温施末摇头,“你忘记了?在这里待着,你要每七日服用一次掩息丹。我不得想办法炼丹么?”


    褚赫听得额角直抽抽,他顶了下腮帮子,气笑了:“你真把我当蠢货?掩息丹不需要蛇鳞的,如果你真的要加入我的鳞片,那么恭喜你,你就能练出天下第一的掩息丹。”


    闻言,温施末的眼神都亮了:“你说的是实话?”


    “当……”褚赫停下脱口而出的话,他上下扫量着温施末,“你要这个?”


    “那肯定啊。”温施末掰着手指说,“你瞧,我师兄起了疑心吧?那他肯定会多多留意灵华阁的。还有先前你捏碎我师父仙气的事儿,他都还没来算账呢,这关也不算过了。”


    “……”褚赫越发觉得,自己确实招惹到了位姑奶奶。


    “这两位,一个是辰云宗第一剑修,一个是仙君,我们能惹得起哪个?哪个都惹不起!”


    “哦。那你还把我藏进来?”


    “可你也没反抗啊!”


    褚赫猛地拍桌而起。


    他从来没觉得有朝一日能用“万马奔腾”来形容一个人卡在喉间的千言万语,偏生他又得“悬崖勒马”,简直憋屈得慌。


    “你怎么了?”温施末看着他站起来,也不说话,问,“抽筋?”


    “……”褚赫又坐了回去,“说得好像你那丹是要炼给我吃一样。”


    “虽然这两个人惹不起,但我有办法。只要你不被抓个正着,哪怕是不吃掩息丹留在我这灵华阁也不会出问题。”她把桌上快凉了的烤鸡往褚赫那推了推,“吃点东西补补,免得下次又抽筋。”


    褚赫心中好奇,却也没追问温施末口中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估摸着她也不会说。可嘴上没开口,心里的气却也下不去,于是就恶毒地把眼前的烤鸡想象成温施末,愤愤地吃干抹净了。


    这妮子,在承桑筠面前装乖,在她师兄面前少言寡语,一到他这儿就话多得不行。话多也就罢了,还总是挂着个笑脸,笑得人浑身都恶心,还真是几面做派。唯一的共同点是谁都没摸清温施末到底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她嘴里蹦出来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温施末走出门,开始研究藏音咒。其实灵华阁本身就隔音,但隔不太住解卿元这种修为达到了一定境界的人。


    她冷着脸,低声飞速念着,很快就设好了咒。


    她知道解卿元在踌躇什么,她不指望他能自我消化掉,但是解卿元他最好把这份踌躇一直憋着,等到她离开辰云宗后再挑破也不迟。


    毕竟她原本真没想杀方腾叙的。


    方腾叙当时怎么说来着?


    啊,想起来了。


    他们当时在结界边巡逻,方腾叙突然就停下了脚步,温施末颇为疑惑地回过身问他怎么了,他却抽出了自己的剑,说自己知道承桑仙君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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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会收她做弟子。


    温施末问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方腾叙却说:“你休要再装。你分明不惜舍弃自尊也要拜入仙君门下,可我一直在观察你,你总是佯装一副瘦瘦弱弱,谁也打不过的样子。我不信……”


    方腾叙一边说着,一边运转起气息:“我不信在现今这世道上,真的有人会凭借着运气活到现在,也不信仙君真的会收一个废柴做弟子。”


    温施末不懂,她不懂这有什么不可信的。她难道不是公认的修真界废柴吗?难道她这个废柴,不是因为运气好才能苟活至今吗?


    于是她说:“方师兄,你别开玩笑了。要是真的和你打起来,我回去又要躺上十天半个月,到时耽误修炼,师父还要责骂我。”


    方腾叙下定了决心:“我倒要看看,你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今日,我就要弄个明白!”


    方腾叙那正义凛然的样子,和他弟弟方腾修嚣张跋扈的样子不大一样,却又非常相似。温施末虽然讨厌方腾修,但她对方腾叙观感还算不错,所以才好心劝导他,别多想了。


    真的别多想了。


    把她当个不起眼的家伙就好了。


    “你是要我身为辰云宗弟子,却眼睁睁地看着你靠着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待着门内,待在仙君身边吗!”


    ——直到方腾叙说出这句话,温施末才是真的感觉到了一丝愤怒。


    “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温施末冷笑一声。


    方腾叙很少见她生气,或者应该说是从未见过,因为“温施末”从来都是“任人欺负的废柴”,所以她只会“唯唯诺诺地受欺负”,而那些意外伤亡的人,不过是因为“温施末”是“扫把星”。


    方腾叙猛地想通这点,不禁起了起皮疙瘩。而温施末则幽幽地,缓缓地质问他:“你怎么不去问承桑筠?”


    未等方腾叙想明白她这回答包含的意义,温施末便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有些惋惜:“我不知道师兄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这样想我……”


    不过他既然这么想了,那她也不愿意辩解了。正好这结界也有如神助一般突然碎了,温施末只好为了逃命,躲过了方腾叙的剑气,还不小心脚滑踹在了他的心口上,让他跌了下去,跌进了闯入的异兽嘴里。


    这一脚可不简单。从心脏处震得他五脏六腑乃至四肢都发麻,所有的真气都停止了运转,唯有喉头的那股铁锈味最明了。


    那刻,无数情绪翻涌而起。温施末会这么狠,完全在方腾叙意料之外,而且还强到了这种地步,只用一招就能定住人所有的脉络,使人毫无还手之力。


    还有,结界…仙君的结界,怎么可能会破?!怎么可能会被温施末轻而易举的冲破?


    那她怀揣着如此力量却藏了这么久,受人欺辱,被人唾弃——这么些年的忍辱负重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背后的秘密一定见不得光。


    方腾叙不甘地使出最后一击,拼尽全力用意念驱动佩剑刺向温施末。但她的剑,却是被温施末轻轻松松地一把抓住了。


    温施末拿着他的剑,似乎是在笑话他傻得可怜,将可以用来伪装无辜的道具白白地送了自己。


    “师兄放心。”温施末握着剑,“我一定会将你的尸体带回辰云宗的。”


    绝望之际,方腾叙眼睁睁地看着异兽的嘴巴即将合上,却在那一点缝隙之中,窥见了抹希望。


    哪怕命数已尽,方腾叙仍旧因为这点希望而忍不住露出笑容。


    有人……有人!


    温施末,你藏不住!


    温施末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她回过头,窥见那抹慌忙躲起的青绿衣袂,忽而就放下了心。重新望向前方,已看不见方腾叙的身影,只有一只凶悍的异兽在原地舔着嘴。


    真可怜。


    没有谁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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