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达背靠树干,不停地喘着粗气。他时不时把头探一点出去,观察外面的情况。眼见着越来越多的异兽鸟怪争前恐后地往辰云宗扑来,饶是再坚固的阵,也难敌这恐怖如斯的数量,被撞出了一道道裂痕。
他低声咒骂一句,看向旁边的秦钟远。
秦钟远忽然说道:“要不我们逃吧?”
尹达一愣,看了看外面厮杀的同门,又看了看半点尘埃未染的秦钟远,再低头看了看满身是血的自己。他眉头一皱:“你他娘在放什么屁?”
秦钟远被他这话怼得不爽快了,“嘁”了一声,道:“放屁?你清高,你不要活命?那你同他们一起去死好了!”
“死就…”
“能来这儿的,基本上都是修真世家的子弟背着使命来的,要么成仙带着一家子鸡犬升天,要么就学成归家,继任家主。”秦钟远一副拿捏了他的样子,“我记得,你头上还有个姐姐在扶生岛吧?成仙于我们而言是不大有可能了,但你要是死了,这家主之位……”
尹达一把拽过秦钟远的衣领,怒目而视。他紧绷着腮帮子,半天也再憋不出一句有骨气的话来了。秦钟远洋洋得意的笑了笑——能跟自己混在一块儿的,哪有什么真正的正人君子?
就在尹达将要松口之际,一股前所未有的仙气若春风拂面般扫荡而来。
有人道:“是仙君!”
尹达默默松了口气,也放下了手。他低下头,不知何时,自己一直握着的剑居然掉在了地上。
那柄剑在阴影之下,格外黯淡。
他再抬头,便看见披着蟾光的承桑筠立于屋檐之上,弹指一挥间,白色的仙气幻作月牙弯刀四散向周围,与之一同被打出的还有数柄仙剑剑影。他们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抗的妖魔就这样被轻飘飘地碾死。化作尘埃,一个不留。
眨眼之间,所有的血腥都荡然无存,仿佛那一切不过是辰云宗共同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尹达忽地苦涩一笑。
承桑筠跃了下来,门内三位长老拥了上去。没过多久,解卿元也来了。
率先发话的是诺寻北,辰云宗大长老,亦是解卿元道师父。她环抱双臂,道:“这次的突袭不对…”说着,又无意看了眼承桑筠,“结界也不对。”
承桑筠在辰云宗四周所布下的结界算得上是修真界最强悍的了,辰云宗敢说自家安防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虽说此次异兽来势汹汹,数量也不少,可结界不至于只撑了那么一时半会儿就碎了……
诺寻北问解卿元:“之前那次结界碎裂,确定修补完整了吗?”
解卿元点头:“弟子亲眼盯着的,事关整个宗门,自然不敢懈怠。”
二长老南宫凤发了话:“承桑筠,该不会是你的法力不行了吧?”
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直冲冲的,从不憋着。旁人一般唤承桑筠为“仙君”或“承桑仙君”,再不济也是一句“承桑君”,可南宫凤对他向来直呼其名。
三长老言奇轻咳了一声,南宫凤不满地瞧了他一眼,未有下文。言奇问解卿元道:“今夜值守的弟子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并未,只说是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接着远处就亮起一行密密麻麻的眼睛,再仔细一看,便是一堆异兽鸟怪冲上来了。”
回答完后,解卿元若有若无地看向承桑筠。却见他始终保持着沉思的状态,并没有什么想要问自己的话。
诺寻北见状,先吩咐道:“你选出几批弟子轮流在门内巡逻,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解卿元道:“是。”
忽然,承桑筠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周身的气息一凛,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南宫凤莫名其妙了:“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上哪儿去了?”
言奇眯着眼,轻轻一笑:“想必承桑君是有自己的打算。弟子们受了惊吓,我们还是先安顿好他们吧。”
解卿元在承桑筠离开后神情就不大对劲了,好在门内乱成了一锅粥,几乎每个人的表情都相差无几,也就不在乎他这一个人心事重重。
不过奇怪的是,承桑筠前脚刚走,后脚弟子们就窃窃私语起来。不太像是因恐惧带来的不安,反而更像是…八卦?
解卿元听不真切,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最后想起上回被自己屏蔽了的灵网,立即在识海里打开,才知道原来是有弟子看见承桑筠在试炼塔,貌似还进塔了。
要知道,试炼塔一旦落锁,规定时间不到绝不开门。
一时间各类五花八门的猜测在解卿元的识海里飞来飞去,其中认可度最高的还是温施末死了,承桑筠是去收尸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抢救。
解卿元看着这些乱飘的话简直烦心,觉得还是把灵网屏蔽掉是正确的选择——到底是谁能忍受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自己识海里乱蹦跶的?
他退出灵网后,忍不住朝试炼塔的方向看了一眼,腰间用于呼叫的风影行令却响了起来,是师父在唤他。
解卿元在快步去找诺寻北的路上,又回头看了眼高塔的影子。
那道高大的黑影在夜幕中沉寂的屹立着,坚厚的塔壁似乎能隔绝世间一切事。
外面的动静消失了。
温施末猜测是承桑筠出面解决了这场无妄之灾。她拍了拍褚赫的脸:“不想死就别装睡了。”
褚赫依旧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快起来。外面的事解决了,我师父该来解决为什么自己留在我身上的法力会消失的事了,说不定还会把结界破裂的原因和此事联系在一起。”说着,温施末又踹了踹他,“听见没。”
褚赫眼皮轻颤,缓缓睁开了眼:“你要帮我躲过承桑筠?”
“嗯,但是我们要做个交易。”
他开始幻痛:“还是要蛇鳞?”
“那倒不是。”
温施末用法术在空中一划,瞬间出现几行字,褚赫眯着眼看去,发现这是一道契约,确认不是奴契的时候,他暗自松了口气。
“你进塔容易出塔难,不如我们互帮互助,我帮你出去,你助我离开。”
褚赫眼神一变,勾起了唇角:“你要叛逃师门?”
哈,她真的要背叛承桑筠!
“别废话,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可只有……”
“死路一条。”
他接下温施末的话,蛇身又在潮湿的石面上游走,那种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又充满了整个幽闭的空间。
褚赫看了这契约上的内容,无非就是这段时间内,温施末替他瞒天过海,他帮温施末离开辰云宗。
契约没问题,就是这结契所用的灵力…怎么这么诡异?
褚赫虽有疑虑,可他如今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打不过你师父,也打不过你,我当然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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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选。”
他目前也确实没有找到出这辰云宗的法子,毕竟是情急之下才躲进来的,那时完全没有时间考虑以后该怎么出去。
但眼下,这出去的机遇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更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他先与这小妮子合作,届时待他身体恢复,从这鬼地方出去了,定要让温施末偿还今日之辱。
他在契约上画了押。
契约已成,温施末颔首,打开自己腰间的储物袋,道:“里面有掩息丹,吃下之后能暂时遮掩你的气息。”
褚赫没有异议。他化作一条普通小蛇的模样,钻进了温施末的储物袋里去。
系带被拉紧的最后一刻,温施末清楚地听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后面跟着几声咳嗽。她不慌不忙地从包袱里掏出一块肉,背对着门口:“来,汪汪。”
承桑筠洁白的衣摆托在地上,他缓步到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幕——温施末蹲在地上,喂着那只她捡回来的灵兽。
试炼塔是专门关押妖魔的,在这方空间内,有妖的血腥气,也有温施末的血腥气。因此承桑筠也难以从中发觉有什么异常。
“师父?您怎么来了?”温施末适时地回过头,她把手中剩下的肉往汪汪嘴里随意地一塞,面朝着承桑筠跪了下去。
“来看看你的闭关进度。”承桑筠抬了下手,示意温施末站起来,“你伤得重么?”
“都是些小伤,劳烦师父挂念。”温施末站起身,看到承桑筠的神情有些难看,关心道,“师父,您的脸色不大好……是发生什么了吗?”
“无事,你不必担忧。”他显然没有太多的心思与温施末寒暄,上下左右地扫视着这层空间,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才第四层而已,怎么可能存在着能把他的仙力给破碎的妖物?
虽说仅是一小缕,可就这一小缕,也足以说明对方有着至少千年的深厚修为。哪怕他现在比之前孱弱不少,自己的仙气也不至于被这么轻易粉碎。
很快,承桑筠目光定在了地上的那一点血红上。
这气息……
温施末在这时唤道:“师父?”
承桑筠的思路被打断,他望向那双无辜的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小心翼翼的光。
“……”他微微别开视线,在心里叹了口气。
“师父?”
“咳咳,门内出了事,闭关之事暂且搁置。”他忍不住将那口气叹了出来,话语都微弱了不少,“回长清殿吧。”
温施末一愣:“那师父,您不责怪徒儿了?”
承桑筠听了她这话,倒没有什么回应,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温施末并不追问,也不打算试探他的心思。以她对师父的了解,这件事在承桑筠那肯定已经揭过去了。
是啊,她温施末之所以会被千夫所指,难道不就是因为她是修真界的天煞孤星,第一废柴吗?
难道不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天煞孤星,第一废柴,居然成为了承桑筠对弟子吗?
可是,不论他人再如何评判,承桑筠都会是她的师父,她也只会是承桑筠的徒弟。
还顶着“承桑筠亲传弟子”名号的温施末,只要不是过分蹬鼻子上脸,怎样都会被包容的。
想到这一点,温施末开心地笑了。她把包袱里剩下的吃食留给了汪汪后,跟上承桑筠的步伐,出了试炼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