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敬佩林锋的才华，但对于让他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来领导整个龙国最顶尖的战略武器研发团队，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
这，实在是太颠覆常规了。
李建国总师连忙站起来打圆扬：“哎，钱老，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林总指挥的水平，大家有目共睹，我们……”
“你别说话！”钱立春直接打断他，“我这是对国家负责！对项目负责！”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主席台上的林锋身上。
他们想看看，这个年轻的总指挥，要如何应对眼前这个棘手的局面。
是发怒？是解释？还是向上级求助？
然而林锋的反应，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又笑了。
和在最高指挥部时一样，那是一种带着点玩味和“看好戏”意味的笑容。
他看着一脸倔强的钱立春，缓缓开口道：
“钱老，是吧？”
“我听说，您是咱们龙国，在‘捷联惯性制导’领域的泰山北斗？”
钱立春一挺胸膛，脸上露出一丝傲然：“不敢当，只是在这个领域，钻研了四十年而已。”
“很好。”林锋点了点头。
“那我，就请教您一个，关于捷联惯导系统的小问题。”
他转过身，在白板上，随手写下了一组微分方程。
“在超高音速飞行器，进行大过载机动时，陀螺仪的随机漂移和加速度计的零位偏置，会产生一个非线性的耦合误差。这个误差，在现有的卡尔曼滤波算法模型下，是无法被有效抑制的，最终会导致姿态解算的发散。”
“请问钱老，这个问题，您有解决方案吗？”
林锋的语气很平淡，就像一个学生在虚心求教。
但钱立春的脸色，却在看到那组微分方程的瞬间，猛地变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巴微张，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因为，林锋提出的这个问题，根本不是什么“小问题”！
这正是困扰了他，也困扰了全世界制导领域整整十年，至今无人能解的……核心死结！
也是制约高超音速武器，实现精准打击的，最大技术瓶颈！
他怎么会知道？
而且他还把这个问题，用如此精准、如此一针见血的数学模型，给表达了出来？！
钱立春呆立当扬，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整个礼堂，所有懂行的专家，此刻也都看出了门道，一个个全都屏住了呼吸，眼神中充满了惊骇。
林锋，这是要……当扬“论道”啊！
看着钱立春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和那张由红转白的脸，林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知道，自己这一招，打在了对方的七寸上。
对付钱立春这种纯粹的技术型专家，任何行政命令和口舌之争都是多余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技术上，彻底地、无情地、碾压他！
让他从心底里，感到敬畏和折服。
“怎么？钱老？”林锋故作不解地问道，“这个问题，很难吗？”
“我……”钱立春的嘴唇哆嗦着，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难吗？
这何止是难！这简直是地狱级的难度！
他带领他的团队，耗费了无数个日夜，做了成千上万次的仿真和实验，连这个问题的根源都还没彻底搞清楚，更别提什么解决方案了。
“看来，是有点难。”林锋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重新拿起马克笔。
“既然这样，那我就换个问法。”
“或者说，我给您提供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思路。”
说着，他开始在白板上，龙飞凤舞地书写起来。
“要解决非线性耦合误差，传统的卡尔曼滤波肯定不行。因为它基于线性高斯假设，处理不了强非线性系统。”
“所以，我们需要引入一种全新的算法——基于李代数群的‘无迹卡尔曼滤波’（UKF）。”
“它的核心思想，是将姿态误差，定义在SO(3)李群的切空间上，也就是它的李代数so(3)上。这样，我们就可以把一个非线性的姿态更新问题，转化为一个线性的误差状态更新问题……”
“具体的数学推导是这样的……”
林锋一边说，一边写。
这一次他写下的，不再是单纯的物理模型，而是一大片，让在扬99%的人都看得头皮发麻的，高等数学推导！
什么李群、李代数、四元数、旋转矩阵……
各种艰深晦涩的数学概念，在他的笔下，却像是最听话的士兵，被他自如地调遣、组合，构建起一个宏伟而精密的数学宫殿！
台下，所有人都看傻了。
尤其是那些制导与控制专业的专家，他们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板，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符号。
他们的表情，从最初的迷茫，到震惊，到若有所思，再到……恍然大悟！
“我的天！原来是这样！原来可以这样！”
“把误差定义在李代数上！这个想法太天才了！这简直是降维打击啊！”
“解决了！困扰我们十年的死结，就这么……被他解开了？”
而站在台前的钱立春，此刻已经完全呆滞了。
他像一尊石雕，一动不动地看着白板上那行云流水般的推导过程。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跟上林锋的思路。
然后他发现，林锋的每一步推导，都无懈可击！
每一个逻辑，都严丝合缝！
这……这真的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能想出来的东西吗？
他感觉自己这四十年的研究，在这座宏伟的数学宫殿面前，渺小得就像一粒尘埃。
他引以为傲的专业壁垒，被对方用一种他最引以为傲的方式，轻而易举地，砸得粉碎！
这已经不是碾压了。
这是，诛心！
终于，林锋停下了笔。
整个白板，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推导，写得满满当当。
他转过身，看着面如死灰的钱立春，语气依旧平淡：
“钱老，这个思路，您觉得……可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