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凛强行稳住自己的气息,一边磨磨蹭蹭地拿起洗衣篓,一边小心地窥视镜中景象,还要避免直视镜中。
她暗暗看明白了,镜中的身影,除了埋头看水龙头的自己和水月,还有三个身着白袍的女人。
“她们”背对着两人,头发凌乱,长长的白袍像裙子一样遮住了四肢,也不知道哪来的风将她们的长发和裙子吹得微微扬起。
苏夜凛感觉她们身着的白袍,就和水月身上的这件一模一样,和舞台上的侍女们也一样,难道这就算是这个剧团的制服?连鬼也要跟着穿?
可是,加上站在她左边的水月,大家都穿着这身轻飘飘阴森森的白衣,只有苏夜凛是平时常用的一身行头,这样的氛围让她有些起鸡皮疙瘩。
幸好,“她们”好像并没注意到这两个人的到来,也有可能是并不在意,所以没有转身,也没有像恶鬼一样缠上来。
难道说,两个人不发出声音的话,就不会激怒她们?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苏夜凛看着洗衣篓中沾血的白裙,否定了这个念头。再怎么说,她们也要把戏服洗干净,那样就必然会发出声音。就算靠拖延,也不可能超过两个小时。
那几个女人具体是什么样的?她们是危险的、不能触碰的存在吗?还是说她们可以交流?毕竟没有哪个规则说不可以和剧团里的人交流。
带着这些疑问,苏夜凛本能地想要回头看一眼,却又迟疑了。
简单地说,她很害怕回头后,看见那些女人出现在自己身后,却更害怕自己看不见她们。
“我们,直接开始洗衣服就可以了……?之前你也是这样的吗。”
苏夜凛僵硬地活动了下胳膊,迟疑着对水月开口。
因为惴惴不安和心虚,她声音很小。这也是自然,水月说着洗衣服的过程没有什么危险,她们进来后,却看到了这种东西,谁能不害怕呢?
不过水月既然在这里生存过一个梦境,可能她已经确信这里没有危险。
令人绝望的是,水月对她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苏夜凛愕然,只能理解为,之前的她也没有见过这幅场景。
她仔细观察这位同伴,发现虽然水月仍然很冷静,仿佛她什么也没看见,但是她的动作一点也不利落——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整理衣服,显然也是在思考怎么应对当前的情况。
就这样,水月慢悠悠地放好两个堆叠起来的洗衣盆,把一瓶撕了标签的洗涤剂摆在中间。
“总之,咱们慢慢洗吧,我感觉,暂时是不会有人打扰的。”
水月的声音也很轻,两人很默契,避免直接谈及镜中女人的事情。水月的意思好像是先无视她们,仿佛自己和她们是两个世界的存在。但是也没有打包票说一定安全。
不过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呢?苏夜凛点点头,用余光瞄着同伴,看她是如何行动。水月挽起袖子,她也有样学样。
水龙头拧开,清澈的水流冲刷着洗手台,两人顺理成章地想把脏衣放进水盆,再接满水。
然而,镜子那一头的景象,让苏夜凛大跌眼镜。
她看见镜子里,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是红色的液体。
她突然联想到自己以前看的冷知识,有一些工厂排出的废水,会因为金属元素的存在,呈现出锈红色,乍看很骇人,可实际上也是物理能解释的范围,这也是一些恐怖题材作品的灵感来源。
可是她们眼前清澈的水,以及镜中作为对照出现的、比铁锈色更加鲜红的水,绝对无法用这种原理来解释。
苏夜凛咽了咽口水,比起恐惧,她更想知道,这水真的还能用来洗东西吗??
她把手伸到水龙头之下,手心里快速聚集起一捧清水,但是镜子那边,浓稠的红色液体在手里集起了泡沫。
水月似乎也在忌惮相同的事情,她把刚才拿出的脏衣服又放回了衣篓里,在空盆里放水,又挤了一点洗涤剂进去,眉头紧锁。
她们该怎么做,或者说现在她们做错了吗?苏夜凛绞尽脑汁,试图梳理出可以解释现在情况的东西。
她想到了那些规则。
时间、行为、禁忌……她闭紧了眼睛,拼命地让那一串串的文字再次浮现于脑中。
==
清洗衣服的时间固定为:16:00-18:00。
在此时段之外的时间洗衣服,会留下永远的痕迹。
我们不允许这种失误。
==
——时间?有可能是因为时间!苏夜凛恍然想到。
就像之前水月和他们说的那样,和时间相关的东西很有可能是陷阱。
虽然他们也都确认了时间,在四点到六点这个“允许的范围”内进入了盥洗室,但谁知道这就一定是正确的呢?
能确认时间的,只有休息室里的钟表,有可能他们进来后台的时候,因为有不同人加入,影响了这个世界的稳定性,时间也受到了扰乱。
或者,心怀恶意的“某人”调整了时间,一切都有可能。
而如果他们搞错了时间……下场就是“留下永远的痕迹”。
只看字面意思,就是说无法洗净的衣服会引来严重的后果。不过这句话也可能代表更深的隐喻。
虽然语焉不详,但逆着这条规则的后果,绝不是可以容己方测试的好事情。
她猛然回神,虽然不敢四处张望,但是快速确认了一下附近有没有能看时间的东西。
“想知道时间的话,可以等广播。”此时,水月低声开口,显然她也注意到了苏夜凛所想的事情。
“每天下午四点半的时候,会有定时广播。”
盥洗室里也装着广播吗?刚进来的时候苏夜凛未曾注意,不过水月这么说了,应该是没错。
“原来如此,一般会播报什么呀?”
苏夜凛发现两个人装作正常的情况下,轻声的谈话并不会惊动他们身后的几个长发女鬼,事已至此,稍微说点什么总比两人杵在原地好,还能缓解一些紧张感,她略微放松警惕,和水月攀谈起来。
“这个嘛,也没什么特别的,我记得也就是一些天气预报,本地新闻,偶尔会放放歌。”水月回忆起来,看来她在这里体验到的时间比想象还长,至少在演员们的感知里,已有好几个日夜。
“本地新闻?还有这种东西。”苏夜凛灵机一动,猜想着新闻里有没有可能存在什么线索,“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我感觉没有什么规律,也没特别有用的线索。”水月似乎感觉出来苏夜凛想问什么,努力地回想起细节:
“说是新闻……但其实不太像真的在播报某个地区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像是很多零碎的小故事拼在一起,没什么逻辑。而且只有两次是中文,其他是英语还有其他语言,我听得也不太明白。”
“这样啊……”少女心想,总之待会儿广播响起的时候仔细听听,说不定会有更多信息呢?
谈话间,苏夜凛还是注意着镜像里出现的女人们,她们只是在厕所隔间的门前晃来晃去,连踱步都算不上,像罚站似的,还有一个干脆靠在门口,仿佛累得不行想睡觉。
但这不足以让人放松警惕。
水流已经浸满了两人的洗衣盆,镜子里的景象看起来就是惨不忍睹的两盆血水。
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广播才会想起?苏夜凛内心有点焦躁,她总觉得身后的女人们下一秒就会因为她们迟迟不开始洗衣,转身把脖子凑过来一探究竟!
“叮——叮——咚”
还好,就在她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广播终于响起。
“现在是,16:30分。【】【】文化中心,下午特别剧场,为您播报……”
一阵慢悠悠的铃音跟随着女声徐徐从头顶上传来,虽然是有些残损失真的老式音响,但内容却意外地听起来并不费劲。
除了“xx文化中心”这个名字仿佛做了特殊处理似的,发出呲呲啦啦的响声,其他的吐字都很清晰。
苏夜凛和水月相视一望,确认了时间这个要素目前是没错的。
但是这就更糟糕了,因为镜中的景色,无论是那三个女人,还是水流的颜色,都没有丝毫变化。
也就是说,镜子里的东西只是迷惑她们,根本毫无意义吗?水也没有任何异常,只要正常地洗衣服就行?可是,按照这个梦境的风格,她觉得不会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苏夜凛还在纠结这些的时候,水月已经动作麻利地扯出一件沾染血污的长裙,放进了水盆里。
见状,她也只能有样学样,拿出一件衣服硬着头皮开洗。
很快,广播里也逐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原本,在念完开场白之后,广播仅仅是在说天气如何如何,公园的空气多么美好。就和水月所讲的一样,完全没什么意义。
就在苏夜凛挤着更多的洗涤剂,质疑着广播是否只是一个确认时间的道具时,一个突兀的响起。
【童——话——世界。】
这是一个低沉的男声,略带嘶哑,字正腔圆,却努力模仿着充满童趣的语气,在广播的渲染之下,他的音色更显怪异,又有几分滑稽。
本来正在播放的天气预告就像突然被切断了一样,两人大气不敢出,等着他继续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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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们,你们过得好吗?上次的童话世界故事,大家都特别喜欢,今天,我们就要开启一段全新的旅程啦!】
粗犷的男声还在愉快地念着开场白,同时还播放着欢快的背景音乐。而盥洗室惨白的灯光下,苏夜凛只是崩溃地发现,即便沾了洗涤剂,衣服上的血痕还是洗不掉。
“这不太对。”水月也喃喃自语,但没有表现出慌乱,苏夜凛不得不佩服她的冷静。
“广播……”苏夜凛深呼吸,将希望寄托于那个略显古怪的男声,“广播在讲的故事,应该有什么意义吧……?”
“不一定,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听到的,也不过是一些毫无眉目的小故事而已。”水月劝苏夜凛不要太指望广播内容,但是自己也认真聆听起来。
【今天,跟随着新的故事,我们会认识新的主人公哟!
她是住在森林里的一个可爱小女孩,总是穿着一身红裙子,一双小红鞋。她喜欢在森林里找一朵漂亮的小花戴在头上,久而久之,大家都叫她苹果花。
因为父母很早就去世,所以苹果花一直跟着外婆生活。
最近,外婆的身体不好,眼睛逐渐看不清了,本来和蔼的她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无法劳作的外婆,让苹果花去外面摘果子,采蘑菇,维持两人的生活。
善良又乐观的苹果花并没有抱怨生活,她总是去外面采集很多吃的,每个星期还会去镇上做帮佣,换来可以吃几天的面包。
虽然外婆每天都会骂她,偶尔还会抄起烧火棍打她,但她相信,外婆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只要自己表现得好,她又会变回以前慈祥的模样,她们就能获得幸福,光是想到这些,苹果花就很幸福!
可惜,幸福不会总是持续,但是痛苦时不时就来敲门。临近冬天的时候,就是祖孙俩最难过的日子啦!
这一天,苹果花在林中游荡了很久,却只采回来可怜的三四个蘑菇,还有两个酸涩的果子。
更不巧的是,最近镇上传播起奇怪的瘟疫,也没有人愿意找她做帮佣了。
她找啊找,到处都只有枯萎的果子,甚至都找不到一只冻死的小动物。
回家之后,外婆大发雷霆,奚落苹果花的愚蠢和无能,叫她不论是去杀兔子,还是去河里抓鱼,总之要让她们这几天都可以吃饱!
女孩哭着跑出家门,一直跑到平时洗衣服的河边,她没了力气,跌坐在水边。
一点点微薄的阳光笼罩着她,水面倒映出女孩的影子。
她对着河面发呆,却发现了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
虽然她在哭,但是水面上倒影的自己却在愉快地笑着。苹果花发现,倒影和自己穿的衣服不一样,而且脸上干干净净的,她目光炯炯地看着苹果花。
“你是谁啊?你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苹果花对着水面发问。
“我?我是河的仙女!苹果花,你是个热情乐观的女孩,我一直看着你,你在洗衣服的时候还会唱歌呢!但是为什么,你今天如此闷闷不乐?”
河的仙女这样问,苹果花擦了擦眼泪,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她受的委屈。
“就这点小事?不过,你这样的小孩子,确实很难在冬天生存,”仙女若有所思,随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这样吧,我给你一些吃的东西,你把它拿走,外婆就不会骂你了!”
说着,仙女的怀中捧着几个多汁的果子,甚至还有烤好的鱼,和苹果花完全一样的面容自信地看着她。
“好厉害!谢谢仙女,但是,我要怎么把这些东西带走呢?”
苹果花十分欢喜,但是又困惑于怎么拿走水中的幻象,她伸手进去,只能摸到凉凉的清水。
“你拿一个可以装东西的篮子过来吧!不过,按照规矩,你也要付出一些东西,才能交换仙女的恩惠……”
仙女若有所思,又闪烁着目光看向少女的头顶:
“这样,把你头上戴的那朵鲜花也给我,作为交换吧!”
善良的仙女给出了非常简单的条件,饥寒交迫的苹果花连连点头,回去取了篮子,又把自己头上花了很久采到的鲜花摘下,将篮子浸到了水里……】
苏夜凛本来听得正出神,却又有点毛骨悚然。
镜子里,本来在身后半天不动的“女人们”似乎朝着她们的方向挪了半步。
因为苏夜凛之前都出于谨慎和害怕,微躬着身子,所以看不见她们的脚。在她站直之后才发现,原来三个女人的脚尖一直都是朝着她们的背后。
原来她们一直都观察着自己,只是听到了广播内容之后,僵硬的身体才慢慢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