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眼角绯红滚烫,最后还是把信息发了出去。
他闭上眼,眼角润润的,平直浓黑的眼睫颤抖着,也浸出一层浅浅的水光,眼皮烫得都要融化了。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跳跃着祝知禧的名字。
谢今了解她,祝知禧有多执着,他没想逃避,只是没想好怎么面对。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滞涩的胸腔呼入新鲜的空气。
电话接通的瞬间,两端的气氛都在沉默。
“谢无眉,你什么时候回来?”
轻轻软软的声音,带着细细的颤。
谢今的心又胀又疼。
“不回去了”他吞了吞喉咙,压着涩意,强装镇定的声音。
“为什么?”祝知禧问。
手攥得掌心发疼,眼皮一波一波的温度滚烫着,像是有泪要滚出来,他咬着牙喊她的名字“祝知禧”
像是要刻进骨子里的深。
祝知禧像是有预感他要说什么似的,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哽咽声,先他一步喊出口:“谢今”
“你别说什么我不喜欢听的话”
她压着哭腔,声音有些颤,口吻蛮横起来:“谢今,你说得话我会当真的,也会伤心的,你现在不想回来,那等你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我等你,就是了”
娇娇软软的蛮横腔。
谢今的眼尾有泪滚下来,灼烫着眼尾的皮肤。
他闭上眼,平直的睫毛下一层湿润。
他怎么舍得这么漂亮好看的祝知禧等他,他以后会怎么样,是个未知数。
他还看不到希望呢,就要把祝知禧也一起拖进这样没有希望的黑洞里吗?
他想说祝知禧,算了吧。
他想说祝知禧,别等我了。
有滚烫的泪珠流进耳廓里,黑发濡湿,他吞了吞胀涩的咽喉,最后哑着嗓子说了声:“大小姐,对不起”
对不起他现在给不了她以后,也对不起她的喜欢。
谢今甚至想,是不是老天爷怕他撑不下去死了,所以这几个月给了他一点甜头,吊着他。
他像是前面绑着一根胡萝卜的驴,永远吃不到,也不甘心去死。
祝知禧软软的压着的哭腔喊他:“谢今”
“嗯”
“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嗯”
他听见祝知禧抽了下鼻子:“你说过让我养你的,你是我的人,都不作数了吗?”
“嗯”
他听见祝知禧哭着骂他:“你是个王八蛋,谢今”
谢今胀涩的胸腔,软了软:“嗯”
祝知禧没招了,她软软的威胁他:“你不回来,等毕业了我会和别人谈恋爱,我会忘了你的,谢今”
谢今的喉咙哽咽着,还是溢出了一声:“嗯”
祝知禧擦了擦脸上的泪。
谢今这个骗子。
她想不到谢今会发生什么,这不在她的记忆里。
可是,最差最差就是和前世一样,谢今瘸了腿,她不嫌弃他的呀。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她是可以让谢今依靠的,咬着唇内的嫩肉,刚说话眼尾又滚下热泪:“谢今,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呀,就算你瘸腿了,胳膊残了,就算是脸毁容了,我也不嫌弃你的”
喉咙里又泛起阵阵的涩,眼尾的睫毛被泪珠染着沾在眼尾的皮肤上。
“我不是喜欢好看的人,我就是喜欢你,谢今”
祝知禧细细颤颤的声音传过来。
谢今的心口滚烫。
祝知禧太好了,好到他不容许现在残缺的自己站到她身边。
就算是巴普洛夫的狗,也不能是一条残缺的狗。
“对不起”
谢今掐了电话。
手机从床上掉下去,他紧紧攥着被子遮过头,闷声痛哭。
*
因为这扬车祸,江温琳对谢今的态度软了些,但对谢茗的抚养权仍然不肯松口。
谢奎来看谢今,在病房里正好遇见江温琳,她恨恨开口:“谢今这样都是你害的”
谢奎身体一晃。
谢奎的夫人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他一直信佛向善,可儿子还是却没了。
现在看见谢今这样,他心里也后悔。
夫人病着,公司的事也要操心,还要应付江温琳的官司,见不到谢茗,谢奎六十多岁看起来真的有些老了。
谢今:“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爷爷”
谢奎在病床边坐下,微微摇头:“小今,爷爷真的后悔,不应该去找你”
“是我自己愿意回来的”
谢今伸出手,搭在谢奎的手背上,安慰他。
谢奎:“爷爷请了国外最好的骨科专家来会诊,不管怎么样,一定会治好你的腿”
谢今垂下眼皮:“好”
“让谢茗跟我走吧,爷爷,去哪儿都行,去国外也可以,一个新环境,让他认识新朋友,我会劝她把抚养权给你,但谢茗这几年跟着我,行吗?”这是谢今冷静下来之后,思考决定的事。
她,说的是江温琳。
他的腿不管怎么样,谢茗需要一个健康成长和交友环境。
他不想谢茗最后像他一样。
孤孤单单。